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突然成了今天的事,谁都难过,只有林歌笑得满面春风。

    “该不是你又看中哪家两口子了?”

    “还是你懂我啊,小西!”说着就要揪我耳朵说些见不得光的话。

    “愿随学长……”转过拐角,正好碰上愿随的“好事儿”。

    新生学妹羞答答地站在愿随面前挡住他的路,等着愿随的答复。我示意林歌换条路走,可林歌看热闹不嫌事大,非要从这俩人身边经过。梗着脖子低头减少存在感,心里默念:不认识我不认识我。

    “宋君西,李老师让我课间继续辅导作文。”总有人不让我如愿。

    我胡乱应了声好,拉着林歌飞快离开。

    “你咋看愿随这么心虚呢?从实招来!”

    “招个屁啊!”

    “你是不是暑假的时候对愿随下手了?”

    “屁!”是他对我下手了。

    “最好是,我怕你兽性大发给冰山雪莲留下阴影。”到底谁给谁留下阴影啊?

    愿随继续在空置教室给我辅导作文。我写例文,他批改讲解,我再修改,他再批改。没有人再提起之前的事。看起来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也只是看起来,我知道自己对愿随的念想还在,甚至有了更深的念想。

    夏去秋来,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李老师找人捎话让我捎话去办公室。不会又是要说我作文写得不好吧?

    “报告!”我推开办公室的门。

    老李一脸慈祥,招呼我过去,“宋君西啊,你这不也能写好作文嘛,也没跑题,引经据典的。虽然一看就是应试作文,当时已经很好了。”

    “都是老师教得好,愿随同学一直以来也帮我不少。”

    “少拍马屁。嗯?愿随现在还在辅导你吗?”

    “不是您让他辅导我的吗?”

    “是吗……我可能忘了,事儿太多了。”

    上学期期末那场关于愿随给出两个选择的回忆跳了出来。想帮我就帮我,还非得拿别人当借口。

    我手托脸,注视着愿随批改作文的侧脸,“愿随,真的是李老师让你来教我的吗?”

    我故意一字一句、拖长音节。

    “是。”

    我不信。

    高三的忙碌和疲惫在“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长横幅下变成唯二的两件事。好像只要不停学,累死累活地学,就有无限光明的未来。有人削发明志,有人悬梁刺股,有人崩溃大哭,有人茫然无措。谁也没有提前看过未来的样子,只能豪赌:多学一分一秒,说不定就能多拿一分甩掉千人。老师和家长是过来人,但他们只会告诉你:高考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说,咱们这么努力为了什么啊?”林歌被“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折腾出一脸菜色。

    “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你伟大,你高尚。说真的,你有想去的学校吗?想学的专业?未来想干嘛?”

    我停下做笔记的动作,歪头去看她,“我想去清华,学数学。”

    “天哪!怎么会有人真的喜欢数学!”林歌哀嚎。

    “怎么会有人数学得了90分还不努努力?”我反问她。

    “听说愿随也想去清华,不知道是不是想去数学系,不过他都拿下奥数第一了……”

    “好了,还让不让我给你讲题了?”

    “小西老师,请讲。”林歌伸出两只手提住自己的耳尖。

    某一天课间,我在空置教室做作文练习,这次是关于离别的话题。题目只给了一句话:“君安游兮西入秦,愿为影兮随君身。”愿随说这句是出自魏晋诗人傅玄的七言诗《车遥遥篇》,描写独守空闺的女子念念不忘地追思远方的心上人。

    “愿随。你看,咱俩的名字都在上面!”愿随不搭理我。

    “小愿老师,下一句是什么?”

    “君在阴兮影不见,君依光兮妾所愿。”

    “那上一句呢?”

    “车瑶瑶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望。”

    古代交通不发达,天各一方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再见,离别就是永别。怪不得那么多感人的离别诗。我跟愿随说,还好我们出生在现代,不然我跟你离别那天也得写首诗才行。

    愿随笑我:“以你的水平还是算了吧。”

    “那你给我写也行。”

    愿随摇摇头表示没有必要。

    “万一呢?万一以后没机会见了呢?万一我直接天人永别了呢?”

    愿随一脸严肃地斥责我胡闹,让我没事儿少做假设。我继续围绕着这首诗发散思维。一会儿问愿随这首诗是不是还有什么隐喻,一会儿问这首诗还有没有后续。愿随被我问烦了,便想以一句“诗的意义取决于读诗人自己的理解”打发我。没成想,脑子少有的灵光乍现然我脱口而出:“那我的低分作文就是老李自己的理解,多偏颇啊!你觉得老李的语文水平怎么样?”

    语文差生怎么好意思去质疑语文老师的专业能力啊。愿随显然对我的脑筋搭错行为习以为常了,摇摇头没再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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