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三更天,英雄九魂破。小师妹,你听说过这句诗吗?”

    “没听说过,什么意思呢?”

    “这是三十年前从月鸣城中传出来的诗,据说,是当时一位散修在路宿月鸣城,偶然发现了城中的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他当时夜宿城中,家家大门紧闭,不过天气晴朗,月明星稀,他便决定在大街上露宿一夜。谁知,半夜他听到一声哀嚎,醒来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他以为是云层遮住了月亮,可他一抬头,那月亮分明还在天上挂着呢。”

    “这算什么秘密?”

    “他当时吓蒙了,但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正要施法做些什么时,突然发现,身边竟然……”

    “竟然什么?”

    “竟然有好几双绿油油的眼睛!”

    距离月鸣城三里外的官道上,骑着马的林御柳,和驾着马车的阿弦,正边走边聊天。

    陆乘渊跟在他们后面,一言不发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林御柳无奈:“阿弦,你这讲鬼故事的本事可真是不怎么样。”

    “都说了这不是鬼故事,这是月鸣城真实发生的事情。”阿弦不满道,露出“不识货”的神情做作地睨了她一眼。

    林御柳耸肩:“那跟我们又没有关系,那日毒瘴之中,一缕隐秘的妖气冲出结界,就落在此处。阿弦,你能不能说点和我们有关的?比如,月鸣城附近有没有妖,或者有没有捉妖师来过这里?”

    阿弦抬头想了想:“你要这么说……”,他灵光一现,伸出一根手指,“倒是还真有一个。”

    林御柳挑眉,有些感兴趣:“说说看。”

    阿弦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月鸣城虽然在东方,却是内陆之地,地貌奇特,森林荒漠同时聚在一个城里,神奇得紧。”

    “这么神奇?”林御柳惊奇。

    阿弦点点头,继续道“可说呢。不过,正是因为地貌复杂,月鸣城生态良好,荒野兽类繁多,所以,若有修炼成精的也不奇怪。”

    林御柳表示赞同:“这倒是,自古森林、荒漠、雪山、戈壁,总要出几个有名的妖或精。”

    阿弦不置可否,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马车:“所以么,即使是城里,也有蠢蠢欲动的野兽。小师妹,我们当真……要睡在马车上吗?”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本师兄可没有怕的意思哈,单纯是担心,小师妹你会害怕。”

    林御柳轻笑:“我会害怕?”她表情不屑地扬长而去。

    阿弦叹了口气,仰天长叹:“小师妹,你胆子怎么这样大呢。”

    陆乘渊见林御柳走开,驾马与阿弦并驾齐驱,依然一言不发。

    阿弦见他神色严肃,关切道:"大师兄,你没事吗?从昨天我回来就看你脸色不好?你不会受伤了吧!对了,我给你的混性珠你放好了吗,你可别再弄丢了。"

    陆乘渊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内袋,示意自己已经放好。

    随后,表情略带纠结着开口:“阿弦,我当真不解,为何分明你猜测常歌有问题,还能面色无异地与她玩闹,你就不怕她真是个邪修吗?”

    阿弦神色微变,陆乘渊只见他目光深远,落在前方策马扬鞭的林御柳身上,只觉得他在看她,却又不只是看她。

    “事情还没发生之前,人都还有变的可能。无论是常歌,还是,你、我。”

    行过一马平川的草原,迎面便是月鸣城。

    陆乘渊一路上反复思考着阿弦的话,直到了城门口还全然不知,还是阿弦提醒他将罗盘物件收起来,他才反应过来,喊林御柳帮忙。

    “常歌,你来帮帮阿弦。”

    林御柳瞥他一眼,从那日清理毒瘴之后,他们就几乎没说过话。她全然不知陆乘渊是发的哪门子脾气,每日照常生活,今日是陆乘渊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林御柳紧绷着一张脸,驾马过来,将散落在外的罗盘符纸朱砂都打包好,塞回了马车里,末了狠狠剜了陆乘渊一眼。

    陆乘渊面不改色,心平气和道:“常歌是女孩,和我们一起住马车多有不便,阿弦,你去城里给她开一间房。”

    阿弦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大喊一声“得嘞!”驾着马车先行而去。

    剩下林御柳和陆乘渊二人,相顾无言。

    两人驾马在月鸣城前,不再前进。

    陆乘渊露出公事公办的神情,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月鸣城风景是不错,石质的城墙顶竟是麻草屋顶,倒是从未见过。”

    林御柳在心里问候他装腔作势,没安好气道:“陆乘渊,你要说什么便直说,我懒得同你猜这猜那。”

    陆乘渊闻言,转脸看向她,神情认真道:“对不起,常歌。”

    林御柳嗤笑:“对不起?子不语大师兄的道歉,我可收不下。”

    陆乘渊叹气:“我也是担心你误入歧途……”

    林御柳冷眼:“担心我误入歧途?陆乘渊,子不语上下门徒数十,你为何不担心别人,偏偏担心我?”林御柳顿了顿,突然由自己所问出的内容,灵光一闪,在脑海中出现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猜想——

    ——为何陆乘渊外出历练,却匆匆赶回。

    他在着急什么?

    ——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声称“清理门户”?

    为何偏偏是“清理门户”四个字?

    ——为何一路追着自己喊邪修?

    难道是因为……自己现在,是常歌?

    难道他……

    三番五次的确认,一刻不停的监视,忽近忽远的关系。

    林御柳只觉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陆乘渊,后者低眉顺眼,仿佛无比顺从地低头,似乎在等着自己质问。

    脑海里的想法疯狂滋长。

    如果他因为自己是常歌,对自己的处处针对……便是对常歌的针对。

    上一世,陆乘渊和常歌关系十分要好。

    与现在对她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是为什么?

    难道,前世她了解到关于子不语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林御柳想不通,却隐约自己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

    她调转话头,一把攥起陆乘渊的衣领。

    陆乘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动作,“常歌!你大胆,你要做什么?”

    林御柳盯着他的眼睛许久。

    那双眼睛里,有惊讶,有害怕,有不敢置信,有……厌恶。

    林御柳心口一窒,艰难开口:“你……”

    却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

    她该说什么呢?是要问,你是陆乘渊本人吗?

    还是要将她的怀疑全都甩出来,让他一一回答。

    亦或是直接开门见山:我是林御柳,你是谁?

    毫无疑问,无论哪种,在此情此景下提出,都会显得太过突兀。

    林御柳缓缓松开陆乘渊的衣领,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

    陆乘渊皱眉道,“常歌,你怎么了?”

    林御柳回过神,神情恍惚,虚虚摆手:“我……我,我知道了。”

    陆乘渊见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忧,翻身下马,牵过林御柳的马,将她从马上扶下来:“是我之前破你结界让你受伤了?还是你又做了什么?你同我说,我叫阿弦过来为你治疗。”

    林御柳眉头紧锁地看着他难掩的担心,一时语塞。

    “我,我有些事情想不通。”

    陆乘渊扶住她,关切道:“那你同我说,我为你解答。”

    林御柳呼吸急促,她尝试着张口说出心头的疑惑:“为何,偏偏怕我误入歧途,为何不是别人,不是阿弦……”

    陆乘渊一怔,刚想下意识否定,目光触及林御柳发红的眼底,临到嘴边改了说辞:“……你年纪小,我担忧你,再正常不过。”

    “那为何,为何你下山历练中途归来?”

    “下山历练途中,我元神突然离窍,似是裂魂症症状,我意识全无,醒来后,便准备回山修养。”

    “为何诲海之事你不问清缘由,便断定要‘清理门户’?”

    “内门私斗,一死一伤,我须给其他人一个交代,所谓清理门户不过权宜之计。”

    “那为何屡次三番称我为‘邪修’?”

    “诲海之事,有血阵痕迹,乃邪修所为,我只是正常怀疑。”

    “你说的是真的?”

    “绝无半点虚假。”

    林御柳砰砰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缓,陆乘渊对答流畅,不像在说假话。

    然而,也正是这对答流畅,引起了林御柳另一重怀疑。

    昔日,陆乘渊作为子不语大师兄,在掌门驻守天星台期间为维持司内安定,几乎变成了一个老妈子。

    到处和稀泥,当和事老,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将司内上下打理得还算融洽。

    这样一个老妈子,怎么会如此流畅清晰地从正面回答问题呢。

    就算是他当时真心这么想过,在林御柳这样直白的发问下也一定会顾左右而言他,让自己的立场不那么清晰。

    怎么会如此“据实相告”,还回答的这么流畅。

    很可能,是事先演练过。

    林御柳这般想着,正要进一步试探的时候,突然,两耳一怔,丧失了对现实所有的感知。

    与此同时,耳边想起了一个许久没听到过的声音。

    “宿主林御柳您好!我是您的正派系统,恭喜您完成系统派发的第三个任务‘清除四方地泽毒瘴气’,获得系统奖励——月麂粉!”

    “主线任务4/15,前往月鸣城,净化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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