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期言先是呆了一秒，她的文学素养不足以让她马上反应过来，程彧是话中有话。
然后她才回味懂他的意思，顿时大怒，一个靠枕丢过去，“说谁呢？我老吗？”
“谁激动说谁。”
他俩还像小学生一样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温国兴笑得歪倒在沙发上，捧着腹哎呦哎呦说肚子疼。
温期言更气了，拔杆而起，跺脚、叉腰，“爸，你由着程彧爬我头上。”
程彧见她气得眼歪嘴斜，忍俊不禁，倾身伸手，五指在她的空气刘海上左右撩拨了几下，“你几岁的人了？为这点事情生气？”
温期言“啪”一下，打掉了他的手，“别摸我刘海，刚洗的头！”
秦香兰端着炒好的最后一盘菜走了出来，看见程彧跟温期言在打打闹闹，笑了笑，对着正看着他们胡闹的周翔解释道：“他俩从小就这样，吵来吵去的，让你看笑话了。”
周翔勉强勾了下嘴角，没有搭话。
秦香兰并未注意到他的反应，对着客厅喊：“别闹了，可以吃饭了。”
听见秦香兰的话，温期言深呼吸一口，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菜香，温期言摸了摸饿得咕噜噜叫的肚子，准备先不跟程彧计较，她白了他一眼道：“待会儿再找你算帐。”
说着，她把啃了大半的苹果往垃圾桶里一丢，迫不及待地跑去餐桌坐下，撒娇道：“好久没吃妈妈做得饭了，想死了。”
秦香兰嗔道：“让你住家里，你非要住校。”
“谁研究生还住家里啊，人家要么住校，要么租房子住……”
周翔顺其自然地坐到了温期言的旁边，带着笑听母女两个说话。
“喂，你坐错了，这是我的位置。”一条大长腿踢了下他的凳脚。
周翔抬头，程彧环抱着胸，站在他一旁，俊朗秀气的脸上布满了不耐烦。
“哦，不好意思。”周翔嘴上说着，身子却不动。
程彧挑起了一边眉，“那你还不让开？”
周翔扶了扶眼镜，看着他没有说话，却依旧没有让位置的打算。
两人目光接触，噼里啪啦，火光四射，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开战的火药味。
程彧的死样子，让温期言想跳起来给他一记暴扣，但又不好意思在男友面前过于暴力，只得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解围道：“周翔，这是我弟弟程彧，他才十八岁，叛逆期，你别跟他计较。”
但程彧不买账：“谁是你弟弟？咱俩一个姓吗？”
“程彧，你别得寸进尺。”温期言火冒三丈，双手捏拳，咬牙切齿道。
秦香兰屁股刚坐热板凳，就要忙着打圆场：“小周啊，小彧从小就坐那个位置，都坐习惯了，你要么坐别的地方吧。”
……
长辈都开口了，周翔纵然不乐意，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他扯了下唇，露出客套的微笑：“没事，我坐哪里都可以。”
说罢，就去温期言的另外一边坐了。
程彧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勾着唇角，毫无愧疚地坐下。
气得温期言下脚，狠狠踩了程彧一下。
岂知这个人皮糙肉厚，这点力气像在给他挠痒痒。
程彧轻描淡写瞥了她一眼，一点儿没受到影响。
温国兴这时端出两个酒杯，坐在周翔的对面，递过去一个问道：“能不能喝？”
“能喝，陪叔叔喝一点。”周翔起身，双手接过酒杯。
“爸，他酒量不好。”温期言着急阻拦。
“不好更要喝。”温国兴虎着脸道。
所谓酒品见人品，今天就要探一探他的底。
“喝。陪叔叔喝点是应该的。”周翔坐下，大腿碰了碰温期言，示意她别再讲话。
温期言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切，程彧都看在眼里，他笑了笑，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的碗里，淡定道：“吃菜。”
温期言猛一转头瞪他，觉得他是故意的：“程彧，我最讨厌吃青菜！夹回去！”
“多吃青菜身体好。”程彧淡淡道：“垃圾食品倒是香，吃坏了肚子，受罪的也是你。”
周翔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侧头看了一眼程彧，似乎很随意，实则眼底有着冷意。
温期言听不出他的一语双关，扒拉着碗里的青菜，试图丢回他的碗里，被秦香兰女士抓了个正着。
“温期言，小彧说得对，你要多吃蔬菜，从小就挑食，给我把碗里的青菜吃完。”
温期言没办法了，每当秦香兰女士连名带姓喊她的时候，就是她不容置喙的时候，温期言只得乖乖咽下。
程彧又从挂在椅背上的运动包里掏出一个礼品盒，递给秦香兰道：“秦老师，这是给您买的。”
秦香兰惊讶，捂着嘴，欢欢喜喜地接过，“给我买了什么？”
“打开看看。”
秦香兰于是当着大家的面，拆开了包装，是一条品味不俗的真丝披肩，老人家看不懂logo，温期言一眼就看出是爱马仕的牌子。
好家伙，又是茅台又是爱马仕，把周翔送得水果篮衬托的暗淡无光。
温期言皱着鼻尖偏过头，朝他龇牙咧嘴做鬼表情，你小子来砸场子？什么意思？偏要挑今天送是不是？
程彧无视她的行为，只问秦香兰：“秦老师，您喜欢吗？”
“喜欢！哎呀，我自己的女儿都没有这么贴心，这颜色真好看。”
秦香兰不舍得一身油烟味披它，看了一眼，就又盖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模样酸掉了温期言的牙。
……
另一边，周翔已经被准老丈人连灌了几杯白酒，他喝酒容易上脸，三杯下肚，原本还算白净的脸，红得像唱京剧的关公。
温国兴满意了，开始问话。
“小周啊，庆临人对吧？”
“对的，叔叔。”周翔放下筷子，回道。
“怎么想到来江州上大学？”温国兴咪了口酒。
“江州毕竟是个大城市，教育资源也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也想到大城市闯闯看。”
“嗯，家里做什么的？”
“爸爸是做铁路维修的工作，不过已经退休了，我妈妈之前在服装厂当会计，后来身体不太好，就也辞职在家了。”
秦香兰不可控制的微皱了一下眉头，虽然没有插话，却递了个眼神给温国兴。
温国兴心领神会，立即追问道：“你妈妈身体不好？”
周翔解释：“只是做会计时间久了，落下个腰间盘突出的毛病，坐不住，没有别的毛病。”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了一下，秦香兰夹了块辣椒炒肉给周翔，客气道：“小周，你吃菜，尝尝阿姨这个小炒肉。”
周翔忙不迭地道谢。
温国兴举杯：“来，再喝一口。”
周翔又举杯陪喝了一口。
一杯下肚，温国兴继续问道：“小周啊，现在在哪里高就？”
周翔道：“叔叔，我现在在红台工作。”
哟，这可是个不错的工作。
温国兴面色总算好了一些。
“红台不错，红台挺好，是编制内？”
周翔有些尴尬，低声道：“现在还没有。”
……
两夫妻沉默了，这孩子从长相到家境再到工作，着实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温国兴不由自主地撇了下嘴，一桌的人都看见了。
周翔桌下的双手捏紧了拳，大拇指死死地抠在肉里，抠破了皮，他像没知觉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温期言对着温国兴不满道：“爸，红台是很难进的，能进去已经很厉害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温国兴吹胡子瞪眼：“什么什么表情？”
温期言小声哔哔：“狗眼看人低。”
这下把温国兴气得够呛，筷子一摔开始骂人。
“你说谁是狗？哦，我是狗，那你是什么？你是狗崽子？”
他话音刚落，温期言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秦香兰女士一记眼刀过去，“温期言，你想干嘛？你想上天是不是，还学会拍桌子了？”
那点鼓足的勇气顷刻熄灭，温期言又讪讪着坐下：“腿、腿麻……我就是想站起来，力气使大了……”
周翔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开始表态：“叔叔阿姨，我知道，论条件，我是配不上言言的。”
说一句，他看一眼温期言：“但是，我对言言是真心的，我们的相处也很融洽很快乐。我们是彼此深刻了解后，才决定要往下一个阶段发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叔叔阿姨，希望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会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努力赚钱，证明我可以给言言好的生活，我也一定会对言言好，请你们可以看我的表现。”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极为流畅，像是排演过几百遍的模范作文。
温家两夫妻还真有些感动到了。
程彧却嗤笑了一声，插嘴道，“你们认识多久，就敢说了解？”
“了解一个人不仅看时间，更要看用心。对于言言的了解，我不敢说百分百，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周翔看着他，淡淡微笑。
可真是大言不惭。
程彧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然后轻轻“哦”了一声，神色平静道：“那你知道她睡觉喜欢磨牙打呼吗？”
？
温期言脑子里驶过火车，轰鸣声震耳发聩，她尴尬的手指蜷缩，脚趾扣地，下一秒就能挖出一条海底隧道。
“程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温期言一个侧身扑过去，双手合拢，掐着程彧的脖子左摇右晃，淑女形象是完全不要了。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温期言真想给他灌个哑药，好好一个人为什么长了张嘴。
程彧伸手，抵住她的额头往外推，他才用了三分力，温期言就动弹不得。
这让温期言更生气了，拽着程彧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
程彧轻声“嘶”了一下，随即怒喝道：“温期言，你属狗的啊！”
“好了好了，别闹了，家里有客人在，你们像什么样子！”
秦香兰又一副让你见笑的表情，朝周翔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转头教训自己的女儿：“温期言，你不可以这样。小彧是你弟弟，你跟他计较什么？”
温国兴恐怕程彧受伤，也跟腔指责道：“玩归玩，闹归闹，你咬小彧干嘛？他还要参加世锦赛，咬伤了怎么办？谁负责？”
“我还能咬伤他？他的肌肉跟石头一样硬。”温期言气呼呼道：“还有啊，这小子自从十四岁以后，对我再也没喊过姐姐，没礼貌的家伙，你们应该好好教育他，而不是来骂我。”
“他还小。”秦香兰搬出了老掉牙的话，“你是姐姐，你要谦让。”
程彧活动了几下手，拖着懒洋洋的音调：“秦老师，她哪儿像姐姐？”
温期言泄愤似的往他碗里夹了好几块辣子鸡，说道：“吃吧吃吧，多吃点，堵住你的嘴。”
“温期言，小彧不吃辣，你忘了吗？”秦香兰提醒道。
温期言“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重新伸出筷子，想把他碗里的辣子鸡夹回自己的碗里。
程彧看着碗里沾着辣油的鸡丁，思忖了一秒，便皱着眉，快速跟温期言换了碗饭，温期言伸出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她收回筷子，盯着眼前的米饭，面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你让我吃你的剩饭？”
程彧闲闲道：“行了，我不介意。”
……
周翔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熟捻劲儿，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他直接起身，伸手去拿温期言面前的碗。
被程彧一把按住了。
周翔笑，手上却使了大劲儿：“这碗给我吧，言言吃不太合适。”
程彧挑眉，似笑非笑，手按着碗，纹丝不动。
“十几年都吃过来了，现在说不合适，是不是有点晚了？”
然后她才回味懂他的意思，顿时大怒，一个靠枕丢过去，“说谁呢？我老吗？”
“谁激动说谁。”
他俩还像小学生一样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温国兴笑得歪倒在沙发上，捧着腹哎呦哎呦说肚子疼。
温期言更气了，拔杆而起，跺脚、叉腰，“爸，你由着程彧爬我头上。”
程彧见她气得眼歪嘴斜，忍俊不禁，倾身伸手，五指在她的空气刘海上左右撩拨了几下，“你几岁的人了？为这点事情生气？”
温期言“啪”一下，打掉了他的手，“别摸我刘海，刚洗的头！”
秦香兰端着炒好的最后一盘菜走了出来，看见程彧跟温期言在打打闹闹，笑了笑，对着正看着他们胡闹的周翔解释道：“他俩从小就这样，吵来吵去的，让你看笑话了。”
周翔勉强勾了下嘴角，没有搭话。
秦香兰并未注意到他的反应，对着客厅喊：“别闹了，可以吃饭了。”
听见秦香兰的话，温期言深呼吸一口，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菜香，温期言摸了摸饿得咕噜噜叫的肚子，准备先不跟程彧计较，她白了他一眼道：“待会儿再找你算帐。”
说着，她把啃了大半的苹果往垃圾桶里一丢，迫不及待地跑去餐桌坐下，撒娇道：“好久没吃妈妈做得饭了，想死了。”
秦香兰嗔道：“让你住家里，你非要住校。”
“谁研究生还住家里啊，人家要么住校，要么租房子住……”
周翔顺其自然地坐到了温期言的旁边，带着笑听母女两个说话。
“喂，你坐错了，这是我的位置。”一条大长腿踢了下他的凳脚。
周翔抬头，程彧环抱着胸，站在他一旁，俊朗秀气的脸上布满了不耐烦。
“哦，不好意思。”周翔嘴上说着，身子却不动。
程彧挑起了一边眉，“那你还不让开？”
周翔扶了扶眼镜，看着他没有说话，却依旧没有让位置的打算。
两人目光接触，噼里啪啦，火光四射，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开战的火药味。
程彧的死样子，让温期言想跳起来给他一记暴扣，但又不好意思在男友面前过于暴力，只得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解围道：“周翔，这是我弟弟程彧，他才十八岁，叛逆期，你别跟他计较。”
但程彧不买账：“谁是你弟弟？咱俩一个姓吗？”
“程彧，你别得寸进尺。”温期言火冒三丈，双手捏拳，咬牙切齿道。
秦香兰屁股刚坐热板凳，就要忙着打圆场：“小周啊，小彧从小就坐那个位置，都坐习惯了，你要么坐别的地方吧。”
……
长辈都开口了，周翔纵然不乐意，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他扯了下唇，露出客套的微笑：“没事，我坐哪里都可以。”
说罢，就去温期言的另外一边坐了。
程彧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勾着唇角，毫无愧疚地坐下。
气得温期言下脚，狠狠踩了程彧一下。
岂知这个人皮糙肉厚，这点力气像在给他挠痒痒。
程彧轻描淡写瞥了她一眼，一点儿没受到影响。
温国兴这时端出两个酒杯，坐在周翔的对面，递过去一个问道：“能不能喝？”
“能喝，陪叔叔喝一点。”周翔起身，双手接过酒杯。
“爸，他酒量不好。”温期言着急阻拦。
“不好更要喝。”温国兴虎着脸道。
所谓酒品见人品，今天就要探一探他的底。
“喝。陪叔叔喝点是应该的。”周翔坐下，大腿碰了碰温期言，示意她别再讲话。
温期言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切，程彧都看在眼里，他笑了笑，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的碗里，淡定道：“吃菜。”
温期言猛一转头瞪他，觉得他是故意的：“程彧，我最讨厌吃青菜！夹回去！”
“多吃青菜身体好。”程彧淡淡道：“垃圾食品倒是香，吃坏了肚子，受罪的也是你。”
周翔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侧头看了一眼程彧，似乎很随意，实则眼底有着冷意。
温期言听不出他的一语双关，扒拉着碗里的青菜，试图丢回他的碗里，被秦香兰女士抓了个正着。
“温期言，小彧说得对，你要多吃蔬菜，从小就挑食，给我把碗里的青菜吃完。”
温期言没办法了，每当秦香兰女士连名带姓喊她的时候，就是她不容置喙的时候，温期言只得乖乖咽下。
程彧又从挂在椅背上的运动包里掏出一个礼品盒，递给秦香兰道：“秦老师，这是给您买的。”
秦香兰惊讶，捂着嘴，欢欢喜喜地接过，“给我买了什么？”
“打开看看。”
秦香兰于是当着大家的面，拆开了包装，是一条品味不俗的真丝披肩，老人家看不懂logo，温期言一眼就看出是爱马仕的牌子。
好家伙，又是茅台又是爱马仕，把周翔送得水果篮衬托的暗淡无光。
温期言皱着鼻尖偏过头，朝他龇牙咧嘴做鬼表情，你小子来砸场子？什么意思？偏要挑今天送是不是？
程彧无视她的行为，只问秦香兰：“秦老师，您喜欢吗？”
“喜欢！哎呀，我自己的女儿都没有这么贴心，这颜色真好看。”
秦香兰不舍得一身油烟味披它，看了一眼，就又盖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模样酸掉了温期言的牙。
……
另一边，周翔已经被准老丈人连灌了几杯白酒，他喝酒容易上脸，三杯下肚，原本还算白净的脸，红得像唱京剧的关公。
温国兴满意了，开始问话。
“小周啊，庆临人对吧？”
“对的，叔叔。”周翔放下筷子，回道。
“怎么想到来江州上大学？”温国兴咪了口酒。
“江州毕竟是个大城市，教育资源也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也想到大城市闯闯看。”
“嗯，家里做什么的？”
“爸爸是做铁路维修的工作，不过已经退休了，我妈妈之前在服装厂当会计，后来身体不太好，就也辞职在家了。”
秦香兰不可控制的微皱了一下眉头，虽然没有插话，却递了个眼神给温国兴。
温国兴心领神会，立即追问道：“你妈妈身体不好？”
周翔解释：“只是做会计时间久了，落下个腰间盘突出的毛病，坐不住，没有别的毛病。”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了一下，秦香兰夹了块辣椒炒肉给周翔，客气道：“小周，你吃菜，尝尝阿姨这个小炒肉。”
周翔忙不迭地道谢。
温国兴举杯：“来，再喝一口。”
周翔又举杯陪喝了一口。
一杯下肚，温国兴继续问道：“小周啊，现在在哪里高就？”
周翔道：“叔叔，我现在在红台工作。”
哟，这可是个不错的工作。
温国兴面色总算好了一些。
“红台不错，红台挺好，是编制内？”
周翔有些尴尬，低声道：“现在还没有。”
……
两夫妻沉默了，这孩子从长相到家境再到工作，着实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温国兴不由自主地撇了下嘴，一桌的人都看见了。
周翔桌下的双手捏紧了拳，大拇指死死地抠在肉里，抠破了皮，他像没知觉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温期言对着温国兴不满道：“爸，红台是很难进的，能进去已经很厉害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温国兴吹胡子瞪眼：“什么什么表情？”
温期言小声哔哔：“狗眼看人低。”
这下把温国兴气得够呛，筷子一摔开始骂人。
“你说谁是狗？哦，我是狗，那你是什么？你是狗崽子？”
他话音刚落，温期言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秦香兰女士一记眼刀过去，“温期言，你想干嘛？你想上天是不是，还学会拍桌子了？”
那点鼓足的勇气顷刻熄灭，温期言又讪讪着坐下：“腿、腿麻……我就是想站起来，力气使大了……”
周翔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开始表态：“叔叔阿姨，我知道，论条件，我是配不上言言的。”
说一句，他看一眼温期言：“但是，我对言言是真心的，我们的相处也很融洽很快乐。我们是彼此深刻了解后，才决定要往下一个阶段发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叔叔阿姨，希望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会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努力赚钱，证明我可以给言言好的生活，我也一定会对言言好，请你们可以看我的表现。”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极为流畅，像是排演过几百遍的模范作文。
温家两夫妻还真有些感动到了。
程彧却嗤笑了一声，插嘴道，“你们认识多久，就敢说了解？”
“了解一个人不仅看时间，更要看用心。对于言言的了解，我不敢说百分百，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周翔看着他，淡淡微笑。
可真是大言不惭。
程彧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然后轻轻“哦”了一声，神色平静道：“那你知道她睡觉喜欢磨牙打呼吗？”
？
温期言脑子里驶过火车，轰鸣声震耳发聩，她尴尬的手指蜷缩，脚趾扣地，下一秒就能挖出一条海底隧道。
“程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温期言一个侧身扑过去，双手合拢，掐着程彧的脖子左摇右晃，淑女形象是完全不要了。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温期言真想给他灌个哑药，好好一个人为什么长了张嘴。
程彧伸手，抵住她的额头往外推，他才用了三分力，温期言就动弹不得。
这让温期言更生气了，拽着程彧的胳膊上去就是一口。
程彧轻声“嘶”了一下，随即怒喝道：“温期言，你属狗的啊！”
“好了好了，别闹了，家里有客人在，你们像什么样子！”
秦香兰又一副让你见笑的表情，朝周翔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转头教训自己的女儿：“温期言，你不可以这样。小彧是你弟弟，你跟他计较什么？”
温国兴恐怕程彧受伤，也跟腔指责道：“玩归玩，闹归闹，你咬小彧干嘛？他还要参加世锦赛，咬伤了怎么办？谁负责？”
“我还能咬伤他？他的肌肉跟石头一样硬。”温期言气呼呼道：“还有啊，这小子自从十四岁以后，对我再也没喊过姐姐，没礼貌的家伙，你们应该好好教育他，而不是来骂我。”
“他还小。”秦香兰搬出了老掉牙的话，“你是姐姐，你要谦让。”
程彧活动了几下手，拖着懒洋洋的音调：“秦老师，她哪儿像姐姐？”
温期言泄愤似的往他碗里夹了好几块辣子鸡，说道：“吃吧吃吧，多吃点，堵住你的嘴。”
“温期言，小彧不吃辣，你忘了吗？”秦香兰提醒道。
温期言“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重新伸出筷子，想把他碗里的辣子鸡夹回自己的碗里。
程彧看着碗里沾着辣油的鸡丁，思忖了一秒，便皱着眉，快速跟温期言换了碗饭，温期言伸出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她收回筷子，盯着眼前的米饭，面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你让我吃你的剩饭？”
程彧闲闲道：“行了，我不介意。”
……
周翔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熟捻劲儿，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他直接起身，伸手去拿温期言面前的碗。
被程彧一把按住了。
周翔笑，手上却使了大劲儿：“这碗给我吧，言言吃不太合适。”
程彧挑眉，似笑非笑，手按着碗，纹丝不动。
“十几年都吃过来了，现在说不合适，是不是有点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