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门来
春寒料峭，寒风在河面上打转儿，从船头吹到船尾，又一股脑地灌进船舱里。
周围弥漫着鱼腥味，船楼子上的江筱冷得直哆嗦，却还是不想起来。
她花了几天时间，才真正接受自己穿成了年代文小说里的渔家女，也叫江筱。
原身打六岁起，带着幼弟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萝卜缨子、白菜帮子，竟然也被他们熬大了。二十一岁这年，订婚前夕，拉大蟹的时候被推进江里，渣爹不肯花钱请医生，最后高烧死在了船上。
再一睁眼，醒来的就是江筱了。
哪怕过去了半个月，她都忘不了刚醒过来的时候，那种难耐的寒冷和疼痛。
饶是原身水性再好，也禁不住三月里江水刺骨。这副身体，将养了到前两天，才勉强有点力气起身。
“姐，她们也太欺负人了！”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充满气愤。
江筱不得不睁开了眼睛，老式挂历上硕大的四个数字映入眼帘——1983年，3月11日下面的“宜嫁娶”被重重圈了出来。
江砚进来后，盯着日历上的红圈，忿忿不平：“结婚的该是你啊！”
江筱不紧不慢地洗漱，默默接收弟弟的吐槽。
“十五年前那女人抢走了咱爸，现在她女儿又抢了你对象。她们就这么缺男人嘛！”
这个弟弟，平时沉默又稳重。一涉及到江筱，就淡定不了了，说话也失了分寸。
水吊子应景地发出“嘟~嘟~”声，一次比一次急促。
她转身，把人摁到椅子上：“先坐会儿。”
江砚的目光跟着江筱去了灶上，看着她往玉米面里掺了满满一碗白面。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沓饼子就出现在了面前，黄澄澄的，还冒着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真是霸道极了。
江筱把筷子递给他，自个儿吃起了玉米饼。刚咬下一口，满足感就爆棚了，“哎~~~”，舒服地出了口长气。
这些年，原身姐弟俩都吃不饱，瘦得上下嘴唇包不住牙，底子太差。加上穿书以来江筱一直在生病，这口饼子，可以说是她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了，以至于完全沉浸当中。
“你到底在听我说没有。”江砚说了那么多，当事人看起来却更在意这些饼。
江筱大口咬着饼，含糊不清地说道：“别急。”
江砚“噌”地站了起来：“我怎么能不急！咱妈是她害死的，这回又要害你。”
“快吃，贼香！”说话间，江筱一张饼已经炫完了，还招呼他也趁热吃。
“好，好，好！”江砚彻底恼了：“我跟这儿皇帝不急太监急呢！”，放下筷子就往外冲。
江筱忙把他拽了回来，把饼往他手里一塞：“你吃着，听我说。”
“能被抢走的，都不是好东西。早点抢走也好，要是结了婚，她们再使这些下作手段，那你姐我赔上的，恐怕远远不止一门婚事了。”
“哼！这回你都差点没命了！”江砚仍然气鼓鼓地：“站得好好地，怎么就突然掉进江里去了。肯定是那女人！”
“这不没事儿嘛~”江筱一直觉得，凝望深渊只会得到深渊的回望，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得远远的。“咱姐弟俩也算因祸得福，还能借这个机会跟小姨谈谈分家的事。”
“不许喊，她不配。谁家妹妹抢姐姐丈夫，还虐待她一双儿女的？”
前些年，江砚还小，全靠江筱护着他。这几年，好不容易江砚能帮上忙了，却还是没看住，差点让那女人害死了姐姐，他心里又是懊恼又是自责。
“好，不喊。”看到江砚情绪低迷，江筱岔开话题：“我是计划着要干点事情的，没多少心思放在她们身上。”
“要干什么？”江砚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眸子亮莹莹地。
“干什么呀~”江筱拖长了尾音，说道：“当然是先养胖我这个好弟弟，瞧你瘦得。”
江砚无语：“怎么就知道吃。”
-----------------------------
江砚走了以后，看时间还早着，江筱先在船上转了一圈。
来了这么久，这才有机会仔细看看，她身处何方。
渔船不大，泊在了入江口的河边。船头朝着岸边，也就十来米的样子，大片的野菜极为茂盛，吸引了江筱的注意。不过，甲板上堆着渔网和梭子，腥潮的气息让她很不适应，转身往船尾走。
中间的船楼子，就是平时的生活区。里面大半的位置被床占据，说是床，实际上和大炕差不多，靠近边缘的地方有张桌子，平时吃饭就在这儿。
厨房在船尾，跟船楼子并不相通，要从侧面绕出去。
船尾的视野很开阔，远处的情形映入眼帘。这条名为小盐沟的河，十分狭长，连接的江面却非常广阔，波光粼粼，似水中星芒。
若静下心来，还能听到江流激荡的声音，一阵一阵拍打在江筱心上，激得她心中澎湃。
这么一圈看下来，对这个未来要生活的地方，江筱心里也有了初步的计划。
不过，眼下最想做的事情，是洗脸。
回到船楼子里，她提起水吊子兑了盆偏烫的水。盆底的红牡丹和金鲤鱼充满了年代气息，略烫的毛巾驱走了身上的寒意，这才觉得真的活了过来。
上辈子研究到了关键阶段，她在江上取样本，却不知被谁推下船溺死了。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上天才安排她穿成渔家女的吧。
擦干脸，江筱仔仔细细地搽上雪花膏，江上风大浪大的，护肤可不能少，要不隔天脸就能皴得像树皮。
“哟！着急去勾引谁呀。”
来人明显是母女俩，说话的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刻薄又嚣张。
江筱抬眼，从镜子看了看俩人。虽然没有理会对方，但心下也有些讶异。
女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宜，即便是美人迟暮，眉眼间也能瞧出年轻时的风韵。
“长这副模样，难怪能把原身老爹迷得言听计从。”江筱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对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继母、实际上的小姨，吴乃英。
“哑巴了？跟你说话呢。”年轻的女孩上前几步，站到了江筱背后，从镜子里瞪着她。
江筱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妹妹，太吵了。而她一贯信奉的，就是能动手绝不哔哔，直接端起脸盆，转身朝江笑笑泼了过去。
“啊！”
江笑笑一声惊叫，却因为站得太近，完全来不及避让，被结结实实泼了个正着。
“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江筱顿时觉得舒坦了许多。
“你你你！”江笑笑气得指着她，手直颤，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
吴乃英掏出手帕给她擦脸，细声说道：“不让你来，偏要来，这下好了吧。”
听着像是责怪，言语间却不动声色地将人护在身后，正面对上了江筱。
“妈，这可是潮生哥刚带我做的新衣裳，就被她弄湿了，你让她赔~”
江筱明白了：“小的是来炫耀的”，她看向吴乃英，心中思忖：“那老的呢？”
先前之所以纵容女儿，吴乃英纯粹是想先试探江筱的态度，现在也不必绷着了。
“笑笑和潮生情投意合，你硬要夹在中间，强扭的瓜只会不甜。”
江筱听了，淡淡说道：“哦”，随后拿了抄网就要出去。
江笑笑顿时急了，伸手就要拦，却被一竿子敲在了手背上，痛呼出声。
“不长记性呢？”
江筱真的是烦她们这副样子，磨磨唧唧的，不是为了分家，绝不会在这浪费时间。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这母女俩人是休想靠近她一步了。只要敢伸手，她就敢打。
“好歹也是你妹妹。”吴乃英虚拦了一下，多少也被江筱这副谁挡打谁的气势吓住了。
时机还没到，江筱不多说，哼了一声，绕过她们就要走。
“我不许你再跟潮生哥来往。”事不过三，吴乃英察觉到江筱是真想走，正想说出来意，却被江笑笑抢了先。
江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好歹也是我妹妹”，着重强调了一下：“和妹夫”，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不来往，可说不过去。”
她眼神在这母女二人脸上流转，又补了一句：“再说了，现在才是结婚，等你们有了孩子，走动可得更频繁呢。”
江笑笑顿时就沉不住气了：“你胡说！潮生哥不会那样对我的！”
“哦~”江筱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的肚子，眸光却冷了下去。原本是讽刺吴乃英的，没想到炸出来个江笑笑。
“我来拿婚书，说吧，什么条件。”吴乃英捏了捏江笑笑的手，示意她别再说话。
既然对方开门见山，江筱就直说了：“我要一千五百块钱。”
“你怎么不去抢？一千五，咱家得拉三年网！”才冷静的江笑笑，差点又跳了起来。
“我妈走那年订下的婚事，十五年，我要一千五，不算过分。”
“这次结婚，潮生哥家里才给了六百，你怎么敢狮子大开口的。”
张家在渔业大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不能跟城里比，但张潮生在造船厂上班，拿着正式工的工资，他爸又是大队长，这些年积累不少，所以才能阔气地拿出一年的收入当彩礼。
江筱来了以后，虽然没见过张家人，但没有因为江笑笑怀孕就拿捏她，反倒给足了诚意，就这一点，做得就比现代某些人强上不少。
吴乃英捋捋头发：“一千五确实太多了，换个条件吧，结婚证已经打了，婚书也不是非要不可。”
不是非要不可，这母女俩何必一听说她醒了，大清早就着急忙慌地跑来，还不是怕她拿了婚书在婚宴上闹。
江筱装作犹豫的样子，说：“拿不出来的话，那……分家也成。”
要一千五百块钱，是利用闭门羹效应，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吴乃英以为她是想要钱，皱着眉衡量利弊，答应回去考虑考虑：“下午来家里说吧。”
倒是江笑笑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想说点什么，硬被拉走了。
江筱盯着母女俩的背影，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却冷得彻底。
直到刚才，知道江笑笑怀孕了，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
原身心善又心软，只要江笑笑说几句好话，她大抵是会让的。可是这母女俩，非要杀了她才安心。
江筱愤恨极了：“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当一回姐姐，让你彻底安心。”
周围弥漫着鱼腥味，船楼子上的江筱冷得直哆嗦，却还是不想起来。
她花了几天时间，才真正接受自己穿成了年代文小说里的渔家女，也叫江筱。
原身打六岁起，带着幼弟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萝卜缨子、白菜帮子，竟然也被他们熬大了。二十一岁这年，订婚前夕，拉大蟹的时候被推进江里，渣爹不肯花钱请医生，最后高烧死在了船上。
再一睁眼，醒来的就是江筱了。
哪怕过去了半个月，她都忘不了刚醒过来的时候，那种难耐的寒冷和疼痛。
饶是原身水性再好，也禁不住三月里江水刺骨。这副身体，将养了到前两天，才勉强有点力气起身。
“姐，她们也太欺负人了！”少年的声音由远及近，充满气愤。
江筱不得不睁开了眼睛，老式挂历上硕大的四个数字映入眼帘——1983年，3月11日下面的“宜嫁娶”被重重圈了出来。
江砚进来后，盯着日历上的红圈，忿忿不平：“结婚的该是你啊！”
江筱不紧不慢地洗漱，默默接收弟弟的吐槽。
“十五年前那女人抢走了咱爸，现在她女儿又抢了你对象。她们就这么缺男人嘛！”
这个弟弟，平时沉默又稳重。一涉及到江筱，就淡定不了了，说话也失了分寸。
水吊子应景地发出“嘟~嘟~”声，一次比一次急促。
她转身，把人摁到椅子上：“先坐会儿。”
江砚的目光跟着江筱去了灶上，看着她往玉米面里掺了满满一碗白面。
不大会儿的功夫，一沓饼子就出现在了面前，黄澄澄的，还冒着热气，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真是霸道极了。
江筱把筷子递给他，自个儿吃起了玉米饼。刚咬下一口，满足感就爆棚了，“哎~~~”，舒服地出了口长气。
这些年，原身姐弟俩都吃不饱，瘦得上下嘴唇包不住牙，底子太差。加上穿书以来江筱一直在生病，这口饼子，可以说是她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了，以至于完全沉浸当中。
“你到底在听我说没有。”江砚说了那么多，当事人看起来却更在意这些饼。
江筱大口咬着饼，含糊不清地说道：“别急。”
江砚“噌”地站了起来：“我怎么能不急！咱妈是她害死的，这回又要害你。”
“快吃，贼香！”说话间，江筱一张饼已经炫完了，还招呼他也趁热吃。
“好，好，好！”江砚彻底恼了：“我跟这儿皇帝不急太监急呢！”，放下筷子就往外冲。
江筱忙把他拽了回来，把饼往他手里一塞：“你吃着，听我说。”
“能被抢走的，都不是好东西。早点抢走也好，要是结了婚，她们再使这些下作手段，那你姐我赔上的，恐怕远远不止一门婚事了。”
“哼！这回你都差点没命了！”江砚仍然气鼓鼓地：“站得好好地，怎么就突然掉进江里去了。肯定是那女人！”
“这不没事儿嘛~”江筱一直觉得，凝望深渊只会得到深渊的回望，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得远远的。“咱姐弟俩也算因祸得福，还能借这个机会跟小姨谈谈分家的事。”
“不许喊，她不配。谁家妹妹抢姐姐丈夫，还虐待她一双儿女的？”
前些年，江砚还小，全靠江筱护着他。这几年，好不容易江砚能帮上忙了，却还是没看住，差点让那女人害死了姐姐，他心里又是懊恼又是自责。
“好，不喊。”看到江砚情绪低迷，江筱岔开话题：“我是计划着要干点事情的，没多少心思放在她们身上。”
“要干什么？”江砚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眸子亮莹莹地。
“干什么呀~”江筱拖长了尾音，说道：“当然是先养胖我这个好弟弟，瞧你瘦得。”
江砚无语：“怎么就知道吃。”
-----------------------------
江砚走了以后，看时间还早着，江筱先在船上转了一圈。
来了这么久，这才有机会仔细看看，她身处何方。
渔船不大，泊在了入江口的河边。船头朝着岸边，也就十来米的样子，大片的野菜极为茂盛，吸引了江筱的注意。不过，甲板上堆着渔网和梭子，腥潮的气息让她很不适应，转身往船尾走。
中间的船楼子，就是平时的生活区。里面大半的位置被床占据，说是床，实际上和大炕差不多，靠近边缘的地方有张桌子，平时吃饭就在这儿。
厨房在船尾，跟船楼子并不相通，要从侧面绕出去。
船尾的视野很开阔，远处的情形映入眼帘。这条名为小盐沟的河，十分狭长，连接的江面却非常广阔，波光粼粼，似水中星芒。
若静下心来，还能听到江流激荡的声音，一阵一阵拍打在江筱心上，激得她心中澎湃。
这么一圈看下来，对这个未来要生活的地方，江筱心里也有了初步的计划。
不过，眼下最想做的事情，是洗脸。
回到船楼子里，她提起水吊子兑了盆偏烫的水。盆底的红牡丹和金鲤鱼充满了年代气息，略烫的毛巾驱走了身上的寒意，这才觉得真的活了过来。
上辈子研究到了关键阶段，她在江上取样本，却不知被谁推下船溺死了。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上天才安排她穿成渔家女的吧。
擦干脸，江筱仔仔细细地搽上雪花膏，江上风大浪大的，护肤可不能少，要不隔天脸就能皴得像树皮。
“哟！着急去勾引谁呀。”
来人明显是母女俩，说话的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刻薄又嚣张。
江筱抬眼，从镜子看了看俩人。虽然没有理会对方，但心下也有些讶异。
女人四十上下的年纪，保养得宜，即便是美人迟暮，眉眼间也能瞧出年轻时的风韵。
“长这副模样，难怪能把原身老爹迷得言听计从。”江筱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对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名义上的继母、实际上的小姨，吴乃英。
“哑巴了？跟你说话呢。”年轻的女孩上前几步，站到了江筱背后，从镜子里瞪着她。
江筱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妹妹，太吵了。而她一贯信奉的，就是能动手绝不哔哔，直接端起脸盆，转身朝江笑笑泼了过去。
“啊！”
江笑笑一声惊叫，却因为站得太近，完全来不及避让，被结结实实泼了个正着。
“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江筱顿时觉得舒坦了许多。
“你你你！”江笑笑气得指着她，手直颤，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
吴乃英掏出手帕给她擦脸，细声说道：“不让你来，偏要来，这下好了吧。”
听着像是责怪，言语间却不动声色地将人护在身后，正面对上了江筱。
“妈，这可是潮生哥刚带我做的新衣裳，就被她弄湿了，你让她赔~”
江筱明白了：“小的是来炫耀的”，她看向吴乃英，心中思忖：“那老的呢？”
先前之所以纵容女儿，吴乃英纯粹是想先试探江筱的态度，现在也不必绷着了。
“笑笑和潮生情投意合，你硬要夹在中间，强扭的瓜只会不甜。”
江筱听了，淡淡说道：“哦”，随后拿了抄网就要出去。
江笑笑顿时急了，伸手就要拦，却被一竿子敲在了手背上，痛呼出声。
“不长记性呢？”
江筱真的是烦她们这副样子，磨磨唧唧的，不是为了分家，绝不会在这浪费时间。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这母女俩人是休想靠近她一步了。只要敢伸手，她就敢打。
“好歹也是你妹妹。”吴乃英虚拦了一下，多少也被江筱这副谁挡打谁的气势吓住了。
时机还没到，江筱不多说，哼了一声，绕过她们就要走。
“我不许你再跟潮生哥来往。”事不过三，吴乃英察觉到江筱是真想走，正想说出来意，却被江笑笑抢了先。
江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好歹也是我妹妹”，着重强调了一下：“和妹夫”，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不来往，可说不过去。”
她眼神在这母女二人脸上流转，又补了一句：“再说了，现在才是结婚，等你们有了孩子，走动可得更频繁呢。”
江笑笑顿时就沉不住气了：“你胡说！潮生哥不会那样对我的！”
“哦~”江筱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的肚子，眸光却冷了下去。原本是讽刺吴乃英的，没想到炸出来个江笑笑。
“我来拿婚书，说吧，什么条件。”吴乃英捏了捏江笑笑的手，示意她别再说话。
既然对方开门见山，江筱就直说了：“我要一千五百块钱。”
“你怎么不去抢？一千五，咱家得拉三年网！”才冷静的江笑笑，差点又跳了起来。
“我妈走那年订下的婚事，十五年，我要一千五，不算过分。”
“这次结婚，潮生哥家里才给了六百，你怎么敢狮子大开口的。”
张家在渔业大队是数一数二的，虽然不能跟城里比，但张潮生在造船厂上班，拿着正式工的工资，他爸又是大队长，这些年积累不少，所以才能阔气地拿出一年的收入当彩礼。
江筱来了以后，虽然没见过张家人，但没有因为江笑笑怀孕就拿捏她，反倒给足了诚意，就这一点，做得就比现代某些人强上不少。
吴乃英捋捋头发：“一千五确实太多了，换个条件吧，结婚证已经打了，婚书也不是非要不可。”
不是非要不可，这母女俩何必一听说她醒了，大清早就着急忙慌地跑来，还不是怕她拿了婚书在婚宴上闹。
江筱装作犹豫的样子，说：“拿不出来的话，那……分家也成。”
要一千五百块钱，是利用闭门羹效应，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吴乃英以为她是想要钱，皱着眉衡量利弊，答应回去考虑考虑：“下午来家里说吧。”
倒是江笑笑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想说点什么，硬被拉走了。
江筱盯着母女俩的背影，嘴角似笑非笑，眼神却冷得彻底。
直到刚才，知道江笑笑怀孕了，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
原身心善又心软，只要江笑笑说几句好话，她大抵是会让的。可是这母女俩，非要杀了她才安心。
江筱愤恨极了：“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当一回姐姐，让你彻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