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上旬，暑期将至，江州的天气已不算凉爽，艳阳高照的时候，日光也毒辣的像往人身上猛撒辣椒水。
这种天气，多数人是不愿往外跑的。
江大研一宿舍里，马力十足的空调呼呼直吹，两个身着睡衣，面无粉黛，头发凌乱像三天没梳的女学生，正开着笔记本电脑看游泳比赛。
她们一人一包瓜子一听啤酒，翘着二郎腿，在宿舍里醉生梦死，满屏的长腿帅哥，是她们最好的下酒菜。
温期言一回宿舍，就看见两个女人对着屏幕嘿嘿痴笑。
“看什么呢？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温期言在两人中间挤进一个脑袋，定眼一看，是去年全运会4*200米自由泳决赛的回放视频。
她乐了：“你们还对游泳比赛感兴趣呢？平时100米都游不动的两个人。”
任萱萱伸出食指左右摇摆，嘴里“啧啧”两声道：“No、No、No，我们是对游泳感兴趣吗？我们是对游泳的男人感兴趣。”
温期言恍然，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非常明白。
CC眼冒爱心，手指着屏幕里一个高肤白，八块腹肌，面容冷峻的帅哥，陶醉道：“尤其是他，怎么这么帅，这眼睛、这鼻子，嗷娘噢，好想跟他谈恋爱，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温期言瞥了一眼她指得帅哥，顿了一顿，又重新把视线挪回CC身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她幽幽然道：“CC。”
“？”
“请讲？”
“没想到，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当我的弟媳。”
CC一时之间，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什、什么？”
温期言的声音如古井般波澜不惊：“这个你日饱思□□的帅哥，是我的弟弟。”
……
宿舍里安静了几秒，然后便炸开了锅。
“你放屁！你吹牛！不可能！你有个全国冠军的帅弟弟，你会不讲？”
“是真的。”她叹了口气，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平时我比较低调。不信你们看看视频的二十八分三秒，有我的特写，那天我在现场。”
任萱萱闻言，连忙将进度条拉至二十八分三秒，果然，出现了温期言的脸。
这下都信了，一边一个，挤在温期言的两侧，两人同时露出谄媚的笑：“姐，你是我的亲姐，弟弟的微信有没有？”
温期言眼珠子一转，道：“刚走了好久的路，腿有点疼。”
话音刚落，CC的电脑椅就被推了过来，“坐，您请上坐。小的给您锤锤。”
温期言含笑点头，伸出了手。
CC心领神会，手背高高举起，任由她搭上，跟太监如出一辙的姿势。
“哎呀，肩也有点酸。”温期言坐下，左右扭了扭脖子。
“我来我来。”任萱萱一个箭步上前，爪子在她的肩膀上来来回回地捏，使了吃奶的劲儿。
享受完慈禧太后一般的待遇，温期言这才慢悠悠打开了自己的微信，在星标好友里翻出了程彧的微信道：“喏，这是他微信。”
“推给我。”CC果断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姑子。”
说着双膝一弯，双手抱拳：“大姑子在上，请受弟媳一拜。”
任萱萱立马有样学样：“请受弟媳二号一拜。”
温期言靠在椅背上，嘎嘎直乐：“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弟弟从十五岁往后走，每年几十号人领着爱的号码牌，这要当我弟媳，你们还得排队。”
“嗐！”CC狗腿的把脸靠在温期言肩上，小鸟依人的很：“咱这不是有关系在，可以走后门嘛，多少也能插个队是不。”
温期言“啧”了声摇头：“大姑子我能力有限，最多能把微信号发给你们，不过呢，给了你们也没什么用，他把系统设置里能找到他的方式，全给关了。”
任萱萱“啊”了一声：“全关了？为什么？”
温期言道：“不知道啊，可能、装逼？”
……
眼看当弟媳的梦破碎，CC心有不甘道：“没关系，你约个饭？机会是靠我们自己争取的。”
温期言伸手摸了摸鼻子。
“怎么了？你约不出来？不是吧，你们姐弟感情不好？”
“前两天吵了一架，我把他拉黑了。”
？
“你把你弟弟拉黑了？”CC一脸震惊，“哇，你老温家祖上烧高香才有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弟弟……不对啊，他姓程，你俩不是一个姓啊。”
温期言嘿嘿一笑：“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讲咯。”
CC翻着白眼：“最烦卖关子的人。”
说着，就跟任萱萱一起，架着她的胳膊，像挑扁担一样把她提下椅子，请她麻溜儿的让位。
两个人又重新聚在电脑前看比赛。
温期言靠在上下床的铁扶手旁，看着她们的后脑勺，感叹似的说了一句：“哎，这个世道，凉薄。”
没有人理她。
闲扯间，温期言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她低头一看，是京北的号码，眉眼间带上了得意，故作姿态地喊了一句：“唷，这不是我弟——的电话？”
“开免提、免提。”听见她的话，两个人立马就冲了过来，围着她那半旧的苹果手机，眼神发光。
温期言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假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摁了接听，拿腔拿调道：“喂？”
一个“喂”字说出了山歌的味道。
……
“你嗓子被雷劈了吗？”
温期言一秒破防：“程彧，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能挂了！”
对面低声笑了一下，问道：“去布达佩斯的机票都买好了吗？”
“买好了，早就买好了，我、我爸、我妈，全都买好了。一件事情你要问几遍？”
“哦，那就行，挂了。”
温期言连忙阻止：“等等。”
“怎么？”
“集训结束后能回家一趟不？”
“有事？”
“一起吃个饭呗，我带两朋友。”她话说得隐晦，但程彧听懂了。
对面又沉默了一下，“怎么？名片推送不了，现在搞线下见面这一套了？”
“你就这么喜欢红娘这个职业？”
被他不阴不阳嘲讽了两句，温期言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烫，默默抬眼看了看两个室友，见她们目光炯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别废话，吃不吃？”
“你请客？”
温期言条件反射一般捂住口袋，带着商量的口气道：“我没钱，我还是个穷学生，靠父母的补助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很可怜的。要么你借我四百，我请你吃饭？”
“真行。”程彧笑了，“问我借钱，然后请我吃饭，你也想得出来。”
“仔细想想，还是你占便宜，饭你吃了，美女你见了，钱我还得还你，是不是这个理？”
“谢谢哦，不需要呢。”
温期言无语：“……油盐不进，拜拜。”
“——不过，要我吃这顿饭也可以。”赶在温期言挂电话以前，程彧的话峰突然一转。
“讲！”温期言的精气神顿时提了起来。
程彧端起散漫的语调：“朋友圈置顶删了。”
“……”
“不可能。”温期言道：“做梦吧你。”
“行，谈判结束，byebye。”程彧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见手机里嘟的一声，温期言真是，气得够呛。
丧失一次约会机会的CC痛心疾首，问：“你到底发了什么，值得你俩在电话里极限battle？”
温期言冷笑一声，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给她们看。
置顶的内容稀疏平常，是她跟男朋友的合照，那天是情人节，两个人在餐厅挨靠着，笑得都很灿烂。
“这很正常嘛，秀恩爱啊，他干嘛让你删了？”CC不解。
“看评论。”温期言说。
她们这才把目光移到评论区。
在一些“祝福”、“好般配”、“长长久久”的评论中，有一条留言及其的不和谐。
他写：好丑。
显然这条混蛋留言引起了温期言的不满，她回道：哪里丑？
那人回她：男的长得这么丑，你瞎了？
温期言回复：……
似乎觉得力度不够，他隔了几秒又加了一条评论：还不快删了，丢人。
嘶……
室友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懂了吧？”温期言愤恨道：“他这张破嘴的刻薄程度，世界能排第二。”
“第一是谁？”
“我妈。”
任萱萱捂着嘴笑：“那你不是很惨。”
“我能心理健康的成长，是多么的不容易。”温期言捂着胸口感慨。
***
端午节前，温期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宣告自己要带着谈了大半年的男朋友回家过节。
她特意跟母亲秦香兰女士嘱咐，男朋友是庆临人，爱吃辣，口味偏重，他海鲜过敏，水果比较爱吃西瓜等等……
苦得秦香兰，一个做了一辈子江州菜的女士，一边手机搜索庆临菜谱，一边咳嗽着在铁锅里吭哧吭哧炒辣椒。
温国兴刚从超市回到家，就被客厅里浓厚的油烟味熏到头晕。
他不得不推开半掩着的厨房门，问道：“老婆，你油烟机开了吗？”
厨房里下菜的声音噼里啪啦，秦香兰扯着嗓子喊道：“开了开了！都开了，窗户也开了！你蚝油给我买了没？”
“买了！”
温国兴把蚝油递给她，再默默把厨房门关紧，摇着头，背着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慢悠悠泡起了茶。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清脆的钥匙碰撞声，是温期言回来了。
温国兴偏了偏头朝门口看去，身体却未动，脸上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温期言打开了家门。
她两脚一蹭，鞋子一脱，任由它歪七扭八倒在了地垫上，然后熟捻的从边上的鞋柜掏出两双拖鞋，一双粉一双蓝。
粉的自己穿，蓝的自然是给她的男友准备。
自古红蓝出cp，看着脚上连颜色都般配的拖鞋，温期言笑意盈盈。
“咳、咳！”见不得女儿这模样，温国兴忍不住假意咳嗽，声音颇大，果然吸引到了他们的目光。
温期言还没说话，男友已经挂着微笑，走过去同准老丈人握手寒暄了。
“叔叔您好，我叫周翔，跟温期言是一个学校的。”
“哦——你好。”温国兴的态度不温不火。
“叔叔，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就带了点水果，您们不要嫌弃。”周翔边笑边说，把果篮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温国兴趁机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翔。
小伙子个子不高，超不过一米八，戴着副眼镜，胳膊没有二两肉，看着平时就缺乏锻炼。
他越打量越不满意，这真是哪哪儿都配不上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
一颗好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温国兴原本就严肃的脸更是往下垮，他一声不吭地坐回沙发上泡茶，不满意都挂在了面上。
客厅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周翔恭敬地站在一旁，他似乎早有准备，并不因为受到冷遇而乱自脚。
温期言像个冲锋小兵似的，见到男友受到攻击，立马受不住了，一屁股坐在父亲边上，板着脸说道：“温国兴同志，你能不能热情点！”
秦香兰刚好端着菜走出来，听见女儿讲话没大没小，一声呵斥：“温期言，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温期言立马缩了缩头，露出讨好的笑容，冲着秦香兰说道：“妈妈，我亲爱的妈妈，女儿知错了。”
秦香兰不理她的谄媚，她简单扫了一眼周翔，速度很快，不易察觉。
“小周是吧？欢迎欢迎，阿姨做了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诶，阿姨，闻起来就香，我都迫不及待了。”周翔见秦香兰态度温和，比较好突破，立马走到她的跟前说道：“阿姨，做那么多菜，您太辛苦了，我来帮您吧。”
“不用不用，你坐着吧，我还有几道菜就好了，你饿了可以先吃。”
周翔自然不会将秦香兰的客气当真，他跟进厨房里，开始给准丈母娘当帮厨。
温国兴遥遥看着，冷哼一声道：“马屁精。”
温期言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周翔哪里得罪你了，一见面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直给人家脸色看，爸，你这样太不礼貌了！”
“你懂个屁，这个男的眼神不纯粹，城府深得很，不是个简单的人。”
温期言没好气道：“你话都没跟人家说两句，就给人家下定义，是不是太武断了点啊？”
温国兴道：“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不要质疑你爸看男人的眼光，肯定比你准。”
温期言懒得跟他废话了，起身去厨房洗个苹果啃。
等出来的时候，正好程彧开门进屋。
他低头准备脱鞋，看见温期言东倒西歪的鞋子，习惯性地拎起来，规整地放置在鞋柜旁边。
屋内还摆放着一双不属于温家任何人的黑色皮鞋，程彧神色淡然地踩在上面解鞋带。
“喂，你踩到别人的鞋了！”温期言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提醒他，口气凶巴巴的。
“哦——”程彧慢条斯理地挪开脚，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没看到呢。”
可怜的黑色皮鞋多了一道灰色的脚印。
温期言扯了张餐巾纸走过去，弯下腰准备去擦皮鞋，程彧一把抓住她卫衣上的套头帽，将她直直地拎起。
“干嘛呢？”他皱眉。
“鞋子脏了，我擦擦啊。“温期言眨巴眨巴眼。
“……”
程彧没接她的话，直接将她拎着走。
失去行走能力的温期言，被迫跟随程彧的行动轨迹，一起来到客厅。
边走她边叨叨：“靠，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温国兴见到程彧，自然很高兴，招了招手，让他坐边上来。
程彧顺势坐下，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师父，给您带了两瓶酒。”
温国兴探头看了看袋子，里面装着两瓶茅台，哪好意思收，连忙道：“这不能收，你拿这么贵的酒干嘛？”
说话间，周翔帮着秦香兰从厨房端出一盘做好的菜，他往客厅看了一眼。
程彧的余光瞥到了，招呼也懒得打一个，自动无视了。
他将酒放在茶几上，笑着跟温国兴说话：“师父，都是一家人，几瓶酒跟我客气什么？”
温期言是背对着厨房的方向坐下的，压根没注意到周翔出来，她边啃苹果边插嘴：“程彧，你好有钱啊！爸，收下！你半个儿子孝顺你的，不要白不要。”
温国兴啧啧摇头：“你这个脸皮厚的程度，那真的是……”
温期言抢答道：“有种像种！”
温国兴一瞪：“像个屁！你是自学成才！”
家里还是这般热闹随性，程彧略有松弛地靠在沙发背上，听他们讲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温期言试图让他加入到对话中来，于是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六月底就是世锦赛了，你们教练肯放你休息？”
“不太肯，编了个理由。”程彧挑了下眉，语气欠欠的，“托了你的福——放了我几天假。”
“什么？你拿我当借口请假？”温期言秒领悟，问道：“你怎么说的？不会是咒我重病在床，要来伺候我吧？”
……
“不至于。”程彧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我说—”
“家里老房子着火了，我得回去看看。”
这种天气，多数人是不愿往外跑的。
江大研一宿舍里，马力十足的空调呼呼直吹，两个身着睡衣，面无粉黛，头发凌乱像三天没梳的女学生，正开着笔记本电脑看游泳比赛。
她们一人一包瓜子一听啤酒，翘着二郎腿，在宿舍里醉生梦死，满屏的长腿帅哥，是她们最好的下酒菜。
温期言一回宿舍，就看见两个女人对着屏幕嘿嘿痴笑。
“看什么呢？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温期言在两人中间挤进一个脑袋，定眼一看，是去年全运会4*200米自由泳决赛的回放视频。
她乐了：“你们还对游泳比赛感兴趣呢？平时100米都游不动的两个人。”
任萱萱伸出食指左右摇摆，嘴里“啧啧”两声道：“No、No、No，我们是对游泳感兴趣吗？我们是对游泳的男人感兴趣。”
温期言恍然，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非常明白。
CC眼冒爱心，手指着屏幕里一个高肤白，八块腹肌，面容冷峻的帅哥，陶醉道：“尤其是他，怎么这么帅，这眼睛、这鼻子，嗷娘噢，好想跟他谈恋爱，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温期言瞥了一眼她指得帅哥，顿了一顿，又重新把视线挪回CC身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她幽幽然道：“CC。”
“？”
“请讲？”
“没想到，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当我的弟媳。”
CC一时之间，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什、什么？”
温期言的声音如古井般波澜不惊：“这个你日饱思□□的帅哥，是我的弟弟。”
……
宿舍里安静了几秒，然后便炸开了锅。
“你放屁！你吹牛！不可能！你有个全国冠军的帅弟弟，你会不讲？”
“是真的。”她叹了口气，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平时我比较低调。不信你们看看视频的二十八分三秒，有我的特写，那天我在现场。”
任萱萱闻言，连忙将进度条拉至二十八分三秒，果然，出现了温期言的脸。
这下都信了，一边一个，挤在温期言的两侧，两人同时露出谄媚的笑：“姐，你是我的亲姐，弟弟的微信有没有？”
温期言眼珠子一转，道：“刚走了好久的路，腿有点疼。”
话音刚落，CC的电脑椅就被推了过来，“坐，您请上坐。小的给您锤锤。”
温期言含笑点头，伸出了手。
CC心领神会，手背高高举起，任由她搭上，跟太监如出一辙的姿势。
“哎呀，肩也有点酸。”温期言坐下，左右扭了扭脖子。
“我来我来。”任萱萱一个箭步上前，爪子在她的肩膀上来来回回地捏，使了吃奶的劲儿。
享受完慈禧太后一般的待遇，温期言这才慢悠悠打开了自己的微信，在星标好友里翻出了程彧的微信道：“喏，这是他微信。”
“推给我。”CC果断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姑子。”
说着双膝一弯，双手抱拳：“大姑子在上，请受弟媳一拜。”
任萱萱立马有样学样：“请受弟媳二号一拜。”
温期言靠在椅背上，嘎嘎直乐：“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弟弟从十五岁往后走，每年几十号人领着爱的号码牌，这要当我弟媳，你们还得排队。”
“嗐！”CC狗腿的把脸靠在温期言肩上，小鸟依人的很：“咱这不是有关系在，可以走后门嘛，多少也能插个队是不。”
温期言“啧”了声摇头：“大姑子我能力有限，最多能把微信号发给你们，不过呢，给了你们也没什么用，他把系统设置里能找到他的方式，全给关了。”
任萱萱“啊”了一声：“全关了？为什么？”
温期言道：“不知道啊，可能、装逼？”
……
眼看当弟媳的梦破碎，CC心有不甘道：“没关系，你约个饭？机会是靠我们自己争取的。”
温期言伸手摸了摸鼻子。
“怎么了？你约不出来？不是吧，你们姐弟感情不好？”
“前两天吵了一架，我把他拉黑了。”
？
“你把你弟弟拉黑了？”CC一脸震惊，“哇，你老温家祖上烧高香才有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弟弟……不对啊，他姓程，你俩不是一个姓啊。”
温期言嘿嘿一笑：“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讲咯。”
CC翻着白眼：“最烦卖关子的人。”
说着，就跟任萱萱一起，架着她的胳膊，像挑扁担一样把她提下椅子，请她麻溜儿的让位。
两个人又重新聚在电脑前看比赛。
温期言靠在上下床的铁扶手旁，看着她们的后脑勺，感叹似的说了一句：“哎，这个世道，凉薄。”
没有人理她。
闲扯间，温期言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她低头一看，是京北的号码，眉眼间带上了得意，故作姿态地喊了一句：“唷，这不是我弟——的电话？”
“开免提、免提。”听见她的话，两个人立马就冲了过来，围着她那半旧的苹果手机，眼神发光。
温期言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假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摁了接听，拿腔拿调道：“喂？”
一个“喂”字说出了山歌的味道。
……
“你嗓子被雷劈了吗？”
温期言一秒破防：“程彧，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能挂了！”
对面低声笑了一下，问道：“去布达佩斯的机票都买好了吗？”
“买好了，早就买好了，我、我爸、我妈，全都买好了。一件事情你要问几遍？”
“哦，那就行，挂了。”
温期言连忙阻止：“等等。”
“怎么？”
“集训结束后能回家一趟不？”
“有事？”
“一起吃个饭呗，我带两朋友。”她话说得隐晦，但程彧听懂了。
对面又沉默了一下，“怎么？名片推送不了，现在搞线下见面这一套了？”
“你就这么喜欢红娘这个职业？”
被他不阴不阳嘲讽了两句，温期言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烫，默默抬眼看了看两个室友，见她们目光炯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别废话，吃不吃？”
“你请客？”
温期言条件反射一般捂住口袋，带着商量的口气道：“我没钱，我还是个穷学生，靠父母的补助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很可怜的。要么你借我四百，我请你吃饭？”
“真行。”程彧笑了，“问我借钱，然后请我吃饭，你也想得出来。”
“仔细想想，还是你占便宜，饭你吃了，美女你见了，钱我还得还你，是不是这个理？”
“谢谢哦，不需要呢。”
温期言无语：“……油盐不进，拜拜。”
“——不过，要我吃这顿饭也可以。”赶在温期言挂电话以前，程彧的话峰突然一转。
“讲！”温期言的精气神顿时提了起来。
程彧端起散漫的语调：“朋友圈置顶删了。”
“……”
“不可能。”温期言道：“做梦吧你。”
“行，谈判结束，byebye。”程彧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见手机里嘟的一声，温期言真是，气得够呛。
丧失一次约会机会的CC痛心疾首，问：“你到底发了什么，值得你俩在电话里极限battle？”
温期言冷笑一声，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给她们看。
置顶的内容稀疏平常，是她跟男朋友的合照，那天是情人节，两个人在餐厅挨靠着，笑得都很灿烂。
“这很正常嘛，秀恩爱啊，他干嘛让你删了？”CC不解。
“看评论。”温期言说。
她们这才把目光移到评论区。
在一些“祝福”、“好般配”、“长长久久”的评论中，有一条留言及其的不和谐。
他写：好丑。
显然这条混蛋留言引起了温期言的不满，她回道：哪里丑？
那人回她：男的长得这么丑，你瞎了？
温期言回复：……
似乎觉得力度不够，他隔了几秒又加了一条评论：还不快删了，丢人。
嘶……
室友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懂了吧？”温期言愤恨道：“他这张破嘴的刻薄程度，世界能排第二。”
“第一是谁？”
“我妈。”
任萱萱捂着嘴笑：“那你不是很惨。”
“我能心理健康的成长，是多么的不容易。”温期言捂着胸口感慨。
***
端午节前，温期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宣告自己要带着谈了大半年的男朋友回家过节。
她特意跟母亲秦香兰女士嘱咐，男朋友是庆临人，爱吃辣，口味偏重，他海鲜过敏，水果比较爱吃西瓜等等……
苦得秦香兰，一个做了一辈子江州菜的女士，一边手机搜索庆临菜谱，一边咳嗽着在铁锅里吭哧吭哧炒辣椒。
温国兴刚从超市回到家，就被客厅里浓厚的油烟味熏到头晕。
他不得不推开半掩着的厨房门，问道：“老婆，你油烟机开了吗？”
厨房里下菜的声音噼里啪啦，秦香兰扯着嗓子喊道：“开了开了！都开了，窗户也开了！你蚝油给我买了没？”
“买了！”
温国兴把蚝油递给她，再默默把厨房门关紧，摇着头，背着手，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慢悠悠泡起了茶。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清脆的钥匙碰撞声，是温期言回来了。
温国兴偏了偏头朝门口看去，身体却未动，脸上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温期言打开了家门。
她两脚一蹭，鞋子一脱，任由它歪七扭八倒在了地垫上，然后熟捻的从边上的鞋柜掏出两双拖鞋，一双粉一双蓝。
粉的自己穿，蓝的自然是给她的男友准备。
自古红蓝出cp，看着脚上连颜色都般配的拖鞋，温期言笑意盈盈。
“咳、咳！”见不得女儿这模样，温国兴忍不住假意咳嗽，声音颇大，果然吸引到了他们的目光。
温期言还没说话，男友已经挂着微笑，走过去同准老丈人握手寒暄了。
“叔叔您好，我叫周翔，跟温期言是一个学校的。”
“哦——你好。”温国兴的态度不温不火。
“叔叔，第一次上门也不知道买些什么，就带了点水果，您们不要嫌弃。”周翔边笑边说，把果篮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温国兴趁机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翔。
小伙子个子不高，超不过一米八，戴着副眼镜，胳膊没有二两肉，看着平时就缺乏锻炼。
他越打量越不满意，这真是哪哪儿都配不上自己如花似玉的闺女。
一颗好白菜就这么被猪拱了，温国兴原本就严肃的脸更是往下垮，他一声不吭地坐回沙发上泡茶，不满意都挂在了面上。
客厅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周翔恭敬地站在一旁，他似乎早有准备，并不因为受到冷遇而乱自脚。
温期言像个冲锋小兵似的，见到男友受到攻击，立马受不住了，一屁股坐在父亲边上，板着脸说道：“温国兴同志，你能不能热情点！”
秦香兰刚好端着菜走出来，听见女儿讲话没大没小，一声呵斥：“温期言，你怎么跟爸爸说话的！”
温期言立马缩了缩头，露出讨好的笑容，冲着秦香兰说道：“妈妈，我亲爱的妈妈，女儿知错了。”
秦香兰不理她的谄媚，她简单扫了一眼周翔，速度很快，不易察觉。
“小周是吧？欢迎欢迎，阿姨做了些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诶，阿姨，闻起来就香，我都迫不及待了。”周翔见秦香兰态度温和，比较好突破，立马走到她的跟前说道：“阿姨，做那么多菜，您太辛苦了，我来帮您吧。”
“不用不用，你坐着吧，我还有几道菜就好了，你饿了可以先吃。”
周翔自然不会将秦香兰的客气当真，他跟进厨房里，开始给准丈母娘当帮厨。
温国兴遥遥看着，冷哼一声道：“马屁精。”
温期言朝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周翔哪里得罪你了，一见面你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直给人家脸色看，爸，你这样太不礼貌了！”
“你懂个屁，这个男的眼神不纯粹，城府深得很，不是个简单的人。”
温期言没好气道：“你话都没跟人家说两句，就给人家下定义，是不是太武断了点啊？”
温国兴道：“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不要质疑你爸看男人的眼光，肯定比你准。”
温期言懒得跟他废话了，起身去厨房洗个苹果啃。
等出来的时候，正好程彧开门进屋。
他低头准备脱鞋，看见温期言东倒西歪的鞋子，习惯性地拎起来，规整地放置在鞋柜旁边。
屋内还摆放着一双不属于温家任何人的黑色皮鞋，程彧神色淡然地踩在上面解鞋带。
“喂，你踩到别人的鞋了！”温期言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提醒他，口气凶巴巴的。
“哦——”程彧慢条斯理地挪开脚，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没看到呢。”
可怜的黑色皮鞋多了一道灰色的脚印。
温期言扯了张餐巾纸走过去，弯下腰准备去擦皮鞋，程彧一把抓住她卫衣上的套头帽，将她直直地拎起。
“干嘛呢？”他皱眉。
“鞋子脏了，我擦擦啊。“温期言眨巴眨巴眼。
“……”
程彧没接她的话，直接将她拎着走。
失去行走能力的温期言，被迫跟随程彧的行动轨迹，一起来到客厅。
边走她边叨叨：“靠，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温国兴见到程彧，自然很高兴，招了招手，让他坐边上来。
程彧顺势坐下，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师父，给您带了两瓶酒。”
温国兴探头看了看袋子，里面装着两瓶茅台，哪好意思收，连忙道：“这不能收，你拿这么贵的酒干嘛？”
说话间，周翔帮着秦香兰从厨房端出一盘做好的菜，他往客厅看了一眼。
程彧的余光瞥到了，招呼也懒得打一个，自动无视了。
他将酒放在茶几上，笑着跟温国兴说话：“师父，都是一家人，几瓶酒跟我客气什么？”
温期言是背对着厨房的方向坐下的，压根没注意到周翔出来，她边啃苹果边插嘴：“程彧，你好有钱啊！爸，收下！你半个儿子孝顺你的，不要白不要。”
温国兴啧啧摇头：“你这个脸皮厚的程度，那真的是……”
温期言抢答道：“有种像种！”
温国兴一瞪：“像个屁！你是自学成才！”
家里还是这般热闹随性，程彧略有松弛地靠在沙发背上，听他们讲话，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温期言试图让他加入到对话中来，于是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六月底就是世锦赛了，你们教练肯放你休息？”
“不太肯，编了个理由。”程彧挑了下眉，语气欠欠的，“托了你的福——放了我几天假。”
“什么？你拿我当借口请假？”温期言秒领悟，问道：“你怎么说的？不会是咒我重病在床，要来伺候我吧？”
……
“不至于。”程彧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我说—”
“家里老房子着火了，我得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