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朝和洗漱完下楼,已经闻到飘香四溢的饭菜香,她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兴致冲冲的走到厨房,恰巧见到于新暮解开围裙,端起碟子要走出来。

    她帮忙去接大理石台面上的清蒸鲈鱼,咽下口腔内的口水,“好香啊。”

    于新暮瞧她像一个馋猫盯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忍不住笑出声,随后去厨房拿两副碗筷。

    她接过他递来的碗,喷香的白米饭高出碗面一截,她抬眸,眨眼,“米饭太多了,我吃不完。”

    他打量一眼,“特意给你盛多一点。”他拿起筷子夹两块排骨,放她碗里,继续说:“多吃,下巴都瘦尖了,我看着心疼。”

    她杏眼弯弯,笑容从嘴角溢出来,咬下一口肉,顺着他的话说:“好,那我今天试试能不能吃完。”

    “别硬撑,吃不完就算了。”

    “就知道你舍不得。”

    吃完饭,游朝和又开始犯困,躺在沙发上眼皮渐渐阖上,没过一会,被电视声吵醒。

    于新暮合上书,走到她面前,一手抱起她后背,一手勾住她的腿,轻柔地说:“抱你上去睡一会。”

    她依偎在他胸前,双手自然的搭在他脖子上,意识模糊地嗯一声。

    卧室里的窗帘没有拉开,一丝光亮都没有透进来,躺在昏暗的环境里,游朝和的困意更深,几乎一沾上床就睡着了。

    于新暮见她呼吸逐渐沉重,便关上门离开房间。

    回到斜对面的卧室,他接通于洛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很轻,“大伯。”

    于洛那边有点吵,大概是在医院上班,片刻回复:“听你爸说你在美国那几周又开始失眠了。”

    “嗯。”他没什么情绪的回应。

    于湛一向很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尤其是从美国回来后,格外担心他的心理疾病会复发,一有细微的情况就会打电话给于洛。故而,当看到于洛来电,便猜到他要问的话。

    “回来后有好转吗?”

    “稍微好点。”他顿一秒,想了想补充一句:“要是不舒服,我会告诉您的。”

    “嗯,随时关注情绪,保持心情放松啊。”

    于洛让他不要过多操心他妈妈的事,“人各有命,能不能走出来看造化,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给她治疗。”

    他没吭声,于洛知道这话说多了让人听得烦躁,便笑着转移话题,多问一句他和游朝和谈恋爱的事,顿时气氛愉快不少,声称月底会去参加家宴。

    不多时,电话挂断,于新暮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头往后仰,略显疲惫的阖上眼。

    今日,他难得有一个舒适放松的睡眠,虽然在晨曦升起时才入睡,但足以慰藉在美国彻夜难眠的漫长夜晚。

    他不敢想,若游朝和不在他身边,他会怎样。

    脑海里无意产生这个可怕的念头,他惊得睁开眼,立即打开房门去游朝和的卧室。

    游朝和醒来时,感受到腰间有一双滚热的手,她转头眯眼去看,瞧见于新暮正侧身睡觉,呼吸时深时浅。

    见他这么乖的躺在旁边,她顿时睡意全无。

    卧室黑暗沉沉,她只能凑上前看他睡梦中的脸。

    他皮肤白的透亮,黑暗也掩盖不了,游朝和从未见过有这么一副好皮囊的男人,睡觉的样子像一个乖巧的小孩,醒来后又换成抵挡世间风霜的冷冽模样。

    不知是梦到什么,他嘴巴动了动,喉咙发出一声呓语,游朝和不动声色地笑起来,明亮黑眸注视着他的薄唇。

    她鬼使神差地吻上去。

    不承想,刚要离开,眼下的人骤然醒来,大手迅速拊上她的后脑勺。

    “呜呜……”被他这么突然的强吻,她有些失措地发出声音。

    他在黑暗中勾唇,嗓音暗哑低沉,“朝气,你先勾引我的。”

    “你,你是不是就等我欺负你。”游朝和涨红了脸。

    于新暮眼皮动了动,抚摸她柔顺的秀发,莫名笑出声,“什么都瞒不过你。”

    随后,他长臂一揽,将她毛茸茸的头靠在胸前,问:“每天都要去盯工作室装修进度,累到了吧。”

    她垂下眼睫,耳畔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如实地嗯一声。

    于新暮不在的这段时日,游朝和每天一个人在工作室和玉锦别苑来回穿梭,有时候忙到很晚回家,漆黑空旷的屋里塞满了无影无形的孤单寂寞。

    那一刻,是她最想念于新暮的时刻。

    他想看她的脸,于是侧过身来,一只手插在她的脖子下面,另只手揽紧她的腰身,将整个人带到怀里。

    “我请个人帮你好不好。”他的声音温柔极了,温热的气息拱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压低声音,盯着他高挺的鼻尖,“不要,我自己来比较放心。”

    “不想让你太辛苦。”

    “不会,我身体素质可比你强多了。”她用手捏他胳膊上的肌肉。

    “嗯?是么。”他拖着尾音,两秒后又问:“那,这里还疼吗?”

    “哪里?”

    她尚未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不解地看他,然而,当他抽出手隔着布料触碰她时,整个人几乎要烧起来。

    她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近乎吼叫:“于新暮,你变态。”

    于新暮不为所动,勾起唇,顺势拽住她的手,让她握住他那股升起的欲望。

    好硬的……

    游朝和顿时哑然,脸颊肆无忌惮的蹿红。

    良久,她轻声开腔:“你怎么一副欲……”

    下一秒,没说完的话被他尽数吞进肚子里。

    卧室里漆黑静寂,水渍声和喘息声被无限放大。过了一会儿,隐约中床上的两道身影彼此交叠,深入对方炙热的身体里。

    窗外,空中明月煞有其事的躲进云层中,任由凛冽的风摇晃长出新芽的树枝。

    *

    于湛在游朝和生日的前两天来到南川。

    这天是周日,初春的阳光温柔和煦,路上的风也是暖暖的,于新暮带着游朝和买完礼物,坐上车。

    她不清楚于新暮父亲喜欢什么,只好在他的建议下,挑了一件适合男性长辈佩戴的领带。

    鉴于在云雀见过一面,因而,当她走进餐厅包厢时,一眼就认出他父亲。

    在场的还有徐铭、于洛夫妇、于新暮的堂姐,令她没想到的是,罗鸿文也来了。

    看来于新暮家里确实没什么亲戚。

    基本都是熟人,寒暄片刻后,餐桌上的气氛立即热闹起来。

    于新暮坐在她旁边,在桌下捏着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紧张。

    她笑嘻嘻地回捏他的掌心。感觉紧张的是另有其人。

    他们桌下的小动作被徐铭看得彻彻底底,偶尔投过来嫌弃一瞥。

    面对大人之间的场合,她是不会紧张的,但有于新暮的安慰,激动的心安定几分。

    于洛在对面和于湛聊着他俩在医院相识的事,于洛指着于新暮,笑得很亲切,“你小子,当时主动跑来医院,指定要求游朝和做你的疗愈医师,是不是那时候就看上游朝和了?”

    桌前的人纷纷乐的哈哈大笑,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于新暮。

    他浅笑,不咸不淡地说:“您说是就是。”

    游朝和也歪头看他,原来他是特意去医院找她。

    难怪一个讨厌去医院的人,天天赖在医院不走。

    她捂嘴止住笑,压低声音问:“那你是不是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对我心思不轨了。”

    于新暮靠在椅子上,嘴上仍挂着笑,他下巴微扬,敛眸看她,不答反问:“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她轻拍他手臂,“你竟然忘了,你是不是记着那一拳的仇呢?”

    听到她的回答,似是预料之中,他低下头的同时轻叹一口气,随即牵起她的手,上半身朝她这边微倾,暗哑的嗓音回荡在她耳廓,“没忘,这辈子都不会忘。”

    游朝和心花怒放地牵起嘴角,“谅你也不敢忘。”

    此时,坐在斜对面的罗鸿文出声调侃:“别看于新暮平时冷淡的要命,遇到喜欢的,死缠烂打的功夫无人能及。”

    话一出,全桌人都笑开花。

    尤其是徐铭,笑得肩膀跟筛子一样抖动不停。

    于新暮无奈一笑,任由他们随意调侃。

    话题一打开,便没办法停下来,于洛的女儿扬起明媚的眼,举着手说:“这话我能证明,去年十一月他去北州,我好心去机场接他,他非要半途去看什么书法展,到那看到他在给朝和妹妹拍照,后来朝和妹妹误以为我是他女朋友,他着急地去追人家,私下还提醒我要和他保持距离。我当时被他气笑了。”

    “原来去书法展是为了追求朝和的。”于洛的夫人,胡女士在一旁附和。

    话题越说越开,于新暮和游朝和俨然成为众人的讨论对象。

    不过,于新暮似乎很乐意被调侃,看起来很开心,嘴角上扬的笑始终没停下来过。

    于湛一脸慈祥地投来目光,见两个年轻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由得欣慰点头,尤其是于新暮这个孩子,许久未见他露出如此轻松愉悦的表情了。

    想到于新暮这些年的精神压力,忽而皱眉,良久,他朝游朝和方向问:“朝和啊,等哪天有空和你父母一起吃顿饭。”

    游朝和提高声量,笑眼弯弯地回应:“嗯,好,我回头和他们说一声。”

    “新暮的母亲在美国养病,一时半会回不来。”

    于新暮母亲果然是禁忌话题,于湛的话刚出,在座的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眼神里都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黯然情绪。

    游朝和知道他父亲是想告诉她,于新暮母亲不能来参加家宴是因为生病,不是刻意要怠慢她。

    她笑了笑,“嗯,我知道的,于新暮跟我说过。”

    说完,她下意识去看他,神情淡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游朝和敛睫,伸手去握他的手,似乎在说:我在呢。

    于新暮会心一笑,垂眸去寻她灵动带笑的眼睛,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像小鹿的眼睛,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足以让他感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刻。

    他明显感知到心脏跳动快了几分,反手握紧她柔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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