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冬时节的日头太短，我到小池亭时，天幕已经擦黑。
铺有灵石的池水不冻，其上漂浮着一盏盏小小花灯，将亭内照得暖黄。
“阿萤，来。”裴之瑕将柔嫩的鱼腹肉夹入我碗中，“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
此刻的裴之瑕袖子高挽起露出小臂，与山下凡间男子的打扮很像。
我从他手上移开目光：“师尊怎么得空亲自下厨？”
裴之瑕唇角弯起：“自然是因为，今天是个极重要的日子。”
“……重要的日子？”
我正疑惑，余光忽然瞥见池上有一道一道黄绿色的微光亮起。
星空月夜下，四季皆春的莲池之上，漫天的流萤飞舞，如同星星穿梭在碧叶红花之间。
真美，我不由得看得痴了。
“阿萤，喜欢吗？”裴之瑕问。
我自然喜欢，可这话由背弃师娘讨好我的师尊问起，我便只觉苦楚。
想来，所谓重要的日子，应当是他不再耐心，想要尽快让我松口吧。
我捏紧了筷子，藏起一切情绪，道：“自然是喜欢的。师尊，我也有礼物赠予你。”
我将储物囊中的雪月桃花取出，亲手替裴之瑕斟满。
“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赢来的好酒，师尊尝尝？”
“阿萤所赠，自是不能错过。”
裴之瑕从我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的确是少有的佳酿。”
我扬起笑意：“那师尊多喝些。”
我再斟，裴之瑕再饮。
到第四杯时，裴之瑕接过杯子的动作一顿，伏倒在桌上。
倒不是雪月桃花太烈，而是里头加了东西。
要制成不被裴之瑕察觉的追踪符，画半个月不算，还需一滴至少与他修为齐平之人的血。
我取针在他指尖一戳，将血滴落在追踪符上。
“成了。”
催动符纸前，我先将藏在月洞门边的留影石收了起来。
自决定联系师娘起，每次与裴之瑕相处，我都会暗中用留影石记录下画面……除了浴房那次意外。
不为别的，我只怕联系上师娘之后，师娘会被裴之瑕的表象蒙骗。
许是为了制造惊喜，裴之瑕特意屏退了小池亭周围的弟子，这倒是方便了我不用转移阵地。
我将追踪符置于桌上，口中念决，手上朝它注入灵力。
只见追踪符缓缓漂浮而起，在空中晃荡几下，开始移动。
然而还未等我起身跟随，那符纸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只听“咻”的一声，追踪符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贴到了我的额上。
“……”
“一定是失误，再来一次。”
我重新念咒催动符纸，追踪符最终还是定在我额上。
我久久无语：“……我虽是剑修，可半个月画的符也不该这么烂吧。”
反思片刻，我眼前一亮：“一定是血不够多！”
我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于是抓起裴之瑕的手，打算再给他放点血。
岂止耳边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阿萤，你这是要谋害亲夫？”
我身子一抖，针都掉落在地。
僵硬地转过头，只见裴之瑕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单手支着下颌，含笑看我。
我尴尬笑着，脑中快速思索对策。
只是不等我想好，唇角一凉，裴之瑕修长的指尖拈了粒什么东西，送进了我口中。
舌尖上有苦涩绽开，我意识到那是一枚药丸。
原来，那不为正道所容的药，是用来对付我的。
此情此景，我只觉得心头比口中的药还要苦。
脑袋开始昏沉，我想起来我与师尊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时我在石台上醒来，房间内摆满了姹紫嫣红的花，他在窗边作画。
见我观察他，他一步步朝我走来，如仙人般出尘，温柔道：“你叫池萤。阿萤，我是你师尊。”
那时我甚至还不会说话，也不懂得师尊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我甚至都快忘了我还有那么迟钝的一段日子。
当时，常有弟子悄悄议论：“池萤整日呆呆的，脑子好似不大好使，真不知道门主看上她什么！”
从前从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些人又何尝说的不对？
我的确是脑子不好使。
否则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哪里来，又为何不对自己没有遇到裴之瑕之前的记忆感到奇怪，以及，又为何不去探究怎么就成为了裴之瑕的徒弟？
今时今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这般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却听裴之瑕道：“不是你画符的工夫不好，也并非我的血不够，而是……你原本就是她。”
铺有灵石的池水不冻，其上漂浮着一盏盏小小花灯，将亭内照得暖黄。
“阿萤，来。”裴之瑕将柔嫩的鱼腹肉夹入我碗中，“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
此刻的裴之瑕袖子高挽起露出小臂，与山下凡间男子的打扮很像。
我从他手上移开目光：“师尊怎么得空亲自下厨？”
裴之瑕唇角弯起：“自然是因为，今天是个极重要的日子。”
“……重要的日子？”
我正疑惑，余光忽然瞥见池上有一道一道黄绿色的微光亮起。
星空月夜下，四季皆春的莲池之上，漫天的流萤飞舞，如同星星穿梭在碧叶红花之间。
真美，我不由得看得痴了。
“阿萤，喜欢吗？”裴之瑕问。
我自然喜欢，可这话由背弃师娘讨好我的师尊问起，我便只觉苦楚。
想来，所谓重要的日子，应当是他不再耐心，想要尽快让我松口吧。
我捏紧了筷子，藏起一切情绪，道：“自然是喜欢的。师尊，我也有礼物赠予你。”
我将储物囊中的雪月桃花取出，亲手替裴之瑕斟满。
“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赢来的好酒，师尊尝尝？”
“阿萤所赠，自是不能错过。”
裴之瑕从我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的确是少有的佳酿。”
我扬起笑意：“那师尊多喝些。”
我再斟，裴之瑕再饮。
到第四杯时，裴之瑕接过杯子的动作一顿，伏倒在桌上。
倒不是雪月桃花太烈，而是里头加了东西。
要制成不被裴之瑕察觉的追踪符，画半个月不算，还需一滴至少与他修为齐平之人的血。
我取针在他指尖一戳，将血滴落在追踪符上。
“成了。”
催动符纸前，我先将藏在月洞门边的留影石收了起来。
自决定联系师娘起，每次与裴之瑕相处，我都会暗中用留影石记录下画面……除了浴房那次意外。
不为别的，我只怕联系上师娘之后，师娘会被裴之瑕的表象蒙骗。
许是为了制造惊喜，裴之瑕特意屏退了小池亭周围的弟子，这倒是方便了我不用转移阵地。
我将追踪符置于桌上，口中念决，手上朝它注入灵力。
只见追踪符缓缓漂浮而起，在空中晃荡几下，开始移动。
然而还未等我起身跟随，那符纸便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只听“咻”的一声，追踪符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贴到了我的额上。
“……”
“一定是失误，再来一次。”
我重新念咒催动符纸，追踪符最终还是定在我额上。
我久久无语：“……我虽是剑修，可半个月画的符也不该这么烂吧。”
反思片刻，我眼前一亮：“一定是血不够多！”
我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于是抓起裴之瑕的手，打算再给他放点血。
岂止耳边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阿萤，你这是要谋害亲夫？”
我身子一抖，针都掉落在地。
僵硬地转过头，只见裴之瑕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单手支着下颌，含笑看我。
我尴尬笑着，脑中快速思索对策。
只是不等我想好，唇角一凉，裴之瑕修长的指尖拈了粒什么东西，送进了我口中。
舌尖上有苦涩绽开，我意识到那是一枚药丸。
原来，那不为正道所容的药，是用来对付我的。
此情此景，我只觉得心头比口中的药还要苦。
脑袋开始昏沉，我想起来我与师尊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时我在石台上醒来，房间内摆满了姹紫嫣红的花，他在窗边作画。
见我观察他，他一步步朝我走来，如仙人般出尘，温柔道：“你叫池萤。阿萤，我是你师尊。”
那时我甚至还不会说话，也不懂得师尊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我甚至都快忘了我还有那么迟钝的一段日子。
当时，常有弟子悄悄议论：“池萤整日呆呆的，脑子好似不大好使，真不知道门主看上她什么！”
从前从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些人又何尝说的不对？
我的确是脑子不好使。
否则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哪里来，又为何不对自己没有遇到裴之瑕之前的记忆感到奇怪，以及，又为何不去探究怎么就成为了裴之瑕的徒弟？
今时今日，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这般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却听裴之瑕道：“不是你画符的工夫不好，也并非我的血不够，而是……你原本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