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约三十公里,有点远,到那边可能天都要蒙蒙亮了。离开城南地区的路我不熟悉,一会儿麻烦骆小姐和安哥到时候帮我指路啦。”

    程小晓叠好已经皱巴巴的城市地图,边说边系安全带。

    “为什么不让我帮忙呢,小程子~”车里一共四个人,出声的是一位公主切短发的女生,骆易和她二人坐在后座,安德烈坐副驾驶。

    “林长官,您如果哪天可以一个人在城南地界行走,我可以让您做我的导航。”程小晓语气调笑,二人听上去很是熟稔。

    “认识一下,”短发女生朝骆易伸出手,“林钱多,城南治安初十八号治安官。”

    骆易礼貌回握。

    林钱多一路上相当健谈,骆易也但话题始终在小程、骆易与她三人之间兜圈子,林钱多似乎也没有拉安德烈进入群聊的意思。

    安德烈自上车以来一直端着他的对讲机,像是在沉思什么,一言不发。

    狗骨头对讲机的频道也在那个说话不加点的人讲完之后,彻底安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动静。

    现在已经接近深夜,几人动身之前,安德烈特意给骆易申请了一套防弹的服装,跟她确认完安全可能,签字画押保密协议,才出的门。

    三十公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夜间不堵车可以跑更快,然而小程只是临时被拉来做司机,路上还得刨除几人找路的时间。

    治安局配备的小车与正规警车不同,他们用的只是普通商务轿车,不能装滴乌滴乌叫的警笛、也不能违法交通法规。出了城南地界,道路变宽,夜间黄灯数量也变少了,几人不得不在一个红绿灯前停车。

    骆易许久未踏入石城的中央城区了。石城城如其名,形状类似一大块不规则的石头,城区简单被划分成中央、东南西北五个区域,骆易平时就生活在城南区,偶尔陪祝双双在中央区域附近吃饭美容,很少踏入别的区域。

    但联系过她的客户大概不止有城南的。

    骆易看向窗外,车内时钟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3点,接近黎明。周围一片漆黑的街面房像一座座黝黑的棺材,红灯还差二十秒,却诡异地闪烁了起来,骆易揉了揉眼,确定那不是监控探头的指示灯。

    红色的数字伴随着一旁太阳似的红圈扭曲变形,骆易感觉数字仿佛牵住了红点的手,两个小玩意要跳出红绿灯柱子的束缚,一起跑到灯头看月亮了。

    骆易正看得出神,耳畔传来安德烈的清咳:“你看到什么了?”

    她立马回神,安德烈透过后视镜看她,没有问她怎么了、一路上也不见他和其他二人聊天,反而现在突然来问她看见了什么。

    骆易眨眨眼,外头的红灯又恢复了正常,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红灯转绿,车子继续往前。

    “等着红灯转绿了。”骆易故意道。

    安德烈意味深长地轻笑两声,转头问林钱多:“小林看见什么了?”

    “两个红色小人在红绿灯底下跳舞。”林钱多聊天不带安德烈,回答问题倒是老实,“有点像夸张的漫画,跳得也很抽象。”

    “骆女士,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骆易:懂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没有具体描述看见了什么,她的理智也告诉她两个灯管是不可能手牵手准备看月亮的。她模糊道:“红灯的颜色好像扭曲了一下,数字也一直在闪,很奇怪。”

    安德烈像是终于听到了如愿以偿的答案,耐心的老师终于等到笨蛋学生主动提问般,从副驾驶扭过金色脑袋,送了骆易一个招牌露齿笑。

    “骆女士,很高兴您终于肯说一点‘真实’的体验了。”安德烈说,“我们管这个叫红夜,今晚——不对已经是昨天傍晚了,昨天傍晚那场刺目的晚霞,想必您也见到了,那就是红夜的开端。”

    骆易听着安德烈的解释,按照他的说法,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他们所在的石城以及周围区域出现了红夜的现象,一开始只发生在他们这儿,而后蔓延到了整个世界。

    据治安局和天文气象专业管理局的联合统计,红夜一般是发生在出现晚霞天的前后日子,但是不同的人看到的红夜形状、颜色不同,有的人会看到血色的红、有的人见到的场景和平时正常的晚霞差不多,还有人可以看见卡通小人书里头画的嫩粉色天空。

    而且红色出现的场所很随机,所有带红色的东西都可能引发“红夜现象”,例如考试卷的红笔字、化妆品的口红和腮红等等。

    至于红夜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变化,目前还没能完全预测到。

    有的人似乎通过它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力量,和传统热血漫画中的超能力类似,这种人的数量不算太多,治安局中的治安官大部分属于这种类型。

    骆易喃喃:“我以为你们是市里指定的殡葬机构……”

    林钱多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她窥了一眼安德烈的神色,又摆正神色继续补充说明:

    “红夜是无差别面对所有人的,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感受到了红夜的力量,绝大部分人即使是注意到了,也会当成日常眼花,直接无视。”

    “然而治安局已有的档案表示,注意过红夜的人有一定几率触发‘危险’——这些危险大部分和恐怖灵异电影里演的类似,比如尸体变成了僵尸从棺材里自己爬出来,还有的人听见家里的猫狗突然开口说人话之类的。”

    骆易双手环抱胸前:“也就是说,我丈夫有可能自己打开棺材板跑了。”

    “倒不是这个意思。”安德烈回道,“有这种可能,但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

    “您到底是为什么想要参与我们的行动呢?”

    骆易很想诚实回复自己只是单纯想搭个便车去第一人民医院,大晚上的根本叫不到车。

    “我的朋友就在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今天当值。”骆易不慌不忙,像是没听出安德烈的疑心试探,“我刚才在会议室听到了你们的议论,治安局大半夜的还要紧急处理的事。我预感不是什么好事,我想要确认我朋友的安全,所以坐在这里。”

    “我不想再短时间内听到第二次熟人的死讯了。”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空气里蔓延着难言的火药味。

    一旁的林钱多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小程勉强起了个头打破诡异气氛:“那个安哥,能否帮我看一下地图?”

    安德烈没说话,一只手默默按开前排车灯,空气里只剩下地图纸哗哗的响动:“前面左转,再直行过三个路口就能到了。”

    他的确怀疑后排坐着的那个女人的目的,此人与红夜明显有过深度接触。但他既然敢把人带着,也做好了承担失控风险的风险。

    如果这个人在医院闹出什么动静,安德烈正好能有名正言顺调查她的机会。

    车内两人隔着靠背,各怀鬼胎地一路无言,到达了第一人民医院。

    骆易还未见识过治安局处理事情的手段,但是依她来看,治安局被人当成殡葬小公司还真没冤枉他们。

    医院乍一看就和无事发生一样,门口像刑侦剧里会有的那种警戒线也没有拉,要不是骆易刚才收到祝双双打来的那通电话,她都看不出这医院有什么问题。

    骆易皱了皱眉,剩下几人却像是很习惯类似的情况。林钱多在一边调试起了狗骨头对讲机,分给骆易一只,对讲机形状尤其可爱,捏上去仿佛有狗狗毛绒玩具的触感。

    林钱多嘱咐道:“这个东西千万别弄丢了,在一些没信号的环境里比手机好用很多。目前我们和中央区域共用了频道,频道里夹了很多中央区的人,所以没事尽量别开麦,开麦也要先报身份工号……”

    林钱多说了一半感觉不对,侧头瞄安德烈的神情,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安德烈自方才的试探结束后便再也没有和骆易讲话,这会儿却温柔解释道:“你暂时先拿着这个,在频道里别发言。小程一会儿和林钱多一队,我们先去找霍宇飞。”

    “霍宇飞就是刚才在频道里酷酷说话不带停顿那个人。”林钱多适时向骆易介绍,“他……年纪有点小,你等会儿见面就知道了。”

    现在是凌晨四点,春初天空亮的不早。

    医院只剩急诊还灯火通明,几人从急诊通道进入了第一人民医院。

    石城第一人民医院称得上城内数一数二的老牌公立医院,建院时间久远。这几年随着石城人口数量增加,医院不得不更新扩建,改善医疗条件,然而医院本部处于中央老城区的位置,周围覆盖着不少居民楼和小商铺,改建难度大,也就一直搁置着没有改动。

    老急诊楼的灯光老旧昏暗,骆易几人还没来得及找到霍宇飞,一个虚弱中带着点兴奋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插进了几人中间:

    “昂!安哥多多姐程程姐,你们终于来了!”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躺在诊室边的诊疗床,对着她们这边疯狂挥舞手臂,一旁的护士骂骂咧咧地把弹起来的他又摁了回去。

    “这就是霍宇飞。”安德烈边走边道。

    “等一下等一下,护士姐姐,你让我先和几个哥哥姐姐说两句……”霍宇飞被摁住也不敢随意乱动了,语气软和地朝护士讨饶。

    小孩长得精致,眨巴着大眼,可怜巴巴的,反而引得护士对他们这一行全副武装的人投来了不妙的目光。

    安德烈也摆出他例行公事的模样,在负责护士转身给霍宇飞取报告的时候皱眉望向小孩,只见小孩手上缠着绷带:

    “怎么回事?”

    霍宇飞收敛住刚才卖萌的轻松神色,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沉重:

    “我说不清楚,我暂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我一开始和几个中央的治安新人一起在医院查已有的监控。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工作,监控需要反复看才有线索,结果看了不到半个小时,中央频道那边突然传消息让所有人前往太平间附近探索。”

    “然后……”霍宇飞脸色愈发难看,“然后,所有中央区的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在太平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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