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轮到我说抱歉
清晨，前夜刻意被陈杳留下的窗帘缝隙里透进一束微光，随着钟表转过，正好四点钟时，长睫轻颤，她缓了两秒，静静躺着醒神。
“进来吧。”她喊道。
过了几分钟才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进她房间：“哎哎！大小姐怎么了？今天醒这么早，是不是不舒服啊？”
啊。
是刘婶儿。
不对，刘婶儿是谁？替她更衣洗漱的弟子们呢？
刘婶儿只觉着脸上没了东西的陈杳干净剔透地像个小神仙，那眼睛里好像有仙气儿在转。
看她发懵就更加心疼：“怎么了杳杳，真的生病了？”
陈杳极其缓慢地眨眼，终于反应过来：“没，想吃樱桃。”
“哎哟就这事儿啊，小问题，刘婶儿给你找去。”
“好，谢谢刘婶。”
人出去之后她抬起胳膊，挂在上面的手镯沁凉，慢慢滋养着她的魂魄。
第二天和身体相融，睡了一晚居然又觉得有点不适应，陈杳晃了晃后站稳，看了十分钟镜子才去洗漱。
生存问题暂时解决，她现在迫切想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
这间房里乱七八糟的家具和随意摆放的饰品都让她不舒服，尤其是衣柜里的那些索索拉拉的衣服：她倒也不是非要穿成古代人那样，只是原主的审美未免太过崎岖，连最起码的色彩和谐都很难做到。
下楼在杨叔和刘婶的不可置信眼光下吃完早餐，陈杳跑到后院里打了一个小时太极，回到室内正好碰上要出门的陈华生，一旁还有扶着面膜的邹媛媛。
“妈，哥。”
陈华生只用几秒就接受了她的变化，随口问道：“出门干嘛去了？”
“打太极，打了半个时辰。”
“囡囡，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起这么早？快过来我看看。”
陈杳穿着比较宽松的睡衣，后背已经被汗洇湿，但邹媛媛还是抱了抱她。
“脸上洗掉啦？”
“嗯，那样不好看。”
“听爸爸说不喜欢朗青邈啦，跟妈妈讲是不是真的？”
好温柔的妈妈——陈杳前身是孤儿，昨天陈父那样她只觉得有点慰藉，可今天被母亲一句一句关心，最深处被封存的情感涌上来，甚至让她不敢开口，怕突然哽咽会让母亲难过。
她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是，不喜欢了，以前让你那么伤心，真的很抱歉。”
邹媛媛帮她把鬓发搭到耳后：“傻孩子，不胡说。”
“你好好的我就放心。”
“哎，你俩要把这出母女情深进行到什么时候？我要吃早饭。”
陈商贺今天早八，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到餐桌前。
陈华生也反应过来，打开门出去晨跑了。
“不是，你就算真的蜕变了，也不必把早起这一项加进去啊，这才六点半，大哥看你起了就非要把我也叫起来，我昨晚打游戏到一点才睡哎。”
陈杳闻言立马正色：“你过来我看看。”
“搞什么？”
陈杳先看他的脸，又搭上他的手腕停了一会。
陈商贺：“看不出你大学学的劳什子中医专业还是留了几分本事在你身上啊，样子像了个十成十，能去当骗子了。”
“嘴唇微紫，心律不齐，脉象有些细短，再熬夜你就彻底虚了，心脏也会出问题。”
“啊？贺贺！从明天开始必须早睡，我要收你手机。”邹媛媛急道。
“我都多大了你还是这套，不是，陈杳那么厉害那你让她给我开服方子，我跟着吃不就补上了。”
陈杳无视他的挑衅：“我下午出去的时候顺便帮你抓药，但你还是把手机交了吧，早睡早起。”
“嗯，你姐说得对。”陈晋从楼梯上下来，“小杳还会把脉治病呢，我就说那时候你成绩不差的，干脆你给我和你妈都看看。”
“爸！”在读大学生陈某贺发出无能怒吼。
“嗯，父亲您是肝火有点旺，再一个可能酒喝太多，血压偏高，得节制。”
“妈妈倒是健康的，有点体凉的小问题。”
“还有......”
-
结果就是陈杳下午出去把其他东西直接寄回家，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的全是中药。冰肌玉骨不疾不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和她的年纪有些矛盾，惹得路人纷纷回头。
“喂？曾叔你把车开过来吧，我在......哎你先等等，小弟给我打电话了。”
如果不是急事，陈杳想不到其他陈商贺给她打电话的理由。
陈杳：“喂？”
听筒里传过来杂乱的环境音，还有几个人在讥笑她，陈杳敏锐地从中捕捉到陈商贺急促的呼吸。
“陈商贺，说话。”
“少爷开口啊，你的好姐姐叫你呢！”
“哈哈哈哈哈少爷怕被打屁股！”
“呵，你弟弟死也不开口，那就我说吧，”尖细的男声混着旁人的起哄，“他摔了老子一块五百万的表，没钱赔，你过来赎他吧。”
“陈商贺她姐，朗小爷可是给你把价往下压了不少啊，就为见你一面，你可一定要来哦。”
陈杳轻呵道：“地址。”
“我靠陈杳你有病啊，别来！”
“小少爷先闭嘴——”
“呃!”
“就在朗山夜，四楼401，敬候佳音了陈小姐。”
“我可以去，但人要是受一点伤，你们都逃不了。”说完这句她就挂了电话。
怎么又是书里没出现过的剧情，以及朗家小爷，记忆里更是查无此人。
陈杳木着脸打了几个电话，又让司机把她送过去；一路上小曾被低气压捂得不敢大喘气，只能把空调风速抬高些。
......
朗山夜是朗家的连锁产业之一，京城这一家和明楼大厦一样占着最好的地理位置，装修低调奢华，是上流人士最爱去的娱乐场所。
但按理说陈商贺不敢去也去不起，哥不会给正在上学的他那么多钱。
401大包间，十几个年轻人围坐，有些沉默着喝酒，有些则是眉飞色舞地说话，但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最中间坐着的朗田聪身上。
看得出来这个人有朗家的基因，只是因为一双吊稍眼就略显阴邪，他正揽着陈商贺的肩膀，半个身子挤着他笑：
“商贺，听说你姐姐昨天拍卖会上出尽风头啊。”
陈商贺眼角泛红，被捂过的嘴上还看得出手印：这些人当然不敢拿他怎么样，但言语上的攻击没落下，再怎么说也就是大学生，听到这些话还没办法泰然处之。
他死死盯着角落里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姑娘，对方像被烫到似的躲开。
“怎么了小少爷，不跟我说话是想摆谱吗？”
“我，说，你，妈。”
朗田聪正要发作，有人惊呼打断了他：“朗少，你看楼下！”
“楼下停了两辆迈巴赫，陈杳是不是叫人了？！”
他咧开牙笑笑：“不用怕，我们只是请陈公子喝杯酒，他弄坏我的手表我才请他留下的，怎么？难不成她姐还能吃了我。”
——门没关紧，陈杳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她还没说什么，左手边立着的男人先变了脸：“开门。”
两个服务员腰弯成九十度，恭恭敬敬开了门，恨不得舔一口他的鞋尖。
陈杳无心关注，踩着高跟鞋三步并两步先进去：
“吃了你我怕消化不良。”
包厢内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想见的陈大小姐，比想象中变了太多，没有高声呵斥，表情和站姿就已经表了态。
她脊背横直，眯着眼睛看朗田聪，接着才唤陈商贺：“过来。”
朗田聪手下一空，陈商贺飞似的窜到她姐跟前：“不是，不是让你别来嘛。”
陈杳没回，忙着从上到下检查一遍他有没有受伤，看来看去就下半张脸有点肿。她轻轻用手抚过，越搞得陈商贺心里愧疚。
“陈大小姐如今真是变了很多啊，以前也不见你有这么好看，还有身材......”
“以前也不见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朗子玉面容冷峻地绕开陈杳，径直走向朗田聪，还没站定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有多重，扇得快一米八的男人斜斜倒过去，朗田聪为了稳住拄了一把沙发，皮面深深下陷，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茫然地转头：“叔叔，您怎么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朗子玉压住朗田聪的不只是辈分，而是气场和身价。
陈杳看着原先嘴脸可憎的朗田聪唯唯诺诺，轻嗤道：“朗家原来还有你这样的废物，那我就放心了。”
如果只是叫人把朗田聪收拾了也太简单，怎么能抵得上陈商贺受到的冷眼；陈杳就是要让刺都扎进朗子玉这个家主的面子里，让朗家的名声因为一个朗田聪的“玩笑之举”被拖累。
朗田聪不是爱这么玩，那她也玩玩。
再蠢的人也能明白朗子玉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朗田聪满脑子都是陈杳怎么叫得动——不知不觉他已经腿软跪了下去：“叔叔，我只是想叫陈小姐过来一起喝酒，没别的意思。”
朗子玉还站着，包厢里剩下的年轻人哪里还有敢坐的，全部低着头靠墙根罚站。
只有陈杳满不在意：“朗先生，商贺是我们陈家的二公子，和他这种阿猫阿狗不一样；就算以往我对朗青邈有所冒犯，这种玩笑我也没开过。”
“一块五百万的表就把人扣下了，陈家人的命再贱也不会只值这么点儿，如果今天是朗青邈被扣，朗家老太爷一定也不能善罢甘休的。”
“你说是吧？”
昨天好歹还是“您”，语气至少没那么冷。
他今天接到陈杳的电话时十分惊喜，还以为能有点进展，没想到不光是空欢喜，还结了梁子。
朗子玉犹豫半晌，欠身鞠了一躬：“今天该我说抱歉，陈小姐，我会把此事料理好，给陈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到男人低头，陈杳也愣了下。
话说的合适，但不必这么低声下气，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
陈商贺看到这场景连忙摆摆手，但想说的话被陈杳拦住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反正不怕折寿：“你的小辈送给我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朗先生，我敬候佳音，希望你不是光说不做的人。”
出门前陈商贺又看了那个女孩一眼，陈杳借机记住了她的长相。
两人走后包厢回归死一般的安静。
大家都在，朗子玉也没说让他们去哪，只是自己坐下来点了根烟。
朗田聪跪过去，心里的恐慌随着时间流逝被放的越来越大：“叔叔，叔叔你绕过我一次吧，我也是被人撺掇的，我一时鬼迷心窍。”
朗子玉当然知道，以这个人的脑子怎么会想得到去招惹陈商贺；但这时候已经不需要朗田聪坦白什么了，他自己会查得一清二楚，不然拿什么去登门道歉。
卷起的衬衫袖子下露出的一节手臂青筋隐现，朗子玉修长分明的手指夹着烟身，雾云缭绕，丝丝缕缕纠缠起来：“朗田聪，你知不知道自从朗家各企业上市之后，我已经有多少年没被别人这么打过脸了？”
朗田聪跌坐下来，脸上血色尽失。
“在场的各位，出了门都登记一下，朗某欠陈家的人情得换，麻烦了。”
就是一个都跑不了的意思。
“进来吧。”她喊道。
过了几分钟才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进她房间：“哎哎！大小姐怎么了？今天醒这么早，是不是不舒服啊？”
啊。
是刘婶儿。
不对，刘婶儿是谁？替她更衣洗漱的弟子们呢？
刘婶儿只觉着脸上没了东西的陈杳干净剔透地像个小神仙，那眼睛里好像有仙气儿在转。
看她发懵就更加心疼：“怎么了杳杳，真的生病了？”
陈杳极其缓慢地眨眼，终于反应过来：“没，想吃樱桃。”
“哎哟就这事儿啊，小问题，刘婶儿给你找去。”
“好，谢谢刘婶。”
人出去之后她抬起胳膊，挂在上面的手镯沁凉，慢慢滋养着她的魂魄。
第二天和身体相融，睡了一晚居然又觉得有点不适应，陈杳晃了晃后站稳，看了十分钟镜子才去洗漱。
生存问题暂时解决，她现在迫切想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
这间房里乱七八糟的家具和随意摆放的饰品都让她不舒服，尤其是衣柜里的那些索索拉拉的衣服：她倒也不是非要穿成古代人那样，只是原主的审美未免太过崎岖，连最起码的色彩和谐都很难做到。
下楼在杨叔和刘婶的不可置信眼光下吃完早餐，陈杳跑到后院里打了一个小时太极，回到室内正好碰上要出门的陈华生，一旁还有扶着面膜的邹媛媛。
“妈，哥。”
陈华生只用几秒就接受了她的变化，随口问道：“出门干嘛去了？”
“打太极，打了半个时辰。”
“囡囡，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起这么早？快过来我看看。”
陈杳穿着比较宽松的睡衣，后背已经被汗洇湿，但邹媛媛还是抱了抱她。
“脸上洗掉啦？”
“嗯，那样不好看。”
“听爸爸说不喜欢朗青邈啦，跟妈妈讲是不是真的？”
好温柔的妈妈——陈杳前身是孤儿，昨天陈父那样她只觉得有点慰藉，可今天被母亲一句一句关心，最深处被封存的情感涌上来，甚至让她不敢开口，怕突然哽咽会让母亲难过。
她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是，不喜欢了，以前让你那么伤心，真的很抱歉。”
邹媛媛帮她把鬓发搭到耳后：“傻孩子，不胡说。”
“你好好的我就放心。”
“哎，你俩要把这出母女情深进行到什么时候？我要吃早饭。”
陈商贺今天早八，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到餐桌前。
陈华生也反应过来，打开门出去晨跑了。
“不是，你就算真的蜕变了，也不必把早起这一项加进去啊，这才六点半，大哥看你起了就非要把我也叫起来，我昨晚打游戏到一点才睡哎。”
陈杳闻言立马正色：“你过来我看看。”
“搞什么？”
陈杳先看他的脸，又搭上他的手腕停了一会。
陈商贺：“看不出你大学学的劳什子中医专业还是留了几分本事在你身上啊，样子像了个十成十，能去当骗子了。”
“嘴唇微紫，心律不齐，脉象有些细短，再熬夜你就彻底虚了，心脏也会出问题。”
“啊？贺贺！从明天开始必须早睡，我要收你手机。”邹媛媛急道。
“我都多大了你还是这套，不是，陈杳那么厉害那你让她给我开服方子，我跟着吃不就补上了。”
陈杳无视他的挑衅：“我下午出去的时候顺便帮你抓药，但你还是把手机交了吧，早睡早起。”
“嗯，你姐说得对。”陈晋从楼梯上下来，“小杳还会把脉治病呢，我就说那时候你成绩不差的，干脆你给我和你妈都看看。”
“爸！”在读大学生陈某贺发出无能怒吼。
“嗯，父亲您是肝火有点旺，再一个可能酒喝太多，血压偏高，得节制。”
“妈妈倒是健康的，有点体凉的小问题。”
“还有......”
-
结果就是陈杳下午出去把其他东西直接寄回家，手里大包小包拎着的全是中药。冰肌玉骨不疾不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和她的年纪有些矛盾，惹得路人纷纷回头。
“喂？曾叔你把车开过来吧，我在......哎你先等等，小弟给我打电话了。”
如果不是急事，陈杳想不到其他陈商贺给她打电话的理由。
陈杳：“喂？”
听筒里传过来杂乱的环境音，还有几个人在讥笑她，陈杳敏锐地从中捕捉到陈商贺急促的呼吸。
“陈商贺，说话。”
“少爷开口啊，你的好姐姐叫你呢！”
“哈哈哈哈哈少爷怕被打屁股！”
“呵，你弟弟死也不开口，那就我说吧，”尖细的男声混着旁人的起哄，“他摔了老子一块五百万的表，没钱赔，你过来赎他吧。”
“陈商贺她姐，朗小爷可是给你把价往下压了不少啊，就为见你一面，你可一定要来哦。”
陈杳轻呵道：“地址。”
“我靠陈杳你有病啊，别来！”
“小少爷先闭嘴——”
“呃!”
“就在朗山夜，四楼401，敬候佳音了陈小姐。”
“我可以去，但人要是受一点伤，你们都逃不了。”说完这句她就挂了电话。
怎么又是书里没出现过的剧情，以及朗家小爷，记忆里更是查无此人。
陈杳木着脸打了几个电话，又让司机把她送过去；一路上小曾被低气压捂得不敢大喘气，只能把空调风速抬高些。
......
朗山夜是朗家的连锁产业之一，京城这一家和明楼大厦一样占着最好的地理位置，装修低调奢华，是上流人士最爱去的娱乐场所。
但按理说陈商贺不敢去也去不起，哥不会给正在上学的他那么多钱。
401大包间，十几个年轻人围坐，有些沉默着喝酒，有些则是眉飞色舞地说话，但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最中间坐着的朗田聪身上。
看得出来这个人有朗家的基因，只是因为一双吊稍眼就略显阴邪，他正揽着陈商贺的肩膀，半个身子挤着他笑：
“商贺，听说你姐姐昨天拍卖会上出尽风头啊。”
陈商贺眼角泛红，被捂过的嘴上还看得出手印：这些人当然不敢拿他怎么样，但言语上的攻击没落下，再怎么说也就是大学生，听到这些话还没办法泰然处之。
他死死盯着角落里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姑娘，对方像被烫到似的躲开。
“怎么了小少爷，不跟我说话是想摆谱吗？”
“我，说，你，妈。”
朗田聪正要发作，有人惊呼打断了他：“朗少，你看楼下！”
“楼下停了两辆迈巴赫，陈杳是不是叫人了？！”
他咧开牙笑笑：“不用怕，我们只是请陈公子喝杯酒，他弄坏我的手表我才请他留下的，怎么？难不成她姐还能吃了我。”
——门没关紧，陈杳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她还没说什么，左手边立着的男人先变了脸：“开门。”
两个服务员腰弯成九十度，恭恭敬敬开了门，恨不得舔一口他的鞋尖。
陈杳无心关注，踩着高跟鞋三步并两步先进去：
“吃了你我怕消化不良。”
包厢内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们想见的陈大小姐，比想象中变了太多，没有高声呵斥，表情和站姿就已经表了态。
她脊背横直，眯着眼睛看朗田聪，接着才唤陈商贺：“过来。”
朗田聪手下一空，陈商贺飞似的窜到她姐跟前：“不是，不是让你别来嘛。”
陈杳没回，忙着从上到下检查一遍他有没有受伤，看来看去就下半张脸有点肿。她轻轻用手抚过，越搞得陈商贺心里愧疚。
“陈大小姐如今真是变了很多啊，以前也不见你有这么好看，还有身材......”
“以前也不见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朗子玉面容冷峻地绕开陈杳，径直走向朗田聪，还没站定就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有多重，扇得快一米八的男人斜斜倒过去，朗田聪为了稳住拄了一把沙发，皮面深深下陷，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茫然地转头：“叔叔，您怎么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朗子玉压住朗田聪的不只是辈分，而是气场和身价。
陈杳看着原先嘴脸可憎的朗田聪唯唯诺诺，轻嗤道：“朗家原来还有你这样的废物，那我就放心了。”
如果只是叫人把朗田聪收拾了也太简单，怎么能抵得上陈商贺受到的冷眼；陈杳就是要让刺都扎进朗子玉这个家主的面子里，让朗家的名声因为一个朗田聪的“玩笑之举”被拖累。
朗田聪不是爱这么玩，那她也玩玩。
再蠢的人也能明白朗子玉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朗田聪满脑子都是陈杳怎么叫得动——不知不觉他已经腿软跪了下去：“叔叔，我只是想叫陈小姐过来一起喝酒，没别的意思。”
朗子玉还站着，包厢里剩下的年轻人哪里还有敢坐的，全部低着头靠墙根罚站。
只有陈杳满不在意：“朗先生，商贺是我们陈家的二公子，和他这种阿猫阿狗不一样；就算以往我对朗青邈有所冒犯，这种玩笑我也没开过。”
“一块五百万的表就把人扣下了，陈家人的命再贱也不会只值这么点儿，如果今天是朗青邈被扣，朗家老太爷一定也不能善罢甘休的。”
“你说是吧？”
昨天好歹还是“您”，语气至少没那么冷。
他今天接到陈杳的电话时十分惊喜，还以为能有点进展，没想到不光是空欢喜，还结了梁子。
朗子玉犹豫半晌，欠身鞠了一躬：“今天该我说抱歉，陈小姐，我会把此事料理好，给陈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到男人低头，陈杳也愣了下。
话说的合适，但不必这么低声下气，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
陈商贺看到这场景连忙摆摆手，但想说的话被陈杳拦住了。既来之则安之，她反正不怕折寿：“你的小辈送给我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朗先生，我敬候佳音，希望你不是光说不做的人。”
出门前陈商贺又看了那个女孩一眼，陈杳借机记住了她的长相。
两人走后包厢回归死一般的安静。
大家都在，朗子玉也没说让他们去哪，只是自己坐下来点了根烟。
朗田聪跪过去，心里的恐慌随着时间流逝被放的越来越大：“叔叔，叔叔你绕过我一次吧，我也是被人撺掇的，我一时鬼迷心窍。”
朗子玉当然知道，以这个人的脑子怎么会想得到去招惹陈商贺；但这时候已经不需要朗田聪坦白什么了，他自己会查得一清二楚，不然拿什么去登门道歉。
卷起的衬衫袖子下露出的一节手臂青筋隐现，朗子玉修长分明的手指夹着烟身，雾云缭绕，丝丝缕缕纠缠起来：“朗田聪，你知不知道自从朗家各企业上市之后，我已经有多少年没被别人这么打过脸了？”
朗田聪跌坐下来，脸上血色尽失。
“在场的各位，出了门都登记一下，朗某欠陈家的人情得换，麻烦了。”
就是一个都跑不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