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河不会倒流,但是身处劫数之内的世界,光阴却可一次又一次地重置。

    命运拨动时针,溯回的鱼儿再次从同一个地方出发,但是这一次,由于有了先知先觉的鱼儿,世界的未来衍生出一个从来不同的走向。

    “樾盈公主回京了!”

    这一条消息如同落进滚油里的水,一下子就让整个平静许久的京都都沸腾了起来。

    “这樾盈公主是?”

    “你连樾盈公主都不知?真是孤陋寡闻。”那被问到的人一脸看乡巴佬的表情。

    “樾盈公主名叫卿长盈,其实在刚出生的时候,封号还是顺盈,只是后来国师批命樾盈公主乃为天命星辰,注定要匡扶越国,所以破例收她为徒,而后为她易姓为卿。今上希望公主未来能够荫庇百姓,造福越国,为她重赐封号樾盈。”

    “那大伙为什么听到她回来都怎么激动啊?”一个蒙着眼睛的男子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那解释的人瞟了一眼这个人,算了,一个瞎子,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我们现在所用的农具还有新的粮食种子,都是公主献给圣上加以推行的,不仅如此,公主还参与了之前新法的编撰,不仅减轻了赋税徭役,而且还增加了许多利国利民的律法,平民百姓亦可为自己申冤,不用再花大笔银子去寻官代书了,大家对她都很是感激。”

    “这樾盈公主据说多年前开始游历天下,不仅几次奉皇命去治水治旱,而且在路上救了好多人呢,大家都说她是天上的星辰下凡,专门来保佑咱们越国的呢。”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也加了进来,两人顿时一见如故,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樾盈公主的好来。

    卿长盈的归来不仅在民众之中引起了波涛,也搅乱了京都如今表面风平浪静的局势,让形势变得更加波诡云谲。

    有的人期待,有的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愤恨,嫉妒,甚至恨不得杀之后快。

    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面容阴冷的男子撕碎了手中的奏报,“卿长盈啊卿长盈,你明明可以在外面好好呆着我们互不干涉,你却非要回这京都送死!”

    他冷冷地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这天命的星辰,能不能活过凡人的算计。”

    另一座素净雅致的小楼里,身穿蓝衣的男子听到属下的禀报,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枚黑子,嘴角带着习惯性的微笑,在空白的棋盘下落下一子。

    “棋局,开始了。”

    不过局势如何复杂,人心如何浮动,现在的当事人都不打算去理会。

    低调内敛的木质马车从东城门悄悄驶入京都,穿过这些议论樾盈公主何时回京的百姓之中偷偷来到了一处安静的宅院。

    正在京中百姓对樾盈公主的事迹津津乐道的时候,高门侯府之内,歌舞升平,而樾盈公主卿长盈,亦在受邀之列。

    这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百花宴,说是赏花,不过是权贵子弟与世家小姐找机会相看。于是这百花宴上,既有骑马射箭,亦有吟诗作对,烹茶插花,而今日的百花宴,因为一些原因,显得格外特殊。

    芍药,牡丹,月季,蔷薇,杏花,这些本不在同一时节开放的花在能工巧匠的照料下,在不计成本的金银投入下,都在百花宴这一天同时开放。

    既有牡丹含露珍珠颗,亦有有情芍药含春泪,姹紫嫣红开遍,满园芳香扑鼻。

    不过其中占地最多,种类也最多的,还是传闻中樾盈公主最爱的玫瑰木,朵朵蕊簇玲珑金粟,满园玫瑰胜春茶。

    来往的公子们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个被玫瑰花遮的若隐若现的大门,樾盈公主据说容貌倾城,又受陛下宠爱,世家公子们多少都希望能来一场“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的佳话。

    这时,一旁的箭术场上传来一阵“咚咚咚”的鼓声,众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是邡阳侯世子,这场宴会,今年正是由邡阳候府举办的。

    “诸位公子。”

    邡阳侯世子边上的侍卫提着一面小鼓,将这些那些准备或是没准备参与射箭的公子小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一年一度的百花宴,射箭场上,却仅仅射这些无聊的箭靶,实在无甚意思。”

    邡阳候世子笑着说,他其实容貌不差,只是一双丹凤眼下长时间一片青黑,让人一看他就总觉得这家伙纵欲过度。

    一旁有几个平时关系与他不怎么好的公子对这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好感,不屑地问道:“那世子有何高见啊?”

    “传闻古时妖魔祸害人间,魔物杀人喋血,令世间民不聊生。而后女娲娘娘不忍,将魔族封印,方使这世间安稳。”

    “世子说这些民间俗闻,上古旧事作何?”

    看着底下几个公子哥儿不耐的神情,邡阳候世子知道这气氛也烘托得差不多了,于是拍了拍手,一个蒙上黑布的铁笼子就被几个持刀的侍卫一同拉了出来。“但是就在近日,我竟无意间寻到了一个魔物。”

    “魔物?!”

    “魔物不是早被封印了吗?”

    下方的人群被此话惊得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就连刚刚开口的那几个看不惯邡阳候世子的公子哥们脸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大家放心,这只魔物已被砍去双角,又带着沉重的镣铐,既使不出法术,又无法暴起伤人。”邡阳候世子满意地看着骚动的人群。

    “不过俗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我们既寻得魔裔,便应当为曾经死去的祖先们报仇。在这一年一度的百花宴上,以魔为靶,除魔,卫道!”

    邡阳候世子话音刚落,被蒙在笼子上的黑布就被被守在一旁的侍卫拉了下来,露出所谓魔物的真面目。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魔物并没有三头六臂,也长的并不狰狞。相反,他除了头上的断角和脸侧手腕隐隐约约透出的鳞片纹路以外,与普通人并无差别。

    如果撇开他身上的异常来看的话,他看起来只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娃娃脸少年,面容姣好,一双圆圆的杏眼里,棕色的眼珠里像是透着凌凌的水波,殷红的唇瓣微微开裂,看起来已经被断水断食好几天了。

    他一身衣衫褴褛,哪怕面对这么多人或恶意或好奇的打量,都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神情,他并没有显得有多狼狈,尽管脸上粘着点点血迹,却也只让他更显出几分楚楚可怜,就像是被雨淋湿的可怜可爱的小狗。

    但是大家只要想起他魔物的身份,又看到他那双眼睛里的古井无波,便感觉不寒而栗,更别提去欣赏他的容颜了。

    很快,这个被砍去双角,被铁链和镣铐束缚全身,看起来无力反抗的魔物就即将要被几个侍卫锁在箭靶上。

    看着他姣好的容颜,和整个人弱不禁风的样子,一些心软的世家贵女倒是对此有几分不忍。

    但是就在在这时,这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少年竟突然暴起咬住了面前正在系铁链的侍卫的脖子。

    那侍卫的脖颈霎时间鲜血迸溅,魔裔却还不松口,眼看着这个侍卫就活不下去了,一旁的另一个侍卫举起剑鞘,狠狠地打在了魔裔的头上,一连重重地打了好几下,才逼迫他放口。

    此时他身上那种楚楚可怜的气质终于褪去,他不再像一只乖巧可怜的小狗,而更像是择人而噬的地狱恶犬。

    没有人再敢接近这个魔裔,自然也没人能够救的了大量出血,无力回天的这个侍卫。

    人群中不少胆小的小姐们被吓得惊声尖叫,邡阳候世子也皱起了眉头,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上前去将尸体拖走。

    不过好在这魔物多日不曾进食,气力不足,奋力咬死了面前这个侍卫之后便脱力了,无法挣脱已经绑好的锁链。侍卫们面面相觑,为了保住饭碗,倒也犹犹豫豫地上去把侍卫拖走了。

    那些刚刚有些心软的贵女们看到了这样血腥的场面,对这个看起来可怜的魔物也升不起半分怜悯之心了,反而心中涌起了无限的嫌恶与恐惧,尖叫声几乎不绝于耳。

    而这魔物听到她们的恐惧的尖叫,抬起头对她们状似无辜地笑了笑,看起来就像是个天真无邪的普通少年。

    只是那满嘴的血迹让他的面目在众人眼中变得狰狞无比,这一笑甚至吓得那些胆小的好些小姐们都跑出了箭术场旁边供诸位贵女小姐们观看的水榭,重新回到那边的花园里。

    哪怕是那些平日里胆大的公子们,见到这样的一幕,也都忍不住恶心到想吐出来。

    “大家看到了吧,这魔物生来残忍无情,靠血肉为生,更是与我人族有血海深仇,今日将他射杀于箭靶上的第一人,可获黄金千两,再由我邡阳候府送出前任国师所予的诛魔剑!”

    邡阳候世子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听到这话,众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大家都是都城贵胄,倒不是为了这区区黄金千两,就算仅仅为了诛魔剑这个传闻中仙师所铸的仙剑这一噱头,在场的公子们也都跃跃欲试。

    更何况今日据说樾盈公主也会来这场百花宴,如果能将这魔裔一举射杀,既可得到除魔的美名,又能得到这把传说中的仙剑借花献佛,说不定就能赢得公主芳心。

    很快便有几个世家公子想上来一试,但是邡阳候世子却拦住了他们,笑眯眯地从身后侍卫的篮子里拿出了几条黑色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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