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轻轻点了点头。
还真是。
陆枝手持着剑，佯装淡定地在马背上对谢玄行了个礼：“陆枝见过殿下。”
她面容平静，握剑的手稳且有力，内心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谢玄怎么会来！
就算要来，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隐藏多年的秘密一下子曝了光，谢玄会向皇上奏明退婚吗？
如果……如果她请他替她隐瞒，他会同意么？
陆枝正要试一试：“殿——”
谢玄看陆枝的眉头越锁越深，大抵猜到了一二，朝陆枝伸出手。
陆枝眨了眨眼睛，犹疑地将手搭了上去。
她在雪地里待得久，手已经被冻得冰凉，谢玄的体温给她复苏了一丝暖意。
谢玄掀开帘：“先进去。”
陆枝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谢玄拿出汤婆子塞进陆枝手里。
久违的暖意让她放松了一些。
沐武回来了：“殿下，都已解决了。”
谢玄下令：“将此处收拾干净。”
他看向陆枝：“先回，路上同你说明。”
陆枝点点头，掀开帘道：“秋露，上车。将陆绫也带上。”陆绫暂时不能死在这，否则她就是头号嫌疑人。
马车缓缓地在归程上行进，谢玄问道：“可好些了？”
“好多了。”陆枝原本要请求的话变成了：“殿下来见我，可会有不便？”谢玄让人收拾现场，便是要替她隐瞒，看来婚约不会变，只是为什么呢？因为两人娘亲的交情么？
谢玄：“不会。大栾从未有过未见先嫁的先例，父皇让我来见你，无需担心。”
陆枝听完刚放下心，又起了另一个担心，她要怎么向谢玄解释自己的这身武功？
但谢玄并没有向陆枝要解释，而是拿出一个镂着精致花纹的木盒递给陆枝：“试试可还合适。”
陆枝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只镂这金丝的手镯，泛着温润的光泽。
“殿下，这是？”初次见面，怎么突然送她礼物？
谢玄：“秦姨与母妃在你尚在襁褓之时便定下了你我的婚约，这只手镯是母妃留给未来儿媳的礼物，我来送与你，大婚当日，可戴着它。”
陆枝心里好像被小树枝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涌起怪异的感觉，捧着个盒子不知作何反应。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幼时虽有前世的记忆，却没法完全控制身体，摆脱不了婴儿的习性，根本没有多少那个时候的记忆。
等能走路了，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可以说婴儿时期就是她前世灵魂和现世身体磨合的过程。
所以他们这算是娃娃亲？
谢玄见陆枝呆住，拿过手镯替陆枝戴上，他表情未变，动作却放得轻柔：“今日之事，可有头绪？”
陆枝戴着手镯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手指：“原以为是府中人所为，但另有其人，许是不愿这桩赐婚成的人吧。”但具体是谁，她猜不到，宫内的人她都不熟。
谢玄垂眸，眸色隐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他换了个话题：“你带回她，终归会有后患。”
陆枝了然，看来她的事情，他都知道。
她也就不再绕弯子了，语气平静：“陆绫不会死在这里，会死在陆府里，会重伤不治而死。”
谢玄看了眼陆枝身旁的剑：“会伤己，不值。”
陆枝：“这是个机会。”
谢玄知道陆枝心意已决，便不再言语，选了一处停了下来。
陆枝拿起剑，说了句“多谢殿下”下了车。
她对车夫说道：“这陆府你是回不去了，拿着这些钱另寻出路吧，今日之事，要烂在肚子里。”
车夫谢过陆枝的救命恩情，拿着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没再进城。
她拿起剑对着陆绫的心脏下方刺了一剑，陆绫痛得全身抽搐却始终没有醒来。
接着是陆文德、秋露，两人都是轻伤，最后是自己。
陆枝把剑给秋露，秋露始终下不了手，没办法，她只得求助谢玄：“望殿下帮我。”
谢玄的声音自车内传来：“你一向喜欢如此强人所难？”
陆枝双手捧着剑不动：“大婚在即，我必须斩草除根，这是最后的机会。”按罗香君的手段，陆绫日后若也入了某个王府，她的麻烦将不断。
谢玄坐在车内没有动，陆枝站着不退，两人无声地对峙着，寒意充斥在天地间。
最终谢玄妥了协，下车拿过剑：“大婚时，你需得完好无损地嫁进王府。”
陆枝承诺：“这是自然。”
雪亮的剑刃刺破皮肤，没入血肉，谢玄始终收着劲，伤口不足两寸深。
还不够。
陆枝忍着痛意，握住剑身，用力一刺，剑身瞬间贯穿整个肩胛骨。
一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
好狠。
谢玄拔出剑扔在一旁，接住站不稳的陆枝，眉头拧出了一座山峰。
陆枝：“谢……谢殿下。”
寒风掠过，枯枝挠窗。
陆枝从无尽的昏沉中醒过来，秋露守在身旁熬红了眼：“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现……”陆枝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如鸦，喉间一片干涩，发声困难，秋露赶忙给她倒了杯水润喉，待缓过来后，她问道：“现下如何了？”
秋露：“相爷修养了几日已然恢复，二小姐送回来的第二日没了，小姐昏迷了三日才醒。府里已经在给二小姐操办丧事，相爷让人不要打扰小姐。”
陆枝虚弱一笑：“那便好。”不枉她自损八百。
“二殿下呢？”
秋露：“二皇子将我们送回来后便回了王府，派人送了药来，皇上听闻小姐遇险也派了太医来。”
陆枝：“皇上可说要查？”
秋露点头：“听闻皇上震怒，下令彻查，可所有证据全都不谋而合地指向了二小姐，二小姐已死，相爷向皇上求情，此事便不了了之。”
陆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左肩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她皱了皱眉：“陆绫生了这样的心思，也做了手脚，给人背锅也是活该。”
可要杀她的人，到底是谁？
她在明，敌在暗，这样被人当猎物的感觉真让人不爽。
陆绫一死，罗香君仿佛安分了，陆枝不信她会真的安分，始终保持着警惕。
雪落着落着便没了踪影，暖意挤进冬风里再度来到人间，当最后一处积雪划去，春意已十分明显。
陆府挂上了彩。
陆枝看着桌上的大红喜服失了神，前世她过了多久来着？哦，对，二十年。
二十年往返于家和医院间，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享受恋爱，没想到这一世身体健康，还是没有机会享受。
这场婚姻，对她来说，是保命的手段而已。
大栾风俗：娶妻举红扇，娶妾举粉扇。
立春当日，良辰吉时，红扇沿着街边一路铺展而开，排面十足。
陆枝坐在轿内，听着外头锣鼓喧天，紧张极了，花轿吱嘎吱嘎地摇着，硬是给她摇出了一种如行云端的不真实感。
直到花轿落地，她也没从那种摇摇晃晃的虚无感中脱离出来。
眼熟的手探入轿内，停在帘后，指节微屈地探着手，耐心地等待着回应。
陆枝恍恍惚惚地回神，搭了上去。
宽厚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让她一下子踩实了地面，她不自觉地将谢玄的手握得更紧寻求踏实感。
谢玄的心便又不经意地被拨动了一刻。
新房内，陆枝听着前厅的笑谈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酒宴散去，谢玄步伐稳当地走了进来，他握着喜秤，从容地挑开了陆枝的红盖头。
陆枝抬眸，他的呼吸露出破绽，变重了一瞬。
谢玄放下喜秤，手掌心已经映出了秤把的印子，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放在床上：“大婚之夜，我去别处睡终是不妥。今夜且先同床不同衾，以后我会去别处睡，你睡这里。”
陆枝本来紧张到了极点，听了谢玄的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地点了点头。
谢玄抽出床上的白绫，拿给门外守着的秋露，听着有些生气：“拿去烧了。”府内的布置他该再盯仔细点的。
两人同床共枕不同被，陆枝躺得笔直，睁着眼睛看着纱帐顶，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一整天紧绷着神经，她已经累得不行，却无法放松下来入睡。
若陆枝稍稍转过头，一定能发现谢玄此刻跟她是一样的状态。
谢玄不知什么时候不由自觉地看向了陆枝，见她神色疲倦却又刻意压低呼吸，率先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和沉默：“幼时我们曾见过，不过那时你尚在襁褓，应是不记得。”
去年冬日，他好像也这么说过。
陆枝明白谢玄是在化解他们之间的尴尬，于是配合道：“那时属实尚小，并无记忆，殿下能否同我讲讲？”
谢玄：“幼时母妃正得宠，听闻秦姨生了孩子，便向父皇请求出宫见秦姨，父皇允了。”
“初见你时，我瞧着你软乎小巧，便起了兴致逗你玩，你也不怕人，抓住我的手指咯咯大笑。”
谢玄似乎陷进了回忆，嘴角和声音都带着朦胧笑意：“母妃便打趣说，玄儿这么喜欢这个妹妹，日后便娶了这个妹妹好不好。”
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我答好。这婚事便这么约定下来了。”
陆枝听得害羞，又觉得有趣，身体不自觉放松了下来：“后来呢？”
“后来秦姨离世，母妃一心想将你接入宫中照顾却被人所害，临了时，她向父皇求了承诺，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陆枝听得难过，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娘亲走后，仍有长辈挂念着她，真好。
谢玄：“只是母妃走后，我被人盯着，你是相府嫡女，我无法主动见你。”
一放松下来，倦意便如潮水袭来，将陆枝打了个透，她强撑眼皮：“殿下，我明白的。”
谢玄：“如今婚约已成——”
谢玄听见陆枝的呼吸平稳均匀，便知她睡着了，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
我会照顾好你。
还真是。
陆枝手持着剑，佯装淡定地在马背上对谢玄行了个礼：“陆枝见过殿下。”
她面容平静，握剑的手稳且有力，内心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谢玄怎么会来！
就算要来，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隐藏多年的秘密一下子曝了光，谢玄会向皇上奏明退婚吗？
如果……如果她请他替她隐瞒，他会同意么？
陆枝正要试一试：“殿——”
谢玄看陆枝的眉头越锁越深，大抵猜到了一二，朝陆枝伸出手。
陆枝眨了眨眼睛，犹疑地将手搭了上去。
她在雪地里待得久，手已经被冻得冰凉，谢玄的体温给她复苏了一丝暖意。
谢玄掀开帘：“先进去。”
陆枝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谢玄拿出汤婆子塞进陆枝手里。
久违的暖意让她放松了一些。
沐武回来了：“殿下，都已解决了。”
谢玄下令：“将此处收拾干净。”
他看向陆枝：“先回，路上同你说明。”
陆枝点点头，掀开帘道：“秋露，上车。将陆绫也带上。”陆绫暂时不能死在这，否则她就是头号嫌疑人。
马车缓缓地在归程上行进，谢玄问道：“可好些了？”
“好多了。”陆枝原本要请求的话变成了：“殿下来见我，可会有不便？”谢玄让人收拾现场，便是要替她隐瞒，看来婚约不会变，只是为什么呢？因为两人娘亲的交情么？
谢玄：“不会。大栾从未有过未见先嫁的先例，父皇让我来见你，无需担心。”
陆枝听完刚放下心，又起了另一个担心，她要怎么向谢玄解释自己的这身武功？
但谢玄并没有向陆枝要解释，而是拿出一个镂着精致花纹的木盒递给陆枝：“试试可还合适。”
陆枝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只镂这金丝的手镯，泛着温润的光泽。
“殿下，这是？”初次见面，怎么突然送她礼物？
谢玄：“秦姨与母妃在你尚在襁褓之时便定下了你我的婚约，这只手镯是母妃留给未来儿媳的礼物，我来送与你，大婚当日，可戴着它。”
陆枝心里好像被小树枝不轻不重地划了一下，涌起怪异的感觉，捧着个盒子不知作何反应。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幼时虽有前世的记忆，却没法完全控制身体，摆脱不了婴儿的习性，根本没有多少那个时候的记忆。
等能走路了，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可以说婴儿时期就是她前世灵魂和现世身体磨合的过程。
所以他们这算是娃娃亲？
谢玄见陆枝呆住，拿过手镯替陆枝戴上，他表情未变，动作却放得轻柔：“今日之事，可有头绪？”
陆枝戴着手镯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手指：“原以为是府中人所为，但另有其人，许是不愿这桩赐婚成的人吧。”但具体是谁，她猜不到，宫内的人她都不熟。
谢玄垂眸，眸色隐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他换了个话题：“你带回她，终归会有后患。”
陆枝了然，看来她的事情，他都知道。
她也就不再绕弯子了，语气平静：“陆绫不会死在这里，会死在陆府里，会重伤不治而死。”
谢玄看了眼陆枝身旁的剑：“会伤己，不值。”
陆枝：“这是个机会。”
谢玄知道陆枝心意已决，便不再言语，选了一处停了下来。
陆枝拿起剑，说了句“多谢殿下”下了车。
她对车夫说道：“这陆府你是回不去了，拿着这些钱另寻出路吧，今日之事，要烂在肚子里。”
车夫谢过陆枝的救命恩情，拿着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没再进城。
她拿起剑对着陆绫的心脏下方刺了一剑，陆绫痛得全身抽搐却始终没有醒来。
接着是陆文德、秋露，两人都是轻伤，最后是自己。
陆枝把剑给秋露，秋露始终下不了手，没办法，她只得求助谢玄：“望殿下帮我。”
谢玄的声音自车内传来：“你一向喜欢如此强人所难？”
陆枝双手捧着剑不动：“大婚在即，我必须斩草除根，这是最后的机会。”按罗香君的手段，陆绫日后若也入了某个王府，她的麻烦将不断。
谢玄坐在车内没有动，陆枝站着不退，两人无声地对峙着，寒意充斥在天地间。
最终谢玄妥了协，下车拿过剑：“大婚时，你需得完好无损地嫁进王府。”
陆枝承诺：“这是自然。”
雪亮的剑刃刺破皮肤，没入血肉，谢玄始终收着劲，伤口不足两寸深。
还不够。
陆枝忍着痛意，握住剑身，用力一刺，剑身瞬间贯穿整个肩胛骨。
一口鲜血猛然吐了出来。
好狠。
谢玄拔出剑扔在一旁，接住站不稳的陆枝，眉头拧出了一座山峰。
陆枝：“谢……谢殿下。”
寒风掠过，枯枝挠窗。
陆枝从无尽的昏沉中醒过来，秋露守在身旁熬红了眼：“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现……”陆枝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如鸦，喉间一片干涩，发声困难，秋露赶忙给她倒了杯水润喉，待缓过来后，她问道：“现下如何了？”
秋露：“相爷修养了几日已然恢复，二小姐送回来的第二日没了，小姐昏迷了三日才醒。府里已经在给二小姐操办丧事，相爷让人不要打扰小姐。”
陆枝虚弱一笑：“那便好。”不枉她自损八百。
“二殿下呢？”
秋露：“二皇子将我们送回来后便回了王府，派人送了药来，皇上听闻小姐遇险也派了太医来。”
陆枝：“皇上可说要查？”
秋露点头：“听闻皇上震怒，下令彻查，可所有证据全都不谋而合地指向了二小姐，二小姐已死，相爷向皇上求情，此事便不了了之。”
陆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左肩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她皱了皱眉：“陆绫生了这样的心思，也做了手脚，给人背锅也是活该。”
可要杀她的人，到底是谁？
她在明，敌在暗，这样被人当猎物的感觉真让人不爽。
陆绫一死，罗香君仿佛安分了，陆枝不信她会真的安分，始终保持着警惕。
雪落着落着便没了踪影，暖意挤进冬风里再度来到人间，当最后一处积雪划去，春意已十分明显。
陆府挂上了彩。
陆枝看着桌上的大红喜服失了神，前世她过了多久来着？哦，对，二十年。
二十年往返于家和医院间，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享受恋爱，没想到这一世身体健康，还是没有机会享受。
这场婚姻，对她来说，是保命的手段而已。
大栾风俗：娶妻举红扇，娶妾举粉扇。
立春当日，良辰吉时，红扇沿着街边一路铺展而开，排面十足。
陆枝坐在轿内，听着外头锣鼓喧天，紧张极了，花轿吱嘎吱嘎地摇着，硬是给她摇出了一种如行云端的不真实感。
直到花轿落地，她也没从那种摇摇晃晃的虚无感中脱离出来。
眼熟的手探入轿内，停在帘后，指节微屈地探着手，耐心地等待着回应。
陆枝恍恍惚惚地回神，搭了上去。
宽厚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让她一下子踩实了地面，她不自觉地将谢玄的手握得更紧寻求踏实感。
谢玄的心便又不经意地被拨动了一刻。
新房内，陆枝听着前厅的笑谈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酒宴散去，谢玄步伐稳当地走了进来，他握着喜秤，从容地挑开了陆枝的红盖头。
陆枝抬眸，他的呼吸露出破绽，变重了一瞬。
谢玄放下喜秤，手掌心已经映出了秤把的印子，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放在床上：“大婚之夜，我去别处睡终是不妥。今夜且先同床不同衾，以后我会去别处睡，你睡这里。”
陆枝本来紧张到了极点，听了谢玄的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地点了点头。
谢玄抽出床上的白绫，拿给门外守着的秋露，听着有些生气：“拿去烧了。”府内的布置他该再盯仔细点的。
两人同床共枕不同被，陆枝躺得笔直，睁着眼睛看着纱帐顶，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一整天紧绷着神经，她已经累得不行，却无法放松下来入睡。
若陆枝稍稍转过头，一定能发现谢玄此刻跟她是一样的状态。
谢玄不知什么时候不由自觉地看向了陆枝，见她神色疲倦却又刻意压低呼吸，率先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和沉默：“幼时我们曾见过，不过那时你尚在襁褓，应是不记得。”
去年冬日，他好像也这么说过。
陆枝明白谢玄是在化解他们之间的尴尬，于是配合道：“那时属实尚小，并无记忆，殿下能否同我讲讲？”
谢玄：“幼时母妃正得宠，听闻秦姨生了孩子，便向父皇请求出宫见秦姨，父皇允了。”
“初见你时，我瞧着你软乎小巧，便起了兴致逗你玩，你也不怕人，抓住我的手指咯咯大笑。”
谢玄似乎陷进了回忆，嘴角和声音都带着朦胧笑意：“母妃便打趣说，玄儿这么喜欢这个妹妹，日后便娶了这个妹妹好不好。”
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温柔：“我答好。这婚事便这么约定下来了。”
陆枝听得害羞，又觉得有趣，身体不自觉放松了下来：“后来呢？”
“后来秦姨离世，母妃一心想将你接入宫中照顾却被人所害，临了时，她向父皇求了承诺，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陆枝听得难过，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娘亲走后，仍有长辈挂念着她，真好。
谢玄：“只是母妃走后，我被人盯着，你是相府嫡女，我无法主动见你。”
一放松下来，倦意便如潮水袭来，将陆枝打了个透，她强撑眼皮：“殿下，我明白的。”
谢玄：“如今婚约已成——”
谢玄听见陆枝的呼吸平稳均匀，便知她睡着了，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
我会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