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絮絮叨叨和李笑楼交代了好一些话，李笑楼听得脑袋发蒙，待到日光渐斜时，四人才将她放走。
李笑楼走过大厅，绕到账房内。账房处，李笑楼轻轻一推那挂满了钥匙和算盘的木墙，便入了另一方天地。这是一个四合小院，小院楼高三层，这便是李笑楼平时生活的地方。小院内，有假山流水，还有一个木桩，李笑楼就在这练剑。
此时日垂天幕，在这小院里洒下了一段温暖的光。身后，传来一阵足音，李笑楼神色一动，当即开口道:“谁？”说着，她捻着一片刚被风吹落的树叶向那人扔了过去。
她这一记飞叶力道不大，一是因为她本就心神不宁，二是因为她本也没打算下杀手。那人看着迎面而来的树叶，似乎是有了方才的经验，侧身一避竟也避开了。
飞叶失了力道，自然也是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摇摆。
李笑楼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墙头草谢承行。她和王十五打架前，谢承行跟着王十五起哄，看她身边站着江湖有名的四侠客，谢承行又转头向她献殷勤了。华共月曾警告过自己，要少与墙头草打交道，因为这种人……
脸皮厚！
“少庄主有什么事？”李笑楼秉着他作为客人，要尽照顾客人职责的职业操守，开口问道。
不知是不是被这一声“少庄主”提醒了身份，谢承行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快半个头的小姑娘，放柔声线道:“小生是来向姑娘赔礼的，先前唐突了姑娘。”说着，他又弯下身子向李笑楼作了一揖。
李笑楼挑了挑眉，似乎没人告诉谢承行，他这个声线说话显得更谄媚了。李笑楼不免在心中暗笑一声，分明是个少庄主却也这般低声下气。
她记得华共月给她讲万剑山庄时提起过，万剑山庄虽长于锻造武器，奈何几任庄主都是个武痴。这里的痴，是白痴的痴，真真是对习武一窍不通，为了在江湖上安身立命，自然也多了些投机取巧的手段。
李笑楼想起这些，难免用着一丝惋惜的神情看向了谢承行。不过啊，方才谢承行躲她那一记飞叶倒有谢水平，只是这人啊，太孬了。
李笑楼暗暗在心中给谢承行做了个评价。谢承行依旧恭敬地笑着望向她，见李笑楼不语，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少庄主不必如此多礼，你既然入了玉春楼，便是客人。我姓李名笑楼，唤我笑楼就好。”李笑楼轻轻将谢承行扶起，并谨记着华共月的叮嘱，不想与这类人多来往，“若少庄主没有其他的事，笑楼先告退了。”
谢承行在心中默念着笑楼二字，见李笑楼要走，慌忙喊住她:“笑楼姑娘！”
李笑楼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了:“到底有什么事？”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太过生硬，李笑楼硬生生又扬起了一个笑容。
谢承行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反应过来:“本想赠剑姑娘赔礼，没想到那几位长辈早已为你准备了，小生便不多献丑了。只是方才问过姑娘是否愿意与我一同搭伙去问玉会，还没得到回应呢。”
李笑楼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承行。谢承行虽防守看上去不错，但最开始可是连她手滑的那一剑都没接住。
若问玉会都是他这水平的人，那任江陶说她随随便便能过问玉会，倒也不奇怪了。
真有这么容易吗？
李笑楼皱了皱眉。
谢承行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赧然地避开李笑楼的目光，挺直腰板，似乎想为自己证明:“小生我今年十六，在家也是学了十年剑术，刚才见笑楼姑娘与王前辈对招，我自知敌不过你，但我呢，父亲放心我行走江湖，自然也有我的保命绝招。”说着，他神神秘秘地让李笑楼靠过来。
李笑楼听话地靠了过来。
谢承行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压低声音道:“承行不才，只有那打探消息的手段一流，我这一本《江湖百事通》可是记录了当今修真界的各大名人。”
李笑楼嗤笑一声，见谢承行一脸受挫的样子，只得抱歉地说道:“那你知道，我玉春楼是什么地方吗？”
江湖之事无不知晓，风风雨雨玉春楼。这江湖百事，李笑楼还不相信收集得比玉春楼还齐全。
谢承行变了变脸色，正色道:“我这本可和玉春楼不一样，我这里记录的是各大名人，他们的练剑招式和行为习惯，玉春楼有这么详细的名人录吗？”
李笑楼一听这话，倒也来了兴趣。玉春楼不是什么都能打探到了，譬如剑仙玉琢华当年惨死真相，江湖风风雨雨过了十四年，都只知道剑仙以身祭御魔境，却不知道，当年剑仙的尸体被华共月四人带了回来。
华共月说，面目难辨。任江陶习医，在验尸这方面也颇有造诣，她说剑仙内脏被震碎，那是奚漠延的一掌所致。剑仙当时已至大乘境界，只差一步得道成仙，虽内脏俱裂，但只要金丹尚在，也有余力破奚漠延一掌，不至于落得一个殒命的下场。然而，任江陶验得剑仙的金丹早已有损，不是被震碎的，而是从内里裂开。
此事有蹊跷。当年参与混战之人，都记得奚漠延和剑仙二人最后以内力对决，在一道金光后，这两人都消失不见了。华共月能找到剑仙的尸体，也是靠着最后放在剑仙身上的追踪符。
剑仙之死，是任何人都不可言说的禁忌。在经年之后，剑仙的死被层层美化，便有了问仙会。
“你看看，我这上面还记录了剑仙玉琢华的招式……”谢承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李笑楼拉回了现实。
“那有没有与我们同辈的人？”李笑楼开口打断了他，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要查明父亲之死，章台山肯定要去的，她可不敢保证问玉会全是谢承行这样的蠢材，至于她那四位叔叔小姨说的走后门一法……
李笑楼觉得有些丢人。
见李笑楼来了兴趣，谢承行将他那本《江湖百事通》翻到了最后:“当然有当然有。你不是和王十五打过一架吗？我查过了，王十五有个跟着他练快刀的徒弟……对对，就是这个，方人鸣。我看你和王十五打得不分上下，他这个徒弟大概也不在话下吧。”
李笑楼看着谢承行手指的地方，蹙了蹙眉:“不，我输了，若不是阿月替我挡了一刀。”
想起王十五的那一招式，李笑楼现在还有些后怕。她当时陷入了断剑的错愕之中，毕竟李笑楼习武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握着剑的，一时间失了武器，她难免有些慌乱。看来，还是要多加练习啊……
谢承行也正了正神色:“原来那个冷脸的叫阿月啊，倒也挺符合他。”
李笑楼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院子里:“他叫华共月，怎么，玉春楼的四侠客你没记录在你的《江湖百事通》里面？”
谢承行跳着为自己辩驳道:“今日我们才第一次见面，等会儿我就记下来，哦对了，你我也要记下来。”说着，他竟然真的随手掏出了一只蘸了墨的毛笔开始写。
眼见着李笑楼的身影隐入这方小楼内，他喊道:“那就说定了，问玉会你要和我一起！”
李笑楼摇了摇头，这不就是想抱她大腿的意思吗？不过李笑楼也没拒绝，随意向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吵了，自己答应他了。
大概明后日就要启程往三绕城赶了吧。李笑楼在心里盘算着。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李笑楼从小和华共月四人在一起。华共月教她剑术和礼仪，詹晴时教她琴棋书画，不过李笑楼一直没学明白，蒋平礼喜欢给她讲故事，任江陶正经的时候会教她医术，不正经的时候会跟着蒋平礼一起捉弄她。
望着小院里的亭台楼榭，李笑楼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和四人一起打打闹闹的生活了，如果放任她一个人去江湖闯荡，李笑楼倒有些失措。
李笑楼坐在渡廊边上，看着夕阳落下去，星星升上去。前厅内又是一片嘈杂之声，大抵是又有很多人来喝酒了。一般这个时候，李渐玉会催着她去大堂内打杂，但如今，李笑楼只想偷下懒。
于是她上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一推开门，李笑楼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香粉味，她定睛一看，发现李渐玉早已在她屋内坐下了，似乎已经坐了许久。如今月色时分，李渐玉却一直不点烛火，不然李笑楼到门口就会发觉屋内有人。
李笑楼感受着屋内诡异的气氛，默不作声地点燃了烛火。昏黄的火光下，李笑楼看见李渐玉的神色有些憔悴。不知为何，李笑楼脑海里浮现出剑仙的遗体出现在玉春楼时，李渐玉面无表情的神情。
或许也是这样的。
李渐玉不说话，李笑楼只好先给她倒了一杯茶。茶水放了一天，早就冷了，但李渐玉像未察觉一般，接过来就喝了一口。
“你回来得太慢了。”李渐玉像往常一般责怪她道。
但李笑楼分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自在。
李渐玉放下茶盏，发出了一阵轻响。她抬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才落到了李笑楼的头上:“头发都要散了……什么时候去三绕城？”
李渐玉话题转换得太快，李笑楼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感受着头顶的温度，李笑楼斟酌着语气开口道:“明天，或者，后天？”
闻言，李渐玉轻轻笑了一下:“这么没主见，那就后天再走。”说着，她把一柄剑扔到了桌子上。
李笑楼认得这把剑，小时候母亲总是抱着这把剑，泣不成声。
李笑楼读不出李渐玉此时眼底的情感，只听李渐玉淡淡地开口道:“这是你那废物爹的剑。当时华共月只找到了他的遗体，这剑，是另一个人送来的。”
李渐玉一手撑着头，靠在桌上竟然笑出了声:“他是傻的吧，明知是一场苦战，就连佩剑也没带，让他的小师弟在他死后给我送回来了。”
李笑楼没听过这个版本的故事，原来剑仙在那张混战之中竟然没戴自己的佩剑，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李渐玉看着她，笑了一声，揪了一把她的脸:“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这事我也不知道，华共月他们也不清楚。”
说着，她沉默了，半晌，才和遁入的月光一齐开口道:“他的小师弟或许清楚，就那个给我送剑的。”
李笑楼轻轻拿起了这把剑，想象着剑仙当年拿着这把剑会有多风光无限，恣意昂扬。
“你带着这把剑去问玉会，他那小师弟会认识你的。”李渐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笑楼酝酿的悲伤情感顿时没了。
敢情是来教她走后门的。
“嗯，他那小师弟还在章台山，说是，当了个掌门？”
李笑楼手里的剑差点没握稳。
这后门开得有点大。
李笑楼走过大厅，绕到账房内。账房处，李笑楼轻轻一推那挂满了钥匙和算盘的木墙，便入了另一方天地。这是一个四合小院，小院楼高三层，这便是李笑楼平时生活的地方。小院内，有假山流水，还有一个木桩，李笑楼就在这练剑。
此时日垂天幕，在这小院里洒下了一段温暖的光。身后，传来一阵足音，李笑楼神色一动，当即开口道:“谁？”说着，她捻着一片刚被风吹落的树叶向那人扔了过去。
她这一记飞叶力道不大，一是因为她本就心神不宁，二是因为她本也没打算下杀手。那人看着迎面而来的树叶，似乎是有了方才的经验，侧身一避竟也避开了。
飞叶失了力道，自然也是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摇摆。
李笑楼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墙头草谢承行。她和王十五打架前，谢承行跟着王十五起哄，看她身边站着江湖有名的四侠客，谢承行又转头向她献殷勤了。华共月曾警告过自己，要少与墙头草打交道，因为这种人……
脸皮厚！
“少庄主有什么事？”李笑楼秉着他作为客人，要尽照顾客人职责的职业操守，开口问道。
不知是不是被这一声“少庄主”提醒了身份，谢承行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快半个头的小姑娘，放柔声线道:“小生是来向姑娘赔礼的，先前唐突了姑娘。”说着，他又弯下身子向李笑楼作了一揖。
李笑楼挑了挑眉，似乎没人告诉谢承行，他这个声线说话显得更谄媚了。李笑楼不免在心中暗笑一声，分明是个少庄主却也这般低声下气。
她记得华共月给她讲万剑山庄时提起过，万剑山庄虽长于锻造武器，奈何几任庄主都是个武痴。这里的痴，是白痴的痴，真真是对习武一窍不通，为了在江湖上安身立命，自然也多了些投机取巧的手段。
李笑楼想起这些，难免用着一丝惋惜的神情看向了谢承行。不过啊，方才谢承行躲她那一记飞叶倒有谢水平，只是这人啊，太孬了。
李笑楼暗暗在心中给谢承行做了个评价。谢承行依旧恭敬地笑着望向她，见李笑楼不语，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少庄主不必如此多礼，你既然入了玉春楼，便是客人。我姓李名笑楼，唤我笑楼就好。”李笑楼轻轻将谢承行扶起，并谨记着华共月的叮嘱，不想与这类人多来往，“若少庄主没有其他的事，笑楼先告退了。”
谢承行在心中默念着笑楼二字，见李笑楼要走，慌忙喊住她:“笑楼姑娘！”
李笑楼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了:“到底有什么事？”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太过生硬，李笑楼硬生生又扬起了一个笑容。
谢承行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反应过来:“本想赠剑姑娘赔礼，没想到那几位长辈早已为你准备了，小生便不多献丑了。只是方才问过姑娘是否愿意与我一同搭伙去问玉会，还没得到回应呢。”
李笑楼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谢承行。谢承行虽防守看上去不错，但最开始可是连她手滑的那一剑都没接住。
若问玉会都是他这水平的人，那任江陶说她随随便便能过问玉会，倒也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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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楼皱了皱眉。
谢承行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赧然地避开李笑楼的目光，挺直腰板，似乎想为自己证明:“小生我今年十六，在家也是学了十年剑术，刚才见笑楼姑娘与王前辈对招，我自知敌不过你，但我呢，父亲放心我行走江湖，自然也有我的保命绝招。”说着，他神神秘秘地让李笑楼靠过来。
李笑楼听话地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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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楼嗤笑一声，见谢承行一脸受挫的样子，只得抱歉地说道:“那你知道，我玉春楼是什么地方吗？”
江湖之事无不知晓，风风雨雨玉春楼。这江湖百事，李笑楼还不相信收集得比玉春楼还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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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楼一听这话，倒也来了兴趣。玉春楼不是什么都能打探到了，譬如剑仙玉琢华当年惨死真相，江湖风风雨雨过了十四年，都只知道剑仙以身祭御魔境，却不知道，当年剑仙的尸体被华共月四人带了回来。
华共月说，面目难辨。任江陶习医，在验尸这方面也颇有造诣，她说剑仙内脏被震碎，那是奚漠延的一掌所致。剑仙当时已至大乘境界，只差一步得道成仙，虽内脏俱裂，但只要金丹尚在，也有余力破奚漠延一掌，不至于落得一个殒命的下场。然而，任江陶验得剑仙的金丹早已有损，不是被震碎的，而是从内里裂开。
此事有蹊跷。当年参与混战之人，都记得奚漠延和剑仙二人最后以内力对决，在一道金光后，这两人都消失不见了。华共月能找到剑仙的尸体，也是靠着最后放在剑仙身上的追踪符。
剑仙之死，是任何人都不可言说的禁忌。在经年之后，剑仙的死被层层美化，便有了问仙会。
“你看看，我这上面还记录了剑仙玉琢华的招式……”谢承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李笑楼拉回了现实。
“那有没有与我们同辈的人？”李笑楼开口打断了他，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要查明父亲之死，章台山肯定要去的，她可不敢保证问玉会全是谢承行这样的蠢材，至于她那四位叔叔小姨说的走后门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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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笑楼来了兴趣，谢承行将他那本《江湖百事通》翻到了最后:“当然有当然有。你不是和王十五打过一架吗？我查过了，王十五有个跟着他练快刀的徒弟……对对，就是这个，方人鸣。我看你和王十五打得不分上下，他这个徒弟大概也不在话下吧。”
李笑楼看着谢承行手指的地方，蹙了蹙眉:“不，我输了，若不是阿月替我挡了一刀。”
想起王十五的那一招式，李笑楼现在还有些后怕。她当时陷入了断剑的错愕之中，毕竟李笑楼习武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握着剑的，一时间失了武器，她难免有些慌乱。看来，还是要多加练习啊……
谢承行也正了正神色:“原来那个冷脸的叫阿月啊，倒也挺符合他。”
李笑楼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院子里:“他叫华共月，怎么，玉春楼的四侠客你没记录在你的《江湖百事通》里面？”
谢承行跳着为自己辩驳道:“今日我们才第一次见面，等会儿我就记下来，哦对了，你我也要记下来。”说着，他竟然真的随手掏出了一只蘸了墨的毛笔开始写。
眼见着李笑楼的身影隐入这方小楼内，他喊道:“那就说定了，问玉会你要和我一起！”
李笑楼摇了摇头，这不就是想抱她大腿的意思吗？不过李笑楼也没拒绝，随意向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吵了，自己答应他了。
大概明后日就要启程往三绕城赶了吧。李笑楼在心里盘算着。这还是她第一次出远门，李笑楼从小和华共月四人在一起。华共月教她剑术和礼仪，詹晴时教她琴棋书画，不过李笑楼一直没学明白，蒋平礼喜欢给她讲故事，任江陶正经的时候会教她医术，不正经的时候会跟着蒋平礼一起捉弄她。
望着小院里的亭台楼榭，李笑楼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和四人一起打打闹闹的生活了，如果放任她一个人去江湖闯荡，李笑楼倒有些失措。
李笑楼坐在渡廊边上，看着夕阳落下去，星星升上去。前厅内又是一片嘈杂之声，大抵是又有很多人来喝酒了。一般这个时候，李渐玉会催着她去大堂内打杂，但如今，李笑楼只想偷下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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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笑楼感受着屋内诡异的气氛，默不作声地点燃了烛火。昏黄的火光下，李笑楼看见李渐玉的神色有些憔悴。不知为何，李笑楼脑海里浮现出剑仙的遗体出现在玉春楼时，李渐玉面无表情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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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渐玉不说话，李笑楼只好先给她倒了一杯茶。茶水放了一天，早就冷了，但李渐玉像未察觉一般，接过来就喝了一口。
“你回来得太慢了。”李渐玉像往常一般责怪她道。
但李笑楼分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自在。
李渐玉放下茶盏，发出了一阵轻响。她抬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才落到了李笑楼的头上:“头发都要散了……什么时候去三绕城？”
李渐玉话题转换得太快，李笑楼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感受着头顶的温度，李笑楼斟酌着语气开口道:“明天，或者，后天？”
闻言，李渐玉轻轻笑了一下:“这么没主见，那就后天再走。”说着，她把一柄剑扔到了桌子上。
李笑楼认得这把剑，小时候母亲总是抱着这把剑，泣不成声。
李笑楼读不出李渐玉此时眼底的情感，只听李渐玉淡淡地开口道:“这是你那废物爹的剑。当时华共月只找到了他的遗体，这剑，是另一个人送来的。”
李渐玉一手撑着头，靠在桌上竟然笑出了声:“他是傻的吧，明知是一场苦战，就连佩剑也没带，让他的小师弟在他死后给我送回来了。”
李笑楼没听过这个版本的故事，原来剑仙在那张混战之中竟然没戴自己的佩剑，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李渐玉看着她，笑了一声，揪了一把她的脸:“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了，这事我也不知道，华共月他们也不清楚。”
说着，她沉默了，半晌，才和遁入的月光一齐开口道:“他的小师弟或许清楚，就那个给我送剑的。”
李笑楼轻轻拿起了这把剑，想象着剑仙当年拿着这把剑会有多风光无限，恣意昂扬。
“你带着这把剑去问玉会，他那小师弟会认识你的。”李渐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李笑楼酝酿的悲伤情感顿时没了。
敢情是来教她走后门的。
“嗯，他那小师弟还在章台山，说是，当了个掌门？”
李笑楼手里的剑差点没握稳。
这后门开得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