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霓是赴了姜绛的约之后才离开北京的，刚好姜绛要回上海公司总部，坐了她的车去首都机场。
沾了姜绛的光，体验了一回公司包机。
飞机穿入云层，方柏霓看着窗外。
“你心里有事？”
姜绛递给她一杯果汁。
方柏霓对她没什么隐瞒的，“李妍你知道吗？”
姜绛摇头。
方柏霓叹了口气，给她说了这段时间影响自己的问题。
姜绛听完半晌没说话，她明白方柏霓心里已经有个疙瘩在了，“你可以和他聊。”
方柏霓摇头，“分都分了。”
姜绛不想提这些伤心事，打哈哈过去。
“你回上海可以带我玩吗？”
方柏霓和杨允谦谈恋爱之前玩的多花，她都从方柏霓口中知道了。
她还从来没有玩过她口中那些。
方柏霓点头，“你有时间给我发消息。”
她不是说假的，姜绛的休假周都和方柏霓一起的。
跟着魏山走进酒吧，没有人检查是否成年，直奔二楼角落里的座位。
方柏霓靠着玻璃护栏，扭头看着楼下的奢靡场合，有人酒精上头接吻，有人因为卡牌掉了而接吻，她收回了目光眨巴了眼睛，伸手将隐形眼镜取了出来。
拿起桌子上的女士烟，含在嘴里，“这家的男模很出名。”
姜宁踢了她一脚，“五个人两男人，你有对象我已婚，姜美女是明星，说这个你出门没带脑子？”
方柏霓接过Blair递过来的火机，耸肩，“我单身。”
魏山作为姜绛的金主大腿，毕竟是姜绛代言产品的顶上老板，姜绛看到他还是有点拘束的，但是魏山这人向来吊儿郎当的，“大明星别跟她混。”
姜绛笑着点头。
这样的方柏霓她确实没见过。
在北京她经常和刘劲飞去聚会、趴体，但是方柏霓永远都被杨允谦护在怀里，看起来像容易受惊的兔子。
原来是有尖牙的兔子。
“你和徐西津如何？”方柏霓想起来一个事，之前一直忘记给姜宁说了，“我大学室友暗恋你老公好多年，我还不知道徐西津还去安徽县里读过书。”
姜宁啊了一声，“那鬼东西也有人看上？他外婆家在那边，之前和家里闹翻了跑过去那边读了两年。”
“还没喜欢上？”
姜宁无语：“日久生情你给我两个月就爱上？你牛逼你来嫁。”
方柏霓还没回什么，一楼就发生了躁动，几人转过去看发生了什么，结果是几个毛头小子惹到了看起来矜贵的男人。
方柏霓眯起近视的眼睛，有点眼熟。
她又从外套里拿出黑框眼镜戴上，然后一脸好奇地看魏山，“那位是谁。”
魏山也看到了那位，没有什么反应，“霍青泽，香港那边的，估计是和外贸集团的合作项目出了问题吧。”
方柏霓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要感兴趣我再给你介绍仔细一点，xx集团副主席，中国香港赛车总会主席，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六之间。”
“有病。”方柏霓骂他。
男人注意到视线抬头望过去，笑着点了下头。
方柏霓回复了一个笑容。
“你不就喜欢这种类型吗？”
方柏霓否认掉Blair的话，“没有，我十八岁的也能谈。”她的择偶没有标准。
“真分了？”
方柏霓猛吸了一口烟，转身靠着栏杆，垂着眼眸没说话，酒吧的灯光藏匿了她红透的眼眶。
过了许久，久到大家都换了个话题以后，她才开口：“几年前Albert说的那句话直击现在我的脑门。”
那年Albert提出分手，他说：方柏霓你爱人很不正常。
当时的她觉得是Albert的借口，却不想如今倒是让她明白了。
她看似对谁都好，但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没有几个人能走进她的心里。
温柔大方都是她的保护色，面具底下多疑极端才是真实的她。
在那天之后，她躺在酒店的床上也平静了下来，她知道在他解释完之后自己应该好好跟他说话，和他讲清楚，而不是顺着怒火不理他。
他也会疲惫的。
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如今已经说了分手，她低不下那个头去求和。
“换个地方。”魏山拿起衣服要走。
姜绛戴上口罩和眼镜，方柏霓吸了口指尖的女士烟，跟着离开了卡座，顺便还把Blair的火机揣进了兜里。
“挺顺手。”
方柏霓点头，“有点。”
五个人前后走下楼梯，方柏霓边走路边抽着烟再次往那边看去，男人也看到了她，她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吐出烟雾，低头看路。
魏山看着前面的方柏霓，前几天还是短头发的方柏霓，今天已经变成了黑长直，她原本素淡的脸上化着浓妆，和大一的时候的不一样，她的化妆技术越来越出神入化，贴在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让她换了个风格。
方柏霓就是超级漂亮的。
姜绛和姜宁还有那个叫Blair的男人坐在观众席，看着已经换好衣服的方柏霓和魏山在车子前说话。
出了酒吧就来了赛车场，魏山和方柏霓说要来比一场。
姜绛看姜宁：“谁的车技比较好？”
姜宁啧了一声，分不出来。
旁边的Blair想了一下，“十七八岁的时候方柏霓比较厉害，现在估计是魏山，方柏霓去了北京谈了个恋爱像回炉重造了一般。”
之前喜欢的都放下了。
姜绛点头，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给方柏霓录像。
赛场上，一红一蓝两辆车同时出去，在几个弯道处连撞三次，红车每次都能在刮碰之后甩开一截，而蓝车在漂移时又能追上。
姜绛看着两辆赛车车尾冒着白烟，她不太懂赛车，只是每次看着他们刮碰都心惊胆战的。
“蓝车是方柏霓？”
姜宁点头。
“她果然是很久没玩了。”Blair在旁边懒洋洋地开口。
姜宁给姜绛说着方柏霓以前的传奇，“她只是看着温柔，其实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之前我们去奥地利滑雪上山的直升机都是她开。”
不过那是最后一次，是她20岁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和杨允谦吵架了，恰逢寒假就直接去奥地利玩了。
当时魏山和Blair要玩高山滑雪，让姜宁录视频，方柏霓开直升机送上去。
那时候方柏霓就开始惜命了，她说：“要不用雪地摩托开到能到达的地方，剩下的路程你们徒步到顶，用直升机容易雪崩，但是我和她可以全程跟随，发生意外随时准备救援。”
魏山和Blair同时开口：“方惜命，你还玩什么极限。”
场下三圈结束，魏山胜出。
方柏霓取下头盔，经过今天晚上，之前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苏轼不开心的时候要去找张怀民了。
朋友才是生活的良药。
她走到魏山的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魏山知道她是要自己来几圈，便翻到了蓝车上去站着看她。
方柏霓的车在跑道上刮起火花，魏山一看就知道她在发泄。
观众席上的姜绛拿着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方美女的车技不错。
而北京还在应酬的杨允谦立马就收到了刘劲飞的微信，是一段赛车视频。
刘劲飞：【姜绛朋友圈的，是你媳妇。】
杨允谦看了一遍那个视频，他知道刘劲飞给自己说那些是为了什么，这种运动大多数都是有救护车在旁边，危险系数极高。
可是他能管吗？
方柏霓现在都和自己分手了。
有时候杨允谦会觉得漂离在感情之外的不是他这位被说成没有心的人，而是看似温柔却打定主意不会改变想法的方柏霓，看上去她才是没有心的。
应酬结束后，助理也喝了酒，杨允谦便让他叫代驾，还没拿出手机一辆法拉利就停在了两人面前。
车窗降下，是小妹。
杨允谦叫助理自己叫代驾去别墅，别墅有他的房间，自己拉开车门坐上去。
小妹对助理说了拜拜后就离开了。
“爷爷在老宅。”
小妹把空调调高，打着方向盘。
杨允谦看她一眼，连话都不想回，不耐全都写在脸上。
小妹也不在意，“我不太理解你那天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还是觉得自己有十分的把握能在老头子说话的北京里护住她。”
本来老夫人就是下马威而已，杨允谦表现得太在意反而会让那位难过。
杨允谦按下车窗，让寒风打在脸上，保持着清醒，“我说过，你再劝一句，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插手。”
“我是在给你分析。”
“我需要你分析？”杨允谦冷着脸，“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是我这边的？别他妈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话。”
要是为他，就不会来把他接去老宅。
小妹也懂他在说什么，在岔路口直接转向往他的别墅开去。
在快到别墅的时候她才再开口问他，“能和她见一面吗？”
杨允谦摇头。
“我都不能见？”
“回上海了，”这是今天晚上杨允谦说得最温柔的一句话，“别问那么多。”
问起来他更心烦。
到别墅门口，杨允谦解开安全带下车，关门之前又被叫住，小妹一脸认真地问他；“哥，我以后的事你真不管了？”
杨允谦：“找你亲爱的爷爷奶奶。”
甩上车门转身离开。
小妹咬牙，非要她当说客，现在他连妹妹都不认了。
老一辈的那些事儿家里没人跟她讲，只是后来听到些小道消息，但是爷爷奶奶从小都是把她捧手心里宠的，她不能做出不孝的事。
徐院长虽然讨厌奶奶，但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让他们兄妹和奶奶亲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家里因为因为一个女人而鸡犬不宁，之前小叔的事她因为住校原因不太了解，现在徐院长和杨部长都懒得回老宅，更别说刚刚才发完大火的杨允谦，而她过完年又要回西宁，她就被派来劝杨允谦，但是看杨允谦这六亲不认的态度，她也没有办法。
本来自己在他心里就没多少位置。
她这个哥哥，绝情得要死，高二被奶奶说了一句“怎么把妹妹丢校门口了，不是让你接她回来吗？”，第二天人就已经到纽约了，这事她记一辈子。
家里没有一个人能管他。
原来，他也会那么热烈轰动地爱一个人。
她这几天去找Cynthia打听过，也找李烨和刘劲飞打听过那位，在几位的口中听说了杨允谦是如何宠溺那位。
小妹是无法想象杨允谦对自己永远都是那副嘴脸，居然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她很意外。
杨允谦是什么样的人啊？
说一不二、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也会对一个人宠溺到没有下限。
反差大到她觉得杨允谦被鬼附身了。
*
方柏霓在上海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但是因为新年之际的到来，过年的那天还是回了家里，家里来了很多母亲的亲戚，看到她的时刻脸上都是嫌弃和憎恶，所以她在玄关连鞋都没换下，就又开门离开了。
一个人走在街上，她不好意思叫朋友们出来，毕竟人家都是家庭美满的，要在家里和家人过新年。
此刻她很想杨允谦，更加后悔那天的冲动了。
站在树下，她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通了之后就被挂断，她那口被提起来的气松了，鬼差神使地打开微信去搜李妍的账号——果不其然，今天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是拍的别人的手机屏幕，上面是她的名字的通话界面。
她还配文：为什么老给你打电话。
方柏霓说不清那会是什么感受，估计是天气的原因她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一下子身子变得麻木万分。
或许不是他的手机。
因为他给她的备注是老婆不是方柏霓。
方柏霓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都分手了人家肯定要改掉啊。
她垂眸看自己给他的备注，还是之前的那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眼泪溢出了眼眶。
几个小时后，和魏山站在江边，旁边弹着吉他的外国人对她唱歌，是比伯的《boyfriend》。
“你出来没事？”
魏山摇头。
方柏霓转身靠着栏杆，“魏山，我第一次觉得我真不该出生。”
这是她第一次揭露自己不被爱的真相。
为什么不该出生？
方柏霓有个小姨，从小就争强好胜，会和母亲争夺什么一切母亲喜欢的东西，包括母亲的爱人，所以方柏霓的父亲出轨了，当时那个年代母亲虽然发现了，但是为了已经三岁的哥哥和肚子还未出生的孩子忍了下来，被发现以后小姨承受不住邻居的唾骂，选择了自杀了结自己的一生，为这场丑闻画上句号，父亲也因为愧疚从那之后对母亲百依百顺，去杭州出差的时候拜了佛，门口的道士说母亲肚子里是个男娃，必有一大番成就。
有期待就有意外。
方柏霓在上海最大的医院出生，刚开始家里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也将她当小公主一般，随着年纪的增长，到方柏霓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开始转变了，方柏霓和她小姨太相像，母亲被勾起了那段回忆，开始信起了轮回转世，每次都说方柏霓是来报复她的。
一个原本应该很有爱的家庭因为当年父亲的一个极大的错误而支离破碎，但是真正被抛弃的只有方柏霓而已。
“这半个月我知道自己可能心理出了问题，我就去看医生，我说我想就此结束，可是我做不到，我有在意的人，我每天都在自我折磨之中。”
方柏霓字里行间都是崩溃，而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魏山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但是还是应和她，低头在手机的联系人里找人问杨允谦的联系方式。
“你什么时候开学？”
魏山扯开话题，关于方柏霓的家庭他在他哥的书房里看到过资料，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哥要调查方柏霓，但是看完只觉得心绞着疼。
他不是不想接受她的负面情绪，而是觉得改变不了什么，他要做的是让她脱离情绪，因为方柏霓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
方柏霓：“九月。”
魏山点头，“有没有想好之后的路？”
他们四个人，姜宁结婚，他和Blair的公司也在柏林上市，都将自己的未来规划好了，只有方柏霓还在上学做研究。
“继续做研究吧。”她确实在直博之前就想好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但是在事情成功之前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魏山哦了声，低头捣鼓手机，朋友发来了杨允谦的微信号，申请通过之后他就杨允谦说方柏霓情绪不对，让人来上海。
“你在干嘛？”
魏山收了手机，“没有。”
沾了姜绛的光，体验了一回公司包机。
飞机穿入云层，方柏霓看着窗外。
“你心里有事？”
姜绛递给她一杯果汁。
方柏霓对她没什么隐瞒的，“李妍你知道吗？”
姜绛摇头。
方柏霓叹了口气，给她说了这段时间影响自己的问题。
姜绛听完半晌没说话，她明白方柏霓心里已经有个疙瘩在了，“你可以和他聊。”
方柏霓摇头，“分都分了。”
姜绛不想提这些伤心事，打哈哈过去。
“你回上海可以带我玩吗？”
方柏霓和杨允谦谈恋爱之前玩的多花，她都从方柏霓口中知道了。
她还从来没有玩过她口中那些。
方柏霓点头，“你有时间给我发消息。”
她不是说假的，姜绛的休假周都和方柏霓一起的。
跟着魏山走进酒吧，没有人检查是否成年，直奔二楼角落里的座位。
方柏霓靠着玻璃护栏，扭头看着楼下的奢靡场合，有人酒精上头接吻，有人因为卡牌掉了而接吻，她收回了目光眨巴了眼睛，伸手将隐形眼镜取了出来。
拿起桌子上的女士烟，含在嘴里，“这家的男模很出名。”
姜宁踢了她一脚，“五个人两男人，你有对象我已婚，姜美女是明星，说这个你出门没带脑子？”
方柏霓接过Blair递过来的火机，耸肩，“我单身。”
魏山作为姜绛的金主大腿，毕竟是姜绛代言产品的顶上老板，姜绛看到他还是有点拘束的，但是魏山这人向来吊儿郎当的，“大明星别跟她混。”
姜绛笑着点头。
这样的方柏霓她确实没见过。
在北京她经常和刘劲飞去聚会、趴体，但是方柏霓永远都被杨允谦护在怀里，看起来像容易受惊的兔子。
原来是有尖牙的兔子。
“你和徐西津如何？”方柏霓想起来一个事，之前一直忘记给姜宁说了，“我大学室友暗恋你老公好多年，我还不知道徐西津还去安徽县里读过书。”
姜宁啊了一声，“那鬼东西也有人看上？他外婆家在那边，之前和家里闹翻了跑过去那边读了两年。”
“还没喜欢上？”
姜宁无语：“日久生情你给我两个月就爱上？你牛逼你来嫁。”
方柏霓还没回什么，一楼就发生了躁动，几人转过去看发生了什么，结果是几个毛头小子惹到了看起来矜贵的男人。
方柏霓眯起近视的眼睛，有点眼熟。
她又从外套里拿出黑框眼镜戴上，然后一脸好奇地看魏山，“那位是谁。”
魏山也看到了那位，没有什么反应，“霍青泽，香港那边的，估计是和外贸集团的合作项目出了问题吧。”
方柏霓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要感兴趣我再给你介绍仔细一点，xx集团副主席，中国香港赛车总会主席，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六之间。”
“有病。”方柏霓骂他。
男人注意到视线抬头望过去，笑着点了下头。
方柏霓回复了一个笑容。
“你不就喜欢这种类型吗？”
方柏霓否认掉Blair的话，“没有，我十八岁的也能谈。”她的择偶没有标准。
“真分了？”
方柏霓猛吸了一口烟，转身靠着栏杆，垂着眼眸没说话，酒吧的灯光藏匿了她红透的眼眶。
过了许久，久到大家都换了个话题以后，她才开口：“几年前Albert说的那句话直击现在我的脑门。”
那年Albert提出分手，他说：方柏霓你爱人很不正常。
当时的她觉得是Albert的借口，却不想如今倒是让她明白了。
她看似对谁都好，但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没有几个人能走进她的心里。
温柔大方都是她的保护色，面具底下多疑极端才是真实的她。
在那天之后，她躺在酒店的床上也平静了下来，她知道在他解释完之后自己应该好好跟他说话，和他讲清楚，而不是顺着怒火不理他。
他也会疲惫的。
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
但是如今已经说了分手，她低不下那个头去求和。
“换个地方。”魏山拿起衣服要走。
姜绛戴上口罩和眼镜，方柏霓吸了口指尖的女士烟，跟着离开了卡座，顺便还把Blair的火机揣进了兜里。
“挺顺手。”
方柏霓点头，“有点。”
五个人前后走下楼梯，方柏霓边走路边抽着烟再次往那边看去，男人也看到了她，她笑着点了下头，然后吐出烟雾，低头看路。
魏山看着前面的方柏霓，前几天还是短头发的方柏霓，今天已经变成了黑长直，她原本素淡的脸上化着浓妆，和大一的时候的不一样，她的化妆技术越来越出神入化，贴在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让她换了个风格。
方柏霓就是超级漂亮的。
姜绛和姜宁还有那个叫Blair的男人坐在观众席，看着已经换好衣服的方柏霓和魏山在车子前说话。
出了酒吧就来了赛车场，魏山和方柏霓说要来比一场。
姜绛看姜宁：“谁的车技比较好？”
姜宁啧了一声，分不出来。
旁边的Blair想了一下，“十七八岁的时候方柏霓比较厉害，现在估计是魏山，方柏霓去了北京谈了个恋爱像回炉重造了一般。”
之前喜欢的都放下了。
姜绛点头，想了一下拿出手机给方柏霓录像。
赛场上，一红一蓝两辆车同时出去，在几个弯道处连撞三次，红车每次都能在刮碰之后甩开一截，而蓝车在漂移时又能追上。
姜绛看着两辆赛车车尾冒着白烟，她不太懂赛车，只是每次看着他们刮碰都心惊胆战的。
“蓝车是方柏霓？”
姜宁点头。
“她果然是很久没玩了。”Blair在旁边懒洋洋地开口。
姜宁给姜绛说着方柏霓以前的传奇，“她只是看着温柔，其实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之前我们去奥地利滑雪上山的直升机都是她开。”
不过那是最后一次，是她20岁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和杨允谦吵架了，恰逢寒假就直接去奥地利玩了。
当时魏山和Blair要玩高山滑雪，让姜宁录视频，方柏霓开直升机送上去。
那时候方柏霓就开始惜命了，她说：“要不用雪地摩托开到能到达的地方，剩下的路程你们徒步到顶，用直升机容易雪崩，但是我和她可以全程跟随，发生意外随时准备救援。”
魏山和Blair同时开口：“方惜命，你还玩什么极限。”
场下三圈结束，魏山胜出。
方柏霓取下头盔，经过今天晚上，之前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苏轼不开心的时候要去找张怀民了。
朋友才是生活的良药。
她走到魏山的车旁，拉开车门坐进去，魏山知道她是要自己来几圈，便翻到了蓝车上去站着看她。
方柏霓的车在跑道上刮起火花，魏山一看就知道她在发泄。
观众席上的姜绛拿着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方美女的车技不错。
而北京还在应酬的杨允谦立马就收到了刘劲飞的微信，是一段赛车视频。
刘劲飞：【姜绛朋友圈的，是你媳妇。】
杨允谦看了一遍那个视频，他知道刘劲飞给自己说那些是为了什么，这种运动大多数都是有救护车在旁边，危险系数极高。
可是他能管吗？
方柏霓现在都和自己分手了。
有时候杨允谦会觉得漂离在感情之外的不是他这位被说成没有心的人，而是看似温柔却打定主意不会改变想法的方柏霓，看上去她才是没有心的。
应酬结束后，助理也喝了酒，杨允谦便让他叫代驾，还没拿出手机一辆法拉利就停在了两人面前。
车窗降下，是小妹。
杨允谦叫助理自己叫代驾去别墅，别墅有他的房间，自己拉开车门坐上去。
小妹对助理说了拜拜后就离开了。
“爷爷在老宅。”
小妹把空调调高，打着方向盘。
杨允谦看她一眼，连话都不想回，不耐全都写在脸上。
小妹也不在意，“我不太理解你那天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还是觉得自己有十分的把握能在老头子说话的北京里护住她。”
本来老夫人就是下马威而已，杨允谦表现得太在意反而会让那位难过。
杨允谦按下车窗，让寒风打在脸上，保持着清醒，“我说过，你再劝一句，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插手。”
“我是在给你分析。”
“我需要你分析？”杨允谦冷着脸，“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是我这边的？别他妈违背自己的良心说话。”
要是为他，就不会来把他接去老宅。
小妹也懂他在说什么，在岔路口直接转向往他的别墅开去。
在快到别墅的时候她才再开口问他，“能和她见一面吗？”
杨允谦摇头。
“我都不能见？”
“回上海了，”这是今天晚上杨允谦说得最温柔的一句话，“别问那么多。”
问起来他更心烦。
到别墅门口，杨允谦解开安全带下车，关门之前又被叫住，小妹一脸认真地问他；“哥，我以后的事你真不管了？”
杨允谦：“找你亲爱的爷爷奶奶。”
甩上车门转身离开。
小妹咬牙，非要她当说客，现在他连妹妹都不认了。
老一辈的那些事儿家里没人跟她讲，只是后来听到些小道消息，但是爷爷奶奶从小都是把她捧手心里宠的，她不能做出不孝的事。
徐院长虽然讨厌奶奶，但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不让他们兄妹和奶奶亲的话。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家里因为因为一个女人而鸡犬不宁，之前小叔的事她因为住校原因不太了解，现在徐院长和杨部长都懒得回老宅，更别说刚刚才发完大火的杨允谦，而她过完年又要回西宁，她就被派来劝杨允谦，但是看杨允谦这六亲不认的态度，她也没有办法。
本来自己在他心里就没多少位置。
她这个哥哥，绝情得要死，高二被奶奶说了一句“怎么把妹妹丢校门口了，不是让你接她回来吗？”，第二天人就已经到纽约了，这事她记一辈子。
家里没有一个人能管他。
原来，他也会那么热烈轰动地爱一个人。
她这几天去找Cynthia打听过，也找李烨和刘劲飞打听过那位，在几位的口中听说了杨允谦是如何宠溺那位。
小妹是无法想象杨允谦对自己永远都是那副嘴脸，居然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她很意外。
杨允谦是什么样的人啊？
说一不二、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也会对一个人宠溺到没有下限。
反差大到她觉得杨允谦被鬼附身了。
*
方柏霓在上海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但是因为新年之际的到来，过年的那天还是回了家里，家里来了很多母亲的亲戚，看到她的时刻脸上都是嫌弃和憎恶，所以她在玄关连鞋都没换下，就又开门离开了。
一个人走在街上，她不好意思叫朋友们出来，毕竟人家都是家庭美满的，要在家里和家人过新年。
此刻她很想杨允谦，更加后悔那天的冲动了。
站在树下，她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通了之后就被挂断，她那口被提起来的气松了，鬼差神使地打开微信去搜李妍的账号——果不其然，今天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是拍的别人的手机屏幕，上面是她的名字的通话界面。
她还配文：为什么老给你打电话。
方柏霓说不清那会是什么感受，估计是天气的原因她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一下子身子变得麻木万分。
或许不是他的手机。
因为他给她的备注是老婆不是方柏霓。
方柏霓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都分手了人家肯定要改掉啊。
她垂眸看自己给他的备注，还是之前的那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眼泪溢出了眼眶。
几个小时后，和魏山站在江边，旁边弹着吉他的外国人对她唱歌，是比伯的《boyfriend》。
“你出来没事？”
魏山摇头。
方柏霓转身靠着栏杆，“魏山，我第一次觉得我真不该出生。”
这是她第一次揭露自己不被爱的真相。
为什么不该出生？
方柏霓有个小姨，从小就争强好胜，会和母亲争夺什么一切母亲喜欢的东西，包括母亲的爱人，所以方柏霓的父亲出轨了，当时那个年代母亲虽然发现了，但是为了已经三岁的哥哥和肚子还未出生的孩子忍了下来，被发现以后小姨承受不住邻居的唾骂，选择了自杀了结自己的一生，为这场丑闻画上句号，父亲也因为愧疚从那之后对母亲百依百顺，去杭州出差的时候拜了佛，门口的道士说母亲肚子里是个男娃，必有一大番成就。
有期待就有意外。
方柏霓在上海最大的医院出生，刚开始家里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也将她当小公主一般，随着年纪的增长，到方柏霓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开始转变了，方柏霓和她小姨太相像，母亲被勾起了那段回忆，开始信起了轮回转世，每次都说方柏霓是来报复她的。
一个原本应该很有爱的家庭因为当年父亲的一个极大的错误而支离破碎，但是真正被抛弃的只有方柏霓而已。
“这半个月我知道自己可能心理出了问题，我就去看医生，我说我想就此结束，可是我做不到，我有在意的人，我每天都在自我折磨之中。”
方柏霓字里行间都是崩溃，而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魏山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但是还是应和她，低头在手机的联系人里找人问杨允谦的联系方式。
“你什么时候开学？”
魏山扯开话题，关于方柏霓的家庭他在他哥的书房里看到过资料，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哥要调查方柏霓，但是看完只觉得心绞着疼。
他不是不想接受她的负面情绪，而是觉得改变不了什么，他要做的是让她脱离情绪，因为方柏霓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
方柏霓：“九月。”
魏山点头，“有没有想好之后的路？”
他们四个人，姜宁结婚，他和Blair的公司也在柏林上市，都将自己的未来规划好了，只有方柏霓还在上学做研究。
“继续做研究吧。”她确实在直博之前就想好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但是在事情成功之前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魏山哦了声，低头捣鼓手机，朋友发来了杨允谦的微信号，申请通过之后他就杨允谦说方柏霓情绪不对，让人来上海。
“你在干嘛？”
魏山收了手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