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我等皆知你心性善良,但有些事还是学会推辞为好,”

    江良带有质疑的语气劝解道,他觉得对方收元伊为徒,就是不想违背易公托付,其本身肯定不喜染这麻烦。

    一旁的苏决虽然暂时语塞,可那眼中就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为何推辞,元伊这孩子,从一岁就在那姑苏易家了,上过私塾,天赋也不错。”

    李河这些话倒也真心,不过显然没有回答在重点上。

    “你装傻作甚,要是有天有个疯子突然来你李山寻人,你又何法?”

    这听起来阴阳怪气的言语,自然是苏决打趣,毕竟为友,有些话不方便直说,但远远很有效传达信息。

    李河微微一笑,挥袖转身,留下带有一丝狂傲之意的话语。

    “元伊可不得随他!若是来,李某自会拔剑!”

    ......

    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上,瞬息之间喧哗的人群安静起来,身形也不自主的站直,随这师父们的上台,广场下则全是江陵道观的新鲜血液。

    ”参见师尊!各位师父!”

    五十多声年轻的喊声响起,响彻整个主峰,随易公往下压手后,一切归于寂静。

    “从现在开始,至三月!颁布禁行令!各山弟子除有师父亲笔书信外!不得离开道观!”

    浑厚的声音传到每个弟子耳朵,各种猜测浮现在人们脑中,维持的肃静也被打破,纷纷将眼睛看向高台之上。

    江良向前一步,对易公拱手一礼后,对众弟子道:

    “根据易晨道叔从龙虎山带来的消息,严令指出天下道观禁止开放,而从今日至三月,我与诸位之师将轮流前往山下调查,事关重大,请各山大弟子携其余人回山!”

    “是!”

    正当元伊准备离开时,发现师父的目光一直聚集在他身上,并且带有跟随之意。

    李河直到挥手,这有些不知措施的徒弟才来到身边,苦笑道:

    ”刚才师父他老人家说要你参加我们的会议,想必是有些拷问,这次,我都难保你了,到时候无论说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明否?”

    “徒弟明白。”

    元伊淡淡说道,内心已是跌宕起伏,要说不怕,那肯定虚妄之言,但具体要问些他什么,大致猜的差不多了。

    跟在李河右手旁,又踏进了那座殿阁,好在这次并不在最中央接受盘问,只需站在旁边就好。

    易公坐上蒲团,挥手示意后各山主一一坐下,而元伊只能站着,那红色木板一看就是浸泡过黑狗血,甚有些恶心。

    “苏决和筱玉留在道观,你二人实力略弱,组织好弟子们的修炼,监督完成课业,切记不可让陌生之人上山。”

    “江良,你精通阵法,琰平可为你辅,一同在整江陵地区巡查,且设下群符阵,协调山脉阴阳,尽可能保持平衡,一旦出现与寻常不合之阴气,先斩后奏!”

    易公一口气布下道令后,目光聚集在那最为平淡的眼睛上。

    “李河,非我排挤,你若随我一起,必遭毒手,不得将一阴毒之事交付于你。”

    “师父,但说无妨。”

    李河拱手,弯下头隐藏自己神色,能从对方口中说出的阴毒,必定不凡。

    “秦之妻十年前,就葬于城外一幽泉处,那地具体位置尚且不知,待找到后,不可动其一草一木,只需剑符通知为师便好,随后…”

    易公话语一顿,并未说下去,而是示意除李河元伊二人外,其他人告辞后,缓缓道:

    “随后带元伊前往坟墓,假意要挟,秦必会失心,攻其不备,以为师全力击之,必会留下重伤后患,再带往龙虎山,听候道尊发落。”

    李河当即单膝下跪,右手扶着剑柄,迟疑许久,闭上眼睛复杂道:

    “弟子…明白,不会有失,定当好生劝解元伊,但若遇生死存亡关键时刻,还请师父谅解。”

    “你明日启程,先去准备,我与元伊聊上几许。”

    待李河留下背影走后,元伊已经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了。

    “师尊?莫非要我自己绑好手脚,害我唯一存活的至亲?还是在生母坟前?但凡是个人,哪怕带一点血一点肉,亦不会顺从。”

    实在过于荒诞了,世间哪有这般“孝子”,若身那样做,与最初入山的愿想岂不本末倒置?

    易公难得脸上带有一丝情感,但还是充满决然。

    “愚孙,汝要知大义,那秦,不知残害多少家庭,不知有多少怨恨汇集在他刀上,哪怕为汝之生父,可确有十年未尽抚养之责,服吾之,天下视你为侠,逆,则顾蠢孝弃明义,每个深受其害之人都将唾骂于你,恨不得生刮,话说至此,不强迫你,但后果,也告知汝。”

    忠孝不得者,该当如何?

    离开私塾那天,先生的问题,居然神奇般化为现实,虽然直接概括不符,但谁还能管那些。

    元伊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那样超脱世俗,显得看穿一切,可当真正陷入其中抉择时,亦能如那般轻松?

    父亲真的大于世间吗?真的能让易父等人黯然失色?

    说不定,对方早已忘记自己的存在,仍然如师尊所说,不,如所有人的口口相传,那样十恶不赦?

    “不求你速答,明日早晨,给予答复,去吧。”

    易公挥手,便闭上双眼,气沉丹田,在蒲团之上打坐,悄无声息到没有生机。

    怀揣着疑问,元伊踏出了殿阁之门,再次回到了人群之中,这些人,每个都带有不凡的遭遇,会如何看待他的抉择呢?

    会不会有人拍手叫好,称易公此计甚妙,亦或者摇头叹息,感叹正道也染上这阴暗之物了。

    好像没有一人,真正关切他元伊,更注重那些虚无缥缈,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之意。

    若他人必须能要牺牲少数拯救多数,作为那多数的一份子,元伊也会似易公那样觉得这“愚孙”不开窍吧。

    想到这,颇有豁然开朗之感,既然还能动弹,眼能看清耳能听见,尚未得知一丝线索,就那样下定论,岂不白生这明辨是非之物?

    随波逐流,逆流而上,不为大道不为侠,偏执一掷,何必去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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