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捎你一段？”
“不了，”方茉莉连忙摆手，“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就好了。”
她们虽然每天在地铁上都能遇见，但是没有到可以一起回家的地步，出于本能，方茉莉拒绝了。
似乎肖恒也知道自己太过唐突了，表情顿一顿，便马上微笑说：“好吧，再见。”
“再见。” 方茉莉转身走了。
肖恒在车里，看着方茉莉离自己越离越远，仿佛融在暗暗的天色里，不能捉摸……
“方茉莉！”肖恒冲着前方大喊一声。
方茉莉回头，看见肖恒显露出哀求的神色，“能陪我聊会儿天吗？就在车门前，哪也不去。”
从她流露出的神色中，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就像蓄不住的眼泪一般。
方茉莉定定站了一会儿后，四处在张望。肖恒看她东张西望的动作，以为自己就要被拒绝，谁知她又坚定看向肖恒，指了指前方的咖啡店。
肖恒笑了，打开车门小跑着跟上她。
到了店内，暖气钻进身体里，方茉莉终于得以卸掉围巾和厚重的羽绒服。
两杯咖啡，两块蛋糕，两人看着玻璃窗外的行人顶着寒风匆匆走过。
肖恒开始向一个只是简单打过照面的、不算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的方茉莉倾诉起来。
同样是个小镇姑娘，爸妈辛辛苦苦供她读书，肖恒自己也争气考上了大学，但好死不死，信息闭塞，选了个工商管理，不知道是要干什么的专业。肖恒莫名其妙地读下去，等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
“我根本没敢告诉爸妈我干着高中毕业就能做的工作，我妈还以为我天天坐办公室呢。”肖恒自嘲地笑笑。
“你爸妈很疼你。”方茉莉说。
“是很疼我，我记得小时候，我妈每天上班都很忙，却还坚持给我扎完辫子再去上班，我妈会的辫子花样可多了，我爸呢，就负责做早点，每天。”
“可是呢，”肖恒趴在桌子上，视线里是咖啡杯的杯沿，“他们对我越好，我就越对自己的毫无成绩愧疚。”
方茉莉撑着脑袋，面对她的一腔愁绪沉默许久，低头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苦得她脸皱得像陈年的酸梅。
“其实我不喝咖啡的。”方茉莉忽然说。
肖恒一听，直起身子来，有些茫然。
“可是刚刚在街上扫了一圈，只有这里有暖气、而且够安静、适合聊天。走进来之后，我不知道哪钟咖啡比较不苦，根据店员推荐选了这一款，可是还是有苦味，受不了。”
肖恒愣了一下，笑了，“你还挺会讲大道理的哈。”
“什么讲大道理，我是真不爱喝，你没发现我一直在吃蛋糕吗？”方茉莉说着又送一口到自己嘴里，“不过，在当时我们视野这么狭窄又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能选择的确实少之又少，网上不是有个段子么？”
打开手机翻找许久后，方茉莉一字一顿地说道：“后悔就是在时间的长河里刻舟求剑。”
对面的肖恒一听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表示认同，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你都从哪里找的这些句子？”
“网上看见好的句子我就顺手记下来了，算是一个爱好和习惯吧。”
肖恒有些感叹地说：“让我想起小学时候老师叫我们抄写好词好句，我当时还嫌麻烦呢，没想到被你当了爱好。”
“时间过得好快，我们竟然离学生时代这么远了。”
肖恒望出窗外。
“对啊，好远了。”方茉莉也望了出去，外面有两个孩子穿着校服相互打闹。
走出咖啡店，肖恒靠在车边，掏出香烟叼一根在嘴里。
“你还抽烟？”
“心情不好会抽一点，你要么？”肖恒把烟递了过来，方茉莉摇了摇头，忽然又笑了：“我以前觉得人刚开始抽烟是因为装酷呢。”
“我一开始就是觉得很酷啊。”肖恒也笑了，“后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发现以前的自己抽烟装深沉还挺好笑的，就一直这么做了，有时候实在不想抽，但又不知道干什么，只好点一根烟等着它灭掉。”她手一抬，把嘴里带了火星子的烟拿出来，一股白色烟雾冲向虚无的天空。
“你不高兴的时候会做什么？”肖恒问。
“一直想，想到能接受为止。”
……
回到出租屋里，方茉莉躺下就睡着了，睡了好久好久，坐起来刷手机、吃外卖、一天过去了。
接着，又是刷手机、吃外卖，看小说，一天又过去了。
她发现，之前想要有空才看的剧和小说，等到真正有空时，却一样都提不起兴趣来了，到头来，又睡了一天。
太闲了，就多了很多无所谓的思考，是很多自己都没注意过的。
比如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只是为了工作吗？那工作又是干什么的？在这些无比空余的时间里，方茉莉一直在想着。
过了好多无所事事的日子后，方茉莉实在是无聊得紧，想给边晴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聊天，可一想人家工作这么忙，有时间就休息了，怎么会来陪自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给她发了个信息。
没过几分钟，边晴打电话过来了。
“方老师，怎么了？”
“噢，辞职在家无聊想跟你聊会儿天。”
“好啊，方老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边晴问道。
“没什么打算。”
“怎么能没有打算呢？齐老师说，辞职后空窗期不能太久，要不然找工作就失去竞争力了。”边晴好心地劝解道。
“抱歉啊，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想干什么？做其他的工作？”边晴问道，“这样吧，我同学那里的培训班招老师，你要不要去那里试试？”
呼吸一点一点收紧，方茉莉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狭窄的屋子，胡乱堆叠起来的衣服，还有吃剩还未丢的外卖盒，从卫生间出来后拖鞋踩出来的水渍，掉了满地的头发，以前下了班只知道躺着的她，现在竟然有一点收拾的欲望了。
“我能不能不干什么？就这么呆着。”
“不了，”方茉莉连忙摆手，“我自己坐地铁回家就好了。”
她们虽然每天在地铁上都能遇见，但是没有到可以一起回家的地步，出于本能，方茉莉拒绝了。
似乎肖恒也知道自己太过唐突了，表情顿一顿，便马上微笑说：“好吧，再见。”
“再见。” 方茉莉转身走了。
肖恒在车里，看着方茉莉离自己越离越远，仿佛融在暗暗的天色里，不能捉摸……
“方茉莉！”肖恒冲着前方大喊一声。
方茉莉回头，看见肖恒显露出哀求的神色，“能陪我聊会儿天吗？就在车门前，哪也不去。”
从她流露出的神色中，似乎有好多话要说，就像蓄不住的眼泪一般。
方茉莉定定站了一会儿后，四处在张望。肖恒看她东张西望的动作，以为自己就要被拒绝，谁知她又坚定看向肖恒，指了指前方的咖啡店。
肖恒笑了，打开车门小跑着跟上她。
到了店内，暖气钻进身体里，方茉莉终于得以卸掉围巾和厚重的羽绒服。
两杯咖啡，两块蛋糕，两人看着玻璃窗外的行人顶着寒风匆匆走过。
肖恒开始向一个只是简单打过照面的、不算熟悉的、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的方茉莉倾诉起来。
同样是个小镇姑娘，爸妈辛辛苦苦供她读书，肖恒自己也争气考上了大学，但好死不死，信息闭塞，选了个工商管理，不知道是要干什么的专业。肖恒莫名其妙地读下去，等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
“我根本没敢告诉爸妈我干着高中毕业就能做的工作，我妈还以为我天天坐办公室呢。”肖恒自嘲地笑笑。
“你爸妈很疼你。”方茉莉说。
“是很疼我，我记得小时候，我妈每天上班都很忙，却还坚持给我扎完辫子再去上班，我妈会的辫子花样可多了，我爸呢，就负责做早点，每天。”
“可是呢，”肖恒趴在桌子上，视线里是咖啡杯的杯沿，“他们对我越好，我就越对自己的毫无成绩愧疚。”
方茉莉撑着脑袋，面对她的一腔愁绪沉默许久，低头拿起咖啡抿了一口，苦得她脸皱得像陈年的酸梅。
“其实我不喝咖啡的。”方茉莉忽然说。
肖恒一听，直起身子来，有些茫然。
“可是刚刚在街上扫了一圈，只有这里有暖气、而且够安静、适合聊天。走进来之后，我不知道哪钟咖啡比较不苦，根据店员推荐选了这一款，可是还是有苦味，受不了。”
肖恒愣了一下，笑了，“你还挺会讲大道理的哈。”
“什么讲大道理，我是真不爱喝，你没发现我一直在吃蛋糕吗？”方茉莉说着又送一口到自己嘴里，“不过，在当时我们视野这么狭窄又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能选择的确实少之又少，网上不是有个段子么？”
打开手机翻找许久后，方茉莉一字一顿地说道：“后悔就是在时间的长河里刻舟求剑。”
对面的肖恒一听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表示认同，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你都从哪里找的这些句子？”
“网上看见好的句子我就顺手记下来了，算是一个爱好和习惯吧。”
肖恒有些感叹地说：“让我想起小学时候老师叫我们抄写好词好句，我当时还嫌麻烦呢，没想到被你当了爱好。”
“时间过得好快，我们竟然离学生时代这么远了。”
肖恒望出窗外。
“对啊，好远了。”方茉莉也望了出去，外面有两个孩子穿着校服相互打闹。
走出咖啡店，肖恒靠在车边，掏出香烟叼一根在嘴里。
“你还抽烟？”
“心情不好会抽一点，你要么？”肖恒把烟递了过来，方茉莉摇了摇头，忽然又笑了：“我以前觉得人刚开始抽烟是因为装酷呢。”
“我一开始就是觉得很酷啊。”肖恒也笑了，“后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发现以前的自己抽烟装深沉还挺好笑的，就一直这么做了，有时候实在不想抽，但又不知道干什么，只好点一根烟等着它灭掉。”她手一抬，把嘴里带了火星子的烟拿出来，一股白色烟雾冲向虚无的天空。
“你不高兴的时候会做什么？”肖恒问。
“一直想，想到能接受为止。”
……
回到出租屋里，方茉莉躺下就睡着了，睡了好久好久，坐起来刷手机、吃外卖、一天过去了。
接着，又是刷手机、吃外卖，看小说，一天又过去了。
她发现，之前想要有空才看的剧和小说，等到真正有空时，却一样都提不起兴趣来了，到头来，又睡了一天。
太闲了，就多了很多无所谓的思考，是很多自己都没注意过的。
比如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只是为了工作吗？那工作又是干什么的？在这些无比空余的时间里，方茉莉一直在想着。
过了好多无所事事的日子后，方茉莉实在是无聊得紧，想给边晴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聊天，可一想人家工作这么忙，有时间就休息了，怎么会来陪自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给她发了个信息。
没过几分钟，边晴打电话过来了。
“方老师，怎么了？”
“噢，辞职在家无聊想跟你聊会儿天。”
“好啊，方老师，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边晴问道。
“没什么打算。”
“怎么能没有打算呢？齐老师说，辞职后空窗期不能太久，要不然找工作就失去竞争力了。”边晴好心地劝解道。
“抱歉啊，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那你想干什么？做其他的工作？”边晴问道，“这样吧，我同学那里的培训班招老师，你要不要去那里试试？”
呼吸一点一点收紧，方茉莉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狭窄的屋子，胡乱堆叠起来的衣服，还有吃剩还未丢的外卖盒，从卫生间出来后拖鞋踩出来的水渍，掉了满地的头发，以前下了班只知道躺着的她，现在竟然有一点收拾的欲望了。
“我能不能不干什么？就这么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