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盈还是呆在公主府不肯出来吗?”

    沈知意今日难得想到了他这个自那日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府内的妹妹,准确的来说,倒也不是突然想到的。

    南疆国君寄来一封国书,由于几年前两国差点开战,以及沈知意暗中得到的消息,卿长盈杀了南疆女皇的恩怨,两国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就连来往的商人都减少了许多。

    信里南疆国君说愿意做这个先低下头的人,主动恢复两国来往,但是作为代价,他希望越国长公主樾盈下嫁南疆。

    看到这里,沈知意挑了挑眉,向来两国相交,公主都是和亲,这蚩宵还是第一个说下嫁的。难不成在他眼里,一个南疆君后之位还委屈了樾盈?

    按从前蚩宵的作风,他应该把这种真正想要的事情放在难以觉察的地方,但是此次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虽说是让沈知意看到了他对卿长盈的重视,却也给了他更多讨价还价的空间。

    樾盈是他从前喜爱过,利用过的妹妹,他对她有亏欠,但是不多,至少不耽误他把她当作筹码来交换利益。

    原本他是打算把樾盈配给镇北将军南明楚的,一来有安抚之意,二来南明家的兵权的确该收一收了。

    不过如今嘛……

    南疆是个好地方啊,土地肥饶,物产丰富,若不是隔着这一片广阔的沙漠,一个樾盈公主他少说要换几座城池。

    沈知意摇了摇头,心里有点可惜,天高皇帝远,城池就算搞到手他也守不住。

    若是樾盈更感性更愤怒更愚蠢些该多好,毕竟南疆皇室据传说是九黎族后人,是南疆的精神信仰,现在的南疆皇室又只剩下这在位的国君一人,他都能想到若是南疆国君意外身亡,南疆会是怎样的风波,到时就正适合他越国浑水摸鱼。

    不过,按他对卿长盈的了解,除非是越国将亡,不然她断然不会失去理智去刺杀蚩宵。

    大部分时候,沈知意都觉得卿长盈的悲天悯人的善良能够成为拿捏她的破绽,有时候却真觉得卿长盈这种莫名其妙的慈悲心实在是碍事。

    这一次她献出仙根熄灭天火又如何呢,百姓可不感激她的付出,大部分都是觉得理所当然,还有少部分恐惧于她能够顷刻间熄灭天火的力量。

    先皇说她是护国神女可没几个人信,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场天火是樾盈公主带来的天罚。

    甚至沈知意已经收到了一封奏折,上面收集了百姓的言论,那些受灾的百姓们都言辞激烈地说要处死妖女。

    人性啊,沈知意漫不经心地想,他从小就看的很透,恶心,又贪婪。

    他也是人,自然也有贪婪之心,无论是仙根还是神器,都不是属于凡间的力量,而这样强大无匹的力量,的确让人着迷,无怪乎那南疆女皇竟然花费那么大代价,在峪蚩去求那渺茫的神明之力。

    拥有那样的力量的国师已经死了,至于活下来的樾盈……

    若她只在乎越国百姓的性命也就罢了,可她爱的是天下众生,又要被嫁去南疆,没有了父皇作为羁绊,这样捏不到手里的力量,还是毁掉最好。

    虽然南疆没办法借樾盈的手拿到,不过嘛,南边除了南疆,还有西南边的赫赤族。

    赫赤长期骚扰越国,赫赤人既好战,又精通骑术,一到秋季就在南城肆意烧杀抢掠。

    这些年南明楚镇守北地防止吴国窥伺,镇南将军又早已去世,若不是越国皇室定期派人去围剿,不知会造成多少损失。

    只是每次越国一派人围剿,他们就跑到南疆地界,南疆一派人追击,他们就跑到越国境内,之前越皇甚至把南明楚都暂时调了过去,但是哪怕是骁勇善战的南明楚也因此瞻前顾后,进退维谷。

    赫赤人善养马,这不是巧了吗,樾盈公主要成婚,自然需要大量的宝马,赫赤族养马的那块领地在越国西部,虽不算大,但是刚好适合作为送予越国的聘礼。

    若是赫赤族灭了,西北边的吴国受些敲打,想来会安分许多,南明楚自然就不用一直守在北疆。

    蜀地还有一个楚王蠢蠢欲动,虽然他中了蛊,但是野心没和他的身体一样减弱,蛊毒可不好解,所以他一定会狗急跳墙。

    先皇的脑子不知在明妃走的时候被带走了多少,会把蜀地封给二皇兄这个又蠢又野心勃勃的家伙。

    蜀地啊,江河横纵,土地肥沃,粮食充足,冶炼技术发达,天然是个造反的好地方。他这个二皇兄一过去就明目张胆地开始招兵买马,看来当真是很不服他这个皇帝。

    待赫赤族灭后,南明世家的将军若听闻曾经刺杀过他心上人的二皇子,成为了准备造反的乱臣贼子,想必作战也会格外英勇些吧。

    真可怜,他这个愚蠢的哥哥,正值壮年,却一片孝心非要去守皇陵,他这个好弟弟怎么能拒绝呢。

    就算他说不定会死在皇陵,但是这怎么说不上是至纯至孝呢?

    沈知意收起笔,宣纸上落下一个“君”字,端的是游云惊龙,行云流水。

    “再去问问她吧,问问她,是否还记得父皇曾经的愿望。”

    比内侍更先想到把卿长盈带出来的是棠萤,她可不像那些恭恭敬敬的内侍们,老老实实守在门口,没有听到传唤不敢进去。

    棠萤是被神荼带着来到公主府的,虽然按她的想法应该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人,直接将卿长盈带走。

    不过神荼却否决了她的提议,他不想让棠萤暴露在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面前,他从来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最后棠萤还是改了主意,他们二人夜探公主府。

    “阿萤,我没有父亲了。”

    这是卿长盈这几日来说的第一句话,只是欲语泪先流,眼泪将她视线变得朦胧,让她看不清棠萤脸上那一瞬的哀伤。

    “你若还在这里纠结你那死去的父皇,你就要连自由都没有了。”

    棠萤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卿长盈,当初她那个欺骗她的下属死时,她尚且能够振作精神去替她报仇,怎么如今一个利用她的越皇死了,她就如此要死要活。

    若等着她那利益至上的三皇兄出手,自由,尊严,只怕她迟早一无所有。

    “我早已画地为牢,又何谈自由呢?”卿长盈倚在床边,这几日除了喝水,她未曾进食,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自己把自己拘在家里,可不算失去自由,若你继续这么下去,迟早被你的皇兄敲骨挖髓,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棠萤看不下去卿长盈这样的自暴自弃,既然越皇死了,要么她就该毫无牵挂远走高飞,要么就该暗中回到南疆去杀了蚩宵,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该呆在公主府里成天不见天日,断食禁足地折磨自己。

    不过棠萤也不会再放任她继续这样呆在公主府里了,呆在这里她几乎能够一眼看得到卿长盈的未来,门口的内侍已经守了几天。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她向卿长盈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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