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口的老鸨远远就看到路归然这位俊俏的“公子”,见打扮气质不凡,笑脸盈盈的走了过来。

    “公子!贵姓啊?看你脸生,是第一次来我们朝云楼吧。和我说说,喜欢什么样的?”

    路归然女扮男装也没什么经验,怕暴露女儿身,便随口一应:“免贵姓何,寻可与我饮酒烹茶之人。”

    茶楼里说书先生讲才子佳人的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路归然只觉得文绉绉的,自己听不惯,但居然也有用上的一天。而且还是脱口而出。

    只能说,茶楼没白去,故事也没少听。

    老鸨在这行多年,知道不同客人喜好不同。自己楼内培养的姑娘各个身怀绝技。

    听了这句也差不多知道眼前的何公子会喜欢哪种,随后唤了几位姑娘过来,几位姑娘对着老鸨叫:“崔妈妈。”

    崔妈妈介绍着:“这位是何公子。”

    几位美人又向“何公子”微微行礼,夹杂着温温柔柔的燕州口音说道,“见过何公子。”

    路归然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呢,虽然觉得新奇,但表面上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算是回礼。

    “这几位在琴棋书画方面各有自己的长处,想必定能满足公子所求,不知,您中意哪位啊?”

    路归然没想到她叫来好几位姑娘,只好抬头仔细看看。

    打眼望去,各个娇艳如花,体态婀娜。看了心里想着,这么多美人,别说那些客人了,她自己都巴不得多看两眼。

    但正事在身,路归然只好说,“几位姑娘确实不错,但可惜了,何某与几位姑娘没有眼缘,恐怕要辜负这番美意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路归然心里默默吐槽自己,这几位都很漂亮!都很合眼缘!

    “看来何公子是个眼光高的,这样吧,后天在杏云画舫上有一场表演,我杏云楼最出色的姑娘都会在那,您要是有兴趣,不如明日来瞧瞧?不过,这入场费可不低。”这位崔妈妈发出邀请。

    这正合路归然心意,按此说法,那朝婳肯定在,今晚去找她拿钱,明日就能去。

    有了之前任务里诉主自备钱财的承诺,路归然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下了。这时一个伙计过来崔妈妈耳边说了几句,崔妈妈神色一变,竟慌张了起来,催着这几位姑娘上楼,

    “快,小心伺候着。”

    路归然觉得应该是什么大人物,干脆也顺便找借口开溜。

    燕州城繁华似锦,四处逛逛就到了晚上,而夜里的燕州点起万家灯火,更为热闹。

    路归然换回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女装,绕到朝云楼背后,果然还有一小楼,但黑灯瞎火的,想是朝婳还没回来。

    只好先在周围转转。可惜天公不做美,突然下起凉凉细雨,很快很快就顺着屋檐滴落在灰砖石上,一小撮青苔被浸润,消解了雨落的声音。其他的雨顺着晚风向行人扑去,却也不让人觉得难受。

    这丝丝绵绵的雨,让路归然想起白天在朝云楼的那几个姑娘,也许燕州就是这样,连雨都缠绵。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糖水铺子,想起娘亲以前最爱的樱桃酒酿,又正好避雨便走了进去。

    小店灯火通明,一进店就能看见一块写着各种糖水的木牌。

    除了路归然,店内的食客就只有坐在窗边的一男子,背向店门,看不清长相。但坐姿慵懒,修长如玉的手把玩着一只玉佩,但看不清样式。身上着了一身青色锦袍。恰好和一旁窗外墨绿的松柏相映衬,好似这人入了画。

    “姑娘,菜单上可有您要点的?”一旁伙计看路归然久久站着不动,才上前寻问。

    路归然被这么一句话拉回现实,瞥了一眼牌子,要了豆乳茶。这才找位置坐下,心里直想,自己刚刚竟然看到失了神,那个伙计该不会发现了吧,一个姑娘直勾勾盯着人家一男子的背影看。

    过一会又觉得是自己内心戏想多了,应该没人注意这种事吧。

    纠结之中,自己的豆乳茶已端了上来。

    青白相间的瓷碗中飘着层沫,勾勒出一个茶字,底下豆香与茶香相互融合,吃起来细腻清香,回味甘甜。

    路归然觉得此时此景能慢悠悠的品尝美味,真是享受,怪不得那么多人爱来燕州呢。

    路归然吃到差不多见底时,前面那男子起身,来到路归然面前坐下。

    这时才得以见到他的容貌。面目俊美,一双狭长的眼眸看似温润,但又给人疏离之感。但总之,是个顶好看的公子。

    还不等路归然反应过来,他就唤了伙计过来,把路归然的账一块结了。

    路归然赶紧开口:“我与你素不相识,公子这是何意?”天上不会掉馅饼,好看归好看,但是不是好心就难说了,这么多年看了太多道貌岸然之辈。

    “是我唐突了,在下廖言,过来是想和姑娘提个醒。”廖言淡淡笑着回应。

    看着路归然疑惑的表情,廖言继续说:“今日在朝云楼,我见过姑娘。”

    “什么朝云楼?”路归然一边装傻,一边想,被人认出来了?

    “既然我能认出何公子,那崔妈妈在那行混迹多年,姑娘的乔装自然逃不过她的法眼。”

    连“何公子”这个名称都知道,路归然心里暗叫不妙,脸上还努力保持镇定,问:“你都看到了?”

    “廖某从不诓人。”

    路归然马上想到,那崔妈妈若真的看出自己是女的,那她假装不知,还邀自己后天入宴。这么一想来,后背凉凉,计划还没开始呢。

    “多谢公子告知。”路归然现下只想赶紧离开,去找朝婳商量。刚欲起身走人,身后响起一句:“姑娘就这样走了?不对恩人表示表示吗?”

    还表示表示,你能知道这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跑还来不及呢,路归然心里暗想着。

    扭过头看到廖言正笑眯眯看着自己。刚刚不都道谢了吗,只好开口问:“那公子想让我怎么感谢你?”

    “看姑娘是江湖中人,只想让你帮我个小忙。帮我拦住一个人。”

    路归然看这人不简单,看穿了自己女扮男装又出现在这,利用自己帮他办事,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问:“什么意思?”

    “后天别让田知府参加朝云楼的宴会。”

    田知府是燕州知府,这路归然知道,但,为什么要阻止田知府的出席,这种事情为何找自己?况且自己和这田知府完全不熟,莫名其妙,脑子里一团乱。

    “廖公子真是高看我了,我连田知府都没见过,有什么能耐阻止人家一个知府的行动,何况万一这里面有什么大事,我岂不是自找麻烦?还是换个请求吧。”

    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如此那便算了,雨也停了,姑娘小心夜路。”

    “告辞。”路归然这回不再客气了,总觉得这人怪怪的,还是离开为妙。

    正常人会把这种重要的事随便告知陌生人吗?路归然特意观察确认他没有跟踪上来才往朝婳那地方去。

    出了糖水铺路归然回到朝婳住的小院,屋内已点起了烛火。

    路归然走上小楼。

    “咚咚咚”

    “吱--”

    来开门的女子一脸疲倦,但也能看出艳丽的容颜,一双丹凤眼勾得人心神荡漾。路归然差点忘了暗号。

    “暗号。”女子淡淡开口,但眼神里藏不住的是一丝惊讶。

    “啊?哦!醉卧云山下,风动一山春。”

    “进来吧。”

    屋内装饰和路归然想的不太一样,本以为是华丽奢华,不想陈设竟如此简单,一卷珠帘把房间分成两个部分,一半是张茶桌和几条椅子,另一半放了个梳妆台和床榻,再无其他。

    “坐吧。”

    “谢谢。”路归然开门见山直说了:“我今天去朝云楼了大致看了看,时间紧,那我说一下我的计划。”

    “明天宴会上我扮成男子参加,你也会参加吧,到时候我就以对你一见钟情的名义给你赎身,把你带走。不过,今天我去朝云楼打听你消息的时候被崔妈妈看到了,我觉得她可能认出我是个女的了。”路归然隐去了碰到廖言的的事情。

    “但她又不揭穿我,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个人精得很,看你这么漂亮,她可能想把你拐进来。”朝婳笑了笑说道。

    “啊?”路归然想着,别啊,来一趟还把自己搭进去太不值了。

    朝婳朱唇一启:“又或者,觉得你是哪家有特殊癖好的小姐,这种事情,在燕州多了去了。”说完笑意更浓。

    唉,误会就误会吧,总比第一个好。那到时候万一藏不住了就用这个说法。

    “还有个问题,你得想办法搞定田知府。”

    怎么又是田知府。今天那个廖言也提到田知府,他该不会知道什么吧。

    “什么意思?”路归然真的很想知道,一晚上听到这人两次了。

    “他一直想给我赎身纳我为妾,但家中夫人娘家权势大,碍于他夫人一直拖到今。前段日子我听说田夫人娘家出了些事,我担心……”

    “所以最重要的不是崔妈妈,是田知府那边?”

    “对,其实多年来一直有人想给我赎身,但崔妈妈还要用我赚钱才不放我走。但这个田裕章不一样,他是知府。她之前知道了田裕章的意思还高兴地不得了呢。”朝婳收起先前打趣路归然的姿态,脸上冷冷的没有表情。

    “这是他管的区域,把你赎出来再带走谈何容易。”路归然心里迅速思考着,那可是燕州知府,跟朝廷作对肯定没啥好下场,这个任务难啊。

    朝婳给路归然递了一杯水说:“那这就是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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