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嗓音……不是段方景还能有谁？
蒋楠笙脚步顿下，昨天前半夜的胡思乱想跃然涌入脑海。
心虚的时候，人就会格外想得多，放大哪怕脑补的不切实际的内容。
然后，陷入更深一层的，心虚。
……
“段方景？”蒋楠笙慢吞吞朝声音来源精准探过去。
昨晚聊天不是信誓旦旦和她说回家了吗？这一大清早又出现在这儿……
“你不会在我家小区里面席地而睡了一整晚吧？”
然后睁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跟她“兴师问罪”，质问她怎么能信一个酒鬼喝醉之后发出的消息，竟然真的放心他一个人回家——
段方景：“……”
这脑回路，是蒋楠笙一贯的风格。
……
蒋楠笙弱弱抬眼，磨蹭着还是选择看向那个位置，致以最崇高的歉意……嗯？
视线恰好相对。
看她歪着头露出一只眼睛，段方景也顺着她歪头的方向侧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男生站在楼栋门口不远处的树下，歪头的动作不失正经却又俏皮，一点都不像他平日的风格，却愿意陪她搞怪。
阳光东向，阴影打在男生背上，渲染了他本就立体的轮廓。蒋楠笙不由看呆了眼，连做出下一步动作的反应都忘了。
又是这个眼神，看向他的表情目光如炬。
段方景保持歪头的动作，倒真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到底真有点什么，才会引得对方这么注视。
“又看？”他说，如刚开始认识，他对她说的话一样，语气却全然不同，“我脸上真有花吗？”
当然——没。
蒋楠笙如梦初醒，这才仔细注意段方景的穿着：身上的衣服由黑色风衣换回了平常的黑色棉服，没拉起拉链的怀中是洗的干净蓝白校服，清爽利索的发，撩起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整个人精神了一倍。
这状态……这外形……
担心俨然多余，明摆着昨晚已经回过家洗过澡换过衣服，现在出现，是在新的一天开始再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
不是怪她让自己席地而睡，那昨天还发生了什——
「我喜欢你。」
一阵寒光闪过，蒋楠笙倏地惊觉。
啊这——
昨天事情太杂，她还没想好……不是，是压根还没去想要怎么回。
要她说些什么？
继续“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现在没有考虑那些事”诸如此类的发言？
话的模板容易，可真要她这么说……
怎么这次反而有点舍不得。
想着，胸腔内那股鲜少出现的急促跳跃感又再次沸腾。无解，蒋楠笙哪控制得住，手缓缓握拳抵在胸口，全凭心底一腔热血，让心底的真实想法占据了理性。
“你昨天说……太突然了，”蒋楠笙省略掉前17年她根本没想过的烫嘴部分，但到底也没有直接说不，“我需要考虑……”
“不是说了明天见？”
段方景的声音和她近乎先后。声音重叠，两个人都愣了愣。
蒋楠笙：“？”
段方景：“？”
还怕昨天的酒后发言会影响到两个人的同学关系，段方景今天一早就醒了，也可以说是一整晚都激动的没怎么睡，所以早早来到蒋楠笙家门口等，又在看见她纠结不过的别扭模样，蹩脚找起昨天话题里的可行点。
没想到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多少还真的影响到了。
昨天的话借助酒意和喜悦，而今天完全消下后再回忆，尤其还是在蒋楠笙这种隐晦的表达之下。
段方景懊恼之余，指腹蹭了蹭鼻尖，试图转移掉耳后因羞发烫的温度，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倒转移了一点蒋楠笙绷紧神经、拧成麻花的注意，嘟囔着：“哦，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学校见……”
谁能想到是在家门口啊！！
不对……这也很离谱的好！吗！！
这样总归不是办法。段方景抿了抿唇，不想让蒋楠笙陷入眼前这种两难的纠结，决定再跟她解释一下：“我昨天……喝了点酒。”
男生神色郑重，蒋楠笙猜不出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为什么要铺垫这一句呢？
难道是想说明，因为昨天喝醉了酒，所以说的话都不做数？
酒后胡言，好像也没问题。和段方景一直以来淡然的情绪也都能对上。
跳跃的心脏持续跳跃，可莫名地，蒋楠笙会萌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突然不想听段方景接下来的话，但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角色拒绝，到底没能阻止。
段方景已经接着说下去：“但昨天说过的话，我不会否认。”
他当然不会否认，现在这么说明，也不过是希望她能少些困扰。
真的喜欢的话，那最不应该带来这些坏情绪给她的，就是他了。
蒋楠笙微微睁大眼，那双深黑的眸子有了神色，仿佛能听到心脏控制不住的跳动，直至喉咙，好似快要跳出来。
段方景说他不会否认，是不是意味着，他昨天说的话全都是真——
“承诺过的事，我说到做到。”
受段誉军的影响，从前段方景总是怯懦、从不相信自己能坚守承诺，不敢轻易做出决定与约定。
可昨天之后，他变了想法。
他有了想要给出承诺的人，并且有了为此努力下去的决心，会更加努力，不然怎么让人信服。
所以他这样说，是想让蒋楠笙不要被这件事影响心情，时间还长，她可以慢慢想，他也可以，一直等下去。
可换到故事中的另一位主人公，蒋楠笙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于她而言，这一句话不亚于一盆冷水浇下，雀跃的心坠入最底，慢慢恢复清醒。
段方景说，喝醉酒说的话，他不会否认，承诺过的事说到做到。
所以，只是因为负责任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哪怕是在醉酒不清醒之后。
蒋楠笙脑子里一团乱，呆呆想着，未能注意男生隔远的脚步慢慢走近、已经靠在她的面前。
偏偏这时候，肚子又很不给力地叫了一下。
……
昨晚没吃，晚上还做了一整套热身，这会儿那点食物完全消耗，饿的合乎情理，可在此刻又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莫名的情绪带动起复杂的心情，像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绽放在花季最美好的年纪，想在好感的人面前展现最好一面，不想留下任何尴尬。
但显然，她失败了。
而且，失败的彻彻底底。
……
蒋楠笙垂着头，尴尬到想要找个蚂蚁洞钻进去。男生的手却伸过来，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某个软白的东西。
是他为她准备的百宝袋：“给。”
蒋楠笙弱弱抬起眼皮，定睛看，男生摊开手掌的透明塑料袋里，系着两个又白又软的包子，因为热着还隐约冒着气。
段方景轻笑她的懊恼表情，示意她接过去：“牛肉的。”
他记得她每个强迫症一样的小忌口，记下了每一样她会吃的选择。
又不想她不自在，把包子塞她手里，恰到好处地转移掉这个话题：“走了，去学校，时间差不多了……对了，包。”
段方景习惯性地，顺手接过了她照旧沉甸甸的背包。
“……哦。”温热柔软的温度挤进掌心，却不敌那些关心和好意的万分之一。
蒋楠笙站在原地，呆愣着想了太多。
别这样啊，她快要分不清了。
段方景单肩背包，把蒋楠笙的挎在另一侧肩膀，说完朝前走了两步，发觉人没跟上，遂回头看。
“怎么了？不和胃口吗？早上来的太早，所以没打扰你，直接在这个小区门口买的，”他问的同时说，“不合口味的话，我再去买……”
对她小心翼翼，每件小事都精细到极致。
蒋楠笙心里说不上的别扭，但很快就把自己表面的状态调整好，和她平常没心没肺的快乐模样无异。
也没有什么了。
想问的都有了回答。
“不用了，”蒋楠笙眯起眼睛，大跨步三两下走到他身边，“这个就可以。”
段方景被她突然变化的两种情绪的不同表情惊了一跳，尽管见过多次，但每次还是会惊讶。
也因此，琢磨不透，到底哪一种才是她真实所想。
小心试探的少年，暗藏心事的少女。
蒋楠笙反扣住那团柔软，深黑的眼睛重新亮起光点，竟反过来推他的背：“别愣着啦，一会儿迟到了，我可不想请小长假之后复课的第一天就迟到——”
“好。”停滞的男生看着她点了点头，重新朝前，和她肩并肩一齐前行。
冬季的风拂过两人身后飘散的落叶，萧瑟了前方蓝白校服的两人。
一个蹦跳，一个沉稳，相得益彰。
明明什么都有了。
可怎么，好像更难过了。
蒋楠笙垂下眼睫，过去种种所使，她总把失落掩饰的很好，这次却掩藏不住，让疑惑在眼底一闪而过。
气氛沉默就容易使人想东想西，蒋楠笙找起别的事做，下意识打开塑料袋包装，“沙沙”的轻柔作响声并不突兀，但在此刻，似乎……显得她格外猴急。
……
段方景还没说什么，蒋楠笙反而自己心虚上了，僵硬着拿包子的手进退两难，在吃与不吃的两种选择下，最后还是被“饿了要及时进食补充体力”的一贯操作占据，自我放弃地咬了一大口包子，牛肉的汤汁瞬间溢满口腔。
emmm……真香。
:D
吃东西的确是最能放松心情、转移注意的方式之一，对很会调整自己心态的蒋楠笙来说更甚，她心情缓和了点，居然主动和段方景搭上了话：“你吃过没？”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段方景眼神定住，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嗯”了一下。
嗯↗↘？
“嗯”是什么意思？！
蒋楠笙心想自己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看不清人脸所以没法分辨表情的蒋礼礼了。
看你？她往旁边瞥了眼。
她现在已经算得心应手了。
发觉视线朝自己靠拢，段方景脖颈僵硬，稍稍偏过头：“怎……怎么了？”
蒋楠笙正眯着眼，一脸坏意地看着他。
段方景：“……”
什么表情啊这是？
神色紧张，眼神躲闪，再结合过早到达的时间，已经买过的早饭。
蒋楠笙分析起，她平常出门已经算早的，段方景总不可能在家吃过又专门给她买——
“不，你没吃。”于是蒋楠笙得出结论。
压根没去想他既然没吃，为什么不顺便给自己也买一份。
段方景很想否认来着。
但怎么说？说他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所以早上早早起来解冻了冰箱里的速冻面点加热吃过了？
有点……太痴汉了吧？
比怕她吃添加剂太多的速食品所以额外买一份现做的还要更过分一点。
……
可这样一来，他思考过程中的沉默宛若印证了蒋楠笙的猜想。
两个人已经走到小区门口。
“真没吃啊？”蒋楠笙嚼着嘴里的包子，想要分一个给他。但低头看，放在同一个袋子吃了一半的包子流出汤汁，浸在了完整的那一个上。
看着有些凌乱，换谁都拿不出手。
“嗯……”记挂着他胃不好，蒋楠笙没再多想，往前快走了几步，摇晃着手里的包子，“那我……回个礼？”
段方景：“？”
没等段方景问出这话的含义，蒋楠笙已经跑到了小区门口的早点铺子，手保持着举着包子的状态：“刘叔，来两个包子。”
“好嘞——”
听到来者的声音，刘叔像以往一样挑着个头大一点的包子，“牛肉包是吧……”
男人鼻子嗅了嗅，奇怪于怎么还没开始夹、就已经闻到了自家牛肉馅的味道。
抬眼看，早上总光顾的女生手里已经拿了包子。
？
再往后看的不远处，大约半小时前一早来到自家店铺买了两个牛肉包的陌生男生站在那处，身上还穿着和蒋楠笙一样的七中蓝白校服。
？？？
“对的。”蒋楠笙看不出刘叔左看看右看看的闪烁视线，只一心回答他的问题。
更没想到，会迎来新的问题——
刘叔笑眯眯抬头，下巴暗指了指她身后的男生。
蒋楠笙没明白，还以为男人是在问是不是给他买的，正准备回答“是”。
刘叔已经问出了口：
“男朋友啊？”
蒋楠笙脚步顿下，昨天前半夜的胡思乱想跃然涌入脑海。
心虚的时候，人就会格外想得多，放大哪怕脑补的不切实际的内容。
然后，陷入更深一层的，心虚。
……
“段方景？”蒋楠笙慢吞吞朝声音来源精准探过去。
昨晚聊天不是信誓旦旦和她说回家了吗？这一大清早又出现在这儿……
“你不会在我家小区里面席地而睡了一整晚吧？”
然后睁眼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来跟她“兴师问罪”，质问她怎么能信一个酒鬼喝醉之后发出的消息，竟然真的放心他一个人回家——
段方景：“……”
这脑回路，是蒋楠笙一贯的风格。
……
蒋楠笙弱弱抬眼，磨蹭着还是选择看向那个位置，致以最崇高的歉意……嗯？
视线恰好相对。
看她歪着头露出一只眼睛，段方景也顺着她歪头的方向侧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男生站在楼栋门口不远处的树下，歪头的动作不失正经却又俏皮，一点都不像他平日的风格，却愿意陪她搞怪。
阳光东向，阴影打在男生背上，渲染了他本就立体的轮廓。蒋楠笙不由看呆了眼，连做出下一步动作的反应都忘了。
又是这个眼神，看向他的表情目光如炬。
段方景保持歪头的动作，倒真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到底真有点什么，才会引得对方这么注视。
“又看？”他说，如刚开始认识，他对她说的话一样，语气却全然不同，“我脸上真有花吗？”
当然——没。
蒋楠笙如梦初醒，这才仔细注意段方景的穿着：身上的衣服由黑色风衣换回了平常的黑色棉服，没拉起拉链的怀中是洗的干净蓝白校服，清爽利索的发，撩起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显得整个人精神了一倍。
这状态……这外形……
担心俨然多余，明摆着昨晚已经回过家洗过澡换过衣服，现在出现，是在新的一天开始再来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
不是怪她让自己席地而睡，那昨天还发生了什——
「我喜欢你。」
一阵寒光闪过，蒋楠笙倏地惊觉。
啊这——
昨天事情太杂，她还没想好……不是，是压根还没去想要怎么回。
要她说些什么？
继续“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现在没有考虑那些事”诸如此类的发言？
话的模板容易，可真要她这么说……
怎么这次反而有点舍不得。
想着，胸腔内那股鲜少出现的急促跳跃感又再次沸腾。无解，蒋楠笙哪控制得住，手缓缓握拳抵在胸口，全凭心底一腔热血，让心底的真实想法占据了理性。
“你昨天说……太突然了，”蒋楠笙省略掉前17年她根本没想过的烫嘴部分，但到底也没有直接说不，“我需要考虑……”
“不是说了明天见？”
段方景的声音和她近乎先后。声音重叠，两个人都愣了愣。
蒋楠笙：“？”
段方景：“？”
还怕昨天的酒后发言会影响到两个人的同学关系，段方景今天一早就醒了，也可以说是一整晚都激动的没怎么睡，所以早早来到蒋楠笙家门口等，又在看见她纠结不过的别扭模样，蹩脚找起昨天话题里的可行点。
没想到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多少还真的影响到了。
昨天的话借助酒意和喜悦，而今天完全消下后再回忆，尤其还是在蒋楠笙这种隐晦的表达之下。
段方景懊恼之余，指腹蹭了蹭鼻尖，试图转移掉耳后因羞发烫的温度，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倒转移了一点蒋楠笙绷紧神经、拧成麻花的注意，嘟囔着：“哦，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学校见……”
谁能想到是在家门口啊！！
不对……这也很离谱的好！吗！！
这样总归不是办法。段方景抿了抿唇，不想让蒋楠笙陷入眼前这种两难的纠结，决定再跟她解释一下：“我昨天……喝了点酒。”
男生神色郑重，蒋楠笙猜不出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为什么要铺垫这一句呢？
难道是想说明，因为昨天喝醉了酒，所以说的话都不做数？
酒后胡言，好像也没问题。和段方景一直以来淡然的情绪也都能对上。
跳跃的心脏持续跳跃，可莫名地，蒋楠笙会萌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突然不想听段方景接下来的话，但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角色拒绝，到底没能阻止。
段方景已经接着说下去：“但昨天说过的话，我不会否认。”
他当然不会否认，现在这么说明，也不过是希望她能少些困扰。
真的喜欢的话，那最不应该带来这些坏情绪给她的，就是他了。
蒋楠笙微微睁大眼，那双深黑的眸子有了神色，仿佛能听到心脏控制不住的跳动，直至喉咙，好似快要跳出来。
段方景说他不会否认，是不是意味着，他昨天说的话全都是真——
“承诺过的事，我说到做到。”
受段誉军的影响，从前段方景总是怯懦、从不相信自己能坚守承诺，不敢轻易做出决定与约定。
可昨天之后，他变了想法。
他有了想要给出承诺的人，并且有了为此努力下去的决心，会更加努力，不然怎么让人信服。
所以他这样说，是想让蒋楠笙不要被这件事影响心情，时间还长，她可以慢慢想，他也可以，一直等下去。
可换到故事中的另一位主人公，蒋楠笙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于她而言，这一句话不亚于一盆冷水浇下，雀跃的心坠入最底，慢慢恢复清醒。
段方景说，喝醉酒说的话，他不会否认，承诺过的事说到做到。
所以，只是因为负责任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哪怕是在醉酒不清醒之后。
蒋楠笙脑子里一团乱，呆呆想着，未能注意男生隔远的脚步慢慢走近、已经靠在她的面前。
偏偏这时候，肚子又很不给力地叫了一下。
……
昨晚没吃，晚上还做了一整套热身，这会儿那点食物完全消耗，饿的合乎情理，可在此刻又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莫名的情绪带动起复杂的心情，像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绽放在花季最美好的年纪，想在好感的人面前展现最好一面，不想留下任何尴尬。
但显然，她失败了。
而且，失败的彻彻底底。
……
蒋楠笙垂着头，尴尬到想要找个蚂蚁洞钻进去。男生的手却伸过来，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某个软白的东西。
是他为她准备的百宝袋：“给。”
蒋楠笙弱弱抬起眼皮，定睛看，男生摊开手掌的透明塑料袋里，系着两个又白又软的包子，因为热着还隐约冒着气。
段方景轻笑她的懊恼表情，示意她接过去：“牛肉的。”
他记得她每个强迫症一样的小忌口，记下了每一样她会吃的选择。
又不想她不自在，把包子塞她手里，恰到好处地转移掉这个话题：“走了，去学校，时间差不多了……对了，包。”
段方景习惯性地，顺手接过了她照旧沉甸甸的背包。
“……哦。”温热柔软的温度挤进掌心，却不敌那些关心和好意的万分之一。
蒋楠笙站在原地，呆愣着想了太多。
别这样啊，她快要分不清了。
段方景单肩背包，把蒋楠笙的挎在另一侧肩膀，说完朝前走了两步，发觉人没跟上，遂回头看。
“怎么了？不和胃口吗？早上来的太早，所以没打扰你，直接在这个小区门口买的，”他问的同时说，“不合口味的话，我再去买……”
对她小心翼翼，每件小事都精细到极致。
蒋楠笙心里说不上的别扭，但很快就把自己表面的状态调整好，和她平常没心没肺的快乐模样无异。
也没有什么了。
想问的都有了回答。
“不用了，”蒋楠笙眯起眼睛，大跨步三两下走到他身边，“这个就可以。”
段方景被她突然变化的两种情绪的不同表情惊了一跳，尽管见过多次，但每次还是会惊讶。
也因此，琢磨不透，到底哪一种才是她真实所想。
小心试探的少年，暗藏心事的少女。
蒋楠笙反扣住那团柔软，深黑的眼睛重新亮起光点，竟反过来推他的背：“别愣着啦，一会儿迟到了，我可不想请小长假之后复课的第一天就迟到——”
“好。”停滞的男生看着她点了点头，重新朝前，和她肩并肩一齐前行。
冬季的风拂过两人身后飘散的落叶，萧瑟了前方蓝白校服的两人。
一个蹦跳，一个沉稳，相得益彰。
明明什么都有了。
可怎么，好像更难过了。
蒋楠笙垂下眼睫，过去种种所使，她总把失落掩饰的很好，这次却掩藏不住，让疑惑在眼底一闪而过。
气氛沉默就容易使人想东想西，蒋楠笙找起别的事做，下意识打开塑料袋包装，“沙沙”的轻柔作响声并不突兀，但在此刻，似乎……显得她格外猴急。
……
段方景还没说什么，蒋楠笙反而自己心虚上了，僵硬着拿包子的手进退两难，在吃与不吃的两种选择下，最后还是被“饿了要及时进食补充体力”的一贯操作占据，自我放弃地咬了一大口包子，牛肉的汤汁瞬间溢满口腔。
emmm……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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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东西的确是最能放松心情、转移注意的方式之一，对很会调整自己心态的蒋楠笙来说更甚，她心情缓和了点，居然主动和段方景搭上了话：“你吃过没？”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段方景眼神定住，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嗯”了一下。
嗯↗↘？
“嗯”是什么意思？！
蒋楠笙心想自己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看不清人脸所以没法分辨表情的蒋礼礼了。
看你？她往旁边瞥了眼。
她现在已经算得心应手了。
发觉视线朝自己靠拢，段方景脖颈僵硬，稍稍偏过头：“怎……怎么了？”
蒋楠笙正眯着眼，一脸坏意地看着他。
段方景：“……”
什么表情啊这是？
神色紧张，眼神躲闪，再结合过早到达的时间，已经买过的早饭。
蒋楠笙分析起，她平常出门已经算早的，段方景总不可能在家吃过又专门给她买——
“不，你没吃。”于是蒋楠笙得出结论。
压根没去想他既然没吃，为什么不顺便给自己也买一份。
段方景很想否认来着。
但怎么说？说他激动的一晚上没睡好，所以早上早早起来解冻了冰箱里的速冻面点加热吃过了？
有点……太痴汉了吧？
比怕她吃添加剂太多的速食品所以额外买一份现做的还要更过分一点。
……
可这样一来，他思考过程中的沉默宛若印证了蒋楠笙的猜想。
两个人已经走到小区门口。
“真没吃啊？”蒋楠笙嚼着嘴里的包子，想要分一个给他。但低头看，放在同一个袋子吃了一半的包子流出汤汁，浸在了完整的那一个上。
看着有些凌乱，换谁都拿不出手。
“嗯……”记挂着他胃不好，蒋楠笙没再多想，往前快走了几步，摇晃着手里的包子，“那我……回个礼？”
段方景：“？”
没等段方景问出这话的含义，蒋楠笙已经跑到了小区门口的早点铺子，手保持着举着包子的状态：“刘叔，来两个包子。”
“好嘞——”
听到来者的声音，刘叔像以往一样挑着个头大一点的包子，“牛肉包是吧……”
男人鼻子嗅了嗅，奇怪于怎么还没开始夹、就已经闻到了自家牛肉馅的味道。
抬眼看，早上总光顾的女生手里已经拿了包子。
？
再往后看的不远处，大约半小时前一早来到自家店铺买了两个牛肉包的陌生男生站在那处，身上还穿着和蒋楠笙一样的七中蓝白校服。
？？？
“对的。”蒋楠笙看不出刘叔左看看右看看的闪烁视线，只一心回答他的问题。
更没想到，会迎来新的问题——
刘叔笑眯眯抬头，下巴暗指了指她身后的男生。
蒋楠笙没明白，还以为男人是在问是不是给他买的，正准备回答“是”。
刘叔已经问出了口：
“男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