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婚礼记(二)

    八月领完证,纪明谦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婚礼,除去必要时候咨询她的意见,其余时间让她什么也不管,在家做一只快乐的米虫。

    她闲不住,在家依旧作息规律,看看书、听听新闻、追追剧,顺便尝试考心理咨询师证,只是近来容易犯困。

    这日,她在阳台躺椅上看书,看着看着堕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听到纪明谦和纪老爷子拉扯。

    纪老爷子幽怨之气差点没溢出电话,“明谦,你是不是还在怪爷爷?我身子骨好着,怎么你们国外办婚礼我就不能去了?”

    “反正国内还会办一场,您参加那一场不就得了?是谁前几天还在医院里待着?爷爷,您一身基础病别老瞎折腾。”

    “那我不管,你等着。”纪老爷子放出狠话后哐当一下挂了电话。

    纪明谦挂断电话,透过玻璃门看到阳台上呆愣出神的她,走到她跟前,在额间落下一吻,“睡得好吗?”

    她缓过神,揉揉惺忪的眼睛,倚靠在他身上醒瞌睡,“爷爷什么时候来?”

    他坐下来,让她直接靠进怀里,哄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肩,“劝他劝不住,到时让陪同的人员多注意,你继续睡。”

    纪老爷子身体状况是一方面,料想她心中的芥蒂也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她在他怀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与他面对面相视,“我既然答应与你在一起,从前种种,或许能够慢慢尝试不那么针锋相对。明谦,把你爷爷、黎家人和林家人都请来吧!”

    距离近,呼吸相闻。

    她睡眼惺忪,眼底潋滟水光,脸颊两侧压覆些许红痕,樱唇轻启呼出轻轻撩人气息,少去平时的老道成熟,平添几分娇憨呆萌。

    他探头下去,截取她所有呼吸,定要将她的唇畔染得又热又红才肯罢休,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似乎恨不得将她揉入骨血。

    唇上传来轻软细密的温热,她逐渐头晕目眩,陷入他笑意幽深的微眯双眸。

    酣畅淋漓后,他点到为止。

    “我最近太闲了,想出去工作。”她找回呼吸、轻喘,脸颊十分依赖地贴近他的颈窝蹭蹭。

    他的吻一应落在她的脸颊,从眉心流连到鼻尖再到唇珠,启唇微抿,“结完婚,我们回国再谈这件事。目前你在家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多想。”

    似想起什么,他又拿额头贴贴她的:“咱爸咱妈还等着结婚那天喝喜酒,咱爸还要送你上台。”

    她怔愣片刻,瞪大眸子从他颈窝里抬起头,“这样你会不会为难?”

    新娘不让亲生父母送,反让养父母牵着送上台。那天,黎家和林家面子上总归会不好看。她私心是想让余父送她上台,可不免顾虑重重。

    纪明谦轻轻她的额头,细语呢喃:“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顾虑,什么也不怕,谁敢多说半句?”

    她掌心贴掌心,比上他的手掌,男人掌心有薄茧,摩挲之下暖意洋洋。

    “明谦,你对我太好了。”她鼻子酸起来,眼眶发热。

    “以后还会更好。”

    “明谦,婚礼不用大办,平平淡淡就好。”

    他唔一声。

    婚礼婚纱为量身定做,他说要给她惊喜,并未提前告知她婚纱样式。

    九月底,婚礼抬上日程,她和纪明谦一起来到佛罗伦萨的一所酒店。

    宋浅浅等人全部赶来佛罗伦萨。

    婚礼那天早晨,天光微青带一点绯。

    她彻夜未眠,一大早有专人来做造型。

    宋浅浅穿着天蓝色伴娘服进来,“哇,这是哪个大美人?!”

    纪清戈紧接其后。

    “浅浅、清戈姐。”她站起来迎接两位好友。

    纪清戈给了她一个拥抱,“芷伶,恭喜你。”

    “谢谢清戈姐,你和苏先生恢复得怎么样?”

    纪清戈当年和苏云程一起受困于B国战乱,两人在废墟中死里逃生,精神和心理产生巨大创伤。

    从那后不久,苏云程退役,纪清戈和其才过上平静生活。

    “我们很好,倒是你,受苦了。”

    黎芷伶摇头轻叹。

    宋浅浅一股脑冲过来抱住她,眼底闪现泪光,“终于算是雨过天晴,伶伶,你要一直幸福下去。”

    黎芷伶忍住泪意,“好,我们都要一直幸福。”

    纪清戈笑说:“今天大好日子,别惹新娘哭,我们来看看婚纱。”

    须臾,四个人抬来一件婚纱,另外一人手拿一顶钻石皇冠。

    白色婚纱上绣满数千颗珍珠或水晶,蕾丝头纱花纹繁密,裙摆和头纱拖曳身后几米长,看得出纯手工打造。

    她睁大眼,有些眼花缭乱,婚纱上水晶珍珠反射的亮光刺眼,回头望望纪清戈。

    纪清戈:“一生只有这么一次婚礼,让他夸张一次。”

    她换好婚纱,出门遇上等候在外的余父余母。

    余母拉住她的手,百转千回下喜极而泣,拍拍她的手背,“好,好。”

    黎芷伶握住余母的手,慢慢抱紧余母,“妈妈,一切都过去了。”

    余父暗地抹抹泪,“婚礼要开始了,有什么话以后多的时间。”

    婚礼场地在教堂之外,背靠壮观的瀑布和姹紫嫣红的繁花,现场布置以蓝色为主,过道两旁围绕层层叠叠的蓝色满天星,过道铺就了大理石效果的地板,地板上洒满白色蔷薇花瓣,白色拱门连接起嘉宾席各个空间,拱门上装饰有蓝色满天星。

    随着牧师开始走流程,全场灯光渐暗,先是一段开场词后,新郎入场,紧接着新娘入场。

    余父将她送到台下,目光在观众席流连,尔后对她一脸和蔼:“伶伶,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爸爸在这里看着你走上台。慢慢走,不着急。”

    她顺着余父的目光看去,发现黎父和林风禾的身影。

    以前,总有人可怜她被亲生父母抛弃,可谁也知道她早有了爸爸妈妈。

    别的人羡慕她嫁入豪门,只有她的爸妈在担心给她添麻烦。

    她低头落下一滴泪,整理好心情,提起裙摆走上台阶,如同做梦一般,奔赴进那一场蓝色童话。

    甫一上台,灯光落在她身上,随走出的步伐,一个光圈一个光圈地落到她脚下。

    众人眼中,她如一位高贵圣洁的公主走向人生的挚爱。

    登时,音乐声起,是低沉熟悉的男声。

    她手持捧花,在Delia的两个小宝贝July和Diana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对面高大挺拔的男人,一面听他演唱传奇组合西城男孩中成员尚恩·菲南的歌曲《Beautiful in White》。

    ......

    So as long as I live I love you

    所以啊,我爱你,至死不渝

    Will have and hold you

    我将会,呵护你,无微不至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你身着白色婚纱,甚是动人

    And from now'til my very last breath

    从今而后,只要我尚在人世

    This day I'll cherish

    婚礼这天都为我所珍惜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Tonight

    今夜,你身着白色婚纱,真的很美

    What we have is timeless

    你我拥有的,是天长地久

    My love is endless

    我对你的爱意,无穷无尽

    And with this ring I Say to the world

    我要向全世界大声宣布

    You're my every reason

    你是我奋不顾身的理由

    You're all that I believe in

    你是我毋须原因的信仰

    With all my heart I mean every word

    这一字一句,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

    他没能唱完,声音逐渐哽咽,上扬的眼尾泛红,明明在笑却又看出来有些委屈难过。

    在他眼中,那么漫长的等待、那样艰辛的过程,终于为他迎来了独属于自己的神明。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腾出一只手来替他擦去泪水,强忍泪水小声打趣:“我刚刚在下面看到韩章他们在嘲笑你呢,别哭了。”

    后来事实佐证,某人不止哭这一次,左不过成为各家笑料,被人笑了一辈子。

    韩章嘲笑他:“纪明谦,你看看,总共才几个小时,单你哭快哭了半个多钟头,真丢人。”

    “给劳资滚。”纪明谦踹他一脚,转头向她寻求安慰,“老婆,韩章他欺负我。”

    此为后话。

    婚礼现场,牧师继续走流程:“现在,请新郎新娘双手交握、对视,铭记此刻。”

    “Miles,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Lily成为你的合法妻子,你愿意从今往后爱她、敬她、安慰她并且在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她吗?”

    纪明谦热泪盈眶,笑得有些虔诚和傻气:“我愿意。”

    “Lily,你愿意在这个神圣的婚礼中接受Miles成为你的合法丈夫,你愿意从今往后爱他、敬他、安慰他并且在有生之年不另作他想,忠诚对待他吗?”

    黎芷伶潸然泪下,“我愿意。”

    宾客席上霎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牧师接着说:“下面,新郎新娘可以分享誓词。”

    纪明谦拿出一张小卡片,手肉眼可见地颤抖,情绪隐隐激动,率先说:“关于今天的婚礼,我有过许多幻想,想象自己如何帅气登台,如何完美地从你父亲手中接过你的手,如何让你感动和安心。现在看来,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说着,收起小卡片。

    “伶伶,正式与你第一次见面时我想,多么痴狂且无聊的一个书呆子,边走路边背单词倒挺会作秀。第二次与你相见,在黎家那个花园里,你不卑不亢地表明自己的观点,看不出一点委屈。我想,这肯定是个能忍的狠角色。爷爷说,你是我未来妻子,我那时顾影自怜,以为此后一生都要陷入无穷尽的无聊之中。我不甘心,不甘心用婚姻束缚自己,所以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逃离。”

    “可与你朝夕相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让我看见,你是一个勇敢果断、立场坚定的人。你不为权势汲汲营营,你不为黑暗唉声叹气,你不为错误欲盖弥彰。相反,你有一股向上的劲,能悲悯他人、能承担责任、能原谅痛苦。这一切的一切,让我自惭形秽。”

    “伶伶,我与你相识于叛逆,相爱于宿命。我越是想挣脱宿命,越爱你至深。今后,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丈夫,与你相伴一生!”

    他说完,情难自禁地再次哭得像个孩子。

    她抬手替他抹去眼尾的湿润,等他平复心情,然后目光带泪,笑着说自己的誓词:“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我好像怎么努力都走不出有你的这个圈。你自恋、自负、毒舌,习惯了颐指气使,习惯了高高在上,更习惯了摆布他人。明谦,我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不应该爱上这个算不上良配的男人。可这一切,何尝不是命中注定?”

    “你会在我受欺负的时候替我出头,当然打架不好。”她停顿半晌,和他相视而笑。

    “你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但你话真的很多,次次像个连珠炮。”她说着垂泪,“你还会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抛下所有来陪伴我,该说不说,真的太傻。”

    “可是,纪明谦,能怎么办呢?你不在我身边唠唠叨叨,我又不习惯;你不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我又担心你会不会忘了我;你不在我的世界出现,我更害怕再也没有相聚的时间和资格。”

    “纪明谦,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希望你陪我看日升日落、星河灿烂和人间烟火。”她压下喉头哽咽,“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与你携手白头!”

    对面的男人开始泣不成声,牧师宣布交换戒指。

    他额间鬓角全是汗,泪水汹涌,手抖到戴不上戒指,戴了好几次也没够上。

    她细声戏谑:“今天我怕是嫁不成了。”

    他一个咬牙,轻轻抬起她的手与他的眼睛持平,终于戴上了戒指,只不过姿态不太文雅。

    牧师宣布仪式完成,新郎可以亲吻新娘。

    他掀开头纱,慌不择路地磕到她的嘴唇。

    她埋怨:“磕疼我了。”

    “不好意思老婆,我第一次结婚,紧张。”

    “你还想有第二次?”

    “那必定是不行的,除非我死。”言毕,一吻封唇。

    宾客席上,掌声经久不绝。

    起风了,一不留神,漫天花瓣渐起,头纱被吹走,吹挂到教堂顶,迎风飘扬。

    纪明谦和她携手,笑看那方头纱,宠溺地看她,“爱意随风起,伶伶,我爱你。”

    爱不褪色,风不止息。

    爱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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