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皇上突然染病,宸王急召公主回京。加之探亲之期也差不多到了,公主与驸马整理行装,准备一同回京了。

    “过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公主心想。

    这几个月在甘南的生活,公主过得很平静。辽阔的草原让公主差不多忘记了从前的事,只是偶尔还是会控制不住想起让她伤心的那个人。新婚燕尔,驸马对待公主体贴周到,聂国公一家对公主也是颇为礼敬。偶尔也会收到京中的消息,宸王与聂国公有书信来往,每次也会问候公主,可公主从未有过回信。

    即将启程之际,公主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得知这个消息,公主先是震惊,而后心中五味杂陈。驸马得知后欣喜不已,公主成婚后对自己总是礼貌中透着疏离,这个孩子来到让驸马觉得和公主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不过有了自己的血脉,公主的心也总算是有了新的寄托之所。为了照顾公主的身体,回京的行程走得慢了许多,原本两个月的行程,走了近三个月才到。公主与驸马入京当日已经是冬至了。略作休整,两人便进宫向皇上元妃请安。

    进宫以后公主才得知,这次皇上的病来势汹汹,虽然之前一直有顽疾,可是这次却是直接一病不起,国事已经是宸王在处理了。这情况下,两人只能先到永福宫中请安。

    公主和驸马走进永福宫,元妃娘娘已经在正殿等候了。

    两人赶忙向着元妃行礼问安。

    公主穿着天水碧云燕斗篷,白色的风毛衬着公主柔美清贵,宽敞的冬衣下倒遮住了公主的孕肚。多日旅途奔波,公主面庞似乎比离开前清瘦了一点,又带着有孕女子特有的滑腻白皙。元妃仔细端详着这个女儿,离别了这么久,心中也是十分挂念的,忍不住把公主拉到身前,仔细地询问这段时间的生活情况。

    宸王收到公主进宫的消息,立刻赶到了永福宫。到了正殿门口,听着里面交谈的声音,反而在殿门前踌躇了起来,犹豫了许久,才走了进去。

    “瑶瑶。”

    公主正站在元妃身前,被元妃拉着手说话,听到着熟悉的声音,心中一颤。抬眼望去,宸王正在站在门口望着她。对上宸王的视线那一瞬间,一阵风在公主心底刮过,好多旧事和情绪在心底转了一圈,又飘走了。公主忙低下头,向前几步,恭谨地行礼道:“孝慈给宸王殿下请安。”驸马也忙起身行礼。

    “孝慈,怎么都不叫哥哥了。”元妃有些讶异。

    公主低着头轻眨了几下眼睛,轻声叫了句“宸王哥哥。”

    元妃拉过公主的手,拍了拍,“你们兄妹从前不是感情最好的嘛,这么久不见都生分了,你们千万不要被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影响,还是应该像以前一样才好呀。”

    “是。”公主轻声答应着。

    宸王眼底的炙热被公主疏离的反应冲淡,眼神暗了一下,但还是贪婪地注视久久未见的公主。公主容貌无甚变化,只是举止端庄,气质与出嫁之前明显不同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些其他变化,宸王也说不出是什么。

    “孝慈,你今天可穿得不少吧,平素冬天你是最怕冷的,今日母妃摸着手倒是不凉。”

    公主微微笑了下,“母妃,有孕以后总是体热的,倒是没以前那么体寒了。”说着解开了斗篷,露出了微微凸起的孕肚。

    元妃大惊,“你怀孕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说呢?”

    “正要向母妃禀报呢,之前也是一直在路上不方便。”

    宸王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的心失控地狂跳了几下,漫天的醋意迸发出来,几乎将他淹没,让他窒息。

    元妃起身绕着公主身前身后仔细端详着:“那也该派人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替你高兴呀,太好了,这是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公主手抚摸着孕肚,带着温柔的母性光辉。

    “驸马,这一路上,你可有好好照顾孝慈呀?”

    “小婿尽心照顾公主,绝不敢怠慢。”

    “母妃,驸马一直很体贴我身体,一路上也是想了很多办法缓和我的不适,因着我有孕才耽误了回京行程,拖延到今天,母妃放心吧。”

    “那就好,这么说这个驸马是选对了。”

    “是,孝慈多谢父皇母妃。”

    公主感知到一道目光凝视,抬眼望去,对上了一双狭长的眼睛,幽暗黝黑的眼珠却带着凛冽寒气,如同一块寒冰。公主被吓了一跳,瞬间感觉如坠冰窟,连忙低下了头,移开了眼神。

    “叡儿,你还不快恭喜妹妹妹夫呢,你也是要做舅舅了。”

    “恭喜了。”宸王的唇角绽出一抹笑,却显得异常苦涩。

    公主与元妃相谈了一段,多是孕期保养身体之类话题,宸王投来的眼光让她如坐针毡,于是借口身体不适,携驸马向元妃告辞了。

    出了殿门,冬至时节,外面果然飘起来雪花,地上雪已经积起来了,宫人还未来得及打扫,宫墙下一片白茫茫。驸马怕公主脚下滑倒,一手搂着公主肩膀,一手搀扶着公主的手,慢慢地走到了外面。两人在茫茫雪地里行走,紧紧依偎,看起来情深爱重。

    宸王站在殿门口负手看着这一幕,眸中墨色翻涌,暗暗攥紧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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