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西院】
“今天这么早？”七嫂打开门，“小妹还没醒呢。”
大黑狗叫了一声，严小黑随手扔了一粒肉干过去，大黑追着肉干，不再出声。
“正好在附近扛活，顺道早过来了。我去画室等会儿。”
“别弄出什么动静。”
严小黑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上楼走进画室。
进门以后，严小黑一眼发现桌上多了一盘水果。翠绿的青提，金黄的香蕉和红彤彤的苹果，让严小黑双眼直勾勾地盯了好几分钟，前天那个干瘪的苹果被他几口吞下，根本就没来得及品出什么味道，除此之外，已经不记得最近饱尝水果的美味是什么时候了。
严小黑的味觉受到突如其来的刺激，口腔里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大量的唾液喷涌，形成严重的内涝，他努力地绷紧双唇以防决口，此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和砰砰的心跳。
这盘水果是干什么用的？
做靶子？她昨天就否定了。
那只能是写生用的。
雪儿以前也画水果，他隔三两天就给她提去一兜儿。因为不仅画，她还喜欢吃。
雪儿在教室上课的时候，他早已跑到果园去了，帮人刨草、施肥、浇水，他有的是力气，但不要工钱，只要一兜儿果子。
下午，他回到学校，把果子摆在桌子上，看着雪儿画它们，放学的时候再一齐吃掉。
想起画水果的雪儿，严小黑触到葡萄粒的手缩了回来，喉结不再翻滚，从唇到心，雷暴骤停，一切恢复平静。
严小黑坐到椅子上，从上到下拍打着双腿紧绷的肌肉，上午的活有点重，需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拍打完双腿，双手倒扣在脑后，左右扭动着脖子。
转脸的时候，看到废纸篓里有一张扔掉的画纸，他拿出来摊在椅子上，居然是昨天那幅。
他看着笼子里的小鸟，不禁皱起眉头，产生一种要把它放出去的冲动。他找来橡皮，开始擦除画上的笔痕。
他想把大块的乌云全部擦掉，试了一下，面积太大，恐怕用掉整块橡皮都擦不干净。怎么办呢？
他突然想起了《日出》。那是雪儿的一幅画。他没看懂，问怎么都是云彩，太阳呢？
雪儿指给他，看，霞光。
豁然间，他兴奋起来，眼前光芒四射，他看到霞光映照在雪儿粉嫩的脸上。
严小黑瞬间有了主意，他在左上方擦出一小块空白，从这块空白向下辐射，擦出一道道深浅宽细不一的线条。最后，他把靠近小鸟身子前面的笼条擦掉一段，在鸟笼边上擦出一个足够小鸟飞出的洞。
严小黑把改造完的画靠着椅背立起来，自己坐在地毯上欣赏着。
地毯软绵绵的，有点像自己的网床。他看见鸟儿从笼中飞了出来，落在高高的枝头，他听到欢快地鸣叫，看到羽翼上反射着彩色的霞光。
小妹又睡过了头。醒来后用对讲问过七嫂，知道严小黑早在画室等着了。
慢慢腾腾地洗漱完毕，小妹领着小黑狗往画室去。
小黑狗跑在前面，被小妹叫住了，告诉它不着急，让那个黑傻小子多等一会儿。
靠近画室门口，小妹向小黑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向前。
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刚一探头，便听见轻轻的鼾声。
那鼾声不是很重，但节奏感分明，吸气的时候是从鼻腔发出的短促的上升音调，忽然间响起，“哼——”上升到一定高度又戛然而止；呼气则是双唇间发出，被拖的很长，渐淡的音调，像慢慢撒气的气球，“噗——”
小黑狗从门缝里挤进去，站在那儿看着那个黑小子倚墙半躺在地上，头歪向一侧肩膀。
“哼——”猛地响起的吸气声吓得小黑狗往后一退，伸长脖子观察着动静。
好大一会儿，“噗——”一声传来，小黑狗才跟着慢慢放松。
小妹看看小黑狗伴着鼾声节奏一伸一缩的头颅，又看看严小黑一起一伏的胸膛，偷偷一乐。
或许这黑小子和自己一样，总是睡不醒。干脆随他睡去，自己也和第一天一样回屋再睡上一觉。
小妹转身要走的时候，看到了椅子上的画。他怎么把自己扔了的画又捡了回来？
小妹走近一些，怔住了。
他竟然把画改动了！
但是，还是那团乌云、那个鸟笼、那只小鸟，没添任何画笔，却已截然不同！
小妹呆呆地看着那幅画，看着这个攥着橡皮酣然入梦的黑小子。
楼下铁栅门响，大黑狗叫了一声，小黑狗也闻声而叫，跑到走廊上看情况。
严小黑一激灵，抬起头，看见小妹正在认真地画画。
“对不起。”严小黑一骨碌爬起来，立马坐到椅子上。
“你躺下。”小妹停下画笔，看着他说。
“躺？——躺下？”严小黑有点发懵。
“像刚才那样。”
“刚才那样？”严小黑往椅子边上看了看，自己一骨碌爬起来，还以为要挨冷箭呢，哪还记得刚才什么样子。“我——我能看看刚才什么样子吗？”
严小黑的问话反过来把小妹整懵了，“你怎么看？”
严小黑指了指小妹面前的画板，“你刚才画的样子。”
“哦”小妹这才明白，身子往后撤了撤，“看吧。”
严小黑走过来，看了看小妹已经画出的轮廓，走回去重新坐下倚在墙上，把头歪向左边肩膀，感觉不对，又歪向右边，还不对，再歪回来，实在拿不准了，“你帮我看看头往哪边歪，还有手，放在哪儿了。”
小妹皱了一下眉头，索性拿了画板到他跟前，让他自己再看。
严小黑看了看，重新摆好姿势。
“反了！”小妹说。
“怎么反了？不就是这样吗？”严小黑看看画板，疑惑地看着小妹。
“你！——”小妹叹口气，把画板翻过来放到严小黑身边，和他保持一个方向，“再看！”
严小黑斜着头瞅着画板，终于明白，刚才画板朝向自己，方向是反着的，连忙重新调整。嘴里却小声嘀咕，“你刚才画板放的不对。”
小妹拿起画板瞪了他一眼，严小黑条件发射似地举起双手。
小妹朝他的大脚丫子踢了一下，回到画架前，放好画板，继续画画。
楼下传来开门声，小黑狗向楼梯口跑去。过了一会儿，小黑狗又跑回来，一直没叫。
“小妹，家叔和筱宇来了。”七嫂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小妹像是没听见，依旧专注地画着自己的画。
七嫂等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在下面等你呢。”转身下楼了。
严小黑重新躺好以后，完全没有了睡着时舒适的感觉，浑身不得劲，他发觉，这样僵硬地躺着，比站着要难受许多，从腰到脖子，弯曲着，像是扭了筋。
他又想起了雪儿。每次都是让他自己选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她再寻找角度。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画这种姿势，雪儿可从来没画过，越来越难受的感觉让他怀疑这个丫头片子又在故意整自己。
“叫你呢。”严小黑提醒她，他担心是不是太专注没有听见七嫂的叫声。
“闭嘴！”
严小黑讨了个无趣，七嫂的声音比自己的大得多，她不是没听到，是故意的，怎么还有这种人，对自己这样也就罢了，对身边的家人居然也是爱答不理，冷血！
过了一会儿，七嫂又上来，附着小妹耳朵嘀咕了几句。
小妹突然把画笔扔到桌子上，转身就往外走，七嫂赶紧快步去追。
严小黑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画架前，看着画板上的画。
画比刚才的轮廓丰满了许多，严小黑不由得佩服，这丫头认真起来画得真是快，比雪儿画得还要精细，还要逼真。令严小黑想不到的是，画面上，躺着的自己，身边的椅子都没什么异样，只是椅子上的那张画没有了，而是有一只鸟。
简单的几笔，便勾勒出小鸟的轮廓，笔法虽然简单，却活灵活现。小鸟头朝向躺着的自己，眼神当中带着惊奇。
突然，楼下传来“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桌面上，接着“噔噔噔”的上楼声。
“嘭——”卧室的门被重重关上。小黑狗被关在门外，用爪子不停地挠着门。
严小黑如释重负，看来丫头又被惹毛了，今天的画也就到此了。他站在画室门口，看着小黑狗趴在卧室门口可怜地小声呜呜叫着。
严小黑蹲下身子，冲小黑狗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小黑狗耳朵很灵，转头看看严小黑，“汪——”地一声，吼斥严小黑的幸灾乐祸。
严小黑从兜里掏出一粒肉干，冲小黑狗晃了晃。
小黑狗转过身，鼻子在地上嗅了嗅，慢慢地向前移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卧室的门，步子开始加快，最后，小跑着到了严小黑跟前。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严小黑像先前一样，倚墙坐在地毯上，小黑狗也靠着墙蹲坐在一旁。
严小黑看着浑身干干净净油光水滑的小黑狗，想起了小树林里的“蒙蒙”“面面”和“小妹。”他拨弄了一下小黑狗的尾巴，已经化敌为友的小黑狗不再生气，只是把尾巴摇晃了一下作为回应。
“小妹对你好吧？”严小黑抚摸着小黑狗问。
小黑狗像是听懂似的缩了一下头。
“可她不带你出去玩。”严小黑开始给小黑狗洗脑，“我也有自己的两个小兄弟，他们可不像你和大黑，一个被拴着，一个被圈着。他们四处都去，还形影不离，羡慕吧？”
小黑狗望着严小黑，摇了摇尾巴，严小黑笑笑又给了一粒肉干。
“虽然他们经常吃不饱，可是他们能去河里游泳，能去花丛里追蝴蝶，你会游泳吗？见过蝴蝶吗？”
小黑狗又摇摇尾巴。严小黑又拿了一粒肉干，“来，翻个跟斗！”
严小黑在小黑狗身前一撩手，小黑狗果然跟着手势翻了个跟斗。
严小黑把肉干赏给了它。
“你见过小猫吗？我家的两只小狗有一个小妹，是只小猫，你没有。”
严小黑越说越兴奋，“你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吗？它们叫‘蒙——面——妹’！”
说着，严小黑又去伸手拨弄小黑狗的尾巴，还没碰着，小黑狗箭一样地窜了！
“喂！跑什么！”严小黑转目追寻，一下呆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妹已经站在了门口。
严小黑刚才一番话，已被尽数听见。小妹红红的眼睛，满是怒火，顺手抄起画架上的画板，一步步逼近。
“别，别误会。”严小黑又下意识地蹲下身子，举起双手。
所有的解释都是徒然，画板已被高高举起，开始重重落下。
严小黑抱头缩成一团，“啪——”“啪——”“啪——”
画板抬起落下，落下抬起，浑身上下被连续击打。
几下过后，严小黑忽然产生一个念头，嗐！干嘛要躲？二百万不是已经来了吗！
严小黑骤然翻身，看着画板再被抬起，又开始落下，稍一欠身，把脑袋直接迎了上去。
“咔嚓——”画板断为两截。
严小黑只觉得“嗡——”的一下，躺在了地上。
“今天这么早？”七嫂打开门，“小妹还没醒呢。”
大黑狗叫了一声，严小黑随手扔了一粒肉干过去，大黑追着肉干，不再出声。
“正好在附近扛活，顺道早过来了。我去画室等会儿。”
“别弄出什么动静。”
严小黑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上楼走进画室。
进门以后，严小黑一眼发现桌上多了一盘水果。翠绿的青提，金黄的香蕉和红彤彤的苹果，让严小黑双眼直勾勾地盯了好几分钟，前天那个干瘪的苹果被他几口吞下，根本就没来得及品出什么味道，除此之外，已经不记得最近饱尝水果的美味是什么时候了。
严小黑的味觉受到突如其来的刺激，口腔里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大量的唾液喷涌，形成严重的内涝，他努力地绷紧双唇以防决口，此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和砰砰的心跳。
这盘水果是干什么用的？
做靶子？她昨天就否定了。
那只能是写生用的。
雪儿以前也画水果，他隔三两天就给她提去一兜儿。因为不仅画，她还喜欢吃。
雪儿在教室上课的时候，他早已跑到果园去了，帮人刨草、施肥、浇水，他有的是力气，但不要工钱，只要一兜儿果子。
下午，他回到学校，把果子摆在桌子上，看着雪儿画它们，放学的时候再一齐吃掉。
想起画水果的雪儿，严小黑触到葡萄粒的手缩了回来，喉结不再翻滚，从唇到心，雷暴骤停，一切恢复平静。
严小黑坐到椅子上，从上到下拍打着双腿紧绷的肌肉，上午的活有点重，需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拍打完双腿，双手倒扣在脑后，左右扭动着脖子。
转脸的时候，看到废纸篓里有一张扔掉的画纸，他拿出来摊在椅子上，居然是昨天那幅。
他看着笼子里的小鸟，不禁皱起眉头，产生一种要把它放出去的冲动。他找来橡皮，开始擦除画上的笔痕。
他想把大块的乌云全部擦掉，试了一下，面积太大，恐怕用掉整块橡皮都擦不干净。怎么办呢？
他突然想起了《日出》。那是雪儿的一幅画。他没看懂，问怎么都是云彩，太阳呢？
雪儿指给他，看，霞光。
豁然间，他兴奋起来，眼前光芒四射，他看到霞光映照在雪儿粉嫩的脸上。
严小黑瞬间有了主意，他在左上方擦出一小块空白，从这块空白向下辐射，擦出一道道深浅宽细不一的线条。最后，他把靠近小鸟身子前面的笼条擦掉一段，在鸟笼边上擦出一个足够小鸟飞出的洞。
严小黑把改造完的画靠着椅背立起来，自己坐在地毯上欣赏着。
地毯软绵绵的，有点像自己的网床。他看见鸟儿从笼中飞了出来，落在高高的枝头，他听到欢快地鸣叫，看到羽翼上反射着彩色的霞光。
小妹又睡过了头。醒来后用对讲问过七嫂，知道严小黑早在画室等着了。
慢慢腾腾地洗漱完毕，小妹领着小黑狗往画室去。
小黑狗跑在前面，被小妹叫住了，告诉它不着急，让那个黑傻小子多等一会儿。
靠近画室门口，小妹向小黑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地向前。
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刚一探头，便听见轻轻的鼾声。
那鼾声不是很重，但节奏感分明，吸气的时候是从鼻腔发出的短促的上升音调，忽然间响起，“哼——”上升到一定高度又戛然而止；呼气则是双唇间发出，被拖的很长，渐淡的音调，像慢慢撒气的气球，“噗——”
小黑狗从门缝里挤进去，站在那儿看着那个黑小子倚墙半躺在地上，头歪向一侧肩膀。
“哼——”猛地响起的吸气声吓得小黑狗往后一退，伸长脖子观察着动静。
好大一会儿，“噗——”一声传来，小黑狗才跟着慢慢放松。
小妹看看小黑狗伴着鼾声节奏一伸一缩的头颅，又看看严小黑一起一伏的胸膛，偷偷一乐。
或许这黑小子和自己一样，总是睡不醒。干脆随他睡去，自己也和第一天一样回屋再睡上一觉。
小妹转身要走的时候，看到了椅子上的画。他怎么把自己扔了的画又捡了回来？
小妹走近一些，怔住了。
他竟然把画改动了！
但是，还是那团乌云、那个鸟笼、那只小鸟，没添任何画笔，却已截然不同！
小妹呆呆地看着那幅画，看着这个攥着橡皮酣然入梦的黑小子。
楼下铁栅门响，大黑狗叫了一声，小黑狗也闻声而叫，跑到走廊上看情况。
严小黑一激灵，抬起头，看见小妹正在认真地画画。
“对不起。”严小黑一骨碌爬起来，立马坐到椅子上。
“你躺下。”小妹停下画笔，看着他说。
“躺？——躺下？”严小黑有点发懵。
“像刚才那样。”
“刚才那样？”严小黑往椅子边上看了看，自己一骨碌爬起来，还以为要挨冷箭呢，哪还记得刚才什么样子。“我——我能看看刚才什么样子吗？”
严小黑的问话反过来把小妹整懵了，“你怎么看？”
严小黑指了指小妹面前的画板，“你刚才画的样子。”
“哦”小妹这才明白，身子往后撤了撤，“看吧。”
严小黑走过来，看了看小妹已经画出的轮廓，走回去重新坐下倚在墙上，把头歪向左边肩膀，感觉不对，又歪向右边，还不对，再歪回来，实在拿不准了，“你帮我看看头往哪边歪，还有手，放在哪儿了。”
小妹皱了一下眉头，索性拿了画板到他跟前，让他自己再看。
严小黑看了看，重新摆好姿势。
“反了！”小妹说。
“怎么反了？不就是这样吗？”严小黑看看画板，疑惑地看着小妹。
“你！——”小妹叹口气，把画板翻过来放到严小黑身边，和他保持一个方向，“再看！”
严小黑斜着头瞅着画板，终于明白，刚才画板朝向自己，方向是反着的，连忙重新调整。嘴里却小声嘀咕，“你刚才画板放的不对。”
小妹拿起画板瞪了他一眼，严小黑条件发射似地举起双手。
小妹朝他的大脚丫子踢了一下，回到画架前，放好画板，继续画画。
楼下传来开门声，小黑狗向楼梯口跑去。过了一会儿，小黑狗又跑回来，一直没叫。
“小妹，家叔和筱宇来了。”七嫂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小妹像是没听见，依旧专注地画着自己的画。
七嫂等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在下面等你呢。”转身下楼了。
严小黑重新躺好以后，完全没有了睡着时舒适的感觉，浑身不得劲，他发觉，这样僵硬地躺着，比站着要难受许多，从腰到脖子，弯曲着，像是扭了筋。
他又想起了雪儿。每次都是让他自己选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她再寻找角度。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画这种姿势，雪儿可从来没画过，越来越难受的感觉让他怀疑这个丫头片子又在故意整自己。
“叫你呢。”严小黑提醒她，他担心是不是太专注没有听见七嫂的叫声。
“闭嘴！”
严小黑讨了个无趣，七嫂的声音比自己的大得多，她不是没听到，是故意的，怎么还有这种人，对自己这样也就罢了，对身边的家人居然也是爱答不理，冷血！
过了一会儿，七嫂又上来，附着小妹耳朵嘀咕了几句。
小妹突然把画笔扔到桌子上，转身就往外走，七嫂赶紧快步去追。
严小黑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到画架前，看着画板上的画。
画比刚才的轮廓丰满了许多，严小黑不由得佩服，这丫头认真起来画得真是快，比雪儿画得还要精细，还要逼真。令严小黑想不到的是，画面上，躺着的自己，身边的椅子都没什么异样，只是椅子上的那张画没有了，而是有一只鸟。
简单的几笔，便勾勒出小鸟的轮廓，笔法虽然简单，却活灵活现。小鸟头朝向躺着的自己，眼神当中带着惊奇。
突然，楼下传来“啪——”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桌面上，接着“噔噔噔”的上楼声。
“嘭——”卧室的门被重重关上。小黑狗被关在门外，用爪子不停地挠着门。
严小黑如释重负，看来丫头又被惹毛了，今天的画也就到此了。他站在画室门口，看着小黑狗趴在卧室门口可怜地小声呜呜叫着。
严小黑蹲下身子，冲小黑狗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小黑狗耳朵很灵，转头看看严小黑，“汪——”地一声，吼斥严小黑的幸灾乐祸。
严小黑从兜里掏出一粒肉干，冲小黑狗晃了晃。
小黑狗转过身，鼻子在地上嗅了嗅，慢慢地向前移动，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卧室的门，步子开始加快，最后，小跑着到了严小黑跟前。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严小黑像先前一样，倚墙坐在地毯上，小黑狗也靠着墙蹲坐在一旁。
严小黑看着浑身干干净净油光水滑的小黑狗，想起了小树林里的“蒙蒙”“面面”和“小妹。”他拨弄了一下小黑狗的尾巴，已经化敌为友的小黑狗不再生气，只是把尾巴摇晃了一下作为回应。
“小妹对你好吧？”严小黑抚摸着小黑狗问。
小黑狗像是听懂似的缩了一下头。
“可她不带你出去玩。”严小黑开始给小黑狗洗脑，“我也有自己的两个小兄弟，他们可不像你和大黑，一个被拴着，一个被圈着。他们四处都去，还形影不离，羡慕吧？”
小黑狗望着严小黑，摇了摇尾巴，严小黑笑笑又给了一粒肉干。
“虽然他们经常吃不饱，可是他们能去河里游泳，能去花丛里追蝴蝶，你会游泳吗？见过蝴蝶吗？”
小黑狗又摇摇尾巴。严小黑又拿了一粒肉干，“来，翻个跟斗！”
严小黑在小黑狗身前一撩手，小黑狗果然跟着手势翻了个跟斗。
严小黑把肉干赏给了它。
“你见过小猫吗？我家的两只小狗有一个小妹，是只小猫，你没有。”
严小黑越说越兴奋，“你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吗？它们叫‘蒙——面——妹’！”
说着，严小黑又去伸手拨弄小黑狗的尾巴，还没碰着，小黑狗箭一样地窜了！
“喂！跑什么！”严小黑转目追寻，一下呆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妹已经站在了门口。
严小黑刚才一番话，已被尽数听见。小妹红红的眼睛，满是怒火，顺手抄起画架上的画板，一步步逼近。
“别，别误会。”严小黑又下意识地蹲下身子，举起双手。
所有的解释都是徒然，画板已被高高举起，开始重重落下。
严小黑抱头缩成一团，“啪——”“啪——”“啪——”
画板抬起落下，落下抬起，浑身上下被连续击打。
几下过后，严小黑忽然产生一个念头，嗐！干嘛要躲？二百万不是已经来了吗！
严小黑骤然翻身，看着画板再被抬起，又开始落下，稍一欠身，把脑袋直接迎了上去。
“咔嚓——”画板断为两截。
严小黑只觉得“嗡——”的一下，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