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燕图南的执念与痴狂被抛在身后，岳吟已经离开山谷走远了。
她脚步不停，唤出屠山传来的信笺，手指在‘华阳城’三个字上轻点，信笺上便浮现出了华阳城的具体方位：
在半月山脉东南方向，大概两日的路程。
岳吟觉得轻松许多，时间充裕，她不用着急赶路，完全能在约定时间前赶到。
她收起信笺，御长风，朝着东南方向悠然而去。
两日后。
岳吟站在华阳城城门前抬头，看着翻修的城墙和带着斧劈刀砍痕迹的城门牌匾，迎着艳阳走了进去。
刚一进城，岳吟就感受到这座城镇和仙居城的不同，它更古老，充满风霜。城内不算很繁华，处处质朴。
岳吟没走多久，便看到一座显眼的楼宇。
这大概便是如梦楼了。
岳吟走得不快，离如梦楼还有一些距离时，一个小男孩正要走下台阶，明明是能奔跑的年龄，脚步却有些不稳。
随着距离缩短，二人一前一后停下脚步，岳吟才明白这个小男孩是冲自己来的。
离近了，她发现这个小男孩身体也孱弱瘦小，脸色透着不正常的青。
岳吟在打量这个孩子的同时，孩子也抬着头在看她，稚嫩细小的声音响起：“姐姐好。”
岳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也好。”
小男孩露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有些忧郁惹人怜惜：“我叫长生。你是岳姐姐吗？爷爷让我来接你。”
“你爷爷是？”
“他姓屠，单名一个山字。”
岳吟拉起长生的手，觉得轻轻一碰就要断了。她轻声说：“我们去见你爷爷，你带路，好吗？”
楼内人很少，掌柜的正倚着柜台打瞌睡。长生牵着岳吟，一路上了如梦楼二楼的一间雅间。
岳吟推门，屠山听见动静便转头看向她，面带笑意：“岳姑娘，你来了。”
许是屠山最近心情好，如今的笑容轻松了很多。
岳吟点头：“多日不见，屠前辈可安好？”
屠山引岳吟入座，长生乖巧地走到屠山身边，挨着他也坐下了。
“多谢小友挂念，一切安好。”屠山语气亲切，他稍稍打量了岳吟，目露惊讶，再开口时语气多了一份郑重。
“老夫眼拙，但观小友呼吸与隐隐气势，实力似乎又有精进。自上次黑市一别，至今不过两个月，岳小友如此修炼天赋世所罕见呐。”
“屠前辈谬赞。”岳吟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有体内之物的加持，实在担不起‘世所罕见’四个字。
听岳吟语气如此谦虚，屠山眼中流露出更加欣赏之意。
岳吟也无法解释，干脆不再言语。
她目光移向长生：“若晚辈没有猜错，长生应该就是前辈提到的那个孩子吧？”
屠山点点头，叹了口气：“没错。此次神机阁之行，必须要带着这个孩子。”
岳吟看着长生，没有隐藏自己疑惑探究的目光：如此先天不足的幼童，是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呢？
“神机阁阁主若是看见自己的孩子如此，想必不会坐视不理，你能救这孩子，他欠你人情，想换乾坤袋就不是难事了。”
原来，神机阁阁主章临少年时曾和屠山的侄女，也就是长生的母亲屠画拜入同一人门下，同时拜师的还有屠画的亲梅竹马，王谦。
章临风流俊美天赋高实力强，很快就与屠画两情相悦。但章临因为命途坎坷，生性多疑自卑，经常嫉妒王谦，误会屠画和他的关系。三人的关系越来越僵，屠画夹在中间，身心俱疲。
三人的师父觉得章临天赋虽高，但性格缺陷明显，更属意王谦继承自己的衣钵。以为自己才是继承人人选的章临一时无法接受，突然自请离开，从此失踪。
那时，屠画却被查出已有身孕，为了屠画的名声，王谦一边揽下责任，一边寻找章临。可是，直到屠画生下长生，难产离世，都没有章临的任何消息。
听完这个故事，岳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屠山看了一眼长生，目露不忍：“这孩子刚出生就被我接回了，养到至今。我得知神机阁主就是章临，长生还有父亲在世后，无论如何我也想让他们见上一见。”
岳吟也轻叹道：“有父母之一在世，便不算是无根飘萍了。前辈，若无其他事，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神机阁吧。”
屠山点头，二人当即收拾停当，离开如梦楼，出了华阳城，向着位于东极最西方的神机阁而去。
长生先天不足，一路上不能着急赶路。三人晃晃悠悠，速度不比蜗牛快多少。
终于在二十几日后，三人停下脚步。
岳吟环视周遭，数百米外，有一片半环形的山谷。山谷大约几百米高，最上方平坦光滑，像是被巨斧削平。
巨大辽阔的龙泉瀑布顺着平坦宽阔的平顶飞流直下，蔚为壮观。
想必这就是龙泉瀑布了。岳吟看向屠山，屠山冲她点了点头。
岳吟握着长生的小手，三人并肩向山谷走去。
离得近了，瀑布声越来越大，响声冲天。屠山不得不撑起仙力屏障，为长生隔绝震耳欲聋的隆隆声。
屠山说道：“神机阁就在这，请小友看护长生，我来叫门。”
说完，屠山深吸一口气，左腿一蹬巨石，冲向山谷上方，运气喊道：“故人来见，请神机阁阁主出面一叙！”
雄浑有力的声音响彻云霄，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散。
几个呼吸后，龙泉瀑布上白光一闪而过，出现一个蓝色人影，和屠山遥遥对视。
“来者何人？”
“故人长辈，姓屠，名山。”
那蓝色身影顿了顿，说道：“在下需要请示阁主，请前辈稍等。”说完，纵身一跃，从瀑布之上消失。
蓝色身影消失后，屠山落下，稳稳停在长生身边。
过了许久，岳吟还不见那蓝衣人回来，有些怀疑神机阁主是不是忘记了屠画，或者他们根本就是找错了人。
屠山刚开始还十分笃定章临听自己姓屠定会相见，但眼看着时间过去，也有些动摇。
毕竟章临脾气怪异，自己又没接触过他，这会儿还真拿不准章临的态度。
他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安。
就在屠山怀中的长生有些受不住灼热阳光的时候，前方忽然发出更大的动静。
三人抬眼看去，只见山谷颤动，龙泉瀑布竟是缓缓从中间分开了，露出一个漆黑的暗道，先前蓝衣使者再次出现。
他站在暗道口，扬声喊道：“让贵客久等了，请。”
三人进了暗道，瀑布又轰隆隆地合上。暗道两侧顿时亮起无数明灯，照的此间如同白昼。
蓝衣使者带着三人往前走，岳吟感觉他们先是往下走，又往上，时不时转个弯。大约过了半柱香，再转过一个弯后，岳吟瞧见前方地面发出白色亮光。
想必前面地弯过后就能看见出口了。
岳吟心道：“这个神机阁阁主地住处未免也太隐秘了。”
这样想着，岳吟三人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刺眼光芒。
岳吟停下脚步，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待适应光线后继续朝前走。
在蓝衣使者的提示下，他们停在了暗道出口，清新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待稍稍适应光线后，几人迫不及待地睁开眼。
眼前的空间太大了，入目辽阔而平坦，一直看到天边。连绵的巨大云团朵朵镶着金光，流连在一排排青山上。
山脚下湖光潋滟，农田如海。造型奇异的大型工具转动着，正在自行浇灌。还有动作僵硬的“人”在育苗除草、摘果修枝。
近处，楼宇林立，草木有序，木头或者金属所造的鸟兽或飞或跑。
一只兔子慌张地跑近，身上冒着烟，几个人围了过去，用剪刀剪掉它被烫出的洞。
这兔子竟是个纸糊的。
“这就是神机阁吗？”三人看着眼前奇幻的场景，很是震惊地喃喃道。
蓝衣使者将三人引到待客厅，对着里间喊道：“阁主，客人已经带到。”话毕便直接退了出去，轻声掩上了门。
一个人影从屏风后走出来。
岳吟看去，那是个身量修长，眉眼端正的中年男人，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年轻时定如屠山所说那样，风流俊美。
章临走到待客厅正中间的太师椅前坐下，这才看向屠山三人：“三位请座。”
待人坐下后，章临淡漠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落在了屠山身上。
“前辈姓屠？不知前来神机阁有何要事？”章临的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冷淡自傲。
屠山第一眼见到章临就不太舒服，如今听到他‘你们打扰我了’的语气，他也不啰嗦，直接问到：“章阁主还记得屠画吗？十年前和你一起拜入师门的女子。”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屠画的名字一出来，章临的脑海中便立刻浮现了一张明媚温婉的脸。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午夜梦回，她还是初见时的样子。
章临表面平静，心里已风起浪涌。沉默片刻后，语气却依然不变：“你是她什么人？”
屠山示意长生走到章临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我是她叔叔，这是你和她的孩子。”
她脚步不停，唤出屠山传来的信笺，手指在‘华阳城’三个字上轻点，信笺上便浮现出了华阳城的具体方位：
在半月山脉东南方向，大概两日的路程。
岳吟觉得轻松许多，时间充裕，她不用着急赶路，完全能在约定时间前赶到。
她收起信笺，御长风，朝着东南方向悠然而去。
两日后。
岳吟站在华阳城城门前抬头，看着翻修的城墙和带着斧劈刀砍痕迹的城门牌匾，迎着艳阳走了进去。
刚一进城，岳吟就感受到这座城镇和仙居城的不同，它更古老，充满风霜。城内不算很繁华，处处质朴。
岳吟没走多久，便看到一座显眼的楼宇。
这大概便是如梦楼了。
岳吟走得不快，离如梦楼还有一些距离时，一个小男孩正要走下台阶，明明是能奔跑的年龄，脚步却有些不稳。
随着距离缩短，二人一前一后停下脚步，岳吟才明白这个小男孩是冲自己来的。
离近了，她发现这个小男孩身体也孱弱瘦小，脸色透着不正常的青。
岳吟在打量这个孩子的同时，孩子也抬着头在看她，稚嫩细小的声音响起：“姐姐好。”
岳吟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也好。”
小男孩露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有些忧郁惹人怜惜：“我叫长生。你是岳姐姐吗？爷爷让我来接你。”
“你爷爷是？”
“他姓屠，单名一个山字。”
岳吟拉起长生的手，觉得轻轻一碰就要断了。她轻声说：“我们去见你爷爷，你带路，好吗？”
楼内人很少，掌柜的正倚着柜台打瞌睡。长生牵着岳吟，一路上了如梦楼二楼的一间雅间。
岳吟推门，屠山听见动静便转头看向她，面带笑意：“岳姑娘，你来了。”
许是屠山最近心情好，如今的笑容轻松了很多。
岳吟点头：“多日不见，屠前辈可安好？”
屠山引岳吟入座，长生乖巧地走到屠山身边，挨着他也坐下了。
“多谢小友挂念，一切安好。”屠山语气亲切，他稍稍打量了岳吟，目露惊讶，再开口时语气多了一份郑重。
“老夫眼拙，但观小友呼吸与隐隐气势，实力似乎又有精进。自上次黑市一别，至今不过两个月，岳小友如此修炼天赋世所罕见呐。”
“屠前辈谬赞。”岳吟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有体内之物的加持，实在担不起‘世所罕见’四个字。
听岳吟语气如此谦虚，屠山眼中流露出更加欣赏之意。
岳吟也无法解释，干脆不再言语。
她目光移向长生：“若晚辈没有猜错，长生应该就是前辈提到的那个孩子吧？”
屠山点点头，叹了口气：“没错。此次神机阁之行，必须要带着这个孩子。”
岳吟看着长生，没有隐藏自己疑惑探究的目光：如此先天不足的幼童，是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呢？
“神机阁阁主若是看见自己的孩子如此，想必不会坐视不理，你能救这孩子，他欠你人情，想换乾坤袋就不是难事了。”
原来，神机阁阁主章临少年时曾和屠山的侄女，也就是长生的母亲屠画拜入同一人门下，同时拜师的还有屠画的亲梅竹马，王谦。
章临风流俊美天赋高实力强，很快就与屠画两情相悦。但章临因为命途坎坷，生性多疑自卑，经常嫉妒王谦，误会屠画和他的关系。三人的关系越来越僵，屠画夹在中间，身心俱疲。
三人的师父觉得章临天赋虽高，但性格缺陷明显，更属意王谦继承自己的衣钵。以为自己才是继承人人选的章临一时无法接受，突然自请离开，从此失踪。
那时，屠画却被查出已有身孕，为了屠画的名声，王谦一边揽下责任，一边寻找章临。可是，直到屠画生下长生，难产离世，都没有章临的任何消息。
听完这个故事，岳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屠山看了一眼长生，目露不忍：“这孩子刚出生就被我接回了，养到至今。我得知神机阁主就是章临，长生还有父亲在世后，无论如何我也想让他们见上一见。”
岳吟也轻叹道：“有父母之一在世，便不算是无根飘萍了。前辈，若无其他事，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神机阁吧。”
屠山点头，二人当即收拾停当，离开如梦楼，出了华阳城，向着位于东极最西方的神机阁而去。
长生先天不足，一路上不能着急赶路。三人晃晃悠悠，速度不比蜗牛快多少。
终于在二十几日后，三人停下脚步。
岳吟环视周遭，数百米外，有一片半环形的山谷。山谷大约几百米高，最上方平坦光滑，像是被巨斧削平。
巨大辽阔的龙泉瀑布顺着平坦宽阔的平顶飞流直下，蔚为壮观。
想必这就是龙泉瀑布了。岳吟看向屠山，屠山冲她点了点头。
岳吟握着长生的小手，三人并肩向山谷走去。
离得近了，瀑布声越来越大，响声冲天。屠山不得不撑起仙力屏障，为长生隔绝震耳欲聋的隆隆声。
屠山说道：“神机阁就在这，请小友看护长生，我来叫门。”
说完，屠山深吸一口气，左腿一蹬巨石，冲向山谷上方，运气喊道：“故人来见，请神机阁阁主出面一叙！”
雄浑有力的声音响彻云霄，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散。
几个呼吸后，龙泉瀑布上白光一闪而过，出现一个蓝色人影，和屠山遥遥对视。
“来者何人？”
“故人长辈，姓屠，名山。”
那蓝色身影顿了顿，说道：“在下需要请示阁主，请前辈稍等。”说完，纵身一跃，从瀑布之上消失。
蓝色身影消失后，屠山落下，稳稳停在长生身边。
过了许久，岳吟还不见那蓝衣人回来，有些怀疑神机阁主是不是忘记了屠画，或者他们根本就是找错了人。
屠山刚开始还十分笃定章临听自己姓屠定会相见，但眼看着时间过去，也有些动摇。
毕竟章临脾气怪异，自己又没接触过他，这会儿还真拿不准章临的态度。
他搓了搓手指，有些不安。
就在屠山怀中的长生有些受不住灼热阳光的时候，前方忽然发出更大的动静。
三人抬眼看去，只见山谷颤动，龙泉瀑布竟是缓缓从中间分开了，露出一个漆黑的暗道，先前蓝衣使者再次出现。
他站在暗道口，扬声喊道：“让贵客久等了，请。”
三人进了暗道，瀑布又轰隆隆地合上。暗道两侧顿时亮起无数明灯，照的此间如同白昼。
蓝衣使者带着三人往前走，岳吟感觉他们先是往下走，又往上，时不时转个弯。大约过了半柱香，再转过一个弯后，岳吟瞧见前方地面发出白色亮光。
想必前面地弯过后就能看见出口了。
岳吟心道：“这个神机阁阁主地住处未免也太隐秘了。”
这样想着，岳吟三人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刺眼光芒。
岳吟停下脚步，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待适应光线后继续朝前走。
在蓝衣使者的提示下，他们停在了暗道出口，清新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
待稍稍适应光线后，几人迫不及待地睁开眼。
眼前的空间太大了，入目辽阔而平坦，一直看到天边。连绵的巨大云团朵朵镶着金光，流连在一排排青山上。
山脚下湖光潋滟，农田如海。造型奇异的大型工具转动着，正在自行浇灌。还有动作僵硬的“人”在育苗除草、摘果修枝。
近处，楼宇林立，草木有序，木头或者金属所造的鸟兽或飞或跑。
一只兔子慌张地跑近，身上冒着烟，几个人围了过去，用剪刀剪掉它被烫出的洞。
这兔子竟是个纸糊的。
“这就是神机阁吗？”三人看着眼前奇幻的场景，很是震惊地喃喃道。
蓝衣使者将三人引到待客厅，对着里间喊道：“阁主，客人已经带到。”话毕便直接退了出去，轻声掩上了门。
一个人影从屏风后走出来。
岳吟看去，那是个身量修长，眉眼端正的中年男人，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年轻时定如屠山所说那样，风流俊美。
章临走到待客厅正中间的太师椅前坐下，这才看向屠山三人：“三位请座。”
待人坐下后，章临淡漠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落在了屠山身上。
“前辈姓屠？不知前来神机阁有何要事？”章临的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冷淡自傲。
屠山第一眼见到章临就不太舒服，如今听到他‘你们打扰我了’的语气，他也不啰嗦，直接问到：“章阁主还记得屠画吗？十年前和你一起拜入师门的女子。”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屠画的名字一出来，章临的脑海中便立刻浮现了一张明媚温婉的脸。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午夜梦回，她还是初见时的样子。
章临表面平静，心里已风起浪涌。沉默片刻后，语气却依然不变：“你是她什么人？”
屠山示意长生走到章临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我是她叔叔，这是你和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