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
张半仙不胜酒力，半斤酒就有些醉了。小风一吹，人就随风飘摇。
严小黑扶着把他送进房里，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个老头，说好我请客，你结什么账，弄得我欠你四个蹄子了。”严小黑得便宜卖乖，数落着。
“对，我就让你欠我四个蹄子。”张半仙咧嘴笑着，“四个蹄子一头猪，记着，下次，还我一个烤全猪。”
“行，等我挣了二百万，把猪，牛，羊给你烤个全套。”
“胡说，你还真惦记那二百万呢？现在这样好好干，也不少挣。”张半仙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
“你歇着吧，我走了。”严小黑见张半仙没啥情况，起身告辞。
“你等等。”张半仙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
“啥话明天说不行吗？”
“就今天，明天就忘了。”
“你说吧。”严小黑重新坐下。
“知道你缺钱，可不能瞎琢磨。”张半仙叹了口气，看上去酒意已经消退，“真要有了那二百万，给了你哥嫂，他们也不会用！”
严小黑摆弄着罗盘，没出声。
“告诉你，别摆弄我的罗盘。”张半仙把罗盘拿回去，用绸布擦拭着。
“什么好宝贝，大不了赔你一个。”严小黑不屑地说。
“你赔不起。”
“赔不起？金疙瘩？二百万！够不够？”严小黑依然不屑。
张半仙瞅着严小黑，沉默了片刻，慢慢说道。“别二百万，二百万地挂在嘴上，你要知道里面是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
说着，张半仙把罗盘翻了过来，背面中间有一个圆盖，慢慢旋开，盖子中间是一张发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胖嘟嘟的娃娃脸，白嫩的皮肤，圆圆的眼睛，酣甜可爱。
张半仙抚摸着照片，“我女儿，和你同岁。”
“她怎么了。”严小黑轻声问。
“丢了。”张半仙抹了一把脸。
“什么时间？”
“这张照片照完没多久，刚过完两岁生日。”
“怎么丢的？”
“做生意认识的一个人，骗走了。”
“当时没报案？”
“怎能没报，什么都是假的。”
“你一直在找？”
张半仙点点头，“四十多岁才有了孩子，没想到刚满两岁就丢了。从那就开始四处寻找，她妈妈也因此离开了。”
“就这么一张小时候的照片，你怎么去找，除非她也在找你们，就像电视上那样，采了血。”
“你看这里。”张半仙拿着照片指给严小黑看，“左脸颊上有一块疤。”
“你四处相面，就是为了找人。”严小黑看着张半仙的脸，这张脸，在灯光下显得苍老许多。
“嗯。找女儿，也找那个骗子。”
“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骗子是这一带口音，前两年，有朋友说在附近见过。”
【西院】
“严小黑，你怎么没买身衣服换上？”七嫂见面第一句就问。
“这身还能穿，要那么多衣服干嘛？”严小□□着关好铁栅门。
“还能穿？非要烂成布条才叫不能穿？”七嫂皱着眉头，领着他往主楼走，“像你这样年龄的年青人，不是名牌都不穿。”
“你不懂，现在流行这样式的，还有学生问我在哪买的这衣服。”说着话，严小黑又偷偷地扔给大黑狗一块肉干。
大黑狗在楼下没怎么叫，楼里更安静，小黑狗连影子都没露。
走进画室，严小黑先掏出几块肉干，直接放进陶盆里。然后又检查一遍自己修好的弩，端起来四处瞄着。
准星在画室扫了一圈，严小黑嘴里“嗖嗖——嗖嗖嗖——”地叫着。
“嗖——”严小黑张着的嘴定格了，准星里看见了粉蓝面纱。
严小黑慢慢地把弩机放到桌上，“修好了，你试试。”
小妹拿起弩机，弩臂和弩托开裂的地方粘了胶水，又用铜线密密地缠了一排线圈。线圈缠的工整紧密，并且把端头都藏在了里面，不光颜色和弩机的正好一致，摸起来还滑滑的，比之前更有手感。
小妹拉开弦试了试，不仅牢固，反而觉得力道更足。
“在哪修的？”小妹问。
“小树林。”严小黑随口答道。
“嗯？”小妹疑惑地问，“叫小树林的修理店？”
“不，不是。”严小黑笑了，“我是说，在我住的地方，我自己修的。”
“你自己修的？”小妹看看他，看看他鞋上的铁丝，又看看弩机上的铜线圈，真怀疑这个黑小子是个干电工的。
严小黑点点头，拿起一支箭递给她，“你试试。”
小妹接过箭装上，瞄向前方。
“你等等。”严小黑跑到椅子旁边，四处寻找。
“你找什么？”小妹问。
“苹果呢？”
“苹果？”小妹想起昨天他头顶的苹果，“不是让你吃了吗？你走以后，就剩一核了。”
“吃了？”严小黑想了想，脸红了，又瞅了瞅桌上，“你家不会就一个苹果吧？”
“对，我们不吃苹果，那一个专门用来画画的。”
“那，没有其他的吗？桔子、梨、桃什么的？”严小黑很无奈，自己最需要的道具昨天让自己给吃了。
小妹摇摇头，“你还想吃？”
“不是我要吃，”严小黑苦笑一下，往头上指了指，“我想放头上当靶子。”
“那不用了。”说着，小妹把弩机瞄向对面墙上。
“嗖——”“啪——”箭射到墙上掉下来。
严小黑看过去，箭落处，一只断了尾巴的小壁虎正仓皇逃窜，而箭头上，钉着一截还在曲动的尾巴。
小妹过去捡起射落的箭，擦了擦箭头，回到自己的画架前。
“我可以站得更远一些，比如院子里，或者是外面，我们可以去树林里射鸟。”严小黑不死心，还是想在弩箭上找机会。
“住嘴！”
话音没落，“嗖——啪——”一支箭射在严小黑两脚之间的地毯上。严小黑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间又拿起的弩，什么时间装上的箭，什么时间扣动的机关。眨眼之间，动作之快，落点之准让严小黑瞠目结舌。
严小黑呆呆地站在那里，所有的计划瞬间化为乌有，他终于明白，这个丫头并不是要练箭，只是用它来吓唬自己。
小妹扔下弩机，拿起铅笔在画板上飞快地画着。
严小黑也不知需要自己摆出什么姿势，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小妹只是在纸上画，也不抬头，目光呆呆地看着画板，画笔在手上来来回回地重复一个动作。
小黑狗早已发现了陶盆里的肉干，悄悄地从墙角迂回过去几趟，做了几次试探之后，叼起一块疾速回撤。不大一会儿，陶盆里空了。
发现陶盆空了的小黑狗突然不往回跑了，发作了的肉隐让它忘却了所有的仇恨和危险。它在盆边转了两圈，想搜寻一下周边有没有遗落。然后停下来，看向严小黑。
严小黑正好面对小黑狗，他冲小黑狗挤了下眼，悄悄地从兜里掏出肉干扔向陶盆。
小黑狗完全摆脱了恐惧，更没有了矜持，一块接一块地品尝起来。
口袋里肉干很快掏空了，严小黑把口袋翻出来亮给小黑狗看，小黑狗才悻悻地回到门口。
“啪——”画笔被远远地扔到桌上。
“小黑，走！”小妹转身走了。
严小黑活动一下身子，不知自己又触碰了这个丫头哪根神经，惹得她不高兴了，好在还没有像往日那样大动干戈，不过，很遗憾没能吃上那一箭，与那二百万擦肩而过。
走到画架前，画纸上只是乌黑一片，像是诺大的乌云遮天蔽日，乌云压抑下的一角，一只关在鸟笼内蜷缩着的小鸟。
严小黑能看出画的大致图形，却读不懂到底什么意思，更不明白，这幅画和自己这个模特有什么关系，如果说有点关系的话，那只能是自己皮肤的这点黑色了。
【小河边】
严小黑先点燃一堆篝火，然后在石块上把从饭店带回来的肉用小刀分割成小块。
篝火没了火头只剩下彤红的炭火的时候，用两块石头支起一个铁篦子，把切好的肉块放在篦子上烘烤起来。
忙完这些，严小黑坐到堤岸上吹起自己的柳哨。这只柳哨有点粗，声音低沉。
“蒙蒙”“面面”一左一右，“小妹”在脚前，它们不叫，也不动，闻着烤肉的香味，看着红红的炭火。
昨天跟嫂子打电话，严大明的病又加重了，脾气更坏了，药也不肯吃，透析也不愿去做。
自己出来前，瞒着严大明把准备盖新房子的材料变卖了，房子是要准备给自己娶媳妇的，材料是严大明这几年陆续备下的，快备齐了，严大明却检查出了毛病。
卖材料的事还是被严大明知道了，把嫂子打了一顿。
打就打了吧，病身子的严大明也没多少力气，嫂子身子壮实，禁得起。不过，等严大明好了，自己一定当着嫂子的面把严大明饱揍一顿，把嫂子挨他的这一顿连本带息地还回去！
想到饱揍严大明一顿的情形，柳哨的声音渐渐地高亢起来。
张半仙不胜酒力，半斤酒就有些醉了。小风一吹，人就随风飘摇。
严小黑扶着把他送进房里，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个老头，说好我请客，你结什么账，弄得我欠你四个蹄子了。”严小黑得便宜卖乖，数落着。
“对，我就让你欠我四个蹄子。”张半仙咧嘴笑着，“四个蹄子一头猪，记着，下次，还我一个烤全猪。”
“行，等我挣了二百万，把猪，牛，羊给你烤个全套。”
“胡说，你还真惦记那二百万呢？现在这样好好干，也不少挣。”张半仙喝了几口水，放下杯子。
“你歇着吧，我走了。”严小黑见张半仙没啥情况，起身告辞。
“你等等。”张半仙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
“啥话明天说不行吗？”
“就今天，明天就忘了。”
“你说吧。”严小黑重新坐下。
“知道你缺钱，可不能瞎琢磨。”张半仙叹了口气，看上去酒意已经消退，“真要有了那二百万，给了你哥嫂，他们也不会用！”
严小黑摆弄着罗盘，没出声。
“告诉你，别摆弄我的罗盘。”张半仙把罗盘拿回去，用绸布擦拭着。
“什么好宝贝，大不了赔你一个。”严小黑不屑地说。
“你赔不起。”
“赔不起？金疙瘩？二百万！够不够？”严小黑依然不屑。
张半仙瞅着严小黑，沉默了片刻，慢慢说道。“别二百万，二百万地挂在嘴上，你要知道里面是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
说着，张半仙把罗盘翻了过来，背面中间有一个圆盖，慢慢旋开，盖子中间是一张发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胖嘟嘟的娃娃脸，白嫩的皮肤，圆圆的眼睛，酣甜可爱。
张半仙抚摸着照片，“我女儿，和你同岁。”
“她怎么了。”严小黑轻声问。
“丢了。”张半仙抹了一把脸。
“什么时间？”
“这张照片照完没多久，刚过完两岁生日。”
“怎么丢的？”
“做生意认识的一个人，骗走了。”
“当时没报案？”
“怎能没报，什么都是假的。”
“你一直在找？”
张半仙点点头，“四十多岁才有了孩子，没想到刚满两岁就丢了。从那就开始四处寻找，她妈妈也因此离开了。”
“就这么一张小时候的照片，你怎么去找，除非她也在找你们，就像电视上那样，采了血。”
“你看这里。”张半仙拿着照片指给严小黑看，“左脸颊上有一块疤。”
“你四处相面，就是为了找人。”严小黑看着张半仙的脸，这张脸，在灯光下显得苍老许多。
“嗯。找女儿，也找那个骗子。”
“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骗子是这一带口音，前两年，有朋友说在附近见过。”
【西院】
“严小黑，你怎么没买身衣服换上？”七嫂见面第一句就问。
“这身还能穿，要那么多衣服干嘛？”严小□□着关好铁栅门。
“还能穿？非要烂成布条才叫不能穿？”七嫂皱着眉头，领着他往主楼走，“像你这样年龄的年青人，不是名牌都不穿。”
“你不懂，现在流行这样式的，还有学生问我在哪买的这衣服。”说着话，严小黑又偷偷地扔给大黑狗一块肉干。
大黑狗在楼下没怎么叫，楼里更安静，小黑狗连影子都没露。
走进画室，严小黑先掏出几块肉干，直接放进陶盆里。然后又检查一遍自己修好的弩，端起来四处瞄着。
准星在画室扫了一圈，严小黑嘴里“嗖嗖——嗖嗖嗖——”地叫着。
“嗖——”严小黑张着的嘴定格了，准星里看见了粉蓝面纱。
严小黑慢慢地把弩机放到桌上，“修好了，你试试。”
小妹拿起弩机，弩臂和弩托开裂的地方粘了胶水，又用铜线密密地缠了一排线圈。线圈缠的工整紧密，并且把端头都藏在了里面，不光颜色和弩机的正好一致，摸起来还滑滑的，比之前更有手感。
小妹拉开弦试了试，不仅牢固，反而觉得力道更足。
“在哪修的？”小妹问。
“小树林。”严小黑随口答道。
“嗯？”小妹疑惑地问，“叫小树林的修理店？”
“不，不是。”严小黑笑了，“我是说，在我住的地方，我自己修的。”
“你自己修的？”小妹看看他，看看他鞋上的铁丝，又看看弩机上的铜线圈，真怀疑这个黑小子是个干电工的。
严小黑点点头，拿起一支箭递给她，“你试试。”
小妹接过箭装上，瞄向前方。
“你等等。”严小黑跑到椅子旁边，四处寻找。
“你找什么？”小妹问。
“苹果呢？”
“苹果？”小妹想起昨天他头顶的苹果，“不是让你吃了吗？你走以后，就剩一核了。”
“吃了？”严小黑想了想，脸红了，又瞅了瞅桌上，“你家不会就一个苹果吧？”
“对，我们不吃苹果，那一个专门用来画画的。”
“那，没有其他的吗？桔子、梨、桃什么的？”严小黑很无奈，自己最需要的道具昨天让自己给吃了。
小妹摇摇头，“你还想吃？”
“不是我要吃，”严小黑苦笑一下，往头上指了指，“我想放头上当靶子。”
“那不用了。”说着，小妹把弩机瞄向对面墙上。
“嗖——”“啪——”箭射到墙上掉下来。
严小黑看过去，箭落处，一只断了尾巴的小壁虎正仓皇逃窜，而箭头上，钉着一截还在曲动的尾巴。
小妹过去捡起射落的箭，擦了擦箭头，回到自己的画架前。
“我可以站得更远一些，比如院子里，或者是外面，我们可以去树林里射鸟。”严小黑不死心，还是想在弩箭上找机会。
“住嘴！”
话音没落，“嗖——啪——”一支箭射在严小黑两脚之间的地毯上。严小黑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间又拿起的弩，什么时间装上的箭，什么时间扣动的机关。眨眼之间，动作之快，落点之准让严小黑瞠目结舌。
严小黑呆呆地站在那里，所有的计划瞬间化为乌有，他终于明白，这个丫头并不是要练箭，只是用它来吓唬自己。
小妹扔下弩机，拿起铅笔在画板上飞快地画着。
严小黑也不知需要自己摆出什么姿势，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小妹只是在纸上画，也不抬头，目光呆呆地看着画板，画笔在手上来来回回地重复一个动作。
小黑狗早已发现了陶盆里的肉干，悄悄地从墙角迂回过去几趟，做了几次试探之后，叼起一块疾速回撤。不大一会儿，陶盆里空了。
发现陶盆空了的小黑狗突然不往回跑了，发作了的肉隐让它忘却了所有的仇恨和危险。它在盆边转了两圈，想搜寻一下周边有没有遗落。然后停下来，看向严小黑。
严小黑正好面对小黑狗，他冲小黑狗挤了下眼，悄悄地从兜里掏出肉干扔向陶盆。
小黑狗完全摆脱了恐惧，更没有了矜持，一块接一块地品尝起来。
口袋里肉干很快掏空了，严小黑把口袋翻出来亮给小黑狗看，小黑狗才悻悻地回到门口。
“啪——”画笔被远远地扔到桌上。
“小黑，走！”小妹转身走了。
严小黑活动一下身子，不知自己又触碰了这个丫头哪根神经，惹得她不高兴了，好在还没有像往日那样大动干戈，不过，很遗憾没能吃上那一箭，与那二百万擦肩而过。
走到画架前，画纸上只是乌黑一片，像是诺大的乌云遮天蔽日，乌云压抑下的一角，一只关在鸟笼内蜷缩着的小鸟。
严小黑能看出画的大致图形，却读不懂到底什么意思，更不明白，这幅画和自己这个模特有什么关系，如果说有点关系的话，那只能是自己皮肤的这点黑色了。
【小河边】
严小黑先点燃一堆篝火，然后在石块上把从饭店带回来的肉用小刀分割成小块。
篝火没了火头只剩下彤红的炭火的时候，用两块石头支起一个铁篦子，把切好的肉块放在篦子上烘烤起来。
忙完这些，严小黑坐到堤岸上吹起自己的柳哨。这只柳哨有点粗，声音低沉。
“蒙蒙”“面面”一左一右，“小妹”在脚前，它们不叫，也不动，闻着烤肉的香味，看着红红的炭火。
昨天跟嫂子打电话，严大明的病又加重了，脾气更坏了，药也不肯吃，透析也不愿去做。
自己出来前，瞒着严大明把准备盖新房子的材料变卖了，房子是要准备给自己娶媳妇的，材料是严大明这几年陆续备下的，快备齐了，严大明却检查出了毛病。
卖材料的事还是被严大明知道了，把嫂子打了一顿。
打就打了吧，病身子的严大明也没多少力气，嫂子身子壮实，禁得起。不过，等严大明好了，自己一定当着嫂子的面把严大明饱揍一顿，把嫂子挨他的这一顿连本带息地还回去！
想到饱揍严大明一顿的情形，柳哨的声音渐渐地高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