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云拢着天空下起来连绵的细雨,刺骨的寒风直往脸上打去,陈泽禹脱下自己的冲锋衣挡在易安头上送她出了校门。

    她拉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把伞飞快的把它丢给陈泽禹,

    陈泽禹又给她丢了回去,

    易安急了,把伞扔到他怀里,“你不是要回家补课嘛!快点拿着!我坐车里淋不到的!”

    陈泽禹妥协了,接过伞,说:“安安,到家给我回个消息噢!”

    “嗯,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等会雨下大了!”易安合上车门,看了一眼开车的人,说:“开走吧!”

    那人握着方向盘问:“易小姐,去哪?”

    易安:“百货大楼地下停车场。”

    车子到了地下停车场,待他停稳车,易安就问道:“东西呢?”

    那人从座椅下面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易小姐,您要的资料都在这了!”

    易安翻看着,笑了笑说:“你干的挺不错的!”说着放下资料,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布袋子递给他。

    那人接过来,沉甸甸的让他感觉有点惶恐,迟疑了一下,说:“易小姐,这……”

    “这是你应得的!把事情守口如瓶,不要让任何知道!”易安继续说:“我妈妈现在没回来,所有的事情你都要听我的!”

    那人点了一下头,“是!”

    易安再次拿起资料看了看,说:“把你所知道的先说一遍!”

    那人说:“陈泽禹的父亲和母亲并不是晟州本地人,我跑了一趟晟州所了解到,他们夫妻俩大概是1992年从山城来到的晟州,当时住的地方是陈家明的双胞胎哥哥陈家河家中!”

    “陈家河以前的邻居说陈家河这个人吃喝嫖赌,打架偷东西抢钱之类的,后来过了好多年不知道怎么就死了!”

    “死了?”易安皱起眉头。

    “是!”他继续说:“当时陈家明带着他妻子住了不到一个月就搬走了,周围的邻居对他们也没什么印象!”

    “1995年的时候陈家明在青龙石塔附近的城中村买了一个破旧的二手房和他的妻子白玲住在那里,周围邻居说白玲是因生病而去世。”

    他指了指文件袋,对易安说:“里有陈家明和陈家河的照片!”

    易安从文件袋里取出照片,一看,心脏感觉慌乱的在抖,他们兄弟两个人简直长的太像了,身高几乎都一样。

    易安攥紧了手问:“陈家河怎么死的?”

    他回答:“这个不太清楚,听邻居说好像是偷了人的钱,被警察追,逃到铁轨上被碾死了!”

    “碾死的……那应该是面目全非,怎么就确定是他?”易安咬了一下唇,思考了一番,继而颤声问:“那陈家明呢?”

    “陈家明2005年的时候带着陈泽禹来到北莞,之后去了山城与人合开了一家厂子,据说赚的挺多的……”

    “我不要据说!我要知道陈家河到底有没有死?”易安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冷着眼盯着他,“我要准切的信息!”

    易安下了命令:“你再跑一趟山城,把该查的都查清楚!”随后下车,她透过车窗跟他说:“别被人注意到你,特别是我父亲那边的人……”

    “是!”那人摸了摸易安给他的黑布袋子,把它放在脚下,开走了车。

    易安从车库出来进了百货大楼,随便走进一家店里,然后打电话给易父给她安排的司机:

    “我在百货大楼买的东西有点多,等会准备回去了,你可以来接我了!”

    ——

    陈泽禹坐在书桌前,正打开着书包,突然看到一个牛皮信封,他掏出来一看,上面写着补课费三个字。

    掂量着信封的重量,他暗笑一声,

    财大气粗的小骗子!

    他给易安发了条短信:【小骗子!你是要包养我吗?】

    易安很快就回了消息:【你就当是吧!】

    陈泽禹盯着手机屏幕傻笑,乐了半天,转念一想,今天天气有点冷,过些天怕是要下雪,她穿的还挺单薄的,冲锋衣校服里只套了个毛衣,脸冻的惨白。

    如果下雪了,他就可以堆个雪人给她看,

    还可以和她去滑雪,

    还可以和她一起手牵着手走在旁边都是银杏树的雪地上,

    只是到了冬天,银杏树的叶子都掉完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他们可以踩着厚厚的雪,慢慢的沿着小道,留下一串串脚印。

    ……

    他拨了个电话给她:“安安,天气开始冷了,你记得穿厚一点,明天我要检查!”

    易安笑了一声,打趣道:“陈泽禹,你检查什么?你能不能少用这种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腔调跟我说话?可恶心啦!”

    陈泽禹表情僵了一下,又傲娇说道:“恶心?哪里恶心了?”

    易安学着他的语气:小骗子!你是要包养我吗?还有,明天我要检查!”

    易安还打了个冷颤:“这样一听,感觉你的嗓子跟浸在油里似的!”

    陈泽禹哼一声,跟她唱反调:“我就说就说!油死你!”

    门铃声响起,补课老师到了。

    “不跟你说了,我上课了!”陈泽禹学着易安的样子快速挂掉电话,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给她。

    补课老师进了门,见只有他一个人,就问:“你的同学呢?”

    陈泽禹走到客厅边倒水边说:“她啊!她今天有事,先回家了!”

    他走进书房,把茶水放到老师面前,“老师,喝茶!”

    “好,谢谢你了!”补课老师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小禹,老师是真觉得,像你文化课成绩这么好的,想上什么大学上不了?没必要走艺考啊?”

    陈泽禹坐在椅子上乖巧的回答:“老师,我因为真的喜欢音乐才决定去艺考的,而且我爸爸很支持我!”

    老师听了点点头,道:“家里人同意就好!现在有不少家长都觉得走艺考就是一些成绩差的学生……”

    ……

    上完课,陈泽禹给补课老师送出门,之后就去浴室洗了个澡,回到卧室坐到床上顺手从床头柜里拿过一本书看,

    那是本意大利语书。

    ——

    周五,到学校的时候。

    易安果然很听话穿的厚了一点,陈泽禹很是欣慰,对她一大通夸赞。

    完了以后还问她有没有穿秋衣,秋裤。

    “那是什么东西?”易安歪着脑袋反问他。

    陈泽禹一拍腿,“就是保暖的啊!冬天的时候都要穿的啊!我给你看!”陈泽禹把校服裤子往上卷了卷,露出了红色的秋裤边边。

    易安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这……红色的啊?还贴身的……”

    没有哪条规定男生不能穿红色,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易安想,秋衣,秋裤,是一套吧,看样子还是紧身的,她已经联想到陈泽禹穿一套红色紧身衣的样子了。

    陈泽禹见她一脸窘样,赶紧说:“也有其他颜色的,我这……嘿嘿嘿!张贺朝妈妈送我的!”

    易安扭头问张贺朝,“张贺朝,你也穿秋衣秋裤吗?”

    张贺朝一听,说:“穿啊!怎么不穿!可暖和了,你没穿过吗?”

    易安尴尬的摇了摇头,还瞟了一眼张贺朝露出的红秋衣领子,“没穿过……也没见过……红色的!”

    “你还跟陈泽禹……穿情侣秋衣啊?”她说的断断续续的。

    陈泽禹连忙跟她解释一下,“他妈妈给他买也就顺便给我买了一套!”

    易安突然想到陈泽禹妈妈已经去世的事。

    “买两套打折呢!划算!”张贺朝突然激动的说:“你真没穿过啊?小时候,我妈妈都会给我买那种带卡通图案的,上面还有喜羊羊……裤子还是……”

    “张贺朝!”陈泽禹大叫一声,制止了他剩下的话。

    他扶着易安的肩膀把她扭回前面,“不纠结这个事了,没穿过就没穿过,也冻不死人……”说着还回头瞪了张贺朝一眼。

    张贺朝把手插进口袋里,下巴抵在桌前小声嘀咕道:“不就是带开裆的!还不让人说了……”

    易安还是不明白秋衣秋裤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这样的衣服跟打底衫打底裤也没有什么区别,回头她也要让金管家给自己买几套试试。

    好几次,陈泽禹趁她不注意把剩下的补课费偷偷塞进她的书包里,被她发现了,她还骂他。

    ——

    这些日子,易安在家时不时没由来的找茬,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就是发起床气,赖床。

    当金管家把给她买的秋衣秋裤拿给她的时候,在镜子跟前她试了一下,觉得也太丑了吧!就好似火腿肠外面裹了一层塑料肠衣。

    但是穿上还挺舒服的,

    也挺保暖的,

    等放寒假了,或许,她可以去国外看林妍了。

    林妍是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但是会给她发信息要求看她画的画。

    易父几乎是天天都回家,陪她和易阳吃过饭后,要么在书房,要么在会客厅和人谈事。

    易父有时候还会特意把她叫到会客厅里在他们旁边听着,对于他们所谈论的事情,易父从不避讳她,甚至还会向她提问题,

    如果是她,她该怎么去做?

    有天,易父回来好像心情不太好,似乎是跟林妍吵架了,

    易安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缝,易父正在和林妍打着电话。

    从小到大,易安很少看见易父发这么大的脾气,除了碰到有关林妍的事,他在外人的形象中,永远都是很沉稳,温润如玉的感觉。

    现在的易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来回的走来走去,“你差不多够了吧!我天天跑国外也很麻烦?”

    不知对面的林妍说了啥,他手撑在桌面上,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听他说:“你不管孩子了吗?安安都高二了,学习这么重要,阳阳都也天天想着你……”

    “妍妍,你不可以这么自私,把我和孩子丢下……”

    易安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站在他身后,

    易父握起拳头狠狠的砸向桌子上,说:“林妍!你是真的想一辈子留在那吗?事情都已经成……”易父突然看到身后的易安,把声音放低,呼了一口气,把手机递给她,“跟你妈说!让她回国!”

    易安接过电话,听见林妍刺耳的声音,弱弱的问了一句:“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易父一听,叹了口气,没好气的对她说:“不是让你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是让她赶紧回国!”

    易安按照易父的意思又说:“妈妈,你回来吧!”

    那头的林妍听见了易安的声音,顿了顿,也缓了声音,“你爸回家了?”

    易安看了一眼易父,继续说:“没有!我现在在爸爸这住了一段时间了!”

    林妍冷着声:“把电话给你爸,我有事和他说!”

    易父气得抱着胸坐在办公椅上,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易安把手机还给他,易父指了指门,示意她出去。

    她点点头,只是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留了一条小缝,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她一直在门口听着,直到易父挂了电话才离开。

    回到房间,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陈泽禹给她发了个消息,问她去不去听演奏会,并发了个图片给她,

    易安点开那个图片,晟州大学江秋实教授的个人钢琴演奏会,

    她垂下手,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直到手机从自己的手上脱落才反应过来。

    她拿起手机给陈泽禹回了信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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