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弗希笑,“我说的人为是指叛军。”

    叛军成员全是些臭名昭著的反社会恐怖分子,他们想通过这个来毁灭全世界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

    “您在说谁?之前提到的某些异样吗?”

    埃罗丝一僵,索性梗脖,“别想套我话,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

    弗希轻飘飘地:“随你。”

    反正她的反应已经说明这件事多半和叛军没什么关系。于是没有再说什么,只笑眯眯地睨她一眼,而后款步离去,也不管身后的人脸色多扭曲。

    埃罗丝身为卡兰其亚皇室后裔,自然会更容易了解某些皇室秘辛,她所知道的也很可能是和那条突兀的禁令有关。

    在知道有人暗中进行虫族研究时,弗希的第一反应是叛军干的。而埃罗丝不是,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但关于叛军进行虫族研究的猜测置信度很高,她没必要对此付出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也正因为这个破绽,弗希才开始将目光投向联邦内部,不由得对颁布禁令的原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这些事情,和霍华德家又有什么干系?弗希想不通。

    滴——

    终端收到一条视讯申请。

    弗希看了一眼,点击通过。

    苏里那张放大的脸盈满屏幕。

    “怎么了?”

    苏里面色有些凝重,“长官,我们在执行销毁任务时,发现了一个地下通道,用探测仪检测后发现,这条通道通向水厂。”

    “定位发给我,马上到。”弗希挂断,大步流星折返回会议室,拽着埃罗丝就上了飞行器。

    “不要动手动脚的,我们关系很好吗?”埃罗丝嘴上不饶人,脚却很听话地跟上去。

    弗希操控着飞行器,“不大好,但事急从权。”

    又将苏里汇报的事情转述一遍,埃罗丝才停了嘴。

    半晌又幽幽地吐出一句:“你们一来什么事都跟着来了,你别是有问题吧,弗希?”

    “脑子里没十斤过期营养液的人都问不出这种话,瞎抖什么机灵。”

    埃罗丝察觉到浑身又奇异地舒畅起来。

    这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飞行器落地,苏里几人就迎上来。

    见埃罗丝也在,正要行礼,就被她打断。

    “先去看那个通道,顺便说说怎么发现的。”

    苏里走在前边带路,不时回头看她和弗希,“报告长官,那些沙子比较特殊,因为担心发生意外,所以我们选定这个地方进行销毁。用燃弹烧毁时,这些沙子居然化成了液体,土表被它腐蚀后发生坍塌,才暴露出这个通道。”

    军用燃弹可以将沙砾、石块这类带着某些特殊性质的自然固体烧毁成无化学性质的普通粉末,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这些沙子真的是自然产物的话,怎么也不可能会出现液体。这样的结果反而证明了那些金色沙子不是自然产物,而是人工生产物。

    这几乎是支撑弗希猜测的实证。

    检测结果明明写着无化学性质,弗希却让手下几个Alpha亲自销毁,还用具有检验自然物功能的燃弹鉴别,但她明明一开始就猜出这些东西是人为,没有必须让自己人盯着全过程的必要,她在怀疑蒋声?

    埃罗丝视线一扫,“蒋声呢?叫他来见我。”

    他提交的报告结果的确和现在展示在她们眼前的大不相同。

    “是。”某个随行的士官应言去联系蒋声。

    一群人到达坍塌处。

    那个洞口仿佛沙漠的嘴,不断吞噬裂口周围的黄沙。

    弗希凑近,盯着残留的腐蚀性液体,试探性地触碰上去,手套瞬间蚀出几个小口。

    她抬手摘下面罩,轻嗅。

    固态的沙子无味,而液态沙子的气味更像是泥土和酒精混合而成的特殊气味,但都有别于蛞蝓黏液的那种腥臭味。

    弗希回头,和埃罗丝对上,却说成:“是蛞蝓黏液。”

    也就是说,蛞蝓真的可能是人造物。

    五位毛头士兵齐齐一愣。

    “怎么会?味道不一样诶。”

    “颜色也不一样。”

    埃罗丝按住他们,“你们长官眼神好,勉强信她一回如何?”

    她从袖包里掏出两个防腐的小盒子,将黏液和沙子分别装好。

    苏里以为有什么学问,特意请教:“为什么要分开装两份?”

    埃罗丝打掉他跃跃欲试的手,“个人习惯而已。”

    弗希听到这话,反而笑了。

    一份上交应付,一份自留任意处置,好习惯确实方便你我他。

    苏里只好悻悻退回去。

    埃罗丝推了推弗希,“你先跳。”

    弗希也没说什么,戴好面罩就径直跳下去。

    埃罗丝紧随其后。

    “......”

    “埃罗丝长官也躲在我们长官后边吗?”

    “心里好像平衡了一点。”

    [再不下来,今晚喝营养液。]埃罗丝阴恻恻地。

    五人立马噤声,跳了下去。

    “真是小朋友。”埃罗丝笑。

    弗希没管他们,只沉默地用手电筒巡视四周。

    没什么异常,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地道,甚至都没有岔路口。

    “探测仪有检测到生命体征吗?”她问刚下来的几人。

    “没有。”德恩答道。

    “没有吗?我怎么好像闻到了。”埃罗丝轻飘飘补上一句。

    “在哪儿?”苏里摘了面罩,左右闻闻。

    克罗尔突然道:“有一点点。”

    弗希有些诧异,赞了一句:“克罗尔嗅觉不错。”

    人的五感都是可以通过训练来提升的,军区里的感知训练强度很大,受过特训的军人自然五感过人。但于未经过特训就已经有些敏锐的他们而言,那是天赋异禀。

    黎黎对克罗尔比了个大拇指,声音压低:“原来你上回是真的有闻到埃罗丝长官的信息素。”

    苏里也悄悄地:“那你是不是真的能闻出是不是好人?”

    见埃罗丝狐疑地看过来,德恩咳了咳,手动捂住俩人的嘴。

    随着几人不断地深入,轻微的窒息感渐渐袭来,温度也在下降。

    弗希手掌抵着洞壁走在前面,仔细感知,在某处停下,对埃罗丝说:“来吧。”

    话音刚落,埃罗丝一拳砸下去。

    土壁出现裂缝,轰隆隆地坍落,另一个地道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苏里几人瞬间瞪大眼睛。

    这一条地道有些不同,壁上附着零星的液态沙子,混着地道深处涌来的蛞蝓黏液腥味,令人作呕的气味在狭窄的空间里也更加清晰。

    “怎么到哪都是这些东西。”面罩下,埃罗丝嫌弃地皱鼻子。

    “我好像没说过,我在那晚的宴会上闻到过液态沙子的味道。”弗希突然出声。

    不过宴会上酒香太重,几乎将这个气味掩盖下去,她也是在注意到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后,才反应过来不对。

    埃罗丝一顿,“等这个任务结束后,我们打一架吧,我忍你很久了。”

    德恩又开始咳嗽,试图转移话题。

    埃罗丝扫他一眼,“你军校体检怎么过的,这么多毛病。”

    没人敢答,一时只剩靴子踩在地上发出的响动。

    又走了一会,地下的温度已经很低了,隔着作战服都能感觉到森森的冷意。

    弗希再次停步。

    埃罗丝握拳,刚要砸,就被扣住手。

    她掀了掀眼皮,“干嘛。”

    “你这一拳下去,里边涌出来的黏液就能把我们化了。”弗希往右手边走了几米,“在这打。”

    刚松手,那拳头就出现在洞壁上,下一秒,出现一个小坑。

    没有出现地道。埃罗丝等着弗希查探。

    “再来一拳。”

    她依言照做。

    “左壁再来一次。”

    这回出现了通向右手边的小道。

    他们完美绕开黏液,衔接上另一条通道。

    “你怎么不早说墙壁里有这种东西,我之前要是力气大了,那些黏液不就出来了吗?”埃罗丝环着双臂,语气不爽。

    说了才更控制不住吧。弗希置若罔闻。

    这一条地道不知道通向哪,几人靠着手电筒在里边走了很久,也没有再发现可以打通的支路。

    不过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也就意味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约莫走了十多分钟,他们才走出地道,停在一个平台上。

    而他们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窟窿,稀疏分散的晶石发出微弱的光芒,隐隐透露出这里的面貌。

    还有东西蠕动的声音。

    弗希点燃一颗照明弹,扔进窟窿底。

    耀眼的白光下,是数量庞大的蛞蝓群,或许察觉到入侵者,开始暴动。白花花的身体不停扭动,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满城腥臭味的记忆令人深刻,一时之间无人动作。

    “长官,这下边不是没有生命特征码?”林桥疑惑偏头,目光看向弗希和埃罗丝。

    埃罗丝冲她摇头,“出去再说。”

    弗希架出激光炮,连着发了两炮,声音之大,如万钧雷霆。

    “下去吧。”弗希对他们说,“再用激光炮这里就塌了。”

    五个小的都下去后,埃罗丝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出去之后不会又是我们旧派背锅吧。”

    不得不说,这背后的人还真是会挑地方,又是塔玛尔军区,又是旧派的,恨不得将女王名字刻上去。

    “怎么会。”弗希眼都不眨一下。

    埃罗丝看她一眼,才跳下去。

    弗希跟着下去。

    这个大窟窿真的很能装,藏在这的蛞蝓不断地从一些被遮挡的小洞里涌出来,她们寡不敌众,杀都杀不完。

    好在林桥发现某一处蛞蝓群背后有一个地道,这场仿佛无止境的战斗才能终止。

    埃罗丝掩护弗希环了一圈,“怎么样?”

    弗希摇头,“没了,只有那一条路。”

    几人集火攻向林桥所在方位的蛞蝓群,才勉强开出一条路供人行走。

    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埃罗丝对着道口砸了一下,壁上陷落的沙石勉强能堵住洞口。

    没有母体力量支撑的蛞蝓分裂得很慢,尽管它最后能钻进来,这段时间也足够他们逃脱了。

    他们在里边快步行走,却在尽头出现了许多岔路口。

    “他们把我这当什么了?居然在我眼皮下打那么多洞。”埃罗丝狠啐一句。

    弗希却道:“这里可能已经存在很久了,维持地道的东西都是几十年前用的材料。”

    这些材料在那时候并不便宜,极其耗费财力,不知道是谁,将这么大的手笔用在这种歪门邪道上。

    还专门挑在权属有争议的阿望隆地下,这可不是什么好初衷。

    岔路口内突然传来声音。

    一下重一下轻,听起来像是很虚浮的脚步声。

    埃罗丝眯眼:“谁?”

    苏里几人瞬间警戒。

    “又是虫族拟人吗?”

    那个脚步声仍在逼近,还伴随着厚重的喘息声。

    埃罗丝笑得有些揶揄:“应该是虫族拟人态没错了,这种地方这么会有人呢?”

    来人脚步一顿,猛地咳起来。

    克罗尔眉毛一扬,有些惊喜,“是人的信息素,他不是虫族。”

    对方声音沙哑,语气呷着火:“虫什么族,你们动作也太慢了。”

    “哟,原来是兰斯少爷啊,好久不见,你好像不太好啊。”埃罗丝扬着声音。

    话毕,背后突然探出五个好奇的小脑袋,目光不住打量面前有些落魄的Omega。

    兰斯扶着墙,头发凌乱,蓬头垢面的,干脆靠墙滑坐下去,“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另外两个人我也不知道去哪了,里边没有出口。”

    弗希从埃罗丝包里顺来一支营养液,扔了过去,“喝掉。”

    打发乞丐呢。兰斯嗤声,却没力气反驳,扬颈一口气灌完。

    还没缓过气,就被弗希一把拽到背上,他被她背着,才安心阖上眼。

    弗希毫不犹豫地带人往回走。

    埃罗丝走在前面,冷笑:“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查一遍?”

    “少将请随意,我们就先走了。”来自兰斯。

    气氛再次陷入死寂。

    他们又回到有蛞蝓的地方,甬道口已经出现一小滩分裂出的小蛞蝓。

    埃罗丝一顿暴力扫射,堵住的石块被击碎掉落,蠕动的蛞蝓群仍旧不断朝这里来,隐隐有要将洞口堵住的趋势。

    “照明弹还有吗?”她头也没回,朝后边问。

    黎黎马上应话:“有的长官。”

    “放。”

    照明弹被点燃扔出去。

    刺目的白光又起,兰斯不适地将头埋了下去。

    趁着洞口蛞蝓融化时,其他人已经快速冲出去。

    埃罗丝半蹲,对弗希说:“你先带他上去。”

    弗希颔首,借着她的力一跃而起,勉强抓住石壁。

    “兰斯,扶好。”

    随后快速上攀,翻到安全的平台上。

    她将兰斯放下,又支起枪,发动攻击。

    兰斯突然道:“原来你都是这样爬进我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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