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现在不是为旧情人乱吃醋的时候，宋时语很清醒。
她拿对讲机报警，不出两秒，距离最近的警务站特警已经到位。
“哪位是宋时语小姐？”
“我。”宋时语指了指江璃和她旁边的男人，“我说的扰乱公共秩序的人就他们。”
警察走出来，看到夏铎脸色一僵。
“夏哥，这是你朋友？”
夏铎挣脱江璃，走到宋时语边上，忽略她下意识的一躲，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们要抓就抓。”
话音一落，在场几人脸上同时浮现惊讶表情。
“夏铎，你个混蛋！”
江璃先叫道，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
“你辜负我姐姐还不算，还要放任我受委屈！”
“我早说了我和她没关系，是你们一定要和我扯上关系，我有什么办法。”
夏铎说着又往时语身边靠，她继续躲。
哪里又来个姐姐…
宋时语现在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
夏铎不愧是曾经的f大农学院院草，从申城跑到新疆来，都有姐妹花为他争风吃醋。
她对少数民族阿姨们笑了笑，安抚她们情绪，待一切恢复如常，抱着手立在一边看热闹。
出乎意料，最后两位警察居然真的把江璃和高壮男领回了警务站，而夏铎也真的不闻不问。
冷心冷情，很符合他的调性。
宋时语腹诽。
风波过后，食堂彻底回归平静。
“吃好了我们就走吧，就算新疆的天黑得晚，我们也不能再耽误了。”
把餐具整理好，宋时语招呼大家。
方苒和陈东点点头，跟着宋时语走。
宿舍旁有区间车，十分钟一趟，他们站在路边，等车去参加岗前培训。
宋时语没戴墨镜，只穿着防晒衣，戴了一顶非常接地气的大草帽，但脖颈修长，体态优越，清冷气质仍旧遮掩不住，远远看还真以为是游客。
有一个人显然能一眼认出她。
“上车，”夏铎坐驾驶位，手肘支着窗户，招呼他们，“载你们去，我刚好也要到县政府。”
经过早上的事，宋时语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并没搭话。
陈东友好地挥了挥手，“不用了夏哥，我们是基层员工，怎么能坐豪车上班？”
被他逗得直乐，夏铎眼角浮着散漫笑意。
“好吧。”
他说完开车走了，干脆利落，只留一串尘土，宋时语莫名有点失落。
尽量不表现出来，她只把目光投向远方，一低头的功夫，夏铎居然走了过来，停在宋时语身边。
她的心一紧，不自觉抿住唇。
“夏哥，你怎么…？”
这次惊讶的换成方苒。
“想一想陈东说的对，我是基层干部，就算平时管理保护区要用车，也得尽量少用豪车，我跟你们一起。”
夏铎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微微袒露的小麦色胸膛在宋时语的余光里若隐若现。
她偏过头，稍微挪远了点。
尽管这些细微的小动作有些矫情，宋时语还是一一照做，她就是故意膈应渣男的，怎么样？
虽然，对方并不在意。
她一言不发，耳朵充斥着夏铎和两个小孩的寒暄，只觉得吵嚷。
好在区间车很快来了，宋时语瞅准一个单独的位置坐了上去。
车开动不好换座，她独自完成一段行程，十分惬意。
*
县里负责带西部计划学生的是个非常和蔼的中年女书记，名叫郑蓉，是连续多年的先进、劳模，有些富态但很可爱。
她和夏铎合作过很多次，抢修公共设施，开展搜救，运输重要资料，这些时候，县里没少麻烦夏铎，因此两人很相熟。
“这几天，就由小夏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毕竟咱们县算上沙漠保护区在内有点大，居民不多但住的实在分散，你们趁不忙的时候去踩踩点也是好的。”
第一天伊始，郑蓉交代。
指令一下，几家欢喜几家愁。
陈东和方苒是欢喜派，一个巴不得整天粘着他的夏哥，一个则有了更多机会拍好看照片。
愁的自然是被迫和渣男前男友相处的宋时语。
至于夏铎…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面无表情，神秘兮兮，偶尔蹦出几句不好笑的玩笑，谁也揣测不到他的心思。
他大概是欢喜的，因为能气到她。
宋时语坐在区间车上默默想，咬紧后槽牙。
参观全县，还得坐便于在沙漠穿行的越野。
看到那辆帅气的路虎，谁也不说坐豪车的事了，方苒和陈东连同满满一大兜的干粮，很快把后排占满。
宋时语拉开后门，想把干粮拎走，前排才坐下的夏铎猛地发话，“那可是吃的，不好乱放，你还是坐副驾吧。”
“多谢，获此殊荣，我万分开心。”
宋时语小声嘟囔，刻意把“殊荣”咬得很重。
她打开门坐到副驾，扣好安全带。
稍微侧身，夏铎专注开车的样子就装进视线。
有那么一刻，要不是他的黑发比过去短，皮肤比过去黑，宋时语几乎要分不清现在到底是虚妄还是现实。
夏铎始终没开动，宋时语于是放任自己继续发呆。
思绪不觉间飘回过去。
上学时，夏铎信誓旦旦和她保证，以后他买的车，副驾绝对是她的专属位。
那时他们还处于甜蜜期，没车，誓言没履行，但动听。
两年后的现在，有了车，誓言也履行了，他们却再没身份做这样的约定。
怎么不算一种命运的玩笑呢？
宋时语苦涩地扯了下嘴角。
椅背被人戳了戳，她后知后觉，“怎么了苒苒？”
“时语姐，你的安全带好像系错了，”方苒伏在她耳边，“刚才夏哥喊了你好几声，但你都没听见。”
“啊？”宋时语急忙整理好心情，慌慌张张摆出一个得体的笑。
“哦，是我，我搞错了。”
转头看到自己的安全带直挺挺扎在旁边，夏铎的卡槽里，笑容兀地僵在脸上。
…
“宋小姐一定没考过驾照吧？”
左边飘来夏铎嘲讽的声音，宋时语假装调整安全带，没理他，一心只想把头也塞进卡槽里。
*
踩点考察，不能局限于匆匆一眼，宋时语来这里的初衷是治沙，她坚持要实地监测环境状态，夏铎于是把车停在收费站附近，一户人家院里。
住户是一家汉族人，靠养骆驼，售卖骆驼制品为生。
刚把车停好，大叔转身进屋，出来时怀里满满当当堆满瓜果。
“你们是郑主任说的大学生干部吧，”他笑嘻嘻地，挨个给宋时语等人分发东西，“来，吃西瓜，大枣，还有刚出炉的烤包子和馕。”
几人礼貌接过，宋时语关注到他家还住着样板房，不由地多问了一句。
“叔，方便问问，您家在县里定居几十年，为什么还是住这种房子呢？是因为骆驼制品收益不好资金不足，还是…”
表情严肃，宋时语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打算记录。
大叔没想到她会关注这个，略显局促地挠挠头。
“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实际上是…”
大叔说的含糊，前后逻辑和语言都有明显的当地特色，宋时语听得云里雾里。
她低头时，刘海垂在耳边，丝丝缕缕随风浮动，温柔娴静。睫毛长而翘，覆得低低的，拿着钢笔认真写字，又有种干练的美丽。
“夏铎，夏铎？”
宋时语一连喊了好几声，夏铎才收回目光。
“嗯？”
她蹲坐地上，脸颊被阳光晒得有些泛红，“我听不太懂大叔的话，麻烦你帮我整理，翻译一下行吗？”
上前一步，夏铎替她挡住毒辣的太阳，点点头。
“秦伯的意思是——
骆驼生活的地方大多缺少植被，因此一旦刮风，轻则沙尘暴，重则就地起沙，房，车，骆驼队，这些全都会卷进沙堆里。而且他们有时训练骆驼参与运输，迁徙是常有的事，为了最大限度减少损失，住易移动的样板房是最好的选择。”
他尽量放慢语速，宋时语飞速记着。
离开前，她特地加了秦大叔的联系方式，并带回了一小瓶当地土壤。
“丫头，听说你是申城人，还是f大的研究生，”大叔眼睛泛着泪光，“有你这种科技型人才替我们解决问题，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宋时语当然不会让他的期望落空，她微笑着晃了晃手上这瓶土。
“我会努力的，谢谢您的信任。”
返程路上，气压比来时低了一些。
不光夏铎和宋时语，方苒的注意力也已经集中到了秦大叔的房子上。
“住在沙漠边缘，属实很辛苦呢。”
她收好相机，闷闷不乐。
“可惜我不是林学出身，我没法像时语姐姐一样帮上忙。”
宋时语回头，安慰地摸了摸她的手，“其实，你拍的照片也可以算作研究素材，一个地区的生态环境永远是整体的，牵一发动全身，探讨怎样的植被对一个地区是否合适，还得从整体看。”
若有所思，方苒脸上重又浮现明快神色。
她亲昵地抱住前面座椅，“时语姐，你真好，你这么一安慰，我好受多了。”
“我也发现了，”陈东插话，“时语姐看着冷淡，实际上是个很温柔很在意细节的人呢。”
宋时语很少被夸性格，脸颊一红。
“谢谢啊，我加油保持。”
说着，举了举拳头，表示诚意。
受到鼓舞，陈东来兴致了，转而问起夏铎：“夏哥，你也这样觉得吧？”
话音落下，良久，前排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就连空气都变稀薄了 。
宋时语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手指就是不自然蜷缩，抠住衣袖怎么都放不开。
“细心是真的，温柔没看出来。希望宋大小姐，今后多对我展现一点。”
快到地方，夏铎慢条斯理匀出一句，语气缱绻。
这就是评价？
宋时语无声笑了笑，绷紧的那根弦啪地断开，砸得她生疼。
没别的回复，就三个字。
“想得美。”
说着，她利落地开车门下去，不给他回应的机会。
那之后近一周的时间，夏铎一直陪着他们，起初宋时语没把这当回事，直到岗前培训结束，她看见夏铎还是每天来县政府，就像打卡一样，才不由地生出疑惑。
分岗前一天，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郑蓉第一次在下班前叫住宋时语。
“时语啊，虽说在县政府坐班你也能完成得很好，但经过仔细思考，我有了一个更新更大胆的想法。”
“您尽管说。”宋时语提了一口气。
“你和夏铎去保护区吧，那里相比县政府更接近沙漠边缘，对你研究治沙肯定更有帮助。”
…！
悬着的那颗心终于不跳了。
本不想答应，可一闭眼，秦伯充满希望的眼神始终挥散不去。
面前的郑主任也对她寄予厚望，说不准还实地考察过。
想到这，宋时语有些动容。
“好，我愿意去。”
“我愿意配合。”
她说出口的瞬间，夏铎竟也表态，两人异口同声后，又各自偏开头。
身体离得很远，影子却彼此勾缠。
“宋小姐，合作愉快。”
夏铎喉结很轻地滑动，注视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尖。
愉快？恐怕很难。
宋时语冷冷哼了声，略过他伸过来表示友好的手，走了出去。
现在不是为旧情人乱吃醋的时候，宋时语很清醒。
她拿对讲机报警，不出两秒，距离最近的警务站特警已经到位。
“哪位是宋时语小姐？”
“我。”宋时语指了指江璃和她旁边的男人，“我说的扰乱公共秩序的人就他们。”
警察走出来，看到夏铎脸色一僵。
“夏哥，这是你朋友？”
夏铎挣脱江璃，走到宋时语边上，忽略她下意识的一躲，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们要抓就抓。”
话音一落，在场几人脸上同时浮现惊讶表情。
“夏铎，你个混蛋！”
江璃先叫道，脸因为愤怒涨得通红。
“你辜负我姐姐还不算，还要放任我受委屈！”
“我早说了我和她没关系，是你们一定要和我扯上关系，我有什么办法。”
夏铎说着又往时语身边靠，她继续躲。
哪里又来个姐姐…
宋时语现在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
夏铎不愧是曾经的f大农学院院草，从申城跑到新疆来，都有姐妹花为他争风吃醋。
她对少数民族阿姨们笑了笑，安抚她们情绪，待一切恢复如常，抱着手立在一边看热闹。
出乎意料，最后两位警察居然真的把江璃和高壮男领回了警务站，而夏铎也真的不闻不问。
冷心冷情，很符合他的调性。
宋时语腹诽。
风波过后，食堂彻底回归平静。
“吃好了我们就走吧，就算新疆的天黑得晚，我们也不能再耽误了。”
把餐具整理好，宋时语招呼大家。
方苒和陈东点点头，跟着宋时语走。
宿舍旁有区间车，十分钟一趟，他们站在路边，等车去参加岗前培训。
宋时语没戴墨镜，只穿着防晒衣，戴了一顶非常接地气的大草帽，但脖颈修长，体态优越，清冷气质仍旧遮掩不住，远远看还真以为是游客。
有一个人显然能一眼认出她。
“上车，”夏铎坐驾驶位，手肘支着窗户，招呼他们，“载你们去，我刚好也要到县政府。”
经过早上的事，宋时语连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并没搭话。
陈东友好地挥了挥手，“不用了夏哥，我们是基层员工，怎么能坐豪车上班？”
被他逗得直乐，夏铎眼角浮着散漫笑意。
“好吧。”
他说完开车走了，干脆利落，只留一串尘土，宋时语莫名有点失落。
尽量不表现出来，她只把目光投向远方，一低头的功夫，夏铎居然走了过来，停在宋时语身边。
她的心一紧，不自觉抿住唇。
“夏哥，你怎么…？”
这次惊讶的换成方苒。
“想一想陈东说的对，我是基层干部，就算平时管理保护区要用车，也得尽量少用豪车，我跟你们一起。”
夏铎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调，微微袒露的小麦色胸膛在宋时语的余光里若隐若现。
她偏过头，稍微挪远了点。
尽管这些细微的小动作有些矫情，宋时语还是一一照做，她就是故意膈应渣男的，怎么样？
虽然，对方并不在意。
她一言不发，耳朵充斥着夏铎和两个小孩的寒暄，只觉得吵嚷。
好在区间车很快来了，宋时语瞅准一个单独的位置坐了上去。
车开动不好换座，她独自完成一段行程，十分惬意。
*
县里负责带西部计划学生的是个非常和蔼的中年女书记，名叫郑蓉，是连续多年的先进、劳模，有些富态但很可爱。
她和夏铎合作过很多次，抢修公共设施，开展搜救，运输重要资料，这些时候，县里没少麻烦夏铎，因此两人很相熟。
“这几天，就由小夏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毕竟咱们县算上沙漠保护区在内有点大，居民不多但住的实在分散，你们趁不忙的时候去踩踩点也是好的。”
第一天伊始，郑蓉交代。
指令一下，几家欢喜几家愁。
陈东和方苒是欢喜派，一个巴不得整天粘着他的夏哥，一个则有了更多机会拍好看照片。
愁的自然是被迫和渣男前男友相处的宋时语。
至于夏铎…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面无表情，神秘兮兮，偶尔蹦出几句不好笑的玩笑，谁也揣测不到他的心思。
他大概是欢喜的，因为能气到她。
宋时语坐在区间车上默默想，咬紧后槽牙。
参观全县，还得坐便于在沙漠穿行的越野。
看到那辆帅气的路虎，谁也不说坐豪车的事了，方苒和陈东连同满满一大兜的干粮，很快把后排占满。
宋时语拉开后门，想把干粮拎走，前排才坐下的夏铎猛地发话，“那可是吃的，不好乱放，你还是坐副驾吧。”
“多谢，获此殊荣，我万分开心。”
宋时语小声嘟囔，刻意把“殊荣”咬得很重。
她打开门坐到副驾，扣好安全带。
稍微侧身，夏铎专注开车的样子就装进视线。
有那么一刻，要不是他的黑发比过去短，皮肤比过去黑，宋时语几乎要分不清现在到底是虚妄还是现实。
夏铎始终没开动，宋时语于是放任自己继续发呆。
思绪不觉间飘回过去。
上学时，夏铎信誓旦旦和她保证，以后他买的车，副驾绝对是她的专属位。
那时他们还处于甜蜜期，没车，誓言没履行，但动听。
两年后的现在，有了车，誓言也履行了，他们却再没身份做这样的约定。
怎么不算一种命运的玩笑呢？
宋时语苦涩地扯了下嘴角。
椅背被人戳了戳，她后知后觉，“怎么了苒苒？”
“时语姐，你的安全带好像系错了，”方苒伏在她耳边，“刚才夏哥喊了你好几声，但你都没听见。”
“啊？”宋时语急忙整理好心情，慌慌张张摆出一个得体的笑。
“哦，是我，我搞错了。”
转头看到自己的安全带直挺挺扎在旁边，夏铎的卡槽里，笑容兀地僵在脸上。
…
“宋小姐一定没考过驾照吧？”
左边飘来夏铎嘲讽的声音，宋时语假装调整安全带，没理他，一心只想把头也塞进卡槽里。
*
踩点考察，不能局限于匆匆一眼，宋时语来这里的初衷是治沙，她坚持要实地监测环境状态，夏铎于是把车停在收费站附近，一户人家院里。
住户是一家汉族人，靠养骆驼，售卖骆驼制品为生。
刚把车停好，大叔转身进屋，出来时怀里满满当当堆满瓜果。
“你们是郑主任说的大学生干部吧，”他笑嘻嘻地，挨个给宋时语等人分发东西，“来，吃西瓜，大枣，还有刚出炉的烤包子和馕。”
几人礼貌接过，宋时语关注到他家还住着样板房，不由地多问了一句。
“叔，方便问问，您家在县里定居几十年，为什么还是住这种房子呢？是因为骆驼制品收益不好资金不足，还是…”
表情严肃，宋时语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打算记录。
大叔没想到她会关注这个，略显局促地挠挠头。
“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实际上是…”
大叔说的含糊，前后逻辑和语言都有明显的当地特色，宋时语听得云里雾里。
她低头时，刘海垂在耳边，丝丝缕缕随风浮动，温柔娴静。睫毛长而翘，覆得低低的，拿着钢笔认真写字，又有种干练的美丽。
“夏铎，夏铎？”
宋时语一连喊了好几声，夏铎才收回目光。
“嗯？”
她蹲坐地上，脸颊被阳光晒得有些泛红，“我听不太懂大叔的话，麻烦你帮我整理，翻译一下行吗？”
上前一步，夏铎替她挡住毒辣的太阳，点点头。
“秦伯的意思是——
骆驼生活的地方大多缺少植被，因此一旦刮风，轻则沙尘暴，重则就地起沙，房，车，骆驼队，这些全都会卷进沙堆里。而且他们有时训练骆驼参与运输，迁徙是常有的事，为了最大限度减少损失，住易移动的样板房是最好的选择。”
他尽量放慢语速，宋时语飞速记着。
离开前，她特地加了秦大叔的联系方式，并带回了一小瓶当地土壤。
“丫头，听说你是申城人，还是f大的研究生，”大叔眼睛泛着泪光，“有你这种科技型人才替我们解决问题，真是我们的福气啊！”
宋时语当然不会让他的期望落空，她微笑着晃了晃手上这瓶土。
“我会努力的，谢谢您的信任。”
返程路上，气压比来时低了一些。
不光夏铎和宋时语，方苒的注意力也已经集中到了秦大叔的房子上。
“住在沙漠边缘，属实很辛苦呢。”
她收好相机，闷闷不乐。
“可惜我不是林学出身，我没法像时语姐姐一样帮上忙。”
宋时语回头，安慰地摸了摸她的手，“其实，你拍的照片也可以算作研究素材，一个地区的生态环境永远是整体的，牵一发动全身，探讨怎样的植被对一个地区是否合适，还得从整体看。”
若有所思，方苒脸上重又浮现明快神色。
她亲昵地抱住前面座椅，“时语姐，你真好，你这么一安慰，我好受多了。”
“我也发现了，”陈东插话，“时语姐看着冷淡，实际上是个很温柔很在意细节的人呢。”
宋时语很少被夸性格，脸颊一红。
“谢谢啊，我加油保持。”
说着，举了举拳头，表示诚意。
受到鼓舞，陈东来兴致了，转而问起夏铎：“夏哥，你也这样觉得吧？”
话音落下，良久，前排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就连空气都变稀薄了 。
宋时语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手指就是不自然蜷缩，抠住衣袖怎么都放不开。
“细心是真的，温柔没看出来。希望宋大小姐，今后多对我展现一点。”
快到地方，夏铎慢条斯理匀出一句，语气缱绻。
这就是评价？
宋时语无声笑了笑，绷紧的那根弦啪地断开，砸得她生疼。
没别的回复，就三个字。
“想得美。”
说着，她利落地开车门下去，不给他回应的机会。
那之后近一周的时间，夏铎一直陪着他们，起初宋时语没把这当回事，直到岗前培训结束，她看见夏铎还是每天来县政府，就像打卡一样，才不由地生出疑惑。
分岗前一天，她终于知道了答案。
郑蓉第一次在下班前叫住宋时语。
“时语啊，虽说在县政府坐班你也能完成得很好，但经过仔细思考，我有了一个更新更大胆的想法。”
“您尽管说。”宋时语提了一口气。
“你和夏铎去保护区吧，那里相比县政府更接近沙漠边缘，对你研究治沙肯定更有帮助。”
…！
悬着的那颗心终于不跳了。
本不想答应，可一闭眼，秦伯充满希望的眼神始终挥散不去。
面前的郑主任也对她寄予厚望，说不准还实地考察过。
想到这，宋时语有些动容。
“好，我愿意去。”
“我愿意配合。”
她说出口的瞬间，夏铎竟也表态，两人异口同声后，又各自偏开头。
身体离得很远，影子却彼此勾缠。
“宋小姐，合作愉快。”
夏铎喉结很轻地滑动，注视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尖。
愉快？恐怕很难。
宋时语冷冷哼了声，略过他伸过来表示友好的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