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被叫到老夫人房里,她早已想好对策,如果顺利,这个家不会再有萧氏这号人物了。

    孟家老爷老夫人坐在正房,周围几个仆人正在收拾被孟银雪砸得乱七八糟的残片,孟银雪站在老夫人身边,一双眼睛红肿,委屈的抽搭着,孟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在旁边轻声劝慰她。何氏见二位老人面色不悦,依然坦然的走进去对二老行礼请安。

    孟老夫人见房间收拾得差不多了,示意贴身的李嬷嬷带着孟银雪和仆人们一起出去,孟银雪还想闹着不肯走,孟老夫人严肃道:“这样的事你一个小女孩不宜在场,快点出去,不然祖母就要罚你了。”

    孟银雪只能跟着李嬷嬷离开,临走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又看。

    屋里只剩下孟家二老和何氏,孟老爷想质问又碍于自己是一家之主,贸然开口显得不够庄重有损身份。便对孟老夫人试了个眼色。

    孟老夫人立即神色严峻的对何氏质问道:“我问你,是不是你挑唆的雪儿,说什么将来你进门生了儿子,她爹就不要她了?我们已经同意了过两天就让你端茶进门,你竟然还要生出这许多是非,安的什么心?”

    何氏当即大声喊冤:“老夫人明鉴,我绝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说。”

    孟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还不承认,难道雪儿一个小孩子会冤枉你?还没进门就挑拨是非,你这样的人哪里配进我孟家。”

    何氏慌忙跪下,眼眶一红哭诉道:“老夫人说的是,大小姐必然不会随便冤枉我,只是请老夫人细想想,二老都同意我进门了,我为何要这般挑唆大小姐?说起来,我还怕大小姐知道这些,怕她觉得将来会有弟弟妹妹来分宠,会闹着不让我进门,您一向疼爱大小姐,万一她哭闹得您改变了注意,那我这辈子不就完了吗?哪里还会去故意挑唆她?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这话一说完,孟老爷和老夫人神色缓和了许多,互相看了一眼,老夫人说道:“倒也不无道理。”

    孟老爷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李嬷嬷已经把孟银雪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让乳母照顾着。刚回来就看见何氏从正房出来,走到何氏身边时,何氏给她塞了一只玉镯,李嬷嬷神色入场的进去听吩咐。

    刚一进门就听见孟老夫人的声音:“还能是谁教的?肯定是二儿媳,见何氏进门已定,就教自己的女儿来闹。”

    孟老爷坐在左边,脸黑如锅底,一掌拍在红木椅的扶手上:“哼!这个刁妇!这些年来我们事事处处让着她纵容她,竟纵得她妄图断我儿子的后,往后她要是还敢生事,我便亲自开祠堂休了她!”

    孟老夫人也是满脸不忿的说道:“她一个连儿子都没生出来的媳妇,事事处处踩在大儿媳这个长嫂头上,连她的女儿事事也抢在孟家长孙前头。这些年也是我们糊涂,为了她将来能给老大当家顺利,太过于捧着她了,委屈了老二一家,就落得这么个后果。”

    孟家二老向来偏心大儿子,什么都是以大儿子的利益为先。这些年为了给大儿子长脸百般纵容萧氏,连萧氏没能传递香火都没说过她什么,现在让何氏进门是为了让小儿子后继有人,与传递香火相比,萧氏就要靠边站了。

    孟老爷叹口气接着说道:“咱们家现在这样子,老二怨怪你我偏心与咱们疏远,老大被宠的根本不成器。等咱们岁数再更大一些,垂垂老矣之时,又能指望谁?”

    李嬷嬷忙劝慰道:“老爷怎么说这种话,将来何氏进门,保不齐就能生个大胖小子,大爷现下只有一个女儿,总觉得犯不着出去走辛辛苦苦走仕途忙经济,若是有了儿子他做爹为了儿子着想的自然会上进,您还担心什么呢?”

    这话听在孟家二老耳朵里,就是他们娶错了儿媳妇,孟老爷越想越气,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越来越憋不住了,要不是外面还有很多宾客,他当即就要把萧氏叫过来训斥一顿。

    时辰越来越晚,孟家的客人陆续开始告辞,沈嘉桐一直和萧玉泽待在一起,两人互相告诉对方自己新家的情况,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简直有说不完的话,萧玉墨和萧玉涛都很惊奇,萧玉泽在家话不多,怎么在别人家跟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孩这么多话聊,还不让他们听。

    两人最后被各自的嫡母带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的心情与来时大不相同,他们一想到对方也在这个世界,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萧玉泽心里满满的安全感,沈嘉桐心绪平和许多,觉得沈家那个便宜姨娘好像没那么讨厌,自己变成个女孩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了。

    萧氏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眼下她正被公婆质问。

    在送走所有宾客之后,萧氏精疲力尽,正准备回房间卸下钗环首饰,换下繁复衣裙,泡个热水浴好好放松休息一下,却被孟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叫去了,一进门就被公婆质问为何要教唆女儿违抗长辈的命令。

    “我什么时候教唆雪儿了?”萧氏被质问得一头雾水。

    “你还不承认!不久前雪儿刚刚哭闹了一场,说什么都不让她爹纳何氏为妾,这不是你教的还能是谁教的?天下竟有你这么做娘的,利用自己年幼的女儿闹事,你就不怕教坏了孩子?”孟老夫人坐在暖炕上,手里抱着暖手炉,孟老爷倚靠在暖炕上不住的抽着烟斗,老两口的脸色一样难看。

    萧氏应对客人一整天累得很,想着应付完公婆快点回去休息,便说:“母亲这话媳妇就听不明白了,雪儿先前和别人家孩子有几句口角,媳妇教训了几句就让她回房思过,她就算哭闹也是觉得自己委屈,为何会闹到何氏头上去?”萧氏以为女儿是被她骂了几句回房间伤心,丝毫不知孟银雪被何氏三言两语就挑拨的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

    孟老夫人怒道:“自打你进了我家门,我们处处纵容你,给你脸面,连生了孟家唯一的孙子的二儿媳都被你越了过去,因为何氏要进门,我们还给你大办宴席弥补,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进门十年都没能生出儿子的媳妇能有这样的脸面?你竟然还不满足,教唆女儿插手父亲纳妾的事,雪儿是大家闺秀,这就是你给她的教养?我们孟家和你们萧家可不一样,别以为我家儿子能跟你那吃软饭的哥哥一样,处处看女人的脸色过日子。”

    萧氏本来精神疲惫只想赶紧应付过去,一听见婆婆骂到萧家头上去了,这么瞧不起他们家,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当即反击回去:“什么叫你们孟家跟我们萧家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孟家比萧家金贵在哪儿啊?你们家这么金贵,怎么还上赶着娶我啊?怎么不去娶公主郡主啊?人家瞧得上你们吗?”

    “砰”的一声,暖炕上的摆件被孟老爷砸得粉碎:“混账!”

    孟老夫人也被气得脸色紫涨:“你放肆!”

    萧氏丝毫不惧,她一向泼辣厉害,谁都不放在眼里,继续对公婆顶撞道:“何氏要进门就进,我还怕她不成?一个妾罢了!我犯得着让雪儿去闹?我的雪儿是何等的宝贝,我怎么可能让她参与到这种偷人的脏事里!”

    “你进门多年没能传递香火,纳妾是名正言顺的,你竟敢说这是脏事!你把孟家当什么了!”孟老爷把手里的烟斗一扔,指着萧氏大骂:“你这妇人尖酸跋扈,嫉妒成性!就想一个人霸着爷们,哪里像个大家夫人!”

    “嫉妒?笑话!我堂堂正妻会嫉妒一个偷人偷得人尽皆知还被当众扒光衣服被我暴打的贱妇?还说什么我就想霸着爷们,就你们儿子那废物脓包样,除了你们谁稀罕呐!”萧氏火气上头向来不管不顾,怎么痛快怎么说,什么话能扎对方的心就说什么。

    当着公婆的面贬低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就是在往死里戳他们肺管子,萧氏只顾嘴痛快,根本不去想她一个失了夫君换心又没有儿子的媳妇惹怒了公婆会是什么后果。

    “混账东西!你给我跪下!”孟老夫人一声怒喝:“竟然当着公婆的面辱骂夫君,看来不给点教训你真要爬到我们头上了。”

    萧氏还待继续对骂,但孟老爷却出奇的平静下来,将手里的烟斗在暖炕边的痰盂边敲了敲,开口道:“这德行还教训什么?他们萧家没教好女儿,便送还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好好管教去!”

    不就是回娘家吗?好像谁会怕似的!萧氏不屑的撇了撇嘴,过不了多久还不是得上门来接自己回去。

    “老爷的意思是?”孟老夫人问道。

    “休妻”

    孟老爷声音不大,简单两个字把萧氏所有的气焰打得烟消云散,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首的公婆,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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