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符合一个闺阁小姐的做派。
萧韫顿了顿，接着迈步走来，停在宁秋虞跟前，蹙眉问：“还能站起来吗？”
旁人听来只觉得语气生冷，但熟悉萧韫的人知道，这已经是他难得的、对他人的关怀了。
宁秋虞怯生生地看了萧韫一眼，接着低眉啜泣：“可、可以，妾身只是太害怕了，腿脚有些发软……不过，哥哥从花车上摔下来了，可能受伤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虽然他的语气依然生硬，但宁秋虞还是感到意外，之前听说他不给宰相行礼，原以为此人傲慢至极，没想到他还会道歉。
很快她心里又打起了算盘：萧韫对血玉印章一事那么讳莫如深，只有在心理上接近了他，才可能探听到青云案的真相。
于是她斟酌了一会儿，道：“不碍事的，郎君。父亲教导妾身，夫妻一体，理应共患难。”
萧韫闻言，沉默半晌，转移了话题：“一会儿会有马车来接，回府后我会找郎中给你检查伤情。自然，我会让人送你兄长去医馆，医药钱我也会承担。”
宁秋虞的那句话主要是为了试探萧韫的态度，他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是被逼婚的，在心理上肯定很排斥她这个妻子。
此路道阻且长啊。
她笑了笑，柔声道：“多谢郎君关怀。”
萧韫没应，默默移开了目光。
这时一个侍卫来报：“郎君，活捉一个。”
宁秋虞记得这人，此前接亲时他就紧跟在萧韫身侧，又见他衣着、配剑都比其他侍卫要好，宁秋虞猜测此人应该是萧韫最信任的侍卫李梧，是自小就跟着萧韫的。
那一瞬间，宁秋虞清楚看见萧韫眸中那一点愧疚之色尽数褪去，转而化为冰冷的杀意。他冷声道：“带回去，审。”
宁秋虞忽然觉得一阵恶寒，默默移开了目光。
李梧看了一眼宁秋虞，有些犹豫：“郎君，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萧韫明白他的顾虑，走远了几步。
李梧跟上来，这才低声道：“方才我等与刺客缠斗时，许郎君想趁机驾车逃跑，却被刺客掷剑击碎了车辋，花车侧翻，许娘子跳车而出，那姿态像是会些功夫的。”
“哦？”萧韫向来平静的眸中划过些许波澜，“你确定没看走眼？”
“属下万分确定，绝不会看错。”李梧斩钉截铁道。
萧韫侧目望去，只见“许妙仪”正由侍女扶着起身，娇娇柔柔如弱柳扶风。
虽然这是那个人做主定下的婚事，但这并不妨碍萧韫的疑心存在——许远在朝中向来中立，如今忽然投诚，确有可疑，不排除嫁女为探的可能性。再者，那个人上了年纪，识人不清也正常。
他本就不太相信他的这位新妇，如今更是警铃大震。
李梧兀自纳闷道：“属下曾打听过这许小娘子，实在是没听说她学过武啊……”
萧韫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
碧蓝贴心地为宁秋虞擦拭脸上的血迹，又替她整理发冠和衣物。刚刚收拾齐整，便见两辆萧府的马车驶来。
宁秋虞问萧韫：“郎君，我坐哪辆？”
“随你。”萧韫淡声回答。
宁秋虞“哦”了一声，目光在两辆车间来回几番，最终道：“那我坐后面这辆吧，看起来漂亮些。”
一副天真烂漫的少女做派。
萧韫“嗯”了一声。
宁秋虞带着碧蓝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步子，缓缓回过头，扭捏道：“那个……郎君可要与我共乘？”
萧韫顿了一下，接着抬起眼睫看过去，对上了她那双写满期待的眸，似笑非笑道：“好啊。”
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宁秋虞表情凝滞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羞涩一笑，道：“那我在车上等郎君。”
李梧凑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郎君，您真的要和她同乘啊？”
亏他还考虑到郎君不喜与生人相处，特意喊了两辆马车呢。
萧韫盯着“许妙仪”清瘦的背影，幽幽道：“是狐狸还是兔子，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宁秋虞在车里坐了没一会儿，萧韫便掀帘子进来了，在她对面坐下。
“郎君。”宁秋虞柔柔唤道。
“嗯。”萧韫淡淡应了一声。
马车开始驶动，车轮辘辘。
或许是因为马车内空间较密闭，一股冷冽的草木清香开始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宁秋虞鼻尖，令她颇感不适。
总有一种被对方全方位掣肘的感觉。
但她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与萧韫拉进距离的机会，于是强行压下心头的异样，斟酌着开口搭话：“郎君，你可有受伤？”
她神情、语气之间颇见紧张，仿佛真的是很担心萧韫。
萧韫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宁秋虞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郎君没事就好。”她又弯了弯唇角，“可见郎君是有福之人呢。”
“……”萧韫又没有接话。
过分的寂静让宁秋虞不由得开始反思：难道是她说错什么了？好像也没有吧？
最终她愤愤然得出一个结论：这人可真难伺候！
就在这时，忽然听萧韫开口问：“你不怕我？”
宁秋虞微微一惊，抬眼看去，只见他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之意。
她心下了然：原来同乘是为了试探她啊。
她快速定了定心神，微微蹙起眉，似乎很不理解地反问：“我又不是犯人，为何要怕你？”
萧韫唇角微勾：“不是犯人的人，也怕我。”
宁秋虞抿了抿唇，道：“其实在出嫁之前，我心里也是有些害怕郎君的。因为传言都说郎君是个很可怕的人，但今日与郎君相处下来，我觉得传言有误。”
“哦？”萧韫反问，语气却是不冷不热的，。
她抬起眼直视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显得格外诚挚：“比如，他们都说郎君目中无人、不遵礼数，见了宰相都不行礼；可是郎君会为了护卫不周而向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道歉。”
顿了顿，她又低下头，扭捏道：“再说，再说……郎君生得这么好看，能坏到哪里去呢。”
萧韫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说来，今日护卫不周，我确实应该给娘子一个赔礼。”
“啊？”宁秋虞有些意外，连忙道，“不、不用那么见外的。”
然此时萧韫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枚白玉玉佩，举高到二人中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宁秋虞，一边问：“娘子觉得这个如何？这是在陇右所得的上等美玉。”
他在陇右为一富商翻了冤案，富商为感谢欲赠他一箱奇珍异宝。他不好这些身外之物，但盛情难却，便随机挑了这枚玉佩收下。
这白玉玉佩呈莲花状，质地莹润，栩栩如生。
宁秋虞摇头：“这太贵重了。”
萧韫轻笑一声，道：“我们不是夫妻吗？何必这么客气呢，拿着吧。”
宁秋虞莫名听出几分阴恻恻的味道，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好再推辞，便伸出了一只手去接，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萧韫倏然松手，玉佩直直坠下。
“天下武功，无不藏于快中”，习武之人通常都会有着极快的反应力。宁秋虞下意识地伸了另外一只手去捞，将玉佩稳稳握于手中。
一切都只不过是瞬间的事。
一股诡异的氛围忽然蔓延开来，宁秋虞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懊恼不已，觉得那玉佩简直如同烫手山芋。
但尽管再烫手，她也不能松开了，否则就是此地无银，她的嫌疑恐怕要更上一层楼了。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道：“郎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萧韫皮笑肉不笑，眸中的温度变得冰冷：“是啊，比不上娘子好身手。”
脑中灵光一现，宁秋虞笑道：“什么好身手，熟能生巧罢了。我刚开始玩抓子儿的时候，一个都抓不着呢，后面玩得久了，就也成高手了。”说着，她晃了晃玉佩，“郎君的玉佩可比小石子大，容易多了。”
“抓子儿？”萧韫眯起眼。
“对呀，郎君你没听说过吗？”宁秋虞耐心地解释，“就是把一把小石子抛向空中，参与者只能用手接，接得多者胜出。”
此时萧韫正逆着阳光，整个人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宁秋虞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他低低笑了一下，幽幽道：“最好是这样。”
赤-裸-裸的威胁。
宁秋虞背上冷汗涔涔，面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郎君……此话何意？”
“没什么。”萧韫淡淡回道，掀起帘子往外瞧了一眼，“快到萧府了，有些话须得与你说清楚。”
“郎君请说。”
“这桩婚事是父母之命，两姓联姻，你我内心其实都不愿意。今后你不必对我履行所谓妻子的义务，我们私下里不相干犯。自然，吃穿用度不会少了你的，更不会比你从前在许府差。只要你恪守本分不逾越，我也不会为难你。待时机成熟，可和离。”
宁秋虞不由得心下一沉，抿了抿唇，问：“郎君，怎么样算是不逾越呢？”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宁秋虞“哦”了一声，尾音拉长，仿佛很是委屈。
*
马车到达萧府的时候，天幕已经擦黑了，华灯初上。
一个华服妇人正在门口等候，见萧韫和宁秋虞从车上下来，她神色一喜，连忙迎了上来：“韫儿、妙仪，你们可算来了，真是担心死我们了，可有受伤啊？”
宁秋虞很快记起，这是萧韫的继母崔氏。萧韫的生母卢氏早已去世，崔氏是后来的续弦，生有一子一女。
萧韫没有什么表情，目光甚至没有落在那妇人身上，淡淡道：“皮外伤。”
妇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她又拉起宁秋虞的手，眉眼含笑，“哎呀，这儿媳妇长得可真好看……”
宁秋虞笑道：“多谢母亲夸奖。”
话音刚落，便听萧韫冷不丁来了一句：“我先进去了。”说罢，他便大步进门，掠起一小阵风。
宁秋虞有些错愕：她说错什么了吗？
萧韫顿了顿，接着迈步走来，停在宁秋虞跟前，蹙眉问：“还能站起来吗？”
旁人听来只觉得语气生冷，但熟悉萧韫的人知道，这已经是他难得的、对他人的关怀了。
宁秋虞怯生生地看了萧韫一眼，接着低眉啜泣：“可、可以，妾身只是太害怕了，腿脚有些发软……不过，哥哥从花车上摔下来了，可能受伤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虽然他的语气依然生硬，但宁秋虞还是感到意外，之前听说他不给宰相行礼，原以为此人傲慢至极，没想到他还会道歉。
很快她心里又打起了算盘：萧韫对血玉印章一事那么讳莫如深，只有在心理上接近了他，才可能探听到青云案的真相。
于是她斟酌了一会儿，道：“不碍事的，郎君。父亲教导妾身，夫妻一体，理应共患难。”
萧韫闻言，沉默半晌，转移了话题：“一会儿会有马车来接，回府后我会找郎中给你检查伤情。自然，我会让人送你兄长去医馆，医药钱我也会承担。”
宁秋虞的那句话主要是为了试探萧韫的态度，他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是被逼婚的，在心理上肯定很排斥她这个妻子。
此路道阻且长啊。
她笑了笑，柔声道：“多谢郎君关怀。”
萧韫没应，默默移开了目光。
这时一个侍卫来报：“郎君，活捉一个。”
宁秋虞记得这人，此前接亲时他就紧跟在萧韫身侧，又见他衣着、配剑都比其他侍卫要好，宁秋虞猜测此人应该是萧韫最信任的侍卫李梧，是自小就跟着萧韫的。
那一瞬间，宁秋虞清楚看见萧韫眸中那一点愧疚之色尽数褪去，转而化为冰冷的杀意。他冷声道：“带回去，审。”
宁秋虞忽然觉得一阵恶寒，默默移开了目光。
李梧看了一眼宁秋虞，有些犹豫：“郎君，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萧韫明白他的顾虑，走远了几步。
李梧跟上来，这才低声道：“方才我等与刺客缠斗时，许郎君想趁机驾车逃跑，却被刺客掷剑击碎了车辋，花车侧翻，许娘子跳车而出，那姿态像是会些功夫的。”
“哦？”萧韫向来平静的眸中划过些许波澜，“你确定没看走眼？”
“属下万分确定，绝不会看错。”李梧斩钉截铁道。
萧韫侧目望去，只见“许妙仪”正由侍女扶着起身，娇娇柔柔如弱柳扶风。
虽然这是那个人做主定下的婚事，但这并不妨碍萧韫的疑心存在——许远在朝中向来中立，如今忽然投诚，确有可疑，不排除嫁女为探的可能性。再者，那个人上了年纪，识人不清也正常。
他本就不太相信他的这位新妇，如今更是警铃大震。
李梧兀自纳闷道：“属下曾打听过这许小娘子，实在是没听说她学过武啊……”
萧韫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
碧蓝贴心地为宁秋虞擦拭脸上的血迹，又替她整理发冠和衣物。刚刚收拾齐整，便见两辆萧府的马车驶来。
宁秋虞问萧韫：“郎君，我坐哪辆？”
“随你。”萧韫淡声回答。
宁秋虞“哦”了一声，目光在两辆车间来回几番，最终道：“那我坐后面这辆吧，看起来漂亮些。”
一副天真烂漫的少女做派。
萧韫“嗯”了一声。
宁秋虞带着碧蓝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步子，缓缓回过头，扭捏道：“那个……郎君可要与我共乘？”
萧韫顿了一下，接着抬起眼睫看过去，对上了她那双写满期待的眸，似笑非笑道：“好啊。”
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宁秋虞表情凝滞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羞涩一笑，道：“那我在车上等郎君。”
李梧凑了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郎君，您真的要和她同乘啊？”
亏他还考虑到郎君不喜与生人相处，特意喊了两辆马车呢。
萧韫盯着“许妙仪”清瘦的背影，幽幽道：“是狐狸还是兔子，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宁秋虞在车里坐了没一会儿，萧韫便掀帘子进来了，在她对面坐下。
“郎君。”宁秋虞柔柔唤道。
“嗯。”萧韫淡淡应了一声。
马车开始驶动，车轮辘辘。
或许是因为马车内空间较密闭，一股冷冽的草木清香开始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宁秋虞鼻尖，令她颇感不适。
总有一种被对方全方位掣肘的感觉。
但她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与萧韫拉进距离的机会，于是强行压下心头的异样，斟酌着开口搭话：“郎君，你可有受伤？”
她神情、语气之间颇见紧张，仿佛真的是很担心萧韫。
萧韫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宁秋虞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郎君没事就好。”她又弯了弯唇角，“可见郎君是有福之人呢。”
“……”萧韫又没有接话。
过分的寂静让宁秋虞不由得开始反思：难道是她说错什么了？好像也没有吧？
最终她愤愤然得出一个结论：这人可真难伺候！
就在这时，忽然听萧韫开口问：“你不怕我？”
宁秋虞微微一惊，抬眼看去，只见他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之意。
她心下了然：原来同乘是为了试探她啊。
她快速定了定心神，微微蹙起眉，似乎很不理解地反问：“我又不是犯人，为何要怕你？”
萧韫唇角微勾：“不是犯人的人，也怕我。”
宁秋虞抿了抿唇，道：“其实在出嫁之前，我心里也是有些害怕郎君的。因为传言都说郎君是个很可怕的人，但今日与郎君相处下来，我觉得传言有误。”
“哦？”萧韫反问，语气却是不冷不热的，。
她抬起眼直视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显得格外诚挚：“比如，他们都说郎君目中无人、不遵礼数，见了宰相都不行礼；可是郎君会为了护卫不周而向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道歉。”
顿了顿，她又低下头，扭捏道：“再说，再说……郎君生得这么好看，能坏到哪里去呢。”
萧韫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说来，今日护卫不周，我确实应该给娘子一个赔礼。”
“啊？”宁秋虞有些意外，连忙道，“不、不用那么见外的。”
然此时萧韫已经从袖中掏出一枚白玉玉佩，举高到二人中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宁秋虞，一边问：“娘子觉得这个如何？这是在陇右所得的上等美玉。”
他在陇右为一富商翻了冤案，富商为感谢欲赠他一箱奇珍异宝。他不好这些身外之物，但盛情难却，便随机挑了这枚玉佩收下。
这白玉玉佩呈莲花状，质地莹润，栩栩如生。
宁秋虞摇头：“这太贵重了。”
萧韫轻笑一声，道：“我们不是夫妻吗？何必这么客气呢，拿着吧。”
宁秋虞莫名听出几分阴恻恻的味道，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好再推辞，便伸出了一只手去接，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萧韫倏然松手，玉佩直直坠下。
“天下武功，无不藏于快中”，习武之人通常都会有着极快的反应力。宁秋虞下意识地伸了另外一只手去捞，将玉佩稳稳握于手中。
一切都只不过是瞬间的事。
一股诡异的氛围忽然蔓延开来，宁秋虞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懊恼不已，觉得那玉佩简直如同烫手山芋。
但尽管再烫手，她也不能松开了，否则就是此地无银，她的嫌疑恐怕要更上一层楼了。于是她只好硬着头皮道：“郎君，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萧韫皮笑肉不笑，眸中的温度变得冰冷：“是啊，比不上娘子好身手。”
脑中灵光一现，宁秋虞笑道：“什么好身手，熟能生巧罢了。我刚开始玩抓子儿的时候，一个都抓不着呢，后面玩得久了，就也成高手了。”说着，她晃了晃玉佩，“郎君的玉佩可比小石子大，容易多了。”
“抓子儿？”萧韫眯起眼。
“对呀，郎君你没听说过吗？”宁秋虞耐心地解释，“就是把一把小石子抛向空中，参与者只能用手接，接得多者胜出。”
此时萧韫正逆着阳光，整个人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宁秋虞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听他低低笑了一下，幽幽道：“最好是这样。”
赤-裸-裸的威胁。
宁秋虞背上冷汗涔涔，面上的笑也有些挂不住：“郎君……此话何意？”
“没什么。”萧韫淡淡回道，掀起帘子往外瞧了一眼，“快到萧府了，有些话须得与你说清楚。”
“郎君请说。”
“这桩婚事是父母之命，两姓联姻，你我内心其实都不愿意。今后你不必对我履行所谓妻子的义务，我们私下里不相干犯。自然，吃穿用度不会少了你的，更不会比你从前在许府差。只要你恪守本分不逾越，我也不会为难你。待时机成熟，可和离。”
宁秋虞不由得心下一沉，抿了抿唇，问：“郎君，怎么样算是不逾越呢？”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宁秋虞“哦”了一声，尾音拉长，仿佛很是委屈。
*
马车到达萧府的时候，天幕已经擦黑了，华灯初上。
一个华服妇人正在门口等候，见萧韫和宁秋虞从车上下来，她神色一喜，连忙迎了上来：“韫儿、妙仪，你们可算来了，真是担心死我们了，可有受伤啊？”
宁秋虞很快记起，这是萧韫的继母崔氏。萧韫的生母卢氏早已去世，崔氏是后来的续弦，生有一子一女。
萧韫没有什么表情，目光甚至没有落在那妇人身上，淡淡道：“皮外伤。”
妇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着，她又拉起宁秋虞的手，眉眼含笑，“哎呀，这儿媳妇长得可真好看……”
宁秋虞笑道：“多谢母亲夸奖。”
话音刚落，便听萧韫冷不丁来了一句：“我先进去了。”说罢，他便大步进门，掠起一小阵风。
宁秋虞有些错愕：她说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