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不讲理的人,最简单的方法也是不讲理地闹一通。

    乔沅在村民耳边嘀咕了几句,大家都没忍住,捂着嘴笑了几声,说她鬼点子多,然后转头回了村子。

    过了一会儿,乔沅又带着苦水村的村民出现了,男女老少,有说有笑地过来了,令人疑惑的是,他们个个拿着碗筷。

    不是武器,而是碗筷,这让流民们更摸不着头脑了,甚至都忘记上前拦一下,让他们走进了自己的营地里。

    乔沅带头走到一口锅边,掀开锅盖,说了句:“哇,煮羊肉,香!”说完直接舀了一大块,二话不说开始啃了起来。

    其他人也各自找了口冒着烟气的锅,打开锅盖就开始盛饭舀汤夹菜,吃的津津有味。

    流民们终于反应过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几个男人凶神恶煞地要动手驱赶,苦水村的男子也站到前面拦住,乔沅躲在他们身后,边嚼羊肉边说:“吃饭呀,你们也吃,别客气别客气!”

    “我们的饭,你们凭什么说吃就吃!”一个戴着头巾的妇人双手叉腰,摆出了骂街的姿势。

    乔沅放下手中的羊肉,观察了一下那妇人,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叉腰,“这几口锅就放在这梭梭林里,怎么你们早点来就成你们的了?煮两下就是你们的饭了?你们是沙匪吗?什么都抢。”

    流民说过的话,被乔沅原封不动地扔了回去。那妇人撸起袖子,正准备大骂一场,但乔沅没给他们机会,抢在她开口前倒打一耙:“算了,走吧,别跟这群沙匪多费唇舌,听说新来的大都护在剿匪,小心他们被剿的时候连累我们。”

    一群人被气得火冒三丈,但他们知道动起手来他们不一定能赢,想舌战群儒,苦水村又不应战,一个两个被噎得难受。

    接下来的几天,乔沅跟村民们一个方法换着花样折腾他们。

    给梭梭树浇水时,直接用他们水缸里的水,嘴里直说着:“老天馈赠。”

    在水源边上洗衣服时,直接拎起他们的衣服就走,被拦了还是那句话:“有证据吗?凭什么你洗两下,就说明衣服是你的。”

    流民当然也不会乖乖被戏耍,几个男人晚上潜入苦水村偷米偷粮,当下就被驻守的士兵抓了,人赃俱获,就要当沙匪给绑了,谁劝都没用,说是老大在外剿匪,自己不能跟着去就算了,要是还误放了沙匪,便对不起大家。

    最后还是乔沅带着几个人,说东西是苦水村看他们可怜送的,几个士兵才将信将疑地把人放了。

    流民们斗不过苦水村,洗衣做饭怕他们来捣乱,时时刻刻都偷偷摸摸地,再加上自家的人报复不成反被人救了,丢尽脸面,再也熬不住,收拾收拾想搬走继续流浪。

    在他们收拾行囊时,乔沅跟村民们又出现了,古再丽指着他们说:“咋,砍了人家的树,说走就走啦。”

    “那你们想怎样?”他们戒备地看过来。

    “当然是把毁掉的树重新种起来!”依扎说,“连我这个小孩都懂,你们居然不懂。”

    “这样吧,”乔沅提出条件:“你们留下和苦水村一起种树,苦水村也不会让你们流落荒郊,村里有空屋子,稍微修整一下就可以住进去,孩子们没人管,也可以跟村里的孩子一起读书识字,粮食不够,只要有苦水村一口吃的,也会有你们的一口。”

    流民们仍面面相觑、将信将疑,乔沅又说:“当然,你们不想留下来,我们也不会拦着你们。”

    听她这么一说,那位戴头巾的妇人主动上前,看了乔沅一眼又转开了脸,说了声:“对不起,先前是我们不对,我们一路迁徙,实在是饿怕了也吓怕了,没想到你们竟然愿意……”

    乔沅看出了他们的羞愧,笑着说:“中原有句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嘛。”

    简单一句话,所有人都放下了防备,乔沅带着他们到村里安置了下来。

    待她要回自己家时,一个姑娘把她拉到了一边,方才众人都相互介绍过,乔沅记得她叫热雅,16岁的年纪。

    她塞了一个小瓶子给乔沅,说:“姐姐,我看你手上有红斑,是不是得了腐病,这个药粉给你,虽无法根治,但能止疼止痒。”

    “这是你自己做的?”乔沅惊讶地问。

    热雅害羞地点点头,那戴头巾的大姐也凑过来说:“乔沅妹子你不用担心,这药我们都用过很好用。热雅她去世的奶奶是我们村有名的大夫,她从小就在药材里泡着,不夸张地说,热雅的医术在西川数一数二的。”

    这话乔沅信,西川百姓苦腐病久矣,并无多少大夫能做出此等药物。发现蝎藤是乔沅误打误撞,以蝎藤治腐病虽有奇效,但药性太烈,难免会对身体产生一些影响,用在老人小孩身上要尤为小心。

    “有了!”乔沅拉着热雅的手说:“你想不想做出完全治愈腐病的药!”

    “想,做梦都想!”热雅双眼发着光。

    于是乔沅将蝎藤唤了出来,初见时,热雅有些害怕,但一听乔沅说这药可以治疗腐病,她便兴奋地冲了上去,像看珍宝一样将蝎藤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热雅,希望你能它研制出对身体没有伤害,任何人都能安心使用的药。”

    “好的,姐姐我一定能做到。”热雅嘴上说着,眼睛却完全离不开蝎藤。乔沅看着她,忽然觉得未来,她会成为至关重要的存在。

    接下来的日子,乔沅带村民继续种植梭梭树,并挑出根系发达的梭梭做好标记,开始着手准备肉苁蓉的种植,开沟、下种、覆沙回填,接下来的一个月忙得不可开交。

    而在忙碌的时候,她还是时不时地想起,那个跑去剿匪,却再没消息的孟知渺。于是每天出去前,她都要先跑去问初时,“你们大人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时再去问一遍,“你们大人今天也没回来呀。”

    初时一开始还耐心地回答她:“西川地大,沙匪藏得深,总要费些时日。”

    渐渐被他问得心焦又不耐烦,“大人战无不胜,怕什么。”

    后来不用等她开口,初时直接就是一句“滚”!

    有一天,乔沅做了一个噩梦,心神不宁去找初时,“你们大都护会不会死外面了?”

    初时紧握着的双拳青筋暴起,看得出想揍她又忍得很辛苦,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要乌鸦嘴!”

    乔沅还委屈,“我这是关心他,哪里乌鸦嘴。”

    一个月后,乔沅在梭梭林里,远远地听见成群的马飞奔而来的声音,她放下手中的铲子,迫不及待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果然,是孟知渺的军队回来了,鸣沙也带着乌斯帮跟在后面。

    但众多人里,怎么也不见孟知渺在哪儿,她的一颗心直直地被拎了起来。待他们下马后,她连忙迎上前,抓住前头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将官,劈头盖脸地问:“孟知渺呢?你们大都护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对方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回答,这让乔沅更着急了,不自觉加重了语气:“说话呀!他不会,不会真的死外面了吧!”

    “短短一个月不见,你就不认得人了?”那大胡子开口,声音格外熟悉,“这就算了,你还盼着我死外面?”

    乔沅愣愣地仔细看了会儿,那双眼睛带着笑意,“孟知渺!孟知渺!”她兴奋地只能喊出她的名字,悬着的心也终于好好地放下。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满脸都是胡子!跟村里的大叔一个样了。”乔沅不客气地往他脸上伸出手去,抓着胡子一顿搓,“没有胡茬扎手嘞。”

    “行军在外,每天打打杀杀,没个停歇,哪儿有那么多讲究。谁曾想胡子长一点,你就认不出来我了。”孟知渺站在原地随她动手动脚,怕她手酸,还稍微低下了身子。

    “嘿嘿,嘿嘿嘿嘿。”乔沅傻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很开心。

    这时候,一只手打掉了乔沅的手,鸣沙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一把刀杵在地上,身体斜撑在上面,对乔沅说:“刚回来,就跟大人在这儿卿卿我我,也不知道关心关心你大当家我。”

    “哦,对!”乔沅收回了手,“你之前的伤好了吗?我们村最近来了个小姑娘,医术可好,我让她给你看看!”

    “哎,哎。”鸣沙刚捂着肩膀叫了两声,被孟知渺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说:“不用,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随后把刀挎肩膀上与队伍汇合去了,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念叨叨,“官大一级压死人,吃人手短,皇粮要拿压寨夫人换……”

    乔沅听得清清楚楚,问孟知渺:“大人帮我搞定鸣沙啦?她以后是不是不会再成天喊着要我做压寨夫人了?”

    孟知渺得意地点点头。

    “大人你真是太够义气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那我倒要听听了,你准备怎么谢我?”

    乔沅想了一想,说道:“不如……我帮大人修面吧!”

    孟知渺一脸狐疑,“你不是想帮我,是你自己想玩吧!”

    “那大人答不答应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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