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瞠目结舌,没有半分心思想自己的事,她一颗心都挂在元望舒的婚姻上,她想多问些,那个人对元望舒好不好,他们怎么认识的,那男的靠谱不靠谱。

    她有一肚子话想问。

    可元望舒看起来没有多谈的心思,一双眼眼波流转,怀着跟她一样的忧心。

    关山月感同身受着,到嘴边的话又吞咽下去,转了几道弯,最终决定先合理回应元望舒的关切:“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你知道的,我们之前分别了几年,现在他刚回来不久,还在重新相处着。”

    元望舒有些感慨:“分别太久最易磨灭感情,你们现在能重归于好已经很不容易了。”不知道她想起什么,落寞地笑笑,“破镜难圆,还能在一起,要么就是镜未破,要么就只能重铸感情。”

    关山月沉默着,那他们算哪一种呢?

    元望舒突然笑起来:“好在,子濯很喜欢你。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会甘之如饴的。”

    元望舒的语气太过笃定,关山月被震慑住,犹豫着要不要相信。

    元望舒陷入了回忆,笑得揶揄:“你知道我第一次听说你是什么时候吗?”

    关山月摇摇头。

    “是赵义他们给我打电话,说子濯找了个我的替身,让我赶紧回来,别让人钻了空子。”元望舒说起来就想笑,“给我吓死了,我跟子濯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合伙骗人的,怎么可能是找我的替身。”

    关山月的脑子里恍惚有了印象:“是不是有天晚上你给你打电话?他接到你的电话很着急来着的。”

    元望舒想了会,压根想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但他接我电话从来不着急,情绪平稳地像个机器人。”她接着说,笑意压都压不住,“那天我听赵义他们说起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子濯铁树开花,终于会喜欢人了,等我打电话过来解释的时候,子濯对你的存在不置可否。”

    元望舒眉眼带笑,全是八卦的粲然:“我问她是不是要有女朋友了,他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拜托,邵子濯这人,心比天高,事事都胸有成竹,什么时候见过他那么不自信的时候。”

    尘封许久的记忆与情绪一股股地涌出来。对了,就是那晚上,她悄然出现在邵子濯门口,却听见他同元望舒的电话。

    就是那晚,她亲手点燃对邵子濯的信任,而后自顾自地陷入莫名的情绪,后来的他们,再也难以垒铸信任。但也是那晚,她下定决心要闯出一番事业,而后,今天拥有了属于“关总”的一切。

    可今天突然得知,那是个误会。

    她早早地就被他放置在特殊的人生角色上。

    他对她,自始缺乏自信。

    他没有那么胜券在握。

    南归的鸽不远万里,捎带来烽火的讯息,以泣血的心筑牢起的藩篱被一把火彻底烧毁,似是黄粱一梦,梦醒后,吴钩无垢,飞蓬归乡。

    幸好,幸好。

    关山月突然很想邵子濯,她想听到他蓬勃的心跳,以此确认他在她的身边。

    元望舒瞥见关山月的失神,轻轻地笑了,他们两个啊,要别别扭扭到什么时候呢?她从脖子上摘下一条细细的银链,戴到关山月脖子上:“这是我妈妈给我求的护身符,送你了。”

    关山月回过神来,赶紧推拒:“这我不能要。”

    元望舒按住她的手:“这个护身符是守护姻缘的,当初我跟我男朋友分手了,在家里不吃不喝,我妈看不下去,去庙里给我求了这条项链。”

    她狡猾地眨眨眼:“也不知道是玄学起了用,没过几天,他就回来找我了。”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得羞涩,“它现在已经完成了在我身上的使命,希望在你身上,也能让你心想事成。”

    元望舒凑过来,在关山月耳边低语:“但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信任建立在坦诚之上。”她退回正常的社交距离,真心地祝福关山月,“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有了你想要的幸福,无论这个幸福中有没有邵子濯的存在,我都如衷地希望你得偿所愿。”

    关山月握住脖子上的项链,轻轻说:“谢谢。”

    邵宅。

    “什么,邵子濯跟关山月生了个孩子?”邵子濯的奶奶手里握着电话,微微颤抖着,“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对面严肃认真:“是真的,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人去幼儿园接孩子了。”

    “哪个幼儿园?”邵子濯奶奶赶紧翻出记东西的小本子,准备好记录。

    “在阑珊投资对面,具体叫什么我不太清楚。”

    邵子濯奶奶一笔一划地记下来,肩膀跟脸夹起,把电话死死地夹住:“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邵家老太太,这消息可不只是谢谢那么简单的,说好的三千块,打到我卡上,不然······”

    邵子濯奶奶迅速堵住对方的话头:“我会转过去的。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

    “邵可贞。”

    得到答复,邵子濯奶奶迅速挂断电话。

    对方听到忙音,呸了一声:“就这,邵家落魄到连三千块都拿不出来了吗?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邵子濯奶奶挂断电话,盯着笔记本上记的几个字出神。厨房传来声音:“妈,吃饭了。”

    邵子濯奶奶拿着本子,颤颤巍巍地走到桌子旁边:“婉婉,这个你拿着,到时候去这个幼儿园把子濯的孩子接回来,那孩子叫邵可贞。”

    林婉把菜端到桌子上,接过本子来,看着本子上的地址跟名字,她恶念骤起。

    自从她接手邵氏之后,因为用人不当,再加上她目光短浅,接连几个项目出问题,直接把邵氏多年积攒下来的老本亏了个干净,偏偏她又不信邪,瞒着家里签了个对赌协议,本想靠着这个翻盘,结果输了个彻底,邵氏的资金链彻底断裂。

    邵老爷子知道之后,气急败坏地跑到公司,结果半路脑溢血,直接被送进了医院,虽然命捡回来了,但年纪太大,中风迟迟不好,偏瘫长期卧床,直到如今。

    邵老太太忙着照顾老爷子,林婉只能一个人收拾烂摊子,她拆了东墙补西墙,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保姆保安全都辞退了,拼拼凑凑出几百万,勉强撑过了破产危机。

    但邵氏经过这事,无力回天,几番裁员后,规模缩了又缩,早已不复曾经的辉煌。林婉见状不对,套用公司资金,拿着钱把儿子远远送出国去,公司元老群情激奋,邵老太太不得不出山,将邵氏托管给职业经理人,将林婉叫回来照顾家里。

    林婉不经意抬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几年过去,她赔了夫人又折兵,最终只能回归家庭,充当不要钱的护工和保姆。

    长期做家务,镜子里的人早已不复当年的容貌,她轻轻摸上自己的眼尾,很久没有去保养,眼尾的纹路已经无法遮掩。

    她突然想起那天看到的关山月,年轻,娇艳欲滴,众星捧月。可那本该属于她啊,她的人生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她应该被称呼为林总,应该被人追捧,而不是被困在家里,被柴米油盐折磨,被偏瘫老人撒气。

    为什么,偏偏是关山月?那个女人就该死在那场绑架里。

    “林婉?”邵子濯奶奶苍老的声音响起,林婉把手上的水擦在围裙上,“怎么了妈?”

    “孩子得想办法接回来,最好能培养一下感情,把子濯重新叫回家里来,他现在事业发展得很好,找他要点钱也不会是什么难事的。”邵子濯奶奶杵着桌子边缘坐下,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得先替林婉和小孙子谋划。

    “幼儿园老师恐怕不会让陌生人接孩子吧?”邵子濯奶奶想到的,林婉都想到了。

    邵子濯奶奶说:“他的户口还在家里,拿着户口册去接,老师不会怀疑的。”

    “好。”

    翌日。

    关山月刚上班就被妞妞跟汪溪堵在办公室里。

    妞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个孩子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子濯哥哪里搞来的孩子,为什么叫你妈?你不许和邵子濯复合!”

    汪溪按住她:“妞妞,你冷静一点。”

    关山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亲子鉴定结果:“孩子是我的。”

    妞妞一把抓过那张纸,一目十行地看完,下巴都快合不上:“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这个世界有无性繁殖没有通知她吗?

    汪溪平日间冷静的面孔碎裂:“你的孩子?你是不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关山月朝座位上一仰:“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随即妞妞崩溃大叫:“哪里来的孩子,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还是邵子濯的孩子!”

    “邵子濯生的,我的孩子。”关山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言简意赅地回复要点。她甚至还想说,这还是本书呢,我是穿越来的,还有会电人的系统,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个节骨眼说出口,实在太像被刺激到精神失常了。

    汪溪的语气跟妞妞一样崩溃:“邵子濯一个男的怎么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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