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讨厌的人,江筱直奔岸边,之前在船头,她就瞄上了那片绿油油的野菜地。

    下了船,沿着河岸走,随处可见藏在淤泥里的河蚌。“这年头,自然资源就是丰富!”她铆足了劲,朝着略微发白的地方挖下去,那是河蚌露在淤泥外面的壳顶,一抄一个准。

    等到了野菜地里,看到锯齿状的大叶子,江筱眼睛都瞪大了:“居然是雪菜!”

    一大片雪里蕻(hóng),依水而生,长势喜人。

    她都十年没见过野生的了,馋得不行,光挑个儿大的连根拔,动作熟练地捆在一块儿。

    谁懂啊,拔野菜的快乐,简直太爽了!

    提着河蚌,还有雪里蕻,江筱一上船就进了厨房。

    四月的蚌,正是肥美的时候,她顺着缝隙一划拉,白嫩的蚌肉就被取了出来。

    “我这动手能力,杠杠滴!”

    以前工作压力爆表的时候,江筱就喜欢看开蚌取珠的视频来解压,没想到手真的学会了。

    简单搓洗几下,她在蚌肉上码了层盐,放在旁边备用。接着又舀了一小碗米,淘洗两遍,等煤球烧得通红了,就开始蒸米饭。

    清洗浸泡后的雪菜,亮莹莹的,倒进开水锅里焯烫个半分钟,捞出来过一浇冷水,拧干切碎,重新下锅翻炒。临出锅时,再点上一小滴香油。

    “真香!”

    清炒雪菜上桌的时候,江砚也回来了,三两步就到了跟前:“哎呀,放香油啦。”

    这年头,什么都得凭票买,香油更是金贵,以往过年才舍得往菜里加上一两滴。

    “再炖个河蚌,咱就吃饭。”这个季节蚂蟥不多,正是吃河蚌的好时候。

    江筱回到厨房,江砚也跟了进来。她一边冲掉蚌肉上的粘液,一边闲聊:“刚才吴乃英来了,说是想要婚书。”

    “做梦想Peach!”

    江筱顿时笑无语了,救命啊,谁家好人这么用谐音梗啊。

    “来,你来敲。”她让江砚敲蚌肉,又松又软炖起来才好吃。

    江砚接过刀柄,“哐哐”一顿砸,好像这些蚌肉是吴乃英和江笑笑。

    “你答应了?”

    “我让她们拿一千五来买。”江筱往锅里加满水,放两片姜,撒点盐,把蚌肉倒了进去。

    “这能给?”

    “唉”,她扒拉着米缸里的存粮,叹了口气,拿出两个红薯递过去,然后才回答道:“没有,让我换一个。我就提了分家,她们说回去商量。”

    “他们会同意吗?”江砚很上路子,自觉地接过红薯,切块,码在饭锅里蒸。

    他是想要分家的,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这些蚂蟥一样的“亲人”。可又觉得,这是出卖姐姐的婚姻和幸福。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热气氤氲着网上升,江筱拿刀刮了几片咸肉,放进锅里继续煨。

    要干的都干完了,她才靠着灶台,跟江砚分享八卦:“你急什么,孩子又没揣你肚子里。”

    “孩子?”江砚一开始还愣了个神,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快气炸了:“呸!不要脸的!这娘俩用的招数都一样,女承母业啊!”

    当初吴乃英也是怀着孕,上门来求名分,整个渔业大队都传疯了。吴桂英本来就病着,被自己妹妹和丈夫的这个大瓜气地吐血,一病不起,最后人也没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巴掌拍在案板上:“还有张潮生,人模狗样的东西!”

    “你看,幸好没嫁吧。”江筱倒不生气,苍蝇不叮没缝的蛋,江笑笑和张潮生这叫臭味相投。“我是及时止损,必有后福啊。”

    跟江筱的庆幸比起来,江砚有些沮丧:“还以为他是个靠得住的。”

    先前还没订婚,张家早早地起了间新房,预备当婚房。后面一出手就是三百的彩礼,自行车、缝纫机也都准备好了,甚至还托人买了台电视机回来。

    虽然江筱没有亲妈给准备嫁妆,但张家仍旧给足了体面。可见,是十分重视她的。

    江筱眼瞅着,弟弟的情绪从气愤变成失落,所言所想都是对自己真切的关心,顿时也觉得很温暖。

    不过,这个弟弟也太容易emo了,得给他找点事干。

    “哎呀,河蚌好了!”她拿着竹垫,抢先进了船楼子。

    江砚用湿抹布裹住砂锅耳朵,连锅端过去放在竹垫上,防止把桌子烫坏了。

    等江筱把米饭盛过来的时候,他正夹了一筷子雪菜往嘴里送。

    雪菜色泽翠绿,让人食指大动,瞧着就是鲜嫩可口、爽脆入味的。

    砂锅里汤又浓又白,隐约可见河蚌丰盈厚实的肉。虽然咸肉薄得几乎透明,可油脂在小火慢炖之下渗进了汤里,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江筱尝了尝,八三年的红薯还是白心的,不大甜,但胜在蒸足了功夫,吸足了水汽,吃起来那叫一个软糯。

    “呜~”江砚把蚌肉整个儿塞进嘴里,肥嫩又鲜滑,一股子咸香在齿间弥漫,“真好吃!”

    姐弟俩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正香,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吃着呢?”

    江砚一抬头,见是张潮生,没好气地说:“自己不会看啊。”

    张潮生自知理亏,对着江筱讪讪道:“我听说你好些了,来看看你。”

    江筱被cue到了才抬眼,淡淡地回复:“看完了,走吧”,随即舀了勺汤,浇在米饭上,美滋滋地拌在了一块儿。

    “我有话想跟你说。”虽然不受待见,但张潮生仍然舔着脸求进门。

    江砚给姐姐添了米饭,几下把锅里的都压进自己碗里,头都不抬地回呛道:“没你的饭,别进来倒胃口。”

    张潮生收住踏进门里的一只脚,悻悻朝着江筱说:“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你聋吗!”

    “砰”,江砚重重放下碗,盯着他:“还是又想趁我不在,把我姐推进江里?”

    “我快要结婚了,我……”

    江砚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话头:“全大队都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张潮生看出,江筱是真的不想搭理他,顾不得江砚还在,连忙表露心意:“筱筱,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都是我妈,非逼我娶笑笑。”

    有的话不说,他怕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孩子也是你妈替你弄出来的?”江砚实在听不下去了,摔了筷子,站起来就把张潮生往外赶。

    江筱“噗嗤”笑出声,江砚简直就是她嘴替,会说可以多说点哈哈哈。

    “筱筱,筱筱……”

    张潮生一面被推着往外,一面还不舍地回头,呼唤着江筱的名字。

    左右的船上,已经探出了不少脑袋来,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前凑,生怕错过什么劲爆的内容。

    江筱听得眉头直皱,这场大戏一唱,分家可就没戏了。

    她只得放下筷子,小碎步赶到门口,先对着外面嚎上一嗓子:“笑笑真不在这儿”。

    “不……”张潮生想要辩驳,自己是来找江筱的。

    追上来的江筱小声威胁道:“你这样子喊叫,今晚怕是就要一尸两命了!”

    他只好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明明人就在面前,江筱见状,还是特地拔高了音量,说道:“明天就见上了,再等等,甭急哈”。

    随后,才假装刚看到周围的人,对着他们说道:“哎呀,让大家伙笑话了。没想到,我这妹夫,还怪黏笑笑的。”

    “是啊,结婚前一天可不兴见面啊!”

    “以后天天都能在一块,不差今天啦。”

    “说的是呢,回吧,潮生。”

    旁边的船上,众人一副磕到糖的样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起来。

    江砚借着话头,连推带搡,终于把张潮生送下了船。

    一天应付了两拨人,江筱感觉好累,等能躺下午休的时候,就觉得床就是她最亲、最亲的了。

    原来她也没体会过父爱母爱,穿书过来遇到这么些人渣。

    死里逃生,老爸面都不露,后妈和便宜妹妹嘛,不用多说了。未婚夫又是这么个德行,要结婚了还来坏她的名声。

    嘴上说的是真心喜欢她,喊名字的时候却是不管不顾,一丝丝都没替她考虑。

    但凡刚刚反应慢点,她江筱就成了勾引妹夫的小三。就算拿出婚书证明她才是先来的也没用,婚书在结婚证面前,得靠边站呐。

    而这事传出去,婚书就失去了制衡那母女俩的作用。她们怕的是名不正,吴乃英不想女儿也背上抢姐姐丈夫的臭名。

    这样一来,分家就不要想了,她还得继续跟吴乃英斗智斗勇。

    江筱想想都后怕,这一串连锁反应,后果不是她想见到的。

    -----------------------------

    睡醒以后,江筱下了船,往渔业大队的方向走去。

    队里日子稍微宽松点的,都在附近起了房子,七八分钟的脚程就能到。

    等到了地方,她却不急着进去,而是细细观察着。

    巷子里住了五户人家,江家老宅就在中间,是四十多年前原身的爷爷起的。

    说是宅子,实际上不过是两间对着的屋子。小的烧饭,大的住人,伫在巷子两边。

    四四方方的户型,撑死了二十五个平方,最里面还有个几平米的小隔间,是给江笑笑的。

    里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江筱深吸了一口气,撩开门帘。

    江德胜早已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她进来。

    可不等她动作,撩门帘的手甚至还悬着,迅疾的掌风伴着“啪”的一声,巴掌就扇了过来。

    “跟你那死鬼妈一样,还想分老子的钱!”

    江德胜双手一背,转身走回桌子旁坐下,等着江筱自己进去。

    吴乃英在旁边,也笑盈盈地盯着她,心里得意极了:“小蹄子,想要钱,偏让你跪下来捡。”

    巷子里各家的窗户、门口也探出了不少脑袋,朝着江家这边巴望。

    江筱此刻,进退两难。

    不声不响地进去了,不光没面子,还意味着输了阵仗,分家的事情一定会被他们拿捏。

    不受这气,转身就走,那相当于白白挨了一巴掌,又丢面子,又结结实实吃亏。

    明明手握“核武器”的是她江筱,难道,还要被吴乃英治住?

章节目录

穿书之八零年代靠副业在渔村暴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脆皮大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脆皮大鱼并收藏穿书之八零年代靠副业在渔村暴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