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边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不是要生活嘛。”
听了这句话，方茉莉望着天花板，总觉得觉得手机里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渐渐飞出了小小的出租屋。
“方老师，我发现你回来之后就变好多，以前大家都说你窝囊，但你还是很有脾气的，现在的好像不是那么有精神，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谢谢你陪我聊天。”方茉莉回过神来。
边晴在电话那头羞涩地笑笑：“不会，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呢。”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边晴语气似乎很累，方茉莉觉得自己打电话给她很不是时候，多聊了两句就说了再见。
挂了电话，那道虚无的感觉又在心里飘荡，像靠不到岸的小舟，她只能强迫自己沉浸在手机的短视频中。
但还好，快过年了。
又是一路奔波，方茉莉回到了老家，小镇的年味很足，小摊小贩摆满了街道，卖对联还有各种各样的年货，小孩拿着漂亮的风车蹦蹦跳跳的走着，连卖鱼的商贩都一改往日沉闷的脸色，向来买鱼的顾客热情地推销鱼，粮油店最近也是来了许多好的生意。
方茉莉推着行李箱从热闹中走过，推开酱油色的门，轻轻一掩，热闹彻底于己无关。
屋里黑咕隆咚地带着潮气，还带着重重的药味，一开灯，台上还有白蜡烛的印子。她把家通通收拾了一遍，衣服和被子塞进了洗衣机里，水管喷出白色的泡沫，方茉莉竟把那根水管里出的水慢慢看得清澈。
过年了，该干什么呢？方茉莉想起了刚刚路过街道时看到的琳琅满目的年货。等到晾完衣服，她又窜到熙熙攘攘的街上了。
她拎着一袋瓜子还有花生糖果饼干在对联摊前停下，挑了好久，从字形挑到寓意，终于决定要买哪一副。在付钱的时候才想到，如果家里有人去世不久就过年，亲人不能穿红的，不能挂红灯笼贴红对联，也不能点鞭炮。
原来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她以为很久了，一想起来，喉咙就像被掐住似的，张着嘴愣在那。
“小姑娘，你要什么尺寸我给你找？”那个摊贩大叔忙活身旁的生意，才注意到有个人在摊位前很久。
方茉莉忙摆手尴尬地笑道：“不了不了，我已经买过了，随便逛逛。”
对联的摊位又来了新客，大叔也不管她了，忙招呼其他人。方茉莉拎着年货灰溜溜地走了，路过烟花爆竹的摊位，只匆匆掠一眼。
方茉莉在寒凉又热闹的街心打转，看来这个年是与自己无关了。
“小姑娘要不要买点粽叶？”一个戴着头巾的阿婆喊她，深绿的粽叶用稻草扎成一捆捆装在簸箕里，绿得生动。
这里的春节不包饺子，包的粽子，方茉莉本来要走，停下了。
买一些吧……不一会儿，方茉莉手里多了粽叶、糯米还有绿豆，慢慢悠悠回家。
做粽子的工期是很长的，前期准备的工作都要不少时间。买来的粽叶泡在桶里一晚上，同时烧一锅开水泡绿豆，绿豆在壳里发胀，壳就破了，第二天拿筛子筛上头浮着的都是绿豆的皮。
粽叶泡一晚上是为了方便洗掉泥土，洗好后，就放到锅里蒸，为了保留粽叶原有的清香，不需要蒸到颜色成灰棕色，只瞧着有些软即可。
后面……该是什么来着……噢，要泡糯米了，把糯米洗净……然后呢？方茉莉看着等着变成粽子的一筐筐材料，皱着眉抱头也思考不出什么所以然，闭上眼睛忽然就就浮现出外婆拉着小板凳在包粽子的场景。
叠几张粽叶，糯米铺上第一层，中间是绿豆，加几片肉，再一层糯米，在粽叶上形成一个小山丘，粽叶把山丘包起来，两头往后折，拿绳子捆好，这样一个枕头粽就包好了。外婆包的粽子大小个头都是非常整齐漂亮的。
这时才忽然惊觉，包粽子是外婆要做的事，而身为孙女的方茉莉要做的是把粽叶洗好，把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就结束了，外婆包粽子的时候，她在旁边做的也只是生火的工作而已。
方茉莉抽了张凳子，凭着自己的记忆把粽叶挑起。
庞阿婶带了几根甘蔗过来串门，看见屋里一堆的食材，方茉莉刚刚包出来的一条巨丑无比的粽子。
“这粽子……绳子绑的也太松了点。”
“啊？可我已经很用力绑了。”
庞阿婶看不过去，拉了小板凳坐在她旁边把方茉莉刚刚包的重新解开，庞阿婶的手很厚实，很快就绑好了粽子。
见庞阿婶这么认真地解决自己的丑东西，原本只是想糊弄一下的方茉莉竟然认认真真学起来。一连包了好几个，终于像个粽子的样子。
“对了，那个糯米放油放盐了吗？”庞阿婶问。
“啊？还要放盐的吗？”
真是一问三不知。
“当然，不然哪来的味道？”
方茉莉恍然大悟，这才起身去拿油和盐。
这个小镇，虽然用煤气是非常普遍的事，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留一口大锅还有一大捆柴，过年时煮粽子用。
看着炉内跃动的火焰，方茉莉伸手进去，想缓解一下被冷水泡僵的手，可火星子忽然跳出来，她吓得赶紧缩回去。
街道时不时有小孩蹦蹦跳跳地走过，大人们说说笑笑跟在后面，粽子的蒸汽冒了出来升上半空消散，炉内的火光越来越小，该添柴了。
除夕的这一天，勤劳的小镇人们早早起来，贴好对联，挂好灯笼，做买卖的继续做买卖，小孩子沿着街边捡每家每户烧剩下的鞭炮。到了下午三点，忙活了大半天的人们早早收工回家，抓起桌子底下被绳子束着脚的鸡，顺利宰杀后，整只鸡配合着腌猪肉等菜摆上桌子，鞭炮劈里啪啦响一阵，又将整只鸡切成块，再摆一次桌，鞭炮劈里啪啦又响一阵，之后，就可以好好地享用年夜饭了。
而方茉莉是不用做这些的，她醒的很晚，没一会儿就能听见鞭炮吵得震天响。
她只是摆上三条粽子，点香拜了一拜，又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听了这句话，方茉莉望着天花板，总觉得觉得手机里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渐渐飞出了小小的出租屋。
“方老师，我发现你回来之后就变好多，以前大家都说你窝囊，但你还是很有脾气的，现在的好像不是那么有精神，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谢谢你陪我聊天。”方茉莉回过神来。
边晴在电话那头羞涩地笑笑：“不会，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呢。”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边晴语气似乎很累，方茉莉觉得自己打电话给她很不是时候，多聊了两句就说了再见。
挂了电话，那道虚无的感觉又在心里飘荡，像靠不到岸的小舟，她只能强迫自己沉浸在手机的短视频中。
但还好，快过年了。
又是一路奔波，方茉莉回到了老家，小镇的年味很足，小摊小贩摆满了街道，卖对联还有各种各样的年货，小孩拿着漂亮的风车蹦蹦跳跳的走着，连卖鱼的商贩都一改往日沉闷的脸色，向来买鱼的顾客热情地推销鱼，粮油店最近也是来了许多好的生意。
方茉莉推着行李箱从热闹中走过，推开酱油色的门，轻轻一掩，热闹彻底于己无关。
屋里黑咕隆咚地带着潮气，还带着重重的药味，一开灯，台上还有白蜡烛的印子。她把家通通收拾了一遍，衣服和被子塞进了洗衣机里，水管喷出白色的泡沫，方茉莉竟把那根水管里出的水慢慢看得清澈。
过年了，该干什么呢？方茉莉想起了刚刚路过街道时看到的琳琅满目的年货。等到晾完衣服，她又窜到熙熙攘攘的街上了。
她拎着一袋瓜子还有花生糖果饼干在对联摊前停下，挑了好久，从字形挑到寓意，终于决定要买哪一副。在付钱的时候才想到，如果家里有人去世不久就过年，亲人不能穿红的，不能挂红灯笼贴红对联，也不能点鞭炮。
原来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她以为很久了，一想起来，喉咙就像被掐住似的，张着嘴愣在那。
“小姑娘，你要什么尺寸我给你找？”那个摊贩大叔忙活身旁的生意，才注意到有个人在摊位前很久。
方茉莉忙摆手尴尬地笑道：“不了不了，我已经买过了，随便逛逛。”
对联的摊位又来了新客，大叔也不管她了，忙招呼其他人。方茉莉拎着年货灰溜溜地走了，路过烟花爆竹的摊位，只匆匆掠一眼。
方茉莉在寒凉又热闹的街心打转，看来这个年是与自己无关了。
“小姑娘要不要买点粽叶？”一个戴着头巾的阿婆喊她，深绿的粽叶用稻草扎成一捆捆装在簸箕里，绿得生动。
这里的春节不包饺子，包的粽子，方茉莉本来要走，停下了。
买一些吧……不一会儿，方茉莉手里多了粽叶、糯米还有绿豆，慢慢悠悠回家。
做粽子的工期是很长的，前期准备的工作都要不少时间。买来的粽叶泡在桶里一晚上，同时烧一锅开水泡绿豆，绿豆在壳里发胀，壳就破了，第二天拿筛子筛上头浮着的都是绿豆的皮。
粽叶泡一晚上是为了方便洗掉泥土，洗好后，就放到锅里蒸，为了保留粽叶原有的清香，不需要蒸到颜色成灰棕色，只瞧着有些软即可。
后面……该是什么来着……噢，要泡糯米了，把糯米洗净……然后呢？方茉莉看着等着变成粽子的一筐筐材料，皱着眉抱头也思考不出什么所以然，闭上眼睛忽然就就浮现出外婆拉着小板凳在包粽子的场景。
叠几张粽叶，糯米铺上第一层，中间是绿豆，加几片肉，再一层糯米，在粽叶上形成一个小山丘，粽叶把山丘包起来，两头往后折，拿绳子捆好，这样一个枕头粽就包好了。外婆包的粽子大小个头都是非常整齐漂亮的。
这时才忽然惊觉，包粽子是外婆要做的事，而身为孙女的方茉莉要做的是把粽叶洗好，把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就结束了，外婆包粽子的时候，她在旁边做的也只是生火的工作而已。
方茉莉抽了张凳子，凭着自己的记忆把粽叶挑起。
庞阿婶带了几根甘蔗过来串门，看见屋里一堆的食材，方茉莉刚刚包出来的一条巨丑无比的粽子。
“这粽子……绳子绑的也太松了点。”
“啊？可我已经很用力绑了。”
庞阿婶看不过去，拉了小板凳坐在她旁边把方茉莉刚刚包的重新解开，庞阿婶的手很厚实，很快就绑好了粽子。
见庞阿婶这么认真地解决自己的丑东西，原本只是想糊弄一下的方茉莉竟然认认真真学起来。一连包了好几个，终于像个粽子的样子。
“对了，那个糯米放油放盐了吗？”庞阿婶问。
“啊？还要放盐的吗？”
真是一问三不知。
“当然，不然哪来的味道？”
方茉莉恍然大悟，这才起身去拿油和盐。
这个小镇，虽然用煤气是非常普遍的事，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留一口大锅还有一大捆柴，过年时煮粽子用。
看着炉内跃动的火焰，方茉莉伸手进去，想缓解一下被冷水泡僵的手，可火星子忽然跳出来，她吓得赶紧缩回去。
街道时不时有小孩蹦蹦跳跳地走过，大人们说说笑笑跟在后面，粽子的蒸汽冒了出来升上半空消散，炉内的火光越来越小，该添柴了。
除夕的这一天，勤劳的小镇人们早早起来，贴好对联，挂好灯笼，做买卖的继续做买卖，小孩子沿着街边捡每家每户烧剩下的鞭炮。到了下午三点，忙活了大半天的人们早早收工回家，抓起桌子底下被绳子束着脚的鸡，顺利宰杀后，整只鸡配合着腌猪肉等菜摆上桌子，鞭炮劈里啪啦响一阵，又将整只鸡切成块，再摆一次桌，鞭炮劈里啪啦又响一阵，之后，就可以好好地享用年夜饭了。
而方茉莉是不用做这些的，她醒的很晚，没一会儿就能听见鞭炮吵得震天响。
她只是摆上三条粽子，点香拜了一拜，又回到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