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此时，坐落于城东的红鸳阁，一双修长雪白的手从纱帐伸出来，朝门外的丫鬟小厮招了招手，有柔软娇媚的声音响起：“去，帮我去明悦楼买两杯甜汤。”
“是，杜姑娘。”
“记得跟他们那位女东家说，多加些白玉圆子。”
*
接下去好几天，西青楼的东家都要过来看一看明悦楼寥寥的生意，然后再冷嘲热讽一般。
林楚妍不动声色地听了好些天，有一日突然下令，以原材料不足的理由，暂停楼中新款糖水供应。
这话一出，所有围观看了好几天戏的店家们哗然。
“哎呀呀，你看，年轻人还是比不过老狐狸啊。”
“输了输了，你看，明悦楼认输了吧？”
“人西青楼毕竟是有官府背景的，他明悦楼怎么着也只是商人家庭出来的，算个屁呢？”
“是啊，洛清桓他老爹有钱，阿青家也不差啊，更不用说论权了。”
……
但也有不少人在担心：“若是西青楼这般霸道行事，明明是别人的产品，他们抢夺过来了，如今还逼得明悦楼认输，那以后我们可怎么办，不是只得跟着他阿青后面喝汤了？”
“那还能怎么办，你也打不过他啊，认栽呗。”
“这倒也是太不公平了点。”
“这世道，能给你喝着汤不就行了？还想公平？”
“算了算了，散了吧，今日我们笑他人，说不定哪日我们就成了他人之笑柄。”
……
这几日明悦楼的伙计们都快急疯了，每日在门口踮着脚，去看往西边去的人流。
有些活泼的甚至忍不住来问这新上任的东家：“怎么办啊，我们的生意都被抢走了！”
明明材料只是短缺了一天，为什么要直接暂停售卖呢？虽然生意之前是受到了西青楼的影响，人变得少了些，但总归还是有些稳定的客流的呀，他们知道红鸳阁那位杜姑娘就很喜欢自家的东西，宁愿绕远路也要来这里买。
他们都是明悦楼里原先就留下的伙计，早就把楼的生意好坏当成自家生意了，这下都快急哭了，甚至已经有人在背地里暗骂新来的东家不懂装懂，毁了二东家的心血，毁了明悦楼多年经营，这下不仅流失了客人，还让人笑话明悦楼全员怂炮。
不少人暗自腹诽道：“会不会做买卖啊！别仗着自己跟二东家成亲了，人让她做这个大东家，就胡乱指挥楼里的买卖。”
林楚妍面上倒是半点都不急，缓声说道：“别急，再等等，很快了。”
见她这般不着急的模样，伙计们就更急了，有偷偷跑去洛清桓那儿告状的。
没想到他们的二东家也只是安抚他们，笑着说：“没事，你们大东家心里有数，都听她的。”
这是喝了什么迷魂汤！昏君，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大昏君！
有一些油头的召集了自己的同伴，领头那老李把人聚在一起偷偷说道：“再这般下去定是不行，你们看，楼里以前就算是生意最淡的时候，一日里我们也能招待个10桌左右，可如今呢，一日下来5桌都没了，再这么下去，我瞧着连工钱都要发不起了吧，我可是有一家老小得养活啊，东家们家里有钱，随便他们折腾，我们跟着他们可折腾不起啊！”
边上一个愣头愣脑的说：“这可怎么办啊，没工钱我会饿死，不然我们就……”
老李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心道哎呀别看这小刘平日里看着愣愣的，这会儿还挺上道。结果扭头一看，那小伙用手在自己抹子上咔嚓抹了一道，脖子一歪，吐着舌头把刚还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把新来的女东家直接杀了？”
老李：“？”
其他人：“！！”
老李立马抬手就把小刘头上敲出个爆栗：“你给老子清醒一点！”
边上的小王帮忙把小刘的头扶正：“刘哥啊，有话好好说，不至于，这真不至于。”
小刘睁着双人畜无害的眼，疑惑问道：“不杀了那我们怎么办？我马上就要饿死了呀。”说着他就委屈的被自己吓哭了。
老李：……
他对这只呆鹅简直忍无可忍，开口骂道：“杀杀杀，杀你这只呆头鹅！”
他环扫一圈，确认大家都在听他说话，清了清嗓：“我的意思是，咱要不要辞了明悦楼的活计，去西青楼找事儿干，他们那边现在这样忙，定是需要人手的很，我们已经有经验了，过去他们肯定是要的。”
众人听了他了话，沉默了一瞬。
有人附和道：“老李，你这说也有道理啊。”
不过也有人提出异议：“东家也没说少我们工钱啊，而且平日里两个东家都对我们不薄，最近日子是难过了些，但这样就说要走，还偏偏去投靠西青楼，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是啊，当初明悦楼生意这般差，去哪里找工他们只要听说是明悦楼的，都说不收，还是洛公子让我们活了下来有饭吃。前些日子新东家带来的甜汤，还算了我们加班费呢，给的工钱也不少了。”
老李听了这话，有点心虚的眼珠子一转：“我不管，反正我不想陪他们这么耗下去了，你们想要留下的就留下吧，我反正已经跟西青楼那边说好了，他们随时欢迎我过去。”
方才提出异议的老茅一听就明白了，“好啊，原来你早就暗度陈仓了！这是帮西青楼来挖墙脚了是吧！”
老李赶紧起身走了：“我不管你们了，反正我话已经撂这儿了，今日跟我走的，西青楼说了，每月多加5文银子！”
听到可以多加银子，刚才保持中立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也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啦，我主要是觉得西青楼更有前途嘛！”
“哎呀，到哪儿做工不是做工呢，都一样的啦，什么明悦楼西青楼，我们只是端盘子的，管这么多干什么……”
见有人支持，老李更是壮了胆，轻嗤一声：“一个女流之辈来做明悦楼的大东家，你们也放得下心？”
"就是，她能懂什么呢？只知道瞎指挥。"
刚才提出异议的人瞪着眼，看着这些昔日里的伙伴，有点不敢置信也有点心寒。
“老李你说什么呢？女流之辈怎么了？若非大东家前几日做出好产品来，我们能打出这么好的名气来？”
他手一指：“老陈，还有你！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你老母亲当时生病，二东家可是放了你好多天的假，也不扣工钱，还帮你母亲找郎中，买药，你的良心的，被狗吃了？”
“小王，你也是，你过来的时候天天上错菜，二东家看你还小就没罚你，只是让你去厨间帮厨，你都忘啦？”
“老张，前些日子你打翻了半锅甜汤，大东家看到了也只是让你赶紧收拾好，她就自己下厨做了才赶上进度，你现在呢？在做什么？”
有些人羞愧低头不敢说话，有些人嘴上依旧嘟囔着：“我们不过也只是拿钱办事的，想这么多做什么。”
“好好好，你们要走你们赶紧走，反正我留下！”
待人群散去，只剩下了几个人，还有依旧呆头呆脑的小刘。
老茂看着小刘依然晃头晃脑的坐着，没好气道：“怎么，你不走了吗？”
小刘疑惑抬头：“为什么要走？”
“你方才不是说怕不给工钱，还说要杀了大东家吗？”
小刘搓搓手指，大声道：“我不走！我一直在明悦楼里做活，这里是我家，谁想害明悦楼，谁就是我的敌人！”
老茂看了这呆瓜半晌，叹了口气，揉了揉呆瓜的脑门：“行了行了，去做事吧，什么都还没发生呢就自己吓自己，傻不傻。”
*
这边在密谋造反，洛清桓却抄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在算账。
30文的定价，是经过原材料成本扣除，人工扣除成本之后最低的定价，但凡少一文都会影响质量。
林楚妍推出这两款并不是想赚钱，所以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赚头计算在内，人工也只是算了店中伙计的费用，而西青楼仿制他们的产品，本来就是为了赚钱，所以他们定价的25文里，除了原材料和人工费，自己的赚头才应该是那个大头。
人工费又是固定的，所以不可避免的，他们会在原材料上做手脚。
所以说，确实不用急，只需要再等等。
定价低于成本，只能是短期的吸引客人，没办法长期卖同样的价格。不是偷工减料，就是涨价。
洛清桓算完账，往椅背一靠，双手交叉在后脑勺看着林楚妍：“你说，他们大概能撑到什么时候？”
林楚妍道：“昨日看见阿青衣着和他情人穿戴了没？最好的绸缎，翡翠珠串叮当响，他们是那种能让自己吃亏的人？等那边算完账，我们再推一把，基本就会有动作了。”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盘子和早就凉了的茶水，环顾四周：“我想洛总这会儿除了西青楼，还有其他事需要头疼。”
洛清桓这几日算账算得双眼迷离，他迷瞪瞪的：“什么？”
林楚妍笑了：“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几日楼里的伙计都没那么专心了吗？”
洛清桓扭头喊人：“赵管事，赵管事！”
“赵管事这几日去城外盯货物了，还是你安排的，忘啦?”
“哦，我都忘了。”洛清桓揉揉眼，坐在椅子上依旧迷迷瞪瞪，一下子也想不起来该喊谁来。
林楚妍轻叹，起身帮他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我看这几日，老李他们干活做事明显拖拉了不少，而且频频往外跑，应是有了其他心思，还得多多注意。”
林楚妍的力道不轻不重，正好缓解了他这几日的紧张，这会儿舒服的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洛清桓含糊的应着，眼睛自己就闭了起来，过了会儿有轻轻的鼾声响起。
他的桌子上摊着满满的账目，从人工费用，原料成本，报废成本等等等等，他不仅将自己接手之后的账目找出来一笔笔看过去，还将以前的账目全部让人找出来。长时间放在仓库的本子纸张早就发黄发黑，上面都有不少被虫蛀的洞，近闻都有一股霉味。
洛清桓就在桌子上放了一盆皂角水，指头脏了就伸盆里胡乱洗一洗。
几天下来，指头都洗不干净，指尖都发黑了，上面磨出了薄薄一层茧。
风吹过，凌乱的鬓发吹到脸上有些痒，他伸手就摸了一把。
林楚妍轻轻抓着他的指尖看了一会儿，最终起身去找了条湿布，力道极轻的擦着他染黑的指尖。
只听他梦里嘟嘟囔囔：“……我不想做会计啊。”
“是，杜姑娘。”
“记得跟他们那位女东家说，多加些白玉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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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好几天，西青楼的东家都要过来看一看明悦楼寥寥的生意，然后再冷嘲热讽一般。
林楚妍不动声色地听了好些天，有一日突然下令，以原材料不足的理由，暂停楼中新款糖水供应。
这话一出，所有围观看了好几天戏的店家们哗然。
“哎呀呀，你看，年轻人还是比不过老狐狸啊。”
“输了输了，你看，明悦楼认输了吧？”
“人西青楼毕竟是有官府背景的，他明悦楼怎么着也只是商人家庭出来的，算个屁呢？”
“是啊，洛清桓他老爹有钱，阿青家也不差啊，更不用说论权了。”
……
但也有不少人在担心：“若是西青楼这般霸道行事，明明是别人的产品，他们抢夺过来了，如今还逼得明悦楼认输，那以后我们可怎么办，不是只得跟着他阿青后面喝汤了？”
“那还能怎么办，你也打不过他啊，认栽呗。”
“这倒也是太不公平了点。”
“这世道，能给你喝着汤不就行了？还想公平？”
“算了算了，散了吧，今日我们笑他人，说不定哪日我们就成了他人之笑柄。”
……
这几日明悦楼的伙计们都快急疯了，每日在门口踮着脚，去看往西边去的人流。
有些活泼的甚至忍不住来问这新上任的东家：“怎么办啊，我们的生意都被抢走了！”
明明材料只是短缺了一天，为什么要直接暂停售卖呢？虽然生意之前是受到了西青楼的影响，人变得少了些，但总归还是有些稳定的客流的呀，他们知道红鸳阁那位杜姑娘就很喜欢自家的东西，宁愿绕远路也要来这里买。
他们都是明悦楼里原先就留下的伙计，早就把楼的生意好坏当成自家生意了，这下都快急哭了，甚至已经有人在背地里暗骂新来的东家不懂装懂，毁了二东家的心血，毁了明悦楼多年经营，这下不仅流失了客人，还让人笑话明悦楼全员怂炮。
不少人暗自腹诽道：“会不会做买卖啊！别仗着自己跟二东家成亲了，人让她做这个大东家，就胡乱指挥楼里的买卖。”
林楚妍面上倒是半点都不急，缓声说道：“别急，再等等，很快了。”
见她这般不着急的模样，伙计们就更急了，有偷偷跑去洛清桓那儿告状的。
没想到他们的二东家也只是安抚他们，笑着说：“没事，你们大东家心里有数，都听她的。”
这是喝了什么迷魂汤！昏君，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大昏君！
有一些油头的召集了自己的同伴，领头那老李把人聚在一起偷偷说道：“再这般下去定是不行，你们看，楼里以前就算是生意最淡的时候，一日里我们也能招待个10桌左右，可如今呢，一日下来5桌都没了，再这么下去，我瞧着连工钱都要发不起了吧，我可是有一家老小得养活啊，东家们家里有钱，随便他们折腾，我们跟着他们可折腾不起啊！”
边上一个愣头愣脑的说：“这可怎么办啊，没工钱我会饿死，不然我们就……”
老李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心道哎呀别看这小刘平日里看着愣愣的，这会儿还挺上道。结果扭头一看，那小伙用手在自己抹子上咔嚓抹了一道，脖子一歪，吐着舌头把刚还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把新来的女东家直接杀了？”
老李：“？”
其他人：“！！”
老李立马抬手就把小刘头上敲出个爆栗：“你给老子清醒一点！”
边上的小王帮忙把小刘的头扶正：“刘哥啊，有话好好说，不至于，这真不至于。”
小刘睁着双人畜无害的眼，疑惑问道：“不杀了那我们怎么办？我马上就要饿死了呀。”说着他就委屈的被自己吓哭了。
老李：……
他对这只呆鹅简直忍无可忍，开口骂道：“杀杀杀，杀你这只呆头鹅！”
他环扫一圈，确认大家都在听他说话，清了清嗓：“我的意思是，咱要不要辞了明悦楼的活计，去西青楼找事儿干，他们那边现在这样忙，定是需要人手的很，我们已经有经验了，过去他们肯定是要的。”
众人听了他了话，沉默了一瞬。
有人附和道：“老李，你这说也有道理啊。”
不过也有人提出异议：“东家也没说少我们工钱啊，而且平日里两个东家都对我们不薄，最近日子是难过了些，但这样就说要走，还偏偏去投靠西青楼，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是啊，当初明悦楼生意这般差，去哪里找工他们只要听说是明悦楼的，都说不收，还是洛公子让我们活了下来有饭吃。前些日子新东家带来的甜汤，还算了我们加班费呢，给的工钱也不少了。”
老李听了这话，有点心虚的眼珠子一转：“我不管，反正我不想陪他们这么耗下去了，你们想要留下的就留下吧，我反正已经跟西青楼那边说好了，他们随时欢迎我过去。”
方才提出异议的老茅一听就明白了，“好啊，原来你早就暗度陈仓了！这是帮西青楼来挖墙脚了是吧！”
老李赶紧起身走了：“我不管你们了，反正我话已经撂这儿了，今日跟我走的，西青楼说了，每月多加5文银子！”
听到可以多加银子，刚才保持中立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也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啦，我主要是觉得西青楼更有前途嘛！”
“哎呀，到哪儿做工不是做工呢，都一样的啦，什么明悦楼西青楼，我们只是端盘子的，管这么多干什么……”
见有人支持，老李更是壮了胆，轻嗤一声：“一个女流之辈来做明悦楼的大东家，你们也放得下心？”
"就是，她能懂什么呢？只知道瞎指挥。"
刚才提出异议的人瞪着眼，看着这些昔日里的伙伴，有点不敢置信也有点心寒。
“老李你说什么呢？女流之辈怎么了？若非大东家前几日做出好产品来，我们能打出这么好的名气来？”
他手一指：“老陈，还有你！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你老母亲当时生病，二东家可是放了你好多天的假，也不扣工钱，还帮你母亲找郎中，买药，你的良心的，被狗吃了？”
“小王，你也是，你过来的时候天天上错菜，二东家看你还小就没罚你，只是让你去厨间帮厨，你都忘啦？”
“老张，前些日子你打翻了半锅甜汤，大东家看到了也只是让你赶紧收拾好，她就自己下厨做了才赶上进度，你现在呢？在做什么？”
有些人羞愧低头不敢说话，有些人嘴上依旧嘟囔着：“我们不过也只是拿钱办事的，想这么多做什么。”
“好好好，你们要走你们赶紧走，反正我留下！”
待人群散去，只剩下了几个人，还有依旧呆头呆脑的小刘。
老茂看着小刘依然晃头晃脑的坐着，没好气道：“怎么，你不走了吗？”
小刘疑惑抬头：“为什么要走？”
“你方才不是说怕不给工钱，还说要杀了大东家吗？”
小刘搓搓手指，大声道：“我不走！我一直在明悦楼里做活，这里是我家，谁想害明悦楼，谁就是我的敌人！”
老茂看了这呆瓜半晌，叹了口气，揉了揉呆瓜的脑门：“行了行了，去做事吧，什么都还没发生呢就自己吓自己，傻不傻。”
*
这边在密谋造反，洛清桓却抄着算盘噼里啪啦的在算账。
30文的定价，是经过原材料成本扣除，人工扣除成本之后最低的定价，但凡少一文都会影响质量。
林楚妍推出这两款并不是想赚钱，所以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赚头计算在内，人工也只是算了店中伙计的费用，而西青楼仿制他们的产品，本来就是为了赚钱，所以他们定价的25文里，除了原材料和人工费，自己的赚头才应该是那个大头。
人工费又是固定的，所以不可避免的，他们会在原材料上做手脚。
所以说，确实不用急，只需要再等等。
定价低于成本，只能是短期的吸引客人，没办法长期卖同样的价格。不是偷工减料，就是涨价。
洛清桓算完账，往椅背一靠，双手交叉在后脑勺看着林楚妍：“你说，他们大概能撑到什么时候？”
林楚妍道：“昨日看见阿青衣着和他情人穿戴了没？最好的绸缎，翡翠珠串叮当响，他们是那种能让自己吃亏的人？等那边算完账，我们再推一把，基本就会有动作了。”
她看了看桌子上的空盘子和早就凉了的茶水，环顾四周：“我想洛总这会儿除了西青楼，还有其他事需要头疼。”
洛清桓这几日算账算得双眼迷离，他迷瞪瞪的：“什么？”
林楚妍笑了：“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几日楼里的伙计都没那么专心了吗？”
洛清桓扭头喊人：“赵管事，赵管事！”
“赵管事这几日去城外盯货物了，还是你安排的，忘啦?”
“哦，我都忘了。”洛清桓揉揉眼，坐在椅子上依旧迷迷瞪瞪，一下子也想不起来该喊谁来。
林楚妍轻叹，起身帮他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我看这几日，老李他们干活做事明显拖拉了不少，而且频频往外跑，应是有了其他心思，还得多多注意。”
林楚妍的力道不轻不重，正好缓解了他这几日的紧张，这会儿舒服的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洛清桓含糊的应着，眼睛自己就闭了起来，过了会儿有轻轻的鼾声响起。
他的桌子上摊着满满的账目，从人工费用，原料成本，报废成本等等等等，他不仅将自己接手之后的账目找出来一笔笔看过去，还将以前的账目全部让人找出来。长时间放在仓库的本子纸张早就发黄发黑，上面都有不少被虫蛀的洞，近闻都有一股霉味。
洛清桓就在桌子上放了一盆皂角水，指头脏了就伸盆里胡乱洗一洗。
几天下来，指头都洗不干净，指尖都发黑了，上面磨出了薄薄一层茧。
风吹过，凌乱的鬓发吹到脸上有些痒，他伸手就摸了一把。
林楚妍轻轻抓着他的指尖看了一会儿，最终起身去找了条湿布，力道极轻的擦着他染黑的指尖。
只听他梦里嘟嘟囔囔：“……我不想做会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