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奢华的宴会厅里,云集着S市各业界精英人士。

    陈天侨望着楚云晗和林加嘉跟随着他们举办婚礼的父母一同接待宾客的身影,内心五味杂陈,既气他见色忘义,又可怜他爱得卑微,既好奇他们父母知不知道,又羡慕他俩能日夜相处……不像他,自上次之后又好久见不到薇薇安了。

    薇薇安让他别打电话来,她想他的话会主动给电话他。那么说,快一个月了她都没想他?难道有新欢了?回国前一天他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过去,但她只是敷衍地祝他春节愉快,然后匆忙挂了。

    或许他是该收收心了,按他爸说的,回国后相个亲,正儿八经地联姻、生子,承担作为家中独子的责任,完成家族使命。

    人生哪有事事都完美的,都是不断与现实和解的过程。

    他被自己成熟的人生观安慰到了,转头看向旁边文静的女孩,绅士地笑了笑。

    是的,今天跟他爸来的任务是参加婚礼,“顺便”相个亲。

    女孩名叫姚瑶,年纪与他相仿,父母是本地某高官的亲戚。实际上并非这么简单,来之前他爸已交代过,那高官是他们家的贵人,两家有世交之情,他们家族事业的发展得到过他的助益。

    当地重男轻女,只有生儿子才能进祠堂,对得起祖宗,因此不少官员为了逃避计划生育的处罚,若生下女儿便落户到亲戚名下养大,直到生儿子……那贵人亦不例外,姚瑶便是他寄养在别人名下的亲生女。

    贵人第二胎生了儿子,年纪越大,对从小不能公开相认的唯一的女儿越是感到亏欠,便找了陈家说了这门亲,当然,其中有多少利益捆绑自不必明说了。

    总而言之,于情于利,他都该懂怎么做。何况他爸先看过了女孩,觉得老实乖巧,是很合适的妻子人选,这才安排了这次见面。

    姚瑶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也许是人多嘈杂,她显得害羞拘谨,沉默寡言。陈天侨一边陪着长辈们寒暄聊天,一边照顾着和她说两句话,但她只是简单礼貌回应一下,甚至没怎么抬头看他。

    正说着,忽然听到一阵喧哗。

    “安总!老楚的婚礼你都迟到,来来,先自罚三杯!”一名身材高大、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被同桌长辈拉着坐在陈天侨对面的空位上。“这位是……”

    “这是我女儿,安思薇,在加拿大留学今年刚毕业,现在那边的私募基金公司工作。”他介绍了一下身边美艳动人的女子,然后指了指对面晚辈的位置,“薇薇坐那边去吧。”

    “叔叔阿姨们好!都怪我太想早点过来拜见您们了,缠着我爸非要跟过来,害他迟到了,应该罚我才是。”说着来到陈天侨旁边的座位,自罚了三杯,并祝长辈们身体健康,福星高照,众人拍手称好。

    “安总!令爱不仅长得像你一样出类拔萃,这性格更是开朗豪爽,得女如此,羡煞旁人了!”

    “这孩子口齿伶俐,太招人喜欢了!”

    “安思薇……居安思危……这名字也起得很有意思。”

    ……

    陈天侨只觉得周围的声音乱哄哄的。自从这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整个人便木了。她的光彩夺目令他不敢直视,心脏几乎跳出胸膛。直到他爸叫他名字,才回过神来。

    “天侨,你还记得吗,小时候带你参加过一次薇薇的生日会的。”看他呆呆的样子,他爸笑着跟安总说:“那会儿太小了,肯定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叫安思薇,我爸爸说是出自一个成语,叫居安思危。”——那遥远的记忆被这个名字唤醒了。可笑的是,见了两面,欢爱这么多回,他竟一直不知道她的全名。

    那时6岁,还没上小学,生日会前他们在一个游乐堡里玩。有个大男孩跑过来抢他手中的阿童木手办,楚云晗又不在身边,瘦小的他根本不是对手,他只出于本能地反抗着,死死拽住手办不放。

    眼看要被揍时,那个头发卷卷的肉嘟嘟的玉雪人儿冲到跟前吼了一句:“放开他!我叫大人过来了!快给我放开!”

    那男孩闻言放开他跑了。她把他扶起来,帮他擦擦眼泪,问他有没有受伤,又陪他坐了一会儿,听他讲起阿童木的故事。

    生日会上,她被打扮得美美的,用三角钢琴演奏了一首曲子。旁边一个小孩说:“她好像白雪公主耶……”

    他心里不以为然,因为什么公主都比不上她。临走时他把他最爱的阿童木送给了她,约好以后还要一起玩。

    但后来听他爸说,她和她妈妈搬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只有她爸爸还留在S市工作。

    再往后,这段记忆越来越淡,脑海中她的样子也模糊不清了。只是长大后他对会弹钢琴的女生总有莫名的好感,比如两个前女友,都是因为钢琴结缘。

    这个世界真小啊!

    “天侨也在加拿大留学的,你俩没见过吗?”有人问。

    “没有,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薇薇安灿烂地笑着,向他伸出手。

    陈天侨大脑宕机了,只能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礼貌地笑笑。

    慢慢缓过神来后,他也打起精神来进入状态,和薇薇安一样,敬酒、倒茶、陪聊,服务长辈。

    酒过几巡,众人微醺。有人突然问了句:“安总,令爱这么优秀,谈对象了没?”

    薇薇安说:“没呢,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谈。”

    那人指着陈天侨说:“那不正好,天侨和你,正合适,两人越看越登对呢。”

    现场突然默了默,旁边一个人摁住他说:“老贾这酒量不行,几杯就醉了,你仔细瞧瞧,是不是天侨和瑶瑶更合适?”

    老贾突然醒起,拍了拍自己脑门:“哎呦我老眼昏花了,看错了看错了,乱点鸳鸯谱了,我自罚三杯。”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算了你这酒量,三杯够呛,一杯够啦!”

    一桌人闹哄哄的,薇薇安放在桌下的左手被某人捉住了,翻过来,十指相扣紧紧攥着。

    薇薇安心里冷笑,撩我,想死?反手挣脱了。就在陈天侨郁闷之时,一只手伸到他的腿根处揉了揉,这熟悉的手法……

    他一下捂住嘴,脸涨得通红,这小妖精……他捉住她手腕,却又舍不得拿开。

    直到有人问了句:“天侨你没事吧,脸色不大好啊。”

    小手已缩回去,始作俑者正若无其事地喝着碗里的汤。

    “咳咳……没事,喝多了有点想吐。”

    薇薇安跟旁边人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座位。陈天侨如何按耐得住,脱下外套遮掩自己的异常,借口吐酒便也往外走去。

    他尾随着她七拐八拐到一个僻静处,瞅准时机赶上去一把将她拉到一间黑灯瞎火的包间里,搂住便使劲亲。这么多天了,他想她想得要死,她竟敢这么撩他……欠教训的妖精。

    他把她的裙子掀起,将她抵在墙上,正欲行事,她却突然笑了,仿佛看到什么滑天下之大稽之事,笑得花枝乱颤,没心没肺。

    陈天侨被她笑懵了,停下动作,抱着她问:“怎么了,笑什么呢?”

    “笑男人都一个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她收住了,只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什么意思?”陈天侨一头雾水。

    “你和你的小女友才刚认识就给她戴绿帽,真行啊陈天侨。”

    “什么小女友……你说姚瑶?她不是我女友!我爸安排的相亲!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

    “你都说是你爸安排的了,那就老实点听安排,别再像今天这样控制不住下半身了。”说完整理好衣服便要走。

    “薇薇安,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的生日会……我送过你一个阿童……”

    薇薇安打断了他说:“抱歉,我太多生日会了,一个都记不得了。”

    陈天侨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席时,楚伟国和苏美萍已经在他们这桌敬酒了。两人都是S市商圈里有名的人物,大多数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都以为只是强强联合,纷纷夸赞他们天作之合,儿女成双,一结婚就直接凑成好字云云。

    “你怎么跟丢了魂似的。”楚云晗闪到陈天侨身边低声说。

    陈天侨调整了下心情,举杯和他碰了碰说:“恭喜你~多了个妈妈和妹妹~”

    楚云晗斜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懂,幸运的话我还会多个……”娃~憋住了没说,玄学上这种事说出来就不灵了的。

    “什么?”

    “哎呀,说不得,说不得……”

    “不是,你卖什么关子,赶紧交代,多个什么?!”

    楚云晗看他状态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笑呵呵地说:“我要去别桌敬酒了,回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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