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鹿九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华丽古风房间，她迷瞪的脸埋进了被褥里。
前馆的生意能闹腾到鸡打鸣，晚上无论如何也是吵得睡不着。虽然这段日子搓磨了她的生物钟，但要想完全日夜颠倒还是不容易。于是越是熬夜鹿九面色越惨白，本来没什么病也看着有病了。
耳边隐约听到悠扬的琴声，那是她这个级别的同行在练功夫。这群姑娘如此勤奋，白天卷晚上卷，让她白天也好不安生睡觉。
可这边一肚子的起床气无处发，那边芍药推开门催促她洗漱了。鹿九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我头疼，不想动。你让我再休息会儿。”
芍药歪头:“姑娘真的头疼？要不请李大夫再来看一看……”
她看到床上的美人拱了拱，像猫儿似的探出个脑袋，半眯着妖眼软软说道:“不用啦，让我再睡会就行啦。”
真是个懒猫。芍药这会又皱眉，怎么光变了性情、就没把赖床的习惯也给改了呢？
“左右无事，您就静养吧。”她放下物事，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位听到您撞脑袋的事，已经知会我们早日回京的消息，现在应该是在入城的官道上了。”
“嗯？”鹿九半睡过去，脑袋困难地理解芍药的话。“那位是谁？”
芍药抿嘴，刚想开口就见鹿九睡熟了过去。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着实不知她即将遭受的危险。
算了，自己只是个女婢，操这心干什么呢。她晃晃脑袋，轻脚走出了房间。
鹿九就一直在嘤嘤哑哑的细碎声响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她越睡越昏，越昏越睡，直到日落西斜也还窝在被子里没出来。期间芍药进来两次，每每想叫醒她，又看着她确实面色难受的样子也就作罢。兴许那次失足真的会有后遗症，嗜睡便是其中落下的毛病之一。
不知什么原因，自从主子醒来之后就似乎不太一样，表现得对所有的事都不太上心，魂儿还游离在外的样子。
撞到头会把三魂七魄也给撞出几缕去吗？芍药疑惑。
在她第三次企图叫醒鹿九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华兰的姑娘们陆陆续续开始忙碌。前馆的丝竹管乐吹奏起来，人们的喧哗声逐渐嘈杂。她沉默地看着越发往床里钻的姑娘，一把掀了她的被子。
突然的凉意和吵闹的人声折磨鹿九睁开眼睛，她用手挡着刺眼的刚亮起的烛光，眉头皱成了山川。
“您可不能再睡下去了。这一天都没吃东西，身子如何熬得住？”芍药走到桌边，拉出食盒。“今日有您喜欢的薄荷奶糕，快起来吃两口吧。”
“瞧着您也痊愈了，为何又沾上嗜睡的毛病呢？”她一边摆盘一边碎碎念，却见自家姑娘动弹都不动弹一下，不免心头上涌一股怒气：“金贵的阿九姑娘，就算是耍性子也总有个头。妈妈虽偏袒您多时，可您自己也要审时度势些。华兰若是没了耐心，总有它的那套法子。”
鹿九这才稍微动了动，偏头看看她。“什么法子？”
这话像是在好奇讨教，但美人似乎不在意这法子会不会落到她头上。
芍药忍了忍：“您不害怕吗？”
“呵。”鹿九嘴一撇，“你们这不就是皮色媚男的营生么？可按照剧情的套路，我才不会真跟好几个……那可不过审。”
芍药听得莫名其妙，又见鹿九哼哼唧唧：“这皮囊又不差，我猜不是女主就是女二，只要不是在海棠，我怕什……”她猛地停下，瞪大了眼睛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竟越来越红，刚刚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小学鸡作者这么多。”鹿九抱着脑袋挣扎起来，带着被褥打滚，一头青丝折腾地跟寝衣乱成一团。
芍药看得目瞪口呆。莫非、莫非是脑袋还没好，现在是彻底坏了、已入膏肓？
婢女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一时呆在那里。而后她听到花三娘独有的紫金鞋发出短促的掷地脆响，甜美柔腻的嗓音却不带喘地小声说话，似乎在领着人过来。
她面色一怔，顿时慌了起来，不带多想就出去开门，卑谦地低着头规规矩矩站着，不敢多做动静。
她看到花三娘的紫金鞋在面前站定，问她：“今日怎么样了？”
芍药冒着冷汗，面露难色：“姑娘睡了一天刚刚才醒来，可她不知怎么赖着床，似乎、似乎是埋怨睡得不好？”
花三娘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语气变得更柔了。那紫金鞋子往芍药边侧了去，给身后的贵人让了路：“这段日子奴看着姑娘似乎好了些，可又瞧着没完全着调。对于奴家也是似乎认得又不认得。您……您……”
“辛苦了。”好听的柔和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解释，显然来者并不准备多听她的话，径直往里间走去。“我去看看阿九。”
二人合了合礼，恭恭敬敬地准备离开。几步之后芍药忍不住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门内只有一片暗紫的鎏金衣袂消失在帷幔里。
她强忍着多看一眼的欲望，匆匆跟上了花三娘的步伐。
此时的鹿九裹着被子趴在桌子上，右手轱辘着圆圆的球状甜点，银红灿金的眼眸无聊地盯着小球转动。刚刚哭过的面颊还有着泪痕，眼尾和鼻尖都染上微红的霞色。
眼角瞟见有人进来，她以为是芍药去而又返，一股子憋屈又生了上来，于是根本不想打理人，继续垂着眼眸糟蹋食物。
“阿九。”那人一开口就吓了她一跳，如同受惊的猫一样直了身子。
她定睛看过去，差点没给自己晃了眼。
眼前的男子华贵非常，乌丝未冠，高粱薄唇，俊美得很。她呆呆看着对方过来，伸出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那冰凉的触感瞬间令她回神。
“你是谁？”鹿九往后挪了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攥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男人眉眼一挑，没有说话。自然地翻了她的右手把脉。
鹿九有点紧张。虽然自己是天天喊要美男，但美男真到了眼前她大脑就一片空白。谁能告诉她她现在要做什么，这个鹿九原身是娇软还是御姐的人设？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是要先打情骂俏还是投怀送抱？说起来为什么自己还有点紧张？
脑中迅速拟了好几个方案，最后她决定摆烂。
“我磕到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男人的表情，可是男人没有表情。
“你……您是我的客户的话，我觉得您可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她看到男人不为所动，说话还是咽了咽口水。她心里头现在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你要做个人不要随便，一个说当嫖他了这波不亏反赚。
“利用你现在的身份！睡花美男不好吗！母胎尼姑！”
“好好问问你道德的灵魂！爱自己的身体与自尊！”
鹿九缩了缩空着的手，揪着被角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声音闷闷像在挣扎：“我、我今天不舒服……您要不下次再……？”
那男人手一收收回了袖子里，施施然坐下。
“我可没教过你这么说话。”他勾勾嘴角，好看的长眉舒展开来，好像透过她在看什么人：“看来是真不记得了。”
鹿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记得了。”
男人点了点杯盏，看鹿九无动于衷，又轻笑了一下。“往日花三惯你太过也就罢了，怎么现下也纵容你贪睡任性，如此不得体？我不过离开数月你就捅个大篓子，养你们这群姑娘又费得很，你是嫌我不够忙、想着给我找点事做？”
他看着小美人滴溜转了一圈漂亮的银红眸子，向他凑近了点商量道：“要不解聘我可好？”
他的笑意更深了。
鹿九笃定他是华兰的幕后老板，鸨中之鸨。根据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此人定是心狠手辣、表里不一的蛇蝎之辈。但不用担心，根据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不管正派反派，其实到最后都是心系女主，爱得不行。
“阿九如此天真可爱，我倒舍不得罚你了。”他亲昵地夹起一块薄荷糕，递到鹿九的嘴边。“往日你骄蛮泼辣得很，尝惹得其他姑娘头疼。可你现在换了个魂的模样，我却并不怎么高兴。”
美色在前，鹿九的脑袋有一时的空空，乖乖张嘴咬了一口。
男子卷起她乱乱的发丝，“本想自此断了你的药，可我哪舍得你呢？就暂且停了这月的吧。”
“你若是想乖乖做回以前的阿九，就叫花三来找我，可好？”他温柔地打理着头发，抚上鹿九的脸蛋，一双漆黑的瞳里只见深渊。
药？什么药？是那种你不就范就吃苦头的药？她目送男人抄着手离开，嚼了嚼奶糕，沉默。
这种腹黑病娇型的是男主吗？以前挺火的来着。
鹿九嚼着糕点，但愿作者做个人，不要太虐自己就行。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华丽古风房间，她迷瞪的脸埋进了被褥里。
前馆的生意能闹腾到鸡打鸣，晚上无论如何也是吵得睡不着。虽然这段日子搓磨了她的生物钟，但要想完全日夜颠倒还是不容易。于是越是熬夜鹿九面色越惨白，本来没什么病也看着有病了。
耳边隐约听到悠扬的琴声，那是她这个级别的同行在练功夫。这群姑娘如此勤奋，白天卷晚上卷，让她白天也好不安生睡觉。
可这边一肚子的起床气无处发，那边芍药推开门催促她洗漱了。鹿九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闷闷的:“我头疼，不想动。你让我再休息会儿。”
芍药歪头:“姑娘真的头疼？要不请李大夫再来看一看……”
她看到床上的美人拱了拱，像猫儿似的探出个脑袋，半眯着妖眼软软说道:“不用啦，让我再睡会就行啦。”
真是个懒猫。芍药这会又皱眉，怎么光变了性情、就没把赖床的习惯也给改了呢？
“左右无事，您就静养吧。”她放下物事，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位听到您撞脑袋的事，已经知会我们早日回京的消息，现在应该是在入城的官道上了。”
“嗯？”鹿九半睡过去，脑袋困难地理解芍药的话。“那位是谁？”
芍药抿嘴，刚想开口就见鹿九睡熟了过去。那没心没肺的样子着实不知她即将遭受的危险。
算了，自己只是个女婢，操这心干什么呢。她晃晃脑袋，轻脚走出了房间。
鹿九就一直在嘤嘤哑哑的细碎声响中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她越睡越昏，越昏越睡，直到日落西斜也还窝在被子里没出来。期间芍药进来两次，每每想叫醒她，又看着她确实面色难受的样子也就作罢。兴许那次失足真的会有后遗症，嗜睡便是其中落下的毛病之一。
不知什么原因，自从主子醒来之后就似乎不太一样，表现得对所有的事都不太上心，魂儿还游离在外的样子。
撞到头会把三魂七魄也给撞出几缕去吗？芍药疑惑。
在她第三次企图叫醒鹿九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华兰的姑娘们陆陆续续开始忙碌。前馆的丝竹管乐吹奏起来，人们的喧哗声逐渐嘈杂。她沉默地看着越发往床里钻的姑娘，一把掀了她的被子。
突然的凉意和吵闹的人声折磨鹿九睁开眼睛，她用手挡着刺眼的刚亮起的烛光，眉头皱成了山川。
“您可不能再睡下去了。这一天都没吃东西，身子如何熬得住？”芍药走到桌边，拉出食盒。“今日有您喜欢的薄荷奶糕，快起来吃两口吧。”
“瞧着您也痊愈了，为何又沾上嗜睡的毛病呢？”她一边摆盘一边碎碎念，却见自家姑娘动弹都不动弹一下，不免心头上涌一股怒气：“金贵的阿九姑娘，就算是耍性子也总有个头。妈妈虽偏袒您多时，可您自己也要审时度势些。华兰若是没了耐心，总有它的那套法子。”
鹿九这才稍微动了动，偏头看看她。“什么法子？”
这话像是在好奇讨教，但美人似乎不在意这法子会不会落到她头上。
芍药忍了忍：“您不害怕吗？”
“呵。”鹿九嘴一撇，“你们这不就是皮色媚男的营生么？可按照剧情的套路，我才不会真跟好几个……那可不过审。”
芍药听得莫名其妙，又见鹿九哼哼唧唧：“这皮囊又不差，我猜不是女主就是女二，只要不是在海棠，我怕什……”她猛地停下，瞪大了眼睛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竟越来越红，刚刚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也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小学鸡作者这么多。”鹿九抱着脑袋挣扎起来，带着被褥打滚，一头青丝折腾地跟寝衣乱成一团。
芍药看得目瞪口呆。莫非、莫非是脑袋还没好，现在是彻底坏了、已入膏肓？
婢女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一时呆在那里。而后她听到花三娘独有的紫金鞋发出短促的掷地脆响，甜美柔腻的嗓音却不带喘地小声说话，似乎在领着人过来。
她面色一怔，顿时慌了起来，不带多想就出去开门，卑谦地低着头规规矩矩站着，不敢多做动静。
她看到花三娘的紫金鞋在面前站定，问她：“今日怎么样了？”
芍药冒着冷汗，面露难色：“姑娘睡了一天刚刚才醒来，可她不知怎么赖着床，似乎、似乎是埋怨睡得不好？”
花三娘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语气变得更柔了。那紫金鞋子往芍药边侧了去，给身后的贵人让了路：“这段日子奴看着姑娘似乎好了些，可又瞧着没完全着调。对于奴家也是似乎认得又不认得。您……您……”
“辛苦了。”好听的柔和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解释，显然来者并不准备多听她的话，径直往里间走去。“我去看看阿九。”
二人合了合礼，恭恭敬敬地准备离开。几步之后芍药忍不住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门内只有一片暗紫的鎏金衣袂消失在帷幔里。
她强忍着多看一眼的欲望，匆匆跟上了花三娘的步伐。
此时的鹿九裹着被子趴在桌子上，右手轱辘着圆圆的球状甜点，银红灿金的眼眸无聊地盯着小球转动。刚刚哭过的面颊还有着泪痕，眼尾和鼻尖都染上微红的霞色。
眼角瞟见有人进来，她以为是芍药去而又返，一股子憋屈又生了上来，于是根本不想打理人，继续垂着眼眸糟蹋食物。
“阿九。”那人一开口就吓了她一跳，如同受惊的猫一样直了身子。
她定睛看过去，差点没给自己晃了眼。
眼前的男子华贵非常，乌丝未冠，高粱薄唇，俊美得很。她呆呆看着对方过来，伸出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那冰凉的触感瞬间令她回神。
“你是谁？”鹿九往后挪了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攥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男人眉眼一挑，没有说话。自然地翻了她的右手把脉。
鹿九有点紧张。虽然自己是天天喊要美男，但美男真到了眼前她大脑就一片空白。谁能告诉她她现在要做什么，这个鹿九原身是娇软还是御姐的人设？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是要先打情骂俏还是投怀送抱？说起来为什么自己还有点紧张？
脑中迅速拟了好几个方案，最后她决定摆烂。
“我磕到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男人的表情，可是男人没有表情。
“你……您是我的客户的话，我觉得您可以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她看到男人不为所动，说话还是咽了咽口水。她心里头现在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你要做个人不要随便，一个说当嫖他了这波不亏反赚。
“利用你现在的身份！睡花美男不好吗！母胎尼姑！”
“好好问问你道德的灵魂！爱自己的身体与自尊！”
鹿九缩了缩空着的手，揪着被角遮住了自己的嘴巴。声音闷闷像在挣扎：“我、我今天不舒服……您要不下次再……？”
那男人手一收收回了袖子里，施施然坐下。
“我可没教过你这么说话。”他勾勾嘴角，好看的长眉舒展开来，好像透过她在看什么人：“看来是真不记得了。”
鹿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记得了。”
男人点了点杯盏，看鹿九无动于衷，又轻笑了一下。“往日花三惯你太过也就罢了，怎么现下也纵容你贪睡任性，如此不得体？我不过离开数月你就捅个大篓子，养你们这群姑娘又费得很，你是嫌我不够忙、想着给我找点事做？”
他看着小美人滴溜转了一圈漂亮的银红眸子，向他凑近了点商量道：“要不解聘我可好？”
他的笑意更深了。
鹿九笃定他是华兰的幕后老板，鸨中之鸨。根据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此人定是心狠手辣、表里不一的蛇蝎之辈。但不用担心，根据阅文无数的经验来看，不管正派反派，其实到最后都是心系女主，爱得不行。
“阿九如此天真可爱，我倒舍不得罚你了。”他亲昵地夹起一块薄荷糕，递到鹿九的嘴边。“往日你骄蛮泼辣得很，尝惹得其他姑娘头疼。可你现在换了个魂的模样，我却并不怎么高兴。”
美色在前，鹿九的脑袋有一时的空空，乖乖张嘴咬了一口。
男子卷起她乱乱的发丝，“本想自此断了你的药，可我哪舍得你呢？就暂且停了这月的吧。”
“你若是想乖乖做回以前的阿九，就叫花三来找我，可好？”他温柔地打理着头发，抚上鹿九的脸蛋，一双漆黑的瞳里只见深渊。
药？什么药？是那种你不就范就吃苦头的药？她目送男人抄着手离开，嚼了嚼奶糕，沉默。
这种腹黑病娇型的是男主吗？以前挺火的来着。
鹿九嚼着糕点，但愿作者做个人，不要太虐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