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城,微微阳光柔和地洒落在青石板路上,一个戴着帷帽的妙龄少女横坐在一头小毛驴上,雪白的玉足随意地搭在驴背上,随着小毛驴的步伐,她脚上的铃铛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寥寥几家店铺开门营业,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使得那清脆铃铛声更加入耳。

    苍尧牵着小毛驴走在最前方,偶尔也会吸引一些路人好奇的目光,毕竟这样的风景线少有。

    看似平静的画面下,夭娘的目光透过帷帽的纱幔,始终未曾离开过苍尧的背影。

    就在这时,他们路过一家商铺,苍尧突然停下脚步,向里面张望了一下,然后迈步走进了商铺。

    没过多久,他便从商铺里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双精致的白色靴子。

    “夭娘,把这双靴子换上吧。”苍尧的语气略显拘谨,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闪躲着,仿佛刻意回避夭娘那双白皙娇嫩的玉足。

    “好啊,那法师帮夭娘穿上。”夭娘轻声说道,同时将玉足往前轻轻一翘,似乎并未察觉到苍尧的异样。

    她的声音慵懒而软糯,还夹杂着几分娇媚,让人不禁心生涟漪。

    苍尧的下颚线瞬间紧绷起来,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握着白靴的手指微微用力,显得有些生硬。

    “你要再不穿,路人可都看了过来。”夭娘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清晨的微醺,格外的撩人。

    她透过帷帽上纱幔漫不经心瞥了苍尧一眼,眼角微扬似笑非笑。

    苍尧吸了一口气,眼神严肃,手忙脚乱给夭娘套上白靴。

    经过这段小插曲,两人继续走在古乐街上。

    出了城门,阳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泛着金光。

    苍尧手指在身前一画,瞬间出现了一扇隔空门,两人从隔空门进入就到了红安寺后院中。

    夭娘跃下小毛驴,拍了拍小毛驴屁股,它识趣的就跑开了。

    这时几个穿着藏色身袍的小和尚跑了过来,嬉戏道:

    “咦……夭娘出一趟门回来都穿白靴了。”

    “夭娘还是光脚好看。”

    “夭娘有没有给我们带什么新鲜玩意?”

    夭娘摊摊手笑道:“跟法师一道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倒是你们不去上早课还有心思在这里溜哒。”

    “都去上早课吧。”苍尧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

    “呃……”众小和尚听后都失落跑开。

    他们大多数都是从小被父母送上山的,又或者是方丈捡回来的,基本没有下过山,所以对山下东西都十分好奇。

    几人刚离去,一个白袍僧人走了过来,他讥讽道:“喲,还是师弟好福气,下山都有夭娘相伴,哪下像我们都是独木行。”

    此人便是红安寺的大师兄——司生,人如其名,虽是大师兄但长得确是清秀,站在苍尧身边矮了半个头。

    苍尧看了司生一眼淡淡笑道:“师兄言重了,只是贫僧不如师兄罢。”他说完直接往偏殿而去。

    夭娘不语撩了撩帷帽纱幔,扬着下巴也转身离去。

    “洋气什么,都是男人,那点心思谁不懂。”司生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人听见。

    他本是寺庙里最受器重的弟子,可自从这苍尧出现后,总是抢他的功德。而功德对于他们这些寺庙修行的人来说至关重要,因为能够帮助他们早日入佛。

    想到此处,司生的眼神就会变得冷漠,嘴角也会泛起一丝凉薄。

    ————

    此时,苍尧已经走进了偏殿。他从衣袖的虚空处取出两个坛子,然后将它们放在烛台上。

    接着,他双手合十,神情庄重地道:“阿弥陀佛,法水长流,贫僧将会为你们超度,愿你们今生的怨今生断,六道轮回再续缘。”

    他的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坛罐子就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

    苍尧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解开盖子,只见一股黑烟迅速飘出,幻化成一道人形女子的身影,此女子正是媚秋。

    只是这人形有些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臭和尚!为何不让我带走他!你为何要多管闲事!”媚妖越来越激动,脸上原本的容颜也逐渐退去露出血肉模糊的脸。

    她修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只是身子无法动弹。

    苍尧拨动手上的念珠,眼尾闪过一丝凉意,劝解道:“姑娘,你何必如此呢,人妖殊途,且回头吧,他自有官府差办。”

    “凭什么!我不甘心!”媚妖嘶吼道,她的眼角逐渐血红。

    “你为了能见到赵公子,牺牲的十六个新娘,她们不无辜?”苍尧说完直接将媚秋压制在坛罐里,他眼尾的凉意越来越深,他无法理解贪爱竟会如此。

    此刻他脑海里却闪现出夭娘的模样,他紧张的拨动着手中念珠,口念经文压制着心魔。

    坛罐里传来笑声:“臭和尚,我诅咒你不死不生不灭!沾染红尘而不得善终!哈哈……”

    ————

    火荧村,道路两旁种满了桑树,金黄色叶子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微风吹拂,树叶飘落下铺在河岸两岸。

    苍尧坐在河岸旁的苍舍里,他从怀中掏出折子看了一眼。

    折子上写着:“火荧村,男丢魂,精尽而亡。”

    这是火荧村百姓向红安寺供的香折子,方丈特意让他来此处处理此事。

    他原本以为火荧村出了‘男丢魂’的事,应该是一个宁静,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整个茶舍里坐满了男客。

    这时他才左右看了看,发现茶色里男客正用异样眼光看着他。

    这些男客们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好奇和疑惑,仿佛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小和尚感到十分新奇。

    这时茶掌柜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将茶盏放置桌案上,客气道:“客官请慢用。”

    苍尧不解地看着四周,然后转头问茶掌柜:“敢问施主,这可是火荧村?为何你这茶舍这么多人?”

    这里明明是村头的一角,按常理来说过路人都不会太多,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小小的茶舍里会有这么多男客。

    茶掌柜疑惑地看着他,反问道:“小师傅不是为桑女而来?”

    苍尧一脸茫然,不知道什么意思。

    周围的男客们听到这句话,纷纷哄堂大笑起来,有的人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出家之人也避免不了红尘俗事……”

    “哈哈,都是男人有啥区别。”

    “谁不爱慕桑女……”

    苍尧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头低了些。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笑成这样,也不知道所谓的桑女是什么。

    茶掌柜见他还是一脸懵懂,便好心解释道:“小师傅,我们火荧村可是出了名的产丝绸,这里的女子个个心灵手巧,织出来的绸缎那叫一个好啊!特别是河对面的桑女,她每天都会在河边浣纱。”

    苍尧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但又不解问道:“这和你茶舍人多有什么关系呢?”

    茶舍里其他男子听后纷纷大笑起来。

    茶掌柜笑着摇头离去。

    这时候人群中一男子笑道:“那当然是来看桑女浣纱喽。”

    “难道真来喝茶,哈哈……”另一男子附和道。

    苍尧给自己倒了一口茶,抿了一口,压抑着这份尴尬。

    他随后又问向旁边一男子道:“听说火荧村最近总有男子丢魂,最后精尽而亡,可有此事?”

    一旁男子嗑着瓜子慢悠悠道:“呃……是有此事。”

    人群中又有一男子笑道:“宁向牡丹花下死,风流做鬼也甘心。和尚这都不知道?”

    “哈哈……”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子歌声:

    “芙蓉面,披红妆,我的情郎在何方;妾问归期未有期,相思遥寄扶桑时;春去秋来一场凉,不知今夕是何年。”

    茶舍的窗户设计独特,三侧窗扇都可开启,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河对岸有一名年轻女子正在浣纱。

    这位女子身穿一袭雪色纱裙,发髻上系着一条洁白的丝带,丝带随风飘动,袅袅娜娜地站在那里,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此时,坐在茶舍中的男子们早已看痴了眼,有的人甚至连手中的茶水烫伤了手也浑然不觉。

    其中一个男子压低声音说道:“这便是桑女啊!”

    只见桑女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水面,溅起一朵朵晶莹的水花。她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宛如春花绽放般绚烂夺目。

    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在她的身上照在河水里,应了那句惊鸿照影;又好似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

    整个场景美不胜收,所有男子都陶醉其中。

    这座茶舍的位置恰好能够将河对岸的景色尽收眼底,似乎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人们欣赏到这样美好的画面。

    河对岸竖起了许多根竹竿,桑女洗完轻纱后,边唱歌边将它们一件件晾晒在竹竿上。

    这些轻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与桑女的身影相互映衬,更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苍尧神色有些复杂,他似乎觉得这桑女就和失魂之事有关,于是他多看了几眼。

    当他回过头时正好对上夭娘的眼眸。

    夭娘将手搭在桌案上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不悦道:“法师……那桑女好看,还是夭娘好看。”

    苍尧抿了一口茶不语,只是握着茶盏的手机紧了几分。

    夭娘冷哼一声道:“法师若不说,夭娘就将帷帽取下,让在场的所有男子评价,是那桑女好看,还是夭娘好看。”她说完就要取帷帽。

    苍尧见状立即抓住她帷帽,咽了一口水道:“夭娘……好看。”他的眼神有些躲闪,手指却不自觉将帷帽的纱幔抓紧,随后又不知所措放下。

    他又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缓解心中紧张,随后问道:“夭娘,你为何在此?”

    “因为法师在此,夭娘便在此。”夭娘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抠着茶盏上纹路,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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