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章。湖中客（一）
0.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的大脑或许也会欺骗。
那些时而模糊的片段，恍惚间感觉自己正在经历重复的事情？重生？轮回？还是科学上所说海马体的异常和既视感？
他也曾经只把那当做是梦境和大脑的妄想，毕竟——没有东西可以证明，但他也不相信那些记忆真的只是虚假。
“这是一个不算太长，或许也有些老套的故事。”
“但，如果你有时间，我还希望你能认真听完它们。”
言语不足以诠释意义，但唯有倾诉完一切，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1.
我也曾沉溺在混暗的湖底。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觉醒来，温暖的卧室变成了冰冷的水底。
就像是电影里演绎的主人公所经历的那样，我被困在了水底，我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看了太多水怪类恐怖作品才换来这样的梦。
这简直是最可怕的梦境。可怕在它格外地真实。
我一直都在疑惑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吓醒。但很快我就知道了——因为这不是梦，湿透的衣物和冰冷的四肢提醒我一切都是真实的。
水里没有供人呼吸的空气，所以我体会到了窒息。不是小打小闹和孩童间玩耍气愤时所喊的“要打死你”，而是真正的生命威胁。死亡原来离你我如此之近。
2.
我曾经向往的湖底，没想到是这番模样，而我有幸成为见证的“倒霉鬼。”
一成不变的景色枯燥的很，没有任何水系宝可梦和鱼类，只有湖水翻滚。
我真心地祝愿，祈祷，拜托——不要让我后半辈子都烂在这里。这太无聊了。
湖底的水草野蛮生长着，不断地延伸出来，扯不断，也扯不完。我拼命地在水里扑腾，腥臭的泥水灌进咽喉，呛入肺里。
湖沉默着，凝视着这出“平静的惨剧”。而我还在努力挣扎，在恐惧中拼命努力，我想要呼救，但只有窒息的感受在逐渐加剧。
分辨不清我到底喝下多少口湖里的水，我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张嘴也无力吐出任何字句，稀碎的气泡会代替话语。
而这里，是一片寂静的湖底。
但我还是期盼着，谁能够听到我的呼救，求生欲望达到了巅峰，我不断拍打着手臂，却不知道这种无节制消耗体力的行为只会把自己更早地送往彼岸。
3.
作为一个不会游泳只会扑腾的小孩，还没有任何人知晓他在这里。死亡似乎已经成为了必然。
他会成为失踪名单上的一份子，还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后者的机会真的有可能实现么，就连本人也不抱期待。
然而——那束希望，那束光，还是出现了。
就当黑暗已经如同湖水一样漫过他的视线，他不甘心地合上双眼的时候，却好像有什么在远处，依稀向他靠近。也许只是幻觉。
过分的缺氧和头晕已经让他什么也看不清，但他还是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但是很温柔，让人安心。
〖不用害怕，你安全了。〗
……他感觉到自己扑腾的双手终于抓住了什么。有什么驮起他，向湖面游去。
4.
男孩感觉自己似乎是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
身下是柔软的草叶和结实的土壤，细闻是草味的芬芳。真好，他感觉到自己的指缝中还残有湖底的淤泥，但现在，他得到了救援，他从那片压抑的黑暗中活下来了。
他已近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还是努力地睁开了眼。
巨大的躯体就躺着他的旁边，他们的额头抵靠在一处，眼皮紧紧贴着。他从未和任何人甚至是宝可梦如此亲近，男孩显然有些吃惊。
接触到的皮肤带有微微的凉意，他应该感觉到害怕的，但那只宝可梦带着莫名的亲和力。
方才还想着小心翼翼撤开的孩子又反过来靠近，稚嫩的双手扒住了它的双鳍。这只宝可梦好像就和刚刚的他一样，睡的香甜，不“它”根本没在睡。
陌生宝可梦的眼皮掀开，还有他一直没注意到的低沉歌声，也在这刻停止了。
他观察到一对漂亮的灰黑色眸子。
对方的眼眸中只有温柔和善意，然后在巨大的不可思议中，高大的宝可梦吐露出人类的语言:“你终于醒了，孩子。”
5.
“一只能说人话的宝可梦，多让人惊讶啊。除了学舌的聒噪鸟，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听说过有宝可梦能够掌握人类语言。”
风雪声渐渐将息，他们搭建的帐篷也开始不在晃动了，筑井涉掀起布料的一角查看情况，“看来故事时间就要到此为止了。”他不经常把这些往事分享给别人，一是事情蹊跷少有人信。二是，他存了私心，也想着为那片地方，那位蓝色宝可梦保守秘密，不愿意其他多余的人去打扰那位爷爷的清净。
但眼前这两位比他年纪还小，但给人的感觉却分外十分成熟，还像是很熟悉这类事件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把这些古怪的事说出来的原因之一。如果这次真的想解决这个事情，靠他一个人或许不够。
“也不一定是真说话，心灵感应也说不定。”白糸在帮忙认真分析，“活久了的宝可梦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小听众们没有对他的故事丝毫怀疑，阿涉放下心来，这是他第一次讲述故事时候没被质疑。
之前的人是怎么说的？不是他睡昏头，就是说他压力太大。
“你还没说那是谁呢？”蒲山像是个不满意故事结尾的孩子，急切催促道，她的胃口刚被吊起来才不会善罢甘休，“最大的秘密还没有揭开，那只宝可梦到底是什么？”
“嗯，我没说吗？”阿涉用一种很怀念的语气说出，像是介绍一位老朋友。
“是一只年迈的拉普拉斯。体型比一般的都要稍大一些，如果是在族群里应该能当领主了吧？”
“我没能问出它原本的名字，一直是叫他拉普拉斯爷爷的。”两位听众若有所思。
白糸想的是，拉普拉斯是怪异的可能性很大，怪异们总是特别在意名字，毕竟名字就是最短的咒语，暴露在人类面前无疑是危险的。
“哇，那你还真是有一个很了不得的童年玩伴呢。”蒲山回忆自己的童年，沙漠蜻蜓艾薇黎卡和自己密不可分。那些过去的都是美好的值得珍藏的日子。
“我后来还悄悄去找过拉普拉斯爷爷几次……”
伴随着讲述，蒲山能渐渐想象出那个画面，年幼的孩子和一只拉普拉斯，秘密的相会，湖边度过的无数个夏日。
“可惜再没有遇到。”意料之外的事，这个故事戛然而止。
“……再回去时，那里只有一片水潭，一如既往。”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真的有去找过啊，只是不管怎么样寻找，他都没有再在湖边看见类似的身影。
回忆很真实，但当一切结束……他没有任何证据，拉普拉斯的存在宛若泡影。
再之后，他为了梦想离开了居住着的小镇，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6.
“我也想仅仅把它当做是一场梦。但是……”做不到的，无法忘记，自己曾经被巨大的拉普拉斯救起的事实。
“所以我回到这里，想要找到当年那起事件的蛛丝马迹。”
“唉，本来不想说的，但恰好遇上了你们。”这里是距离永汇镇还有一段距离的乡野小路，蒲山他们本来是打算往山那边去的。
却意外遇见了大雪封路，白糸本身又怕寒的厉害，一开始还能坚持，强撑着走了一段，后来差点载倒进雪地里。
然后他们遇见了返乡的筑井涉，也就是这个蓝色头发的大哥哥，慷慨地分享了他的水壶和临时搭建的帐篷。
蒲山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当即决定跟着去往永汇镇。“就当是帮忙了，没有阿涉哥我们该冻死在深山里了。”
“真快啊，这就叫上了？”忽略噩鸟先生古怪的语气，没人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不过也行，谁让我是「专业人士」呢？”怪异相关的秘密他还没有透露给眼前这位，不过按他的经验，永汇镇的湖里绝对是居住着什么怪物的。
蒲山贴心地表示自己不会多给阿涉添乱，会带着白糸一起从另外角度秘密调查的，“绝对不打扰你原本的计划哦。”
“哪会添乱呢，是我心甘情愿给你们当向导当做报酬啦，不过十几年前的见闻不知道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嗯？”白糸注意到他态度的微妙转变。
“就这么相信我们？”
“是啊，说不定我们很有缘分吧。”
他笑着将一直紧紧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解开，露出里面的一把贝壳徽章钥匙来。
“重新介绍一下吧，筑井涉，水属性道馆主候选人之一，不出意外明年就要去洪杉城上任了。”
“所以这次，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来寻找真相了。”
“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如果拉普拉斯还在的话，想让它知道这个好消息——因为它喜欢上水属性宝可梦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能再见它一次，也算是了却了整个童年的遗憾。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的大脑或许也会欺骗。
那些时而模糊的片段，恍惚间感觉自己正在经历重复的事情？重生？轮回？还是科学上所说海马体的异常和既视感？
他也曾经只把那当做是梦境和大脑的妄想，毕竟——没有东西可以证明，但他也不相信那些记忆真的只是虚假。
“这是一个不算太长，或许也有些老套的故事。”
“但，如果你有时间，我还希望你能认真听完它们。”
言语不足以诠释意义，但唯有倾诉完一切，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
1.
我也曾沉溺在混暗的湖底。
……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觉醒来，温暖的卧室变成了冰冷的水底。
就像是电影里演绎的主人公所经历的那样，我被困在了水底，我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看了太多水怪类恐怖作品才换来这样的梦。
这简直是最可怕的梦境。可怕在它格外地真实。
我一直都在疑惑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吓醒。但很快我就知道了——因为这不是梦，湿透的衣物和冰冷的四肢提醒我一切都是真实的。
水里没有供人呼吸的空气，所以我体会到了窒息。不是小打小闹和孩童间玩耍气愤时所喊的“要打死你”，而是真正的生命威胁。死亡原来离你我如此之近。
2.
我曾经向往的湖底，没想到是这番模样，而我有幸成为见证的“倒霉鬼。”
一成不变的景色枯燥的很，没有任何水系宝可梦和鱼类，只有湖水翻滚。
我真心地祝愿，祈祷，拜托——不要让我后半辈子都烂在这里。这太无聊了。
湖底的水草野蛮生长着，不断地延伸出来，扯不断，也扯不完。我拼命地在水里扑腾，腥臭的泥水灌进咽喉，呛入肺里。
湖沉默着，凝视着这出“平静的惨剧”。而我还在努力挣扎，在恐惧中拼命努力，我想要呼救，但只有窒息的感受在逐渐加剧。
分辨不清我到底喝下多少口湖里的水，我清楚地知道就算自己张嘴也无力吐出任何字句，稀碎的气泡会代替话语。
而这里，是一片寂静的湖底。
但我还是期盼着，谁能够听到我的呼救，求生欲望达到了巅峰，我不断拍打着手臂，却不知道这种无节制消耗体力的行为只会把自己更早地送往彼岸。
3.
作为一个不会游泳只会扑腾的小孩，还没有任何人知晓他在这里。死亡似乎已经成为了必然。
他会成为失踪名单上的一份子，还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后者的机会真的有可能实现么，就连本人也不抱期待。
然而——那束希望，那束光，还是出现了。
就当黑暗已经如同湖水一样漫过他的视线，他不甘心地合上双眼的时候，却好像有什么在远处，依稀向他靠近。也许只是幻觉。
过分的缺氧和头晕已经让他什么也看不清，但他还是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但是很温柔，让人安心。
〖不用害怕，你安全了。〗
……他感觉到自己扑腾的双手终于抓住了什么。有什么驮起他，向湖面游去。
4.
男孩感觉自己似乎是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
身下是柔软的草叶和结实的土壤，细闻是草味的芬芳。真好，他感觉到自己的指缝中还残有湖底的淤泥，但现在，他得到了救援，他从那片压抑的黑暗中活下来了。
他已近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还是努力地睁开了眼。
巨大的躯体就躺着他的旁边，他们的额头抵靠在一处，眼皮紧紧贴着。他从未和任何人甚至是宝可梦如此亲近，男孩显然有些吃惊。
接触到的皮肤带有微微的凉意，他应该感觉到害怕的，但那只宝可梦带着莫名的亲和力。
方才还想着小心翼翼撤开的孩子又反过来靠近，稚嫩的双手扒住了它的双鳍。这只宝可梦好像就和刚刚的他一样，睡的香甜，不“它”根本没在睡。
陌生宝可梦的眼皮掀开，还有他一直没注意到的低沉歌声，也在这刻停止了。
他观察到一对漂亮的灰黑色眸子。
对方的眼眸中只有温柔和善意，然后在巨大的不可思议中，高大的宝可梦吐露出人类的语言:“你终于醒了，孩子。”
5.
“一只能说人话的宝可梦，多让人惊讶啊。除了学舌的聒噪鸟，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听说过有宝可梦能够掌握人类语言。”
风雪声渐渐将息，他们搭建的帐篷也开始不在晃动了，筑井涉掀起布料的一角查看情况，“看来故事时间就要到此为止了。”他不经常把这些往事分享给别人，一是事情蹊跷少有人信。二是，他存了私心，也想着为那片地方，那位蓝色宝可梦保守秘密，不愿意其他多余的人去打扰那位爷爷的清净。
但眼前这两位比他年纪还小，但给人的感觉却分外十分成熟，还像是很熟悉这类事件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把这些古怪的事说出来的原因之一。如果这次真的想解决这个事情，靠他一个人或许不够。
“也不一定是真说话，心灵感应也说不定。”白糸在帮忙认真分析，“活久了的宝可梦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小听众们没有对他的故事丝毫怀疑，阿涉放下心来，这是他第一次讲述故事时候没被质疑。
之前的人是怎么说的？不是他睡昏头，就是说他压力太大。
“你还没说那是谁呢？”蒲山像是个不满意故事结尾的孩子，急切催促道，她的胃口刚被吊起来才不会善罢甘休，“最大的秘密还没有揭开，那只宝可梦到底是什么？”
“嗯，我没说吗？”阿涉用一种很怀念的语气说出，像是介绍一位老朋友。
“是一只年迈的拉普拉斯。体型比一般的都要稍大一些，如果是在族群里应该能当领主了吧？”
“我没能问出它原本的名字，一直是叫他拉普拉斯爷爷的。”两位听众若有所思。
白糸想的是，拉普拉斯是怪异的可能性很大，怪异们总是特别在意名字，毕竟名字就是最短的咒语，暴露在人类面前无疑是危险的。
“哇，那你还真是有一个很了不得的童年玩伴呢。”蒲山回忆自己的童年，沙漠蜻蜓艾薇黎卡和自己密不可分。那些过去的都是美好的值得珍藏的日子。
“我后来还悄悄去找过拉普拉斯爷爷几次……”
伴随着讲述，蒲山能渐渐想象出那个画面，年幼的孩子和一只拉普拉斯，秘密的相会，湖边度过的无数个夏日。
“可惜再没有遇到。”意料之外的事，这个故事戛然而止。
“……再回去时，那里只有一片水潭，一如既往。”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真的有去找过啊，只是不管怎么样寻找，他都没有再在湖边看见类似的身影。
回忆很真实，但当一切结束……他没有任何证据，拉普拉斯的存在宛若泡影。
再之后，他为了梦想离开了居住着的小镇，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6.
“我也想仅仅把它当做是一场梦。但是……”做不到的，无法忘记，自己曾经被巨大的拉普拉斯救起的事实。
“所以我回到这里，想要找到当年那起事件的蛛丝马迹。”
“唉，本来不想说的，但恰好遇上了你们。”这里是距离永汇镇还有一段距离的乡野小路，蒲山他们本来是打算往山那边去的。
却意外遇见了大雪封路，白糸本身又怕寒的厉害，一开始还能坚持，强撑着走了一段，后来差点载倒进雪地里。
然后他们遇见了返乡的筑井涉，也就是这个蓝色头发的大哥哥，慷慨地分享了他的水壶和临时搭建的帐篷。
蒲山对他的故事很感兴趣，当即决定跟着去往永汇镇。“就当是帮忙了，没有阿涉哥我们该冻死在深山里了。”
“真快啊，这就叫上了？”忽略噩鸟先生古怪的语气，没人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不过也行，谁让我是「专业人士」呢？”怪异相关的秘密他还没有透露给眼前这位，不过按他的经验，永汇镇的湖里绝对是居住着什么怪物的。
蒲山贴心地表示自己不会多给阿涉添乱，会带着白糸一起从另外角度秘密调查的，“绝对不打扰你原本的计划哦。”
“哪会添乱呢，是我心甘情愿给你们当向导当做报酬啦，不过十几年前的见闻不知道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嗯？”白糸注意到他态度的微妙转变。
“就这么相信我们？”
“是啊，说不定我们很有缘分吧。”
他笑着将一直紧紧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解开，露出里面的一把贝壳徽章钥匙来。
“重新介绍一下吧，筑井涉，水属性道馆主候选人之一，不出意外明年就要去洪杉城上任了。”
“所以这次，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来寻找真相了。”
“希望能，有所收获吧。”
如果拉普拉斯还在的话，想让它知道这个好消息——因为它喜欢上水属性宝可梦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能再见它一次，也算是了却了整个童年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