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
他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其他人一时间竟安静了下来。
陆云息努力平息下心中怒火，看着因叫喊而导致眼周布满血色的桑洵怀，一字一句道：“桑洵怀，你若信我，此事我会尽快为你查明，神界也会查下去，绝不姑息。”
桑洵怀抬眸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那我们的婚约呢。”
陆云息以为他终于思虑清楚了这一切而相信了自己，连忙道：“待此事查明，我们自然还是会成婚的，神、妖两界日后还是要相互扶持的。”
“不。”桑洵怀摇头，“可如果没有查明，这门婚事便会不明不白地作废，而你，也就不用再和我成婚了。”
陆云息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你是觉得，我真的是为了毁婚，所以在大婚前夕杀了你父亲？你还是不信我？”
“我想信你！”桑洵怀沉声道，“可姜弋为什么会突然在我们成婚前夕叫你去正殿前厅，父君的尸身上为何会有神力所遗存的痕迹？哪怕人不是你杀的，那姜弋呢！你有没有包庇他、替他隐瞒！”
”这些，你能说清吗？”
她看向桑洵怀，又看向在场的众人，语气中不可否认地带上了些许嘲讽意味：“我的确说不清。所以呢？你，你们，要把我扣在这狐狸窝中好好审问一番么？”
“我们没有那个权力，还不能够随意扣留神界的神君。”桑洵怀沉声道。
他转过身去，没再看向陆云息。
“但正如你所说，查明此事后，绝不姑息。”
正殿突然陷入进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在场的所有人都未再出声。
好一个查明此事后绝不姑息。
这句话说得公正无私、毫无偏袒，却落在陆云息的耳朵里却又是那么地冰冷。
陆云息看着他的背影，终是点了点头，像在承认她自作主张的自作多情。
“好，既然桑公子要查，那我自然是无有不从的。若你们青丘无权扣留神君，那我自请留在这里；若你们青丘也无法查明真相，那我也会还我自己一个真相。”
至此，她轻笑一声，短促又带着些许轻蔑，随后便在这大殿上抬起手，一点一点地脱下那身喜服，直至剩下一层里衣。
许是动用了些许神力，脱喜服的动作很快且用力，上面镶嵌着的那些珍珠玉石此时全都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就如同外面仍未停歇的雨声。
待她迈过那喜服离去后，沉默许久的青丘众人突然愤愤不平地高声呐喊道：
“神界欺人太甚，我青丘誓要讨回公道，绝不姑息！”
“讨回公道，绝不姑息！”
桑洵怀双唇紧抿，突然将手上环绕的珠串摔向了地面，清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呐喊。
珠串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便断了线，上面的大小珠子也弹落出来，与喜服上掉下的那些珠宝点缀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立刻派人去将此事通知神界，并告知六界，明日的大婚，取消。”
……
陆云息在离开议事殿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她所住的客居，而是重新变了一套衣服出来后再次去往了正殿前厅。
她的确看见了姜弋，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姜弋与她隔着尸体对望，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很快消失，快到让陆云息误以为方才的都是错觉。
但她绝不会看错。
在此之前，她本是待在客居内更换喜服，却收到了落款为姜弋的来信，约她去正殿前厅见面，而在她看完那信后，纸张便因上面施过的法术而自燃消失。
现在想来也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让她百口莫辩。
血迹早就被清理过了，青丘不会任由他们帝君的血留在这里的，此时此刻的前厅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丝血腥气都没有了。
陆云息本就没打算研究那滩血，径直走到狐帝的尸体原先的那片位置观察起来。
她一打开门便能看到尸体，凶手会这么蠢吗？让人开门就发现厅内死了人。
要么，是狐帝与凶手在一番在打斗后奄奄一息爬到门边想要求助，要么，就是凶手刻意将人死亡的位置定在门口，直接在门口杀人，或者杀完人拖到门口。
可她在探鼻息时，未曾见到因拖拽而留下的血迹。
“没有打斗的痕迹啊……”陆云息喃喃道。
如果直接在门口厮杀一番，那为什么不光这一片位置，她走了整个前厅都未曾发现有任何遭到破坏的痕迹。
连凡人搏斗都会影响到周围的事物，身为青丘狐帝、堂堂妖王，总不可能是一刀捅死了事的吧。
正当她疑惑着，正殿的屏风忽然倒下。
“谁！”
陆云息瞬间警惕地看向倒下的屏风，却并没看到任何人。
她缓缓走到屏风边上，不由得呼吸一滞。
屏风底座的一边不知为何短了一块，参差不齐必然支撑不住，但如今却才倒下，是因为再短了一截的底座下方被人垫了个小东西，所以还能够平衡长短支撑一阵，但这东西体积过小，最终还是撑不长久。
而这个被用来支撑屏风的小东西，是她丢失了多日的玉佩。
……
陆云息将屏风扶起后便带起玉佩回了客居，直到坐在了床上，她还是感到一阵后怕。
她的这枚玉佩丢了很多天了，起初她还以为是乱扔乱放才找不到的，可找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找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却在今日，这枚玉佩出现在了青丘正殿前厅的屏风下，或者换句话说，出现在了狐帝死亡的当场。
她算幸运，玉佩垫在屏风下面根本撑不了多久，但事发时屏风没倒，人们清理现场时屏风也没倒，还好在她前去察看时这屏风终于倒了。
不然作为她贴身的玉佩被当场捡到，那她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了。
人们会说她是打斗中不慎掉落玉佩，会说她是故意留下玉佩挑衅，尤其桑洵怀那个爱拱火的弟弟，定是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问她“嫂嫂你怎么能这样”。
陆云息没有犹豫，当即给姚考神尊发了传讯令：“神尊，姜弋如今可在神界？”
但那头却迟迟没有回复。
也对，发生这样大的事，青丘肯定会派人去通知神界的，此时此刻姚考神尊怕是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回她。
可也不用传讯令，到了明日，姚考神尊定会亲自来青丘的。
“碧昙神君大婚前夕杀害狐帝”，一听就是能够轰动六界的事。
……
陆云息一夜都没有睡，正如她所料，神界一大早就来了青丘，若不是事出紧急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怕是头天夜里便赶来了。
青丘，议事殿中。
姚考神尊虽坐在主位上，却满脸的疲惫之态，面对同坐主位的桑洵怀，她也不曾认为有何僭越，而是耐心听着桑洵怀的话。
桑洵怀也像是一夜未睡，眼周都是乌青的，一夜之间人就憔悴了许多，嗓音也嘶哑着：“我虽为长公子，可这样的事本不该由我来主持大局的，理应交由族中长老处理。但牵涉其中的人，一个，是我的父君，一个，则是我……与我有过婚约的人，如若不能让我来处理此事，我心不安。”
姚考神尊道：“桑公子的话有道理，神界亦为狐帝之事而感伤不已，可如今还是将事情解决才最要紧。我神界的神君本是为与青丘结交而留在青丘等待成婚，可青丘不由分说将此罪名揽在她身上，还强行扣留，怕是有所不妥吧。”
未等桑洵怀开口，座中其他长老之一便说道：“神尊这话我们青丘可担当不起！碧昙神君可不是我们强行扣留的，而是她自知有罪这才自请留下的！”
“穆长老！”桑洵怀沉声道，“请您慎言。”
穆长老被桑洵怀提醒过后也默不作声了，只是愤愤的，和他一样满怀怒气的长老们亦是如此。
姚考神尊：“既然青丘如此看待我们神界的神君，那不妨叫碧昙来这里，她只身一人在青丘，被无端定罪……”
她看向桑洵怀，继续道：“又无人相信，无人维护。我实不忍看下去。”
“……”桑洵怀似有些落寞，眼神也暗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依神尊所说，将碧昙神君请来吧。”
……
陆云息早就做好了来的准备，这样大的事，哪怕青丘不希望她再去多做什么辩解，姚考神尊也是不会同意的，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人轻易给她定罪。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面子，这是神界的面子。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可能她也就会被弃了吧？
罢了，是她想多了，她是神界的神君，任何事都不会只关乎她一人的，她的所作所为都与神界息息相关。
陆云息走到议事殿内，朝座上的姚考神尊行礼道：“神尊。”
姚考神尊点了点头，问道：“云息，昨夜之事神界已悉数知晓，但比起那些，我还是更想听你是如何说的。”
“是。”
陆云息看了眼座上的桑洵怀和青丘的一众长老，而后对着姚考神尊说道：“昨夜姜弋传信于我，约我去正殿前厅一见，我虽不知为何，但仍是去了，此乃我之疏漏，我无可辩驳。”
“但在我去了前厅后，姜弋却瞬间消失不见，而地上还有一具尸体。厅内无光，我为了看清尸体面容，只得仓促一看，却不慎沾上血迹，此时青丘侍女来前厅寻我正巧见到这一幕，因此才有了这样的误会。”
姚考神尊听后便立即对桑洵怀道：“既是这样，那此事又与碧昙有何干系？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穆长老许是个脾气大的，也易冲动，直接说道：“仅凭一张嘴，又有何可信度？”
桑洵怀也道：“并非是我不愿相信云息，只是……”
“桑公子。”陆云息打断道，“此时此刻，还请注意称呼，桑公子若还叫我‘云息’，恐有偏私。”
桑洵怀再次落寞了一瞬：“……好。”
“并非是我不愿相信碧昙神君，只是医师曾查出父君尸身上有神力遗存的痕迹，且青丘戒备森严，泰烛神君无人引荐，怕是不能进入青丘，更不会前往正殿。”
说到这里，陆云息也问姚考神尊道：“神尊，不知近些日来可曾见过姜弋？”
姚考神尊道：“并未。泰烛他近日常以东海频生乱象离开神界，已是很久无人在神界遇见他了。”
再没人见过他么……
桑洵怀继续道：“若真如云……碧昙神君所说，泰烛神君真的来了青丘，那是何人引荐？若泰烛神君并未来过青丘，那碧昙神君又为何会出现在正殿前厅，又为何正巧撞见我父君的尸体，所谓赴约，又会是去赴谁的约？”
“桩桩件件，无法排除其关系。青丘并未想过要扣留碧昙神君，是碧昙神君不愿让青丘为难，所以自请留下。”
姚考神尊沉默了，因为她知道，这一切确实如桑洵怀所说那样。
陆云息的说辞，太无力了。
陆云息自然猜出姚考神尊心中所想，立即道：“我会继续留在青丘，查出真相，为我正名，为神界正名。也请神尊可以找出姜弋的踪迹，证明我所言非虚。”
“云息，你……”
正当姚考神尊准备说些什么时，外面突然来了通传：
“长公子，魔界的七王爷伏歌来了。”
“何必通传。”
前来通传的人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墨紫羽衣的男人便走了进来，哪怕感受不到周遭真气变化，仅凭着那张妖媚的脸也能让人感到一阵魔气。
而他的身后则还跟了一众人，这些人手里还都呈着份礼箱。
伏歌？他为什么会来？还是在此时……
桑洵怀亦是面色阴沉走下座：“你来青丘做什么。”说着他又看向来通传的人，“为什么没人拦着。”
来通传的侍卫忙道：“长公子恕罪，我们本来是拦着的，可是……”
“本王特带礼来恭贺桑公子新婚之喜，”伏歌笑眯眯地打断，“这样的好意，怎会被拦呢？”
陆云息努力平息下心中怒火，看着因叫喊而导致眼周布满血色的桑洵怀，一字一句道：“桑洵怀，你若信我，此事我会尽快为你查明，神界也会查下去，绝不姑息。”
桑洵怀抬眸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那我们的婚约呢。”
陆云息以为他终于思虑清楚了这一切而相信了自己，连忙道：“待此事查明，我们自然还是会成婚的，神、妖两界日后还是要相互扶持的。”
“不。”桑洵怀摇头，“可如果没有查明，这门婚事便会不明不白地作废，而你，也就不用再和我成婚了。”
陆云息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你是觉得，我真的是为了毁婚，所以在大婚前夕杀了你父亲？你还是不信我？”
“我想信你！”桑洵怀沉声道，“可姜弋为什么会突然在我们成婚前夕叫你去正殿前厅，父君的尸身上为何会有神力所遗存的痕迹？哪怕人不是你杀的，那姜弋呢！你有没有包庇他、替他隐瞒！”
”这些，你能说清吗？”
她看向桑洵怀，又看向在场的众人，语气中不可否认地带上了些许嘲讽意味：“我的确说不清。所以呢？你，你们，要把我扣在这狐狸窝中好好审问一番么？”
“我们没有那个权力，还不能够随意扣留神界的神君。”桑洵怀沉声道。
他转过身去，没再看向陆云息。
“但正如你所说，查明此事后，绝不姑息。”
正殿突然陷入进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在场的所有人都未再出声。
好一个查明此事后绝不姑息。
这句话说得公正无私、毫无偏袒，却落在陆云息的耳朵里却又是那么地冰冷。
陆云息看着他的背影，终是点了点头，像在承认她自作主张的自作多情。
“好，既然桑公子要查，那我自然是无有不从的。若你们青丘无权扣留神君，那我自请留在这里；若你们青丘也无法查明真相，那我也会还我自己一个真相。”
至此，她轻笑一声，短促又带着些许轻蔑，随后便在这大殿上抬起手，一点一点地脱下那身喜服，直至剩下一层里衣。
许是动用了些许神力，脱喜服的动作很快且用力，上面镶嵌着的那些珍珠玉石此时全都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就如同外面仍未停歇的雨声。
待她迈过那喜服离去后，沉默许久的青丘众人突然愤愤不平地高声呐喊道：
“神界欺人太甚，我青丘誓要讨回公道，绝不姑息！”
“讨回公道，绝不姑息！”
桑洵怀双唇紧抿，突然将手上环绕的珠串摔向了地面，清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呐喊。
珠串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便断了线，上面的大小珠子也弹落出来，与喜服上掉下的那些珠宝点缀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立刻派人去将此事通知神界，并告知六界，明日的大婚，取消。”
……
陆云息在离开议事殿后并没有立即回到她所住的客居，而是重新变了一套衣服出来后再次去往了正殿前厅。
她的确看见了姜弋，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姜弋与她隔着尸体对望，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很快消失，快到让陆云息误以为方才的都是错觉。
但她绝不会看错。
在此之前，她本是待在客居内更换喜服，却收到了落款为姜弋的来信，约她去正殿前厅见面，而在她看完那信后，纸张便因上面施过的法术而自燃消失。
现在想来也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让她百口莫辩。
血迹早就被清理过了，青丘不会任由他们帝君的血留在这里的，此时此刻的前厅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丝血腥气都没有了。
陆云息本就没打算研究那滩血，径直走到狐帝的尸体原先的那片位置观察起来。
她一打开门便能看到尸体，凶手会这么蠢吗？让人开门就发现厅内死了人。
要么，是狐帝与凶手在一番在打斗后奄奄一息爬到门边想要求助，要么，就是凶手刻意将人死亡的位置定在门口，直接在门口杀人，或者杀完人拖到门口。
可她在探鼻息时，未曾见到因拖拽而留下的血迹。
“没有打斗的痕迹啊……”陆云息喃喃道。
如果直接在门口厮杀一番，那为什么不光这一片位置，她走了整个前厅都未曾发现有任何遭到破坏的痕迹。
连凡人搏斗都会影响到周围的事物，身为青丘狐帝、堂堂妖王，总不可能是一刀捅死了事的吧。
正当她疑惑着，正殿的屏风忽然倒下。
“谁！”
陆云息瞬间警惕地看向倒下的屏风，却并没看到任何人。
她缓缓走到屏风边上，不由得呼吸一滞。
屏风底座的一边不知为何短了一块，参差不齐必然支撑不住，但如今却才倒下，是因为再短了一截的底座下方被人垫了个小东西，所以还能够平衡长短支撑一阵，但这东西体积过小，最终还是撑不长久。
而这个被用来支撑屏风的小东西，是她丢失了多日的玉佩。
……
陆云息将屏风扶起后便带起玉佩回了客居，直到坐在了床上，她还是感到一阵后怕。
她的这枚玉佩丢了很多天了，起初她还以为是乱扔乱放才找不到的，可找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找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却在今日，这枚玉佩出现在了青丘正殿前厅的屏风下，或者换句话说，出现在了狐帝死亡的当场。
她算幸运，玉佩垫在屏风下面根本撑不了多久，但事发时屏风没倒，人们清理现场时屏风也没倒，还好在她前去察看时这屏风终于倒了。
不然作为她贴身的玉佩被当场捡到，那她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了。
人们会说她是打斗中不慎掉落玉佩，会说她是故意留下玉佩挑衅，尤其桑洵怀那个爱拱火的弟弟，定是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问她“嫂嫂你怎么能这样”。
陆云息没有犹豫，当即给姚考神尊发了传讯令：“神尊，姜弋如今可在神界？”
但那头却迟迟没有回复。
也对，发生这样大的事，青丘肯定会派人去通知神界的，此时此刻姚考神尊怕是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回她。
可也不用传讯令，到了明日，姚考神尊定会亲自来青丘的。
“碧昙神君大婚前夕杀害狐帝”，一听就是能够轰动六界的事。
……
陆云息一夜都没有睡，正如她所料，神界一大早就来了青丘，若不是事出紧急让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怕是头天夜里便赶来了。
青丘，议事殿中。
姚考神尊虽坐在主位上，却满脸的疲惫之态，面对同坐主位的桑洵怀，她也不曾认为有何僭越，而是耐心听着桑洵怀的话。
桑洵怀也像是一夜未睡，眼周都是乌青的，一夜之间人就憔悴了许多，嗓音也嘶哑着：“我虽为长公子，可这样的事本不该由我来主持大局的，理应交由族中长老处理。但牵涉其中的人，一个，是我的父君，一个，则是我……与我有过婚约的人，如若不能让我来处理此事，我心不安。”
姚考神尊道：“桑公子的话有道理，神界亦为狐帝之事而感伤不已，可如今还是将事情解决才最要紧。我神界的神君本是为与青丘结交而留在青丘等待成婚，可青丘不由分说将此罪名揽在她身上，还强行扣留，怕是有所不妥吧。”
未等桑洵怀开口，座中其他长老之一便说道：“神尊这话我们青丘可担当不起！碧昙神君可不是我们强行扣留的，而是她自知有罪这才自请留下的！”
“穆长老！”桑洵怀沉声道，“请您慎言。”
穆长老被桑洵怀提醒过后也默不作声了，只是愤愤的，和他一样满怀怒气的长老们亦是如此。
姚考神尊：“既然青丘如此看待我们神界的神君，那不妨叫碧昙来这里，她只身一人在青丘，被无端定罪……”
她看向桑洵怀，继续道：“又无人相信，无人维护。我实不忍看下去。”
“……”桑洵怀似有些落寞，眼神也暗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依神尊所说，将碧昙神君请来吧。”
……
陆云息早就做好了来的准备，这样大的事，哪怕青丘不希望她再去多做什么辩解，姚考神尊也是不会同意的，怎么说也不可能让人轻易给她定罪。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面子，这是神界的面子。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可能她也就会被弃了吧？
罢了，是她想多了，她是神界的神君，任何事都不会只关乎她一人的，她的所作所为都与神界息息相关。
陆云息走到议事殿内，朝座上的姚考神尊行礼道：“神尊。”
姚考神尊点了点头，问道：“云息，昨夜之事神界已悉数知晓，但比起那些，我还是更想听你是如何说的。”
“是。”
陆云息看了眼座上的桑洵怀和青丘的一众长老，而后对着姚考神尊说道：“昨夜姜弋传信于我，约我去正殿前厅一见，我虽不知为何，但仍是去了，此乃我之疏漏，我无可辩驳。”
“但在我去了前厅后，姜弋却瞬间消失不见，而地上还有一具尸体。厅内无光，我为了看清尸体面容，只得仓促一看，却不慎沾上血迹，此时青丘侍女来前厅寻我正巧见到这一幕，因此才有了这样的误会。”
姚考神尊听后便立即对桑洵怀道：“既是这样，那此事又与碧昙有何干系？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穆长老许是个脾气大的，也易冲动，直接说道：“仅凭一张嘴，又有何可信度？”
桑洵怀也道：“并非是我不愿相信云息，只是……”
“桑公子。”陆云息打断道，“此时此刻，还请注意称呼，桑公子若还叫我‘云息’，恐有偏私。”
桑洵怀再次落寞了一瞬：“……好。”
“并非是我不愿相信碧昙神君，只是医师曾查出父君尸身上有神力遗存的痕迹，且青丘戒备森严，泰烛神君无人引荐，怕是不能进入青丘，更不会前往正殿。”
说到这里，陆云息也问姚考神尊道：“神尊，不知近些日来可曾见过姜弋？”
姚考神尊道：“并未。泰烛他近日常以东海频生乱象离开神界，已是很久无人在神界遇见他了。”
再没人见过他么……
桑洵怀继续道：“若真如云……碧昙神君所说，泰烛神君真的来了青丘，那是何人引荐？若泰烛神君并未来过青丘，那碧昙神君又为何会出现在正殿前厅，又为何正巧撞见我父君的尸体，所谓赴约，又会是去赴谁的约？”
“桩桩件件，无法排除其关系。青丘并未想过要扣留碧昙神君，是碧昙神君不愿让青丘为难，所以自请留下。”
姚考神尊沉默了，因为她知道，这一切确实如桑洵怀所说那样。
陆云息的说辞，太无力了。
陆云息自然猜出姚考神尊心中所想，立即道：“我会继续留在青丘，查出真相，为我正名，为神界正名。也请神尊可以找出姜弋的踪迹，证明我所言非虚。”
“云息，你……”
正当姚考神尊准备说些什么时，外面突然来了通传：
“长公子，魔界的七王爷伏歌来了。”
“何必通传。”
前来通传的人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墨紫羽衣的男人便走了进来，哪怕感受不到周遭真气变化，仅凭着那张妖媚的脸也能让人感到一阵魔气。
而他的身后则还跟了一众人，这些人手里还都呈着份礼箱。
伏歌？他为什么会来？还是在此时……
桑洵怀亦是面色阴沉走下座：“你来青丘做什么。”说着他又看向来通传的人，“为什么没人拦着。”
来通传的侍卫忙道：“长公子恕罪，我们本来是拦着的，可是……”
“本王特带礼来恭贺桑公子新婚之喜，”伏歌笑眯眯地打断，“这样的好意，怎会被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