沈稚正欲再问，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疾驰的马蹄踏出一道尘烟，驭马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慌张。
察觉不对，沈稚与李正同时收声。
来者是寻州军的士兵，他身上的铠甲还带着未干的血渍，待一见到贺誉，便忙慌下马跪地。
“将军，营中遇袭！”
众人脸色大变。
李正立即翻身上马：“营中怎么了！”
“鞍军兵分两路，带着另一队人马从侧道攻击，袭击了我军军营！”
“该死！”李正拉紧缰绳冲了出去，另一边的沈稚没等听完，已经率先驾马而去了。
身后的寻州军浩浩荡荡地往回赶，李正没顾上他们，追上前面的沈稚。
沈稚束起的马尾被风吹得纷乱，她迅速冷静，思考着接下来要应对的举措，略带英气的棱角像是融进了冰雪，整个人都逼发出阵阵寒气。
“他身边还有谁？”她问追上来的李正。
“柳宁还在。”着急代替了方才的情绪，李正脸色不善，粗野的眉毛皱在一块更显凶色。
沈稚给出对策：“不管营中的敌军数量有多少，我来牵制营地前方的兵力，你去找人。”
“你一个人？”
沈稚拉起缰绳，马儿避开了一块石头：“营里不是空帐，贺将军赶到我自会后撤，你清楚云淅的位置，不管如何先带他离开，绑也给我绑到安全的地方去。”
“好，你当心！”李正全然忘了刚才两人还大吵了一架，他沉浮战场几年，知道场上关键时最忌举棋不定，迅速同意了沈稚给出的方案。
赶到营帐不远，已经能听到震天的杀喊，营内更是混乱不堪，到处是拼杀的士兵，尸首随处可见。
庆幸的是留在营中的寻州军不算少，战况还算可观。
沈稚握紧手中的剑，她现在未着软甲，肩上有伤不能硬拼，速战速决是最好的选择。
黑衣惹眼，沈稚马上吸引了两军交缠的目光。
正当他们判断来者是何人时，她已经利落斩下了数位鞍军的头颅。
寻州军见她斩杀鞍军丝毫没有手软，自动将她归列为了友军。
另一边的李正单手开路，直奔季羕暂歇的营帐，进去却没看见人影。
施柳宁也不在，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他又在帐外找了一圈，终于在营地末尾见到了人。
此时的施柳宁正被鞍军死缠着，虽有寻州军相助，但奈何鞍军惯会钻空子，她与鞍军交战许久，身上接连被划了几道小口。
季羕被寻州军护在最里侧，人看起来尚且无碍，李正吊起的心才落了地。
季羕几年来见惯生死，瞳孔映着眼前鲜血飞溅的场景，神色却仍旧镇定，苍白的脸色与白雪相衬，他冷眼旁观，只觉得疲乏。
“柳宁，小心左侧！”李正及时赶来，手中的长剑用力一掷，正中要偷袭施柳宁的鞍军胸口。
李正挡在她前面：“怎么样？”
施柳宁微喘：“无碍。”
李正回来，施柳宁与他配合得游刃有余，不消片刻数十鞍军便命丧当场。
剩下的鞍军见状，不敢轻举妄动，等到其他鞍军支援后，才又一拥而上。
两军胶着不久，马蹄声震地而来。
寻州军喜出望外，将军回来了！
沈稚斩敌收刀后退几步，一手拿剑一手捂住腹部，她略喘粗气，感受到了手中流动的热血。
频频受伤，今日真是时运不济。
寻州军见她受了伤，自觉将她围起护住。
沈稚把剑插在地上借力支撑身体，擦去嘴角的血，贺誉来的正好。
鞍军兵分两路，打的是调虎离山的主意，他们一开始就算好了攻占时间，另一边兵马的数量是这里的一倍，缠着寻州军一个时辰是远远足够的，不可能会这么快赶回来。
“该死。”鞍军领将没想到自己周全的计划会被打破，要是再过半个时辰，他定能攻破寻州军的营地。
鞍军首领虽然心有不甘，但贺誉一回来，他用眼前损耗半数的军队应战，完全没有胜算。
稍一权衡，鞍军首领果断放弃了。
“撤退！”
随着对方一声令下，营中的鞍军不再纠缠，迅速后撤。
尚在营帐末尾的李正解决完最后几个鞍军，匆匆走到季羕面前检查起他的身体状况。
“别乱碰。”季羕神色怏怏地拍开他的手。
李正：“小心为上。”
“我没事，前线如何？”季羕理好袖子，低咳了两声，脸色愈加苍白。
“鞍军中了埋伏，前线全军覆没。”
季羕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风刮起阵阵血腥气，嗅得他头晕，季羕用袖口掩住口鼻：“替我寻处干净的营帐。”
“好。”李正踏出两步顿住，又马上折了回来。
季羕：“怎么？”
李正欲言又止，心中紧张：“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手中的暖壶已经彻底冷了，季羕的指尖也蔓延起了寒意。
“何事？”
李正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确认鞍军撤干净的施柳宁走过来，见他踟蹰便问：“你跟着贺将军走了一趟，遇到事了？”
李正尚在犹豫，云淅畏寒，来到寻州后身体就没好受过，时常精力不济，不知是不是该让他休息一会儿，精神恢复一些再提这件事。
他尝试提起那个久违的名字：“沈稚……”
季羕眼色一黯，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施柳宁皱眉拿剑柄在背后戳他，提这个做什么。
李正欲再说——
“闭嘴。”季羕身体被寒意入侵，语气也骤冷，抬步便要走。
李正急道：“她也在寻州！”
施柳宁：“住口，你疯了！”
“没有，”李正有些着急，“她活得好好的，还如同以前一样混账，她……”
……
前面的贺誉很快处理干净了残喘的敌军，派出另一队人去追其余党。
还活着但快半死不活的沈稚卸力靠着木桩，目光涣散地看着眼前来来回回处理尸体的士兵。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有了新添的这个伤口，肩上的箭伤倒是变得麻木没了知觉。
李正那边没动静，应该已经带人走远去了安全的地方，她心宽地想。
驭马声来到了近处，沈稚回神，撑直身体。
长剑立在雪地上，她倾身去拿，不料一阵眩晕袭来。
她没站稳，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双手，及时穿过手臂从后面托住了她。
被晃悠一下，沈稚晕得更厉害，浓重的血腥味堵在喉咙，被她生生忍住了。
她缓了缓，对身后的人道了谢。
沈稚当是哪位士兵看她伤得重顺手扶了一把，然而道完谢过了一会儿也没见后面的人有放手的打算，她虽穿着男装，但对方也着实失礼。
她甫一低头，却怔住了。
箍在她腰间的那双手干净分明，带着比寻常人不同的白皙，并不是混迹战场的手。
他指节修长却消瘦，圆润的指腹沾了一些血迹，不知道是她身上的还是从别处沾到的，红白一对比，血点异常嫣红。
那双手，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
沈稚隐约从刺鼻的血腥中嗅到了淡淡的药香，从鼻腔进入，一路穿过四肢百骸蔓延到大脑，引起巨大的嗡鸣。
李正为何没带他离开，他怎么还在这里？
她下意识要拨开那双手，腰间有伤，他要是再往下几寸，血便会糊他一掌。
谁知那手非但没松开，还扣得更紧了，沈稚皱眉，听到了身后发沉的呼吸。
现在并不是见面的好时机，沈稚忍着疼安静了一会儿，无奈轻叹：“你先松开。”
没有反应。
“要压到我伤口了。”
对方双手一顿，压迫感这才慢慢消失，呼吸声离远。
身后的季羕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发僵的脸颊恰好掩藏了他的情绪。
他双眼低垂，半遮掩的眼瞳映出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侧脸，心口变得麻木，他的指尖抚过沈稚肩上伤口露出的箭端，目光一紧。
“又受伤了？”季羕启唇，声音很轻。
沈稚脑袋都不敢抬，想着该如何与他解释，方才厮杀不眨眼的气势一拍就散。
“藏的真好，”季羕语调转瞬下沉，直直迫到了沈稚的心尖，“三年……沈稚，你真是厉害。”
脑袋太疼了，他甚至有一丝恍惚，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疼出来的幻觉，胸腔控制不住漫上了怒火，又带着无处抒发的憋闷，惹得他每寸呼吸都短了半分。
“罢了。”他冷着脸后退一步。
沈稚蓦地转身：“等等——”血气翻涌，她压在喉间的腥甜没忍住，突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沈稚捂唇，双膝一软半跪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晕得真不是时候。
季羕狠狠扣住了她的手。
沈稚咽下喉间的血，抹掉血痕，让自己看上去不算太狼狈。
她平稳住呼吸，抬起头，尽量露出笑意来抚平他的心绪：“难得见了面，结果你见到我就要走，真让人伤心。”
沈稚身上覆的霜白被血染红，她渐渐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意识开始涣散，要支撑不住了。
她把所有力气放在反扣季羕手腕的手上：“本来过段时日就准备去找你，没料到你自己跑寻州来了，事出意外，受伤来见你不是我的本意……”
季羕指尖轻颤地去擦她脸上的血渍：“我带你去找医官。”
沈稚没忍住又呕出一口血，声音逐渐变轻：“好不容易见到你，你不要太生气，努力忍一忍……”
沈稚呼吸微滞，季羕的肩头一沉，他身体猛地僵住了。
沈稚倒在他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察觉不对，沈稚与李正同时收声。
来者是寻州军的士兵，他身上的铠甲还带着未干的血渍，待一见到贺誉，便忙慌下马跪地。
“将军，营中遇袭！”
众人脸色大变。
李正立即翻身上马：“营中怎么了！”
“鞍军兵分两路，带着另一队人马从侧道攻击，袭击了我军军营！”
“该死！”李正拉紧缰绳冲了出去，另一边的沈稚没等听完，已经率先驾马而去了。
身后的寻州军浩浩荡荡地往回赶，李正没顾上他们，追上前面的沈稚。
沈稚束起的马尾被风吹得纷乱，她迅速冷静，思考着接下来要应对的举措，略带英气的棱角像是融进了冰雪，整个人都逼发出阵阵寒气。
“他身边还有谁？”她问追上来的李正。
“柳宁还在。”着急代替了方才的情绪，李正脸色不善，粗野的眉毛皱在一块更显凶色。
沈稚给出对策：“不管营中的敌军数量有多少，我来牵制营地前方的兵力，你去找人。”
“你一个人？”
沈稚拉起缰绳，马儿避开了一块石头：“营里不是空帐，贺将军赶到我自会后撤，你清楚云淅的位置，不管如何先带他离开，绑也给我绑到安全的地方去。”
“好，你当心！”李正全然忘了刚才两人还大吵了一架，他沉浮战场几年，知道场上关键时最忌举棋不定，迅速同意了沈稚给出的方案。
赶到营帐不远，已经能听到震天的杀喊，营内更是混乱不堪，到处是拼杀的士兵，尸首随处可见。
庆幸的是留在营中的寻州军不算少，战况还算可观。
沈稚握紧手中的剑，她现在未着软甲，肩上有伤不能硬拼，速战速决是最好的选择。
黑衣惹眼，沈稚马上吸引了两军交缠的目光。
正当他们判断来者是何人时，她已经利落斩下了数位鞍军的头颅。
寻州军见她斩杀鞍军丝毫没有手软，自动将她归列为了友军。
另一边的李正单手开路，直奔季羕暂歇的营帐，进去却没看见人影。
施柳宁也不在，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他又在帐外找了一圈，终于在营地末尾见到了人。
此时的施柳宁正被鞍军死缠着，虽有寻州军相助，但奈何鞍军惯会钻空子，她与鞍军交战许久，身上接连被划了几道小口。
季羕被寻州军护在最里侧，人看起来尚且无碍，李正吊起的心才落了地。
季羕几年来见惯生死，瞳孔映着眼前鲜血飞溅的场景，神色却仍旧镇定，苍白的脸色与白雪相衬，他冷眼旁观，只觉得疲乏。
“柳宁，小心左侧！”李正及时赶来，手中的长剑用力一掷，正中要偷袭施柳宁的鞍军胸口。
李正挡在她前面：“怎么样？”
施柳宁微喘：“无碍。”
李正回来，施柳宁与他配合得游刃有余，不消片刻数十鞍军便命丧当场。
剩下的鞍军见状，不敢轻举妄动，等到其他鞍军支援后，才又一拥而上。
两军胶着不久，马蹄声震地而来。
寻州军喜出望外，将军回来了！
沈稚斩敌收刀后退几步，一手拿剑一手捂住腹部，她略喘粗气，感受到了手中流动的热血。
频频受伤，今日真是时运不济。
寻州军见她受了伤，自觉将她围起护住。
沈稚把剑插在地上借力支撑身体，擦去嘴角的血，贺誉来的正好。
鞍军兵分两路，打的是调虎离山的主意，他们一开始就算好了攻占时间，另一边兵马的数量是这里的一倍，缠着寻州军一个时辰是远远足够的，不可能会这么快赶回来。
“该死。”鞍军领将没想到自己周全的计划会被打破，要是再过半个时辰，他定能攻破寻州军的营地。
鞍军首领虽然心有不甘，但贺誉一回来，他用眼前损耗半数的军队应战，完全没有胜算。
稍一权衡，鞍军首领果断放弃了。
“撤退！”
随着对方一声令下，营中的鞍军不再纠缠，迅速后撤。
尚在营帐末尾的李正解决完最后几个鞍军，匆匆走到季羕面前检查起他的身体状况。
“别乱碰。”季羕神色怏怏地拍开他的手。
李正：“小心为上。”
“我没事，前线如何？”季羕理好袖子，低咳了两声，脸色愈加苍白。
“鞍军中了埋伏，前线全军覆没。”
季羕对此结果并不意外。
风刮起阵阵血腥气，嗅得他头晕，季羕用袖口掩住口鼻：“替我寻处干净的营帐。”
“好。”李正踏出两步顿住，又马上折了回来。
季羕：“怎么？”
李正欲言又止，心中紧张：“我……有件事要与你说。”
手中的暖壶已经彻底冷了，季羕的指尖也蔓延起了寒意。
“何事？”
李正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确认鞍军撤干净的施柳宁走过来，见他踟蹰便问：“你跟着贺将军走了一趟，遇到事了？”
李正尚在犹豫，云淅畏寒，来到寻州后身体就没好受过，时常精力不济，不知是不是该让他休息一会儿，精神恢复一些再提这件事。
他尝试提起那个久违的名字：“沈稚……”
季羕眼色一黯，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施柳宁皱眉拿剑柄在背后戳他，提这个做什么。
李正欲再说——
“闭嘴。”季羕身体被寒意入侵，语气也骤冷，抬步便要走。
李正急道：“她也在寻州！”
施柳宁：“住口，你疯了！”
“没有，”李正有些着急，“她活得好好的，还如同以前一样混账，她……”
……
前面的贺誉很快处理干净了残喘的敌军，派出另一队人去追其余党。
还活着但快半死不活的沈稚卸力靠着木桩，目光涣散地看着眼前来来回回处理尸体的士兵。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有了新添的这个伤口，肩上的箭伤倒是变得麻木没了知觉。
李正那边没动静，应该已经带人走远去了安全的地方，她心宽地想。
驭马声来到了近处，沈稚回神，撑直身体。
长剑立在雪地上，她倾身去拿，不料一阵眩晕袭来。
她没站稳，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双手，及时穿过手臂从后面托住了她。
被晃悠一下，沈稚晕得更厉害，浓重的血腥味堵在喉咙，被她生生忍住了。
她缓了缓，对身后的人道了谢。
沈稚当是哪位士兵看她伤得重顺手扶了一把，然而道完谢过了一会儿也没见后面的人有放手的打算，她虽穿着男装，但对方也着实失礼。
她甫一低头，却怔住了。
箍在她腰间的那双手干净分明，带着比寻常人不同的白皙，并不是混迹战场的手。
他指节修长却消瘦，圆润的指腹沾了一些血迹，不知道是她身上的还是从别处沾到的，红白一对比，血点异常嫣红。
那双手，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
沈稚隐约从刺鼻的血腥中嗅到了淡淡的药香，从鼻腔进入，一路穿过四肢百骸蔓延到大脑，引起巨大的嗡鸣。
李正为何没带他离开，他怎么还在这里？
她下意识要拨开那双手，腰间有伤，他要是再往下几寸，血便会糊他一掌。
谁知那手非但没松开，还扣得更紧了，沈稚皱眉，听到了身后发沉的呼吸。
现在并不是见面的好时机，沈稚忍着疼安静了一会儿，无奈轻叹：“你先松开。”
没有反应。
“要压到我伤口了。”
对方双手一顿，压迫感这才慢慢消失，呼吸声离远。
身后的季羕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发僵的脸颊恰好掩藏了他的情绪。
他双眼低垂，半遮掩的眼瞳映出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侧脸，心口变得麻木，他的指尖抚过沈稚肩上伤口露出的箭端，目光一紧。
“又受伤了？”季羕启唇，声音很轻。
沈稚脑袋都不敢抬，想着该如何与他解释，方才厮杀不眨眼的气势一拍就散。
“藏的真好，”季羕语调转瞬下沉，直直迫到了沈稚的心尖，“三年……沈稚，你真是厉害。”
脑袋太疼了，他甚至有一丝恍惚，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疼出来的幻觉，胸腔控制不住漫上了怒火，又带着无处抒发的憋闷，惹得他每寸呼吸都短了半分。
“罢了。”他冷着脸后退一步。
沈稚蓦地转身：“等等——”血气翻涌，她压在喉间的腥甜没忍住，突然呕出了一口鲜血。
沈稚捂唇，双膝一软半跪在地，眼前阵阵发黑。
晕得真不是时候。
季羕狠狠扣住了她的手。
沈稚咽下喉间的血，抹掉血痕，让自己看上去不算太狼狈。
她平稳住呼吸，抬起头，尽量露出笑意来抚平他的心绪：“难得见了面，结果你见到我就要走，真让人伤心。”
沈稚身上覆的霜白被血染红，她渐渐不受控制地打起哆嗦，意识开始涣散，要支撑不住了。
她把所有力气放在反扣季羕手腕的手上：“本来过段时日就准备去找你，没料到你自己跑寻州来了，事出意外，受伤来见你不是我的本意……”
季羕指尖轻颤地去擦她脸上的血渍：“我带你去找医官。”
沈稚没忍住又呕出一口血，声音逐渐变轻：“好不容易见到你，你不要太生气，努力忍一忍……”
沈稚呼吸微滞，季羕的肩头一沉，他身体猛地僵住了。
沈稚倒在他怀里，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