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宴过三旬，鹿九已是百般聊赖地看着那些戏舞。
阿泽亚早就离开去了校场，只剩自己跟几个陌生的太太小姐表面寒暄。明菲虽不敢再造次，但也没向她主动示好，只跟一旁的姐妹私语唠唠，气氛非常尬冷。
那几个世家女子自然是不跟她一路的，她们谈家族的事务，又谈外头的民生，有意无意与她隔阂起来。不过鹿九倒也不在意这个，只要别当众使绊子，她倒无所谓做个安安静静等男人回来的乖情人。
可是她真听不懂这唱的是什么戏，跳的是什么舞。那边一柔弱小姐边听边哭，她只能皱着眉默默喝了一口茶。
“鹿姑娘想必是听不大懂吧。”绿衣小姐笑了一声，又责怪起明菲：“南疆蛮民的方言，我们这些从小研习的听着尚且费力呢，怎么就不考虑周全，让贵客云里雾里？”
这点明菲倒确实是疏忽。她在南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了方言，再加上本就对此宴不怎么上心，只安排自己喜欢的来，完全没想到普通的平民是接触不到这类语言的。
她瞥了眼鹿九，生怕她抓住把柄又要作怪告状，再给自己怄气一回。
鹿九闲闲抬眼，问道：“这唱的是什么？”
“是说南疆那有个神子天生无情无爱，有女痴痴追求最后神子被打动的故事。”绿衣女子掩嘴说道，感叹一声：“其中波澜起伏，女子受尽苦楚，好在他们终成眷属，白首不离。”
“……”鹿九看向明菲，明菲艰涩地转过头。
很难不怀疑是这位大小姐自己编的。
“既然你听不懂，我就让他们撤了。”明菲冷硬着一张脸吩咐下去，几个小姐闹作一团，一会说玩曲水流觞，一会说玩接花令，这种充满文化气息的活动令鹿九警铃大作。
“温仪，你别老想着玩自己擅长的。谁不知道你家净出文曲官？你也得让让鹿姑娘，再不然也得看明姐姐，她武艺高超，也没让我们玩蹴鞠投壶呀。”
温仪撇撇嘴不做声，明菲更是臭着张脸沉默。鹿九倍感无聊，左右寻思无事可干，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副牌放在案几上。
“斗地主，炸金花，二十一点，我现在是贵客，都听我的，打牌。”
眼前几个美人吃惊又好奇，头上手上的珠宝首饰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看着这几个人就像看着愚蠢又清澈的大肥羊，誓要把上午从阿泽亚那输的自尊给赢回来。
“彩宝天珠一串，加倍加倍。”
“要不起，只跟个西泽碧玺。”
“别小气呀，明姐姐可是押了对贡玉呢。”
温仪有着读书人的傲气，只在旁边观战，眼见着鹿九手边的珠宝越攒越多，不由地对她更鄙夷了。
“炸炸炸。”鹿九面色不惊，但攥着珠宝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将阿泽亚给她戴上的彩宝耳坠取了下来放在中间，重新洗牌。
“最后一把，谁来玩？”
她料到这耳坠应该珍贵得很，几个妹妹眼睛都在发光。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北湮彩翡……”
“这般透亮，你当真拿它当赌注？”
“熟了规则也就是那么个玩法。你是不是看我们输多赢少，不怕我们赢？”
嘿嘿。鹿九和善无害地笑了笑：“我赢你们那么多，总归要拿个大头，别让你们编排我欺负新手不是？”
“这打牌呀一看算计二看运气，唯独不看经验的呀。”她循循善诱，眼神是真诚纯良的。温仪被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却没法阻止她的姐妹们一个个跟注。
果、果然是市井小人！上不得台面只会哄骗人，怪不得明姐姐会栽在她手里！她气呼呼地在一旁干瞪眼，眼珠子一转就发现身后的大片阴影。
北湮的王子似笑非笑地站在不远处也不知看了多久，身侧还站着饶有兴致观看的年轻国公爷。
“王王王子殿下、姬大将军……”温仪捂着脸拜礼，只觉小脸丢尽了书香世家的面。
众人惊觉转身，一个个低着头安静如鸡。实在没想到怎么就陪着一花馆子里的女人玩了这么久的牌，简直是荒唐，不可思议。
鹿九更是小心脏跳得起劲。她还没来得及把战利品收入囊中，更无法解释怎么就把彩宝耳坠放在案几中间，偷瞄阿泽亚那无比灿烂的笑容，她马上低头，有点心虚。
麻了，现在就是很麻。
“看来你们相处不错。”阿泽亚开了金口，“天珠、贡玉、碧玺……这赔礼也太多了些，阿九你说呢？”
“……只是无聊玩玩，我是会还回给大家的。”鹿九颤颤回答。
“哦……”他招呼姬离一同坐下，“刚刚吃饭的时候提不起劲，现在倒是抖擞起来了？这把赌的是什么？”
鹿九还没说话，明菲抢答：“是这对彩翡耳坠，很闪的呢。”
“哈。”阿泽亚皮笑肉不笑，招呼随后的后辈将军：“神荼，你也来玩一把。”
“这妮子奸诈得很，仗着你们手生赢了不少东西呢。你怎么也得给小姐们出口气，把她的宝贝充库。”
鹿九不敢多说什么，这王子显然要做局收拾她。只得讪笑着洗牌，心里盘算开来：那姬离就旁观这么几把能有什么水平，总不至于从她这里捞了好处。自己到底是故意漏给他呢还是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将军初玩，这规则……”
“不必重述，发牌便是。”清朗的少年音顿时让鹿九错愕开来。有人在她对面落座，她抬头对望，不由又给美色迷了双眼。
感谢作者妈妈的颜狗之爱，美男眉灿星目，薄唇含笑面若秋月，虽一眼很难把他与将才杀神联系起来，却再看他豹肩蜂腰、眸底寒芒，显然带着十足的杀伐气，不禁使人诺诺小心，不敢造次。
这么一款特别的少年将军，别说明菲了，自己又怎么能不心动！
鹿九顶着几道有如实质的警告目光，颤颤的手随便打了张牌。
“鹿姑娘不必让着我。”姬离的兴致似乎很好，漂亮的眉眼盯着鹿九，脸上的笑意更深。
“南疆的赌场也不外乎这些牌局。敢问姑娘，这些玩法，你是从哪学来的？”
鹿九胡诌：“是我们东离的玩法。我从小聪明过目不忘，三岁就会了。”
“颠沛流离还能铭记娱乐，真乃奇人呐。”对方意义不明笑了一下，突然甩出了七张牌。“顺子。”
顺子？鹿九赶紧看牌，隐隐有些不对劲。
“炸。”
“要不起。”
“四带二。”
“等等……”她莫名发麻，对方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又轻轻甩出两张鬼牌。
“双王。”
鹿九倒吸一口气，她被美色耽误的智商又回来了。她记起来根本就没有教过那群小姐双王的说法，也没有在前面的牌局中凑出一次对子带单，这个笑面虎是何方神圣，怎么会知道这些个词？
救命，他不会也是穿过来的新世纪少年吧！
鹿九沉默了。对方也颇有耐心，丢了张小牌等她跟。
“这位……好汉，”她吞吞口水，小心地瞟了眼姬离，眼神恍惚地、轻飘飘地试探道：“您可曾喝过……宫廷……玉液酒……”
众女疑惑不满：“说些什么呢？莫不是看国公爷快赢了就装傻吧？这我们可不答应。”
“这可不妥。”姬离把手牌一摊：“今日是给鹿姑娘赔罪的，哪有我赢牌的道理？更何况我手上已尽是残牌，虚张声势而已，可赢不了鹿姑娘。”
“至于筹码……我府内物事，鹿姑娘你若有看中的，全权当我明家的歉意，聊表赠予。”
鹿九捂住了嘴巴，福至心灵，小脑袋高速飞转。她瞥到明菲攥着衣袖眼巴巴望着少年将，犯贱的心思又上来了。
“感谢国公爷的恩德，但北湮王可不允奴贪婪求财了。国公府建造恢宏，奴还未来得及仔细观赏呢。您可否带奴瞻览亭台、奴可是感激不尽呀。”
明菲果然不可思议地怒视她，脸色铁青难看。
阿泽亚早就离开去了校场，只剩自己跟几个陌生的太太小姐表面寒暄。明菲虽不敢再造次，但也没向她主动示好，只跟一旁的姐妹私语唠唠，气氛非常尬冷。
那几个世家女子自然是不跟她一路的，她们谈家族的事务，又谈外头的民生，有意无意与她隔阂起来。不过鹿九倒也不在意这个，只要别当众使绊子，她倒无所谓做个安安静静等男人回来的乖情人。
可是她真听不懂这唱的是什么戏，跳的是什么舞。那边一柔弱小姐边听边哭，她只能皱着眉默默喝了一口茶。
“鹿姑娘想必是听不大懂吧。”绿衣小姐笑了一声，又责怪起明菲：“南疆蛮民的方言，我们这些从小研习的听着尚且费力呢，怎么就不考虑周全，让贵客云里雾里？”
这点明菲倒确实是疏忽。她在南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了方言，再加上本就对此宴不怎么上心，只安排自己喜欢的来，完全没想到普通的平民是接触不到这类语言的。
她瞥了眼鹿九，生怕她抓住把柄又要作怪告状，再给自己怄气一回。
鹿九闲闲抬眼，问道：“这唱的是什么？”
“是说南疆那有个神子天生无情无爱，有女痴痴追求最后神子被打动的故事。”绿衣女子掩嘴说道，感叹一声：“其中波澜起伏，女子受尽苦楚，好在他们终成眷属，白首不离。”
“……”鹿九看向明菲，明菲艰涩地转过头。
很难不怀疑是这位大小姐自己编的。
“既然你听不懂，我就让他们撤了。”明菲冷硬着一张脸吩咐下去，几个小姐闹作一团，一会说玩曲水流觞，一会说玩接花令，这种充满文化气息的活动令鹿九警铃大作。
“温仪，你别老想着玩自己擅长的。谁不知道你家净出文曲官？你也得让让鹿姑娘，再不然也得看明姐姐，她武艺高超，也没让我们玩蹴鞠投壶呀。”
温仪撇撇嘴不做声，明菲更是臭着张脸沉默。鹿九倍感无聊，左右寻思无事可干，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副牌放在案几上。
“斗地主，炸金花，二十一点，我现在是贵客，都听我的，打牌。”
眼前几个美人吃惊又好奇，头上手上的珠宝首饰发出耀眼的光芒。她看着这几个人就像看着愚蠢又清澈的大肥羊，誓要把上午从阿泽亚那输的自尊给赢回来。
“彩宝天珠一串，加倍加倍。”
“要不起，只跟个西泽碧玺。”
“别小气呀，明姐姐可是押了对贡玉呢。”
温仪有着读书人的傲气，只在旁边观战，眼见着鹿九手边的珠宝越攒越多，不由地对她更鄙夷了。
“炸炸炸。”鹿九面色不惊，但攥着珠宝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将阿泽亚给她戴上的彩宝耳坠取了下来放在中间，重新洗牌。
“最后一把，谁来玩？”
她料到这耳坠应该珍贵得很，几个妹妹眼睛都在发光。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北湮彩翡……”
“这般透亮，你当真拿它当赌注？”
“熟了规则也就是那么个玩法。你是不是看我们输多赢少，不怕我们赢？”
嘿嘿。鹿九和善无害地笑了笑：“我赢你们那么多，总归要拿个大头，别让你们编排我欺负新手不是？”
“这打牌呀一看算计二看运气，唯独不看经验的呀。”她循循善诱，眼神是真诚纯良的。温仪被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却没法阻止她的姐妹们一个个跟注。
果、果然是市井小人！上不得台面只会哄骗人，怪不得明姐姐会栽在她手里！她气呼呼地在一旁干瞪眼，眼珠子一转就发现身后的大片阴影。
北湮的王子似笑非笑地站在不远处也不知看了多久，身侧还站着饶有兴致观看的年轻国公爷。
“王王王子殿下、姬大将军……”温仪捂着脸拜礼，只觉小脸丢尽了书香世家的面。
众人惊觉转身，一个个低着头安静如鸡。实在没想到怎么就陪着一花馆子里的女人玩了这么久的牌，简直是荒唐，不可思议。
鹿九更是小心脏跳得起劲。她还没来得及把战利品收入囊中，更无法解释怎么就把彩宝耳坠放在案几中间，偷瞄阿泽亚那无比灿烂的笑容，她马上低头，有点心虚。
麻了，现在就是很麻。
“看来你们相处不错。”阿泽亚开了金口，“天珠、贡玉、碧玺……这赔礼也太多了些，阿九你说呢？”
“……只是无聊玩玩，我是会还回给大家的。”鹿九颤颤回答。
“哦……”他招呼姬离一同坐下，“刚刚吃饭的时候提不起劲，现在倒是抖擞起来了？这把赌的是什么？”
鹿九还没说话，明菲抢答：“是这对彩翡耳坠，很闪的呢。”
“哈。”阿泽亚皮笑肉不笑，招呼随后的后辈将军：“神荼，你也来玩一把。”
“这妮子奸诈得很，仗着你们手生赢了不少东西呢。你怎么也得给小姐们出口气，把她的宝贝充库。”
鹿九不敢多说什么，这王子显然要做局收拾她。只得讪笑着洗牌，心里盘算开来：那姬离就旁观这么几把能有什么水平，总不至于从她这里捞了好处。自己到底是故意漏给他呢还是把他杀得片甲不留？
“将军初玩，这规则……”
“不必重述，发牌便是。”清朗的少年音顿时让鹿九错愕开来。有人在她对面落座，她抬头对望，不由又给美色迷了双眼。
感谢作者妈妈的颜狗之爱，美男眉灿星目，薄唇含笑面若秋月，虽一眼很难把他与将才杀神联系起来，却再看他豹肩蜂腰、眸底寒芒，显然带着十足的杀伐气，不禁使人诺诺小心，不敢造次。
这么一款特别的少年将军，别说明菲了，自己又怎么能不心动！
鹿九顶着几道有如实质的警告目光，颤颤的手随便打了张牌。
“鹿姑娘不必让着我。”姬离的兴致似乎很好，漂亮的眉眼盯着鹿九，脸上的笑意更深。
“南疆的赌场也不外乎这些牌局。敢问姑娘，这些玩法，你是从哪学来的？”
鹿九胡诌：“是我们东离的玩法。我从小聪明过目不忘，三岁就会了。”
“颠沛流离还能铭记娱乐，真乃奇人呐。”对方意义不明笑了一下，突然甩出了七张牌。“顺子。”
顺子？鹿九赶紧看牌，隐隐有些不对劲。
“炸。”
“要不起。”
“四带二。”
“等等……”她莫名发麻，对方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又轻轻甩出两张鬼牌。
“双王。”
鹿九倒吸一口气，她被美色耽误的智商又回来了。她记起来根本就没有教过那群小姐双王的说法，也没有在前面的牌局中凑出一次对子带单，这个笑面虎是何方神圣，怎么会知道这些个词？
救命，他不会也是穿过来的新世纪少年吧！
鹿九沉默了。对方也颇有耐心，丢了张小牌等她跟。
“这位……好汉，”她吞吞口水，小心地瞟了眼姬离，眼神恍惚地、轻飘飘地试探道：“您可曾喝过……宫廷……玉液酒……”
众女疑惑不满：“说些什么呢？莫不是看国公爷快赢了就装傻吧？这我们可不答应。”
“这可不妥。”姬离把手牌一摊：“今日是给鹿姑娘赔罪的，哪有我赢牌的道理？更何况我手上已尽是残牌，虚张声势而已，可赢不了鹿姑娘。”
“至于筹码……我府内物事，鹿姑娘你若有看中的，全权当我明家的歉意，聊表赠予。”
鹿九捂住了嘴巴，福至心灵，小脑袋高速飞转。她瞥到明菲攥着衣袖眼巴巴望着少年将，犯贱的心思又上来了。
“感谢国公爷的恩德，但北湮王可不允奴贪婪求财了。国公府建造恢宏，奴还未来得及仔细观赏呢。您可否带奴瞻览亭台、奴可是感激不尽呀。”
明菲果然不可思议地怒视她，脸色铁青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