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这位姑娘，醒醒啊！”
耳边模糊的声音逐渐清越起来，充满少年朝气。
左沂动了动身侧的手，摸到了粗粝的细碎沙石。此时，天色初亮，遥遥看去，天边满是鱼肚白。她深喘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一位蹲坐着的少年，蓬勃年轻。见她醒来，他似乎安下心来，投递来一个笑容。而后站直身子，向左沂伸手要拉她起来。左沂抬眼看了看那只骨感纤细的手，上面有不少薄茧，看起来刺刺挠挠的。
她没理，自己撑着身子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才绵密地涌来，她一低头，湖蓝衣裙上沾满泥土、血迹斑斑。露出来的皮肤也有细长的划痕，不紧不慢地渗血，估摸着面上也少不了灰头土脸。看上去活脱脱被人捂着麻袋惨揍，扔到了这里。
左沂抬眼扫过四周，一条幽长的狭窄巷子，两侧皆是住宅，上面附着一些青绿的颜色，依旧充满了生活气息。来往行人不多，都向他二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那少年也不尴尬，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挠了挠头，道:“姑娘，你这样实在是有些骇人，前面的大道上有不少店铺，姑娘去收拾收拾？”
左沂的视线终于从虚空中落在了他的身上。眼前的少年蹲下身小小一团似的，却是极为挺拔的身量，看上去像松柏般板正，面庞刚毅带着少年人一往无前的正气。尤其一双漆黑的瞳孔，欲要将人一眼望穿。
少年腰侧配有一枚玉佩，通体镂空 ，雕刻了盘卷在一起的竹枝，于一截中雕出两片竹叶。纯白温润的颜色划过左沂眼底。
像是灰暗的世界透射出一道白芒，左沂揉了揉茫然刺痛的脑袋，死死盯住那枚竹节佩。
少年人持着爽朗的声音，问道:“那姑娘跟我走？”
少女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二人迎着太阳走出街巷，背后拉出两道斜长的黑影。
与刚才昏涩潮湿的小巷不同，宽敞的街道上，不少店家已经开门营业。道路两边树立着招牌、酒旗，各家门面上挂了成对的灯笼串，寓意红红火火。还有小摊贩们，卖菜的、卖海鲜的、卖饰品的。杂乱又有规律地聚集成好些团，传出一阵阵悠长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左沂跟着少年走出来，得到了更多的人的注目。无他，属实是她这个样子看上去太过凄惨。“哎哟，这丫头怎么弄的哟！”“看上去就疼的嘛！”“怕不是被妖怪抓走嘞！”
二人自然听到了，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蹭了一指尖灰。旁边的少年也看出她的嫌弃，加快步速把她往前面带。
“姑娘莫生气，这些大娘都是邻里乡亲，没什么恶意，她们也——”
“左沂。”她哑声道。
“我叫左沂。”她又重复着，抬眸看向少年。
少年转头看向她，虽然发髻散乱，身上灰扑扑的。但是一双桃花眼上挑着，眼中尽是坚毅稳重。他挪回视线，只觉得看过这双眼睛裹挟着笑意的样子。
“原来是左姑娘，在下肖从。”
不多时，她和肖从到了一扇不大的古朴的门前，左沂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牌匾，红字描着金边——成衣坊。肖从先抬脚进去，喊着:“有没有人啊？来生意了。”
跟在后面的左沂这才看到里面的构造。木架上挂满了不同款式的衣裳，男女老少皆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香味，左沂动了动鼻子，“还挺好闻的吧。”肖从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听那老板说是特地去道士那求来的香呢，说是能震慑妖祟，平心静气。”
左沂认同地点了点头，“或许吧。”肖从叫出了老板，对着左沂摸了摸头说:“左姑娘，我对挑衣服这事也没经验，就让老板来帮你。”
左沂看着他道:“多谢。”肖从摆了摆手，而后自己溜达到门边，斜靠在门框上，晃悠着腰间的玉佩。
老板挑了两件锦衣，一件墨绿色，一件月白色。便叫来伙计拉着左沂下去给她清理了身上的脏污，换上了那件墨绿云纹锦衣。
身后传来嗒嗒的脚步声，肖从转头看去，落在了左沂身上，少女脸上的尘灰被抹去，露出了精致白嫩的五官，被墨绿色衬的更加娇气，只是皮肤上还有些泛红的浅痕。腰身被腰带勾勒出来，细瘦且坚韧。
肖从眨了眨眼，便扭头看向旁边满含笑意的老板，“肖公子，这位小妹可是真真漂亮，衣美人更美，想那件月白色也不用试，自然是够衬的，只是小妹细皮嫩肉的，脸上这几道可要仔细地养着，莫要破相了。”
肖从说记下了，让老板把另一件也装起来。
二人站在柜台前，老板还没算清，肖从就见自己旁边的少女似乎是嫌麻烦，突然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台子上。肖从直接瞪大了双眼，飞快的拿回银子，塞进少女的手里，把她推了出去。
老板脸上笑出的褶子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就戛然而止，看上去嘴角抽了抽。肖从咳了咳几声问多少钱，便掏开腰包结了账。
接着拎着衣服出去，左沂看着有些气势汹汹的少年出来，她疑惑:“为什么要推开我？”
肖从直接笑出声来，“大小姐，那两件衣裳也不贵，用不到这么多钱，银子可好好攒着，这世道乱的很，你也不怕被人盯上偷了去。”肖从觉得这位可能真是个走丢了的娇贵小姐。
“可是我还有很多锭啊…”肖从觉得这左沂不带歧视色彩的语气更让他要吐血，他正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就听见一阵“咕咕”声。
左沂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已经开始抗议的肚子，感受到少年的视线，她难得垂下了脑袋，声音嗡嗡的:“饿了。”
“走吧，我刚好也饿了，前面有家面摊，味道还不错的。”肖从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余光扫着身侧的少女。估计打扮好了，心情也晴朗不少，此时正探头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像是一只好奇的猫。
“小二，两碗青菜鸡蛋面，再拿一壶茶。”
“好勒，公子！”饭菜烟雾后面传来小二有力的回声，好似也带着热腾腾的水汽。
肖从挑了个凳子坐下，左沂就坐在对面。肖从先接过茶，给左沂倒了一杯，又倒一杯给自己。
“这是茉莉花茶，春日上火，喝点，行气开郁。”
左沂接过茶杯，尝了口，鲜灵柔和，如花香扑了满面。
“好喝！”
少女清透的声音浸润过茶香，听起来脆脆的。
“面来喽！”店小二端着两碗面娴熟地绕过桌椅，将面安全送达。用脖子上挂的麻布擦了擦汉，又去接待下一位客人。
“吃吧。”肖从便率先拿起筷子开始享用他的早餐。左沂低了低头，细长又厚实的面盘在碗里，金黄的鸡蛋碎散在汤中，上面还点缀着几根青菜，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
“哎，听说没有，老张家那个，昨天没了！”“啊？哎哟，怎么死的？”“跟之前那个一样，暴毙了！”“听说身上还长了很多血红的斑点呢！”
领桌几个劳力壮汉边吃边讨论着，唾沫星子横飞。左沂垂眸吃着面，安静地听着。
“是妖吧？那俩人死法都一样！”
“还真有可能，诡异的很。”
“也不知道怎么摊上的哎！”
“咔嗒”一声，对面的人将筷子放了下来，左沂抬眼看了看他，只见肖从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正低头盯着自己。另只手提起茶壶又倒了杯茶，在手中摇着。
“左姑娘，现在天色尚明，不知姑娘家在哪里，肖某可以护送姑娘。”恰有春风吹过，凉丝丝的，左沂看见肖从的马尾被吹动。额角一些碎发在初升的日色下照的熠熠发光。
左沂挺直了身板，咽下这一口面条，“我不知道。”她眼中的坦诚直白直直撞向肖从的眼眸中。
肖从正喝着茶，被她这一句我不知道给呛得满脸通红。“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不知道？！”肖从侧身咳嗽几声，缓和之后满脸震惊的问她。
耳边模糊的声音逐渐清越起来，充满少年朝气。
左沂动了动身侧的手，摸到了粗粝的细碎沙石。此时，天色初亮，遥遥看去，天边满是鱼肚白。她深喘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一位蹲坐着的少年，蓬勃年轻。见她醒来，他似乎安下心来，投递来一个笑容。而后站直身子，向左沂伸手要拉她起来。左沂抬眼看了看那只骨感纤细的手，上面有不少薄茧，看起来刺刺挠挠的。
她没理，自己撑着身子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才绵密地涌来，她一低头，湖蓝衣裙上沾满泥土、血迹斑斑。露出来的皮肤也有细长的划痕，不紧不慢地渗血，估摸着面上也少不了灰头土脸。看上去活脱脱被人捂着麻袋惨揍，扔到了这里。
左沂抬眼扫过四周，一条幽长的狭窄巷子，两侧皆是住宅，上面附着一些青绿的颜色，依旧充满了生活气息。来往行人不多，都向他二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那少年也不尴尬，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挠了挠头，道:“姑娘，你这样实在是有些骇人，前面的大道上有不少店铺，姑娘去收拾收拾？”
左沂的视线终于从虚空中落在了他的身上。眼前的少年蹲下身小小一团似的，却是极为挺拔的身量，看上去像松柏般板正，面庞刚毅带着少年人一往无前的正气。尤其一双漆黑的瞳孔，欲要将人一眼望穿。
少年腰侧配有一枚玉佩，通体镂空 ，雕刻了盘卷在一起的竹枝，于一截中雕出两片竹叶。纯白温润的颜色划过左沂眼底。
像是灰暗的世界透射出一道白芒，左沂揉了揉茫然刺痛的脑袋，死死盯住那枚竹节佩。
少年人持着爽朗的声音，问道:“那姑娘跟我走？”
少女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二人迎着太阳走出街巷，背后拉出两道斜长的黑影。
与刚才昏涩潮湿的小巷不同，宽敞的街道上，不少店家已经开门营业。道路两边树立着招牌、酒旗，各家门面上挂了成对的灯笼串，寓意红红火火。还有小摊贩们，卖菜的、卖海鲜的、卖饰品的。杂乱又有规律地聚集成好些团，传出一阵阵悠长的吆喝声，好不热闹。
左沂跟着少年走出来，得到了更多的人的注目。无他，属实是她这个样子看上去太过凄惨。“哎哟，这丫头怎么弄的哟！”“看上去就疼的嘛！”“怕不是被妖怪抓走嘞！”
二人自然听到了，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蹭了一指尖灰。旁边的少年也看出她的嫌弃，加快步速把她往前面带。
“姑娘莫生气，这些大娘都是邻里乡亲，没什么恶意，她们也——”
“左沂。”她哑声道。
“我叫左沂。”她又重复着，抬眸看向少年。
少年转头看向她，虽然发髻散乱，身上灰扑扑的。但是一双桃花眼上挑着，眼中尽是坚毅稳重。他挪回视线，只觉得看过这双眼睛裹挟着笑意的样子。
“原来是左姑娘，在下肖从。”
不多时，她和肖从到了一扇不大的古朴的门前，左沂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牌匾，红字描着金边——成衣坊。肖从先抬脚进去，喊着:“有没有人啊？来生意了。”
跟在后面的左沂这才看到里面的构造。木架上挂满了不同款式的衣裳，男女老少皆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香味，左沂动了动鼻子，“还挺好闻的吧。”肖从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听那老板说是特地去道士那求来的香呢，说是能震慑妖祟，平心静气。”
左沂认同地点了点头，“或许吧。”肖从叫出了老板，对着左沂摸了摸头说:“左姑娘，我对挑衣服这事也没经验，就让老板来帮你。”
左沂看着他道:“多谢。”肖从摆了摆手，而后自己溜达到门边，斜靠在门框上，晃悠着腰间的玉佩。
老板挑了两件锦衣，一件墨绿色，一件月白色。便叫来伙计拉着左沂下去给她清理了身上的脏污，换上了那件墨绿云纹锦衣。
身后传来嗒嗒的脚步声，肖从转头看去，落在了左沂身上，少女脸上的尘灰被抹去，露出了精致白嫩的五官，被墨绿色衬的更加娇气，只是皮肤上还有些泛红的浅痕。腰身被腰带勾勒出来，细瘦且坚韧。
肖从眨了眨眼，便扭头看向旁边满含笑意的老板，“肖公子，这位小妹可是真真漂亮，衣美人更美，想那件月白色也不用试，自然是够衬的，只是小妹细皮嫩肉的，脸上这几道可要仔细地养着，莫要破相了。”
肖从说记下了，让老板把另一件也装起来。
二人站在柜台前，老板还没算清，肖从就见自己旁边的少女似乎是嫌麻烦，突然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台子上。肖从直接瞪大了双眼，飞快的拿回银子，塞进少女的手里，把她推了出去。
老板脸上笑出的褶子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就戛然而止，看上去嘴角抽了抽。肖从咳了咳几声问多少钱，便掏开腰包结了账。
接着拎着衣服出去，左沂看着有些气势汹汹的少年出来，她疑惑:“为什么要推开我？”
肖从直接笑出声来，“大小姐，那两件衣裳也不贵，用不到这么多钱，银子可好好攒着，这世道乱的很，你也不怕被人盯上偷了去。”肖从觉得这位可能真是个走丢了的娇贵小姐。
“可是我还有很多锭啊…”肖从觉得这左沂不带歧视色彩的语气更让他要吐血，他正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就听见一阵“咕咕”声。
左沂看了看自己不争气的已经开始抗议的肚子，感受到少年的视线，她难得垂下了脑袋，声音嗡嗡的:“饿了。”
“走吧，我刚好也饿了，前面有家面摊，味道还不错的。”肖从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余光扫着身侧的少女。估计打扮好了，心情也晴朗不少，此时正探头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像是一只好奇的猫。
“小二，两碗青菜鸡蛋面，再拿一壶茶。”
“好勒，公子！”饭菜烟雾后面传来小二有力的回声，好似也带着热腾腾的水汽。
肖从挑了个凳子坐下，左沂就坐在对面。肖从先接过茶，给左沂倒了一杯，又倒一杯给自己。
“这是茉莉花茶，春日上火，喝点，行气开郁。”
左沂接过茶杯，尝了口，鲜灵柔和，如花香扑了满面。
“好喝！”
少女清透的声音浸润过茶香，听起来脆脆的。
“面来喽！”店小二端着两碗面娴熟地绕过桌椅，将面安全送达。用脖子上挂的麻布擦了擦汉，又去接待下一位客人。
“吃吧。”肖从便率先拿起筷子开始享用他的早餐。左沂低了低头，细长又厚实的面盘在碗里，金黄的鸡蛋碎散在汤中，上面还点缀着几根青菜，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
“哎，听说没有，老张家那个，昨天没了！”“啊？哎哟，怎么死的？”“跟之前那个一样，暴毙了！”“听说身上还长了很多血红的斑点呢！”
领桌几个劳力壮汉边吃边讨论着，唾沫星子横飞。左沂垂眸吃着面，安静地听着。
“是妖吧？那俩人死法都一样！”
“还真有可能，诡异的很。”
“也不知道怎么摊上的哎！”
“咔嗒”一声，对面的人将筷子放了下来，左沂抬眼看了看他，只见肖从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正低头盯着自己。另只手提起茶壶又倒了杯茶，在手中摇着。
“左姑娘，现在天色尚明，不知姑娘家在哪里，肖某可以护送姑娘。”恰有春风吹过，凉丝丝的，左沂看见肖从的马尾被吹动。额角一些碎发在初升的日色下照的熠熠发光。
左沂挺直了身板，咽下这一口面条，“我不知道。”她眼中的坦诚直白直直撞向肖从的眼眸中。
肖从正喝着茶，被她这一句我不知道给呛得满脸通红。“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不知道？！”肖从侧身咳嗽几声，缓和之后满脸震惊的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