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求您发发慈悲,让我见见大人吧!!”

    连挽月接连来了三天,但府衙大门紧闭,头上牌匾刻着“神机营”三个大字,神圣巍峨。

    门口侍卫每两个时刻换岗一次,每当换了人,连挽月就上去求人家,希望谁能好心放她进去,见见营中的管事大人。

    哪怕一眼都好。

    “去去去,你当神机营什么地方,是你这小姑娘能随便来的?”

    “神机营的大人?!岂能说见就见?!去吧,进宫见四皇子殿下,看宫门会不会为你敞开……”

    ……

    连挽月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苦苦哀求,声音里满是颤抖和绝望。她的双手紧紧抓住侍卫衣角,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站着的侍卫显然被纠缠得不耐烦,抬腿一脚踹在她瘦小的身上。

    连挽月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后倒去,摔在地上。

    她的白色帷帽也在混乱中被不小心扯了下来,沾上黑灰和泥沙。一头如瀑的秀发随风散开,发丝如同芦苇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心酸凄美。

    侍卫的目光落在那她的脸上,心中不由得一震。

    他前几日在花牌坊看见的花魁舞姬虽然美艳,但与眼前的女人相比,少了世间纯粹的天真无邪。

    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愧疚,暗暗责怪自己:“早知道不踹那么狠了!”

    连挽月的面容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就像月光下一朵白莲,她的美不施粉黛,未染尘埃,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侍卫莫名想伸手去扶她,却又怕被同僚当成他渎职的话柄。

    连挽月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眼角挂着泪花,好比清晨露珠,但眼神中透着坚毅和决绝。

    还要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的嘴唇紧抿,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甲几乎快要嵌入掌心,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痛苦与悲伤。

    事情过去一个月了,但她束手无策。

    连挽月父亲在承州的神机营任职,虽只是一名普通从事,却精通制作各类火铳、火器。

    然而上月初七,一纸令下,父亲被刑部的人无端带走,连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她四处打听,这才得知。

    父亲因为火铳制作不规范,在演练场上造成三名教头的死亡,神机营直接定罪论处。

    父亲从小教她制作火器,所有图纸,连挽月都看过,只要操作得当,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定是有人将罪责,推给了她那毫无背景的父亲。

    “驾—驾—”

    不远处,一辆华贵的马车驶来,迎头四匹骏马并驾齐驱,旁边两列骑兵护送,场面壮观又气派。

    马车的窗帘上是层层叠叠鹅黄云纱,周围挂着琉璃风铃,在夕阳余晖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

    车上坐着一位高大男子,纱帐中华贵侧颜若隐若现,鼻梁高挺,正在闭眼假寐,车辆渐渐朝着“神机营”的大门驶近。

    神机营的管事?四皇子?

    连挽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竹制的火铳,动作迅速果断。

    这个火铳是她亲手制作的复制品,希望能用它来证明自己父亲的清白。

    “大人!大人!请您明察秋毫,还民女一个公道!!”她一边跑,一边朝着马车上的人递去手里的东西。

    可身边骑兵却将她与马车的隔开,阻止她的接近。

    “滚开!!”

    “别在这闹事。”

    ……

    如果不是看到她只是个弱女子,恐怕士兵们手中的突火枪早就对准了她。

    连挽月被无情地赶走,心情也如同湖中漂浮不定的浮萍,看不到希望,火铳不慎从她颤抖的手里滑落。

    就在这时,队伍中的马不小心踢到了火铳。

    脆弱的竹筒在马蹄的重击下瞬间粉碎,竹片四散,连挽月的心也跟着被踩碎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惊雷划破沉寂,预告夏日暴雨将至。连挽月的眼里再次翻涌着泪水,她努力不让它们掉落。

    她心如死灰地捡起碎片,重新戴上破败的帷帽。

    车上男人听到声响,他的目光冷峻,回望了一眼,那个女人身形瘦弱,脊背却挺得笔直。

    恰巧一阵狂风吹起不远处那个女人帷帽,露出她精致容貌。

    她低垂着眼眸,小巧的鼻尖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被吹着发红,还是方才哭过,让人顿生怜爱。

    “轰隆—”

    乌云密布的天空就像被人突然撕开一道口子,路人被这倾盆大雨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寻找着避雨的地方。

    连挽月虽撑着伞,但伞骨断裂,伞面破损。

    她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浸透,湛绿衣裙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形。

    从承州赶来,就算特意挑了水路走,路上也耽误了十几日。住客栈和吃饭的开销,让连挽月手里的盘缠所剩无几。

    想到这里,她急匆匆地往客栈赶,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回去一定能想到其他办法。

    就在她快要到达客栈的时候,却不巧遇上了锦衣卫的盘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他们身着标志性的飞鱼服,腰间是寒光泠泠的绣春刀,肩上披着特制的棕色蓑衣,头上是棕藤编织的缠棕帽,雨水顺着帽子的外沿落下,行事干脆利落。

    各个人高马大,神色严峻,目光锐利。

    连挽月的心跳不由加速,入城证是她当初因为着急进城,临时找人作假的,倘若被锦衣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慌,但立马又变得平静,她必须冷静,想办法通过这次的盘查。

    连挽月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雨水混合着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破伞,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她的脚步变得更加谨慎,想要避开锦衣卫的视线。

    客栈外屋檐下,排查的队伍慢慢增多,各种流言蜚语在人群中快速传播着,不时三两人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好奇。

    “听说是前些日子,杀何员外的凶手找到了……”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他的眼光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是自己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好像是谁家小姐被家里的马夫给拐跑了!!”

    其中一位年轻的小伙激动地说道,嘴上挂着一抹狡黠的微笑,说得就像是他亲自拐跑了人家千金一样。

    “我看这拿人的架势不像,听说是女刺客进宫暗杀四皇子,本来抓着人的,结果那女刺客会缩骨功,又跑了!”

    一位中年妇人插嘴道,脸上带着一丝憧憬,恨不得自己就是那神出鬼没的神秘女刺客。

    ……

    连挽月安静地在角落里听着这些流言,无暇顾及,她的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轮到她了。

    连挽月站着锦衣卫面前,纵然心里紧张,但表面保持着镇定。

    连挽月缓缓从袖间抽出那张入城证,尽管她很清楚这是假的,但表面工艺却做得格外逼真,几乎能以假乱真。

    不然,她一个月前是如何能靠着它混进京州城的。

    “大人,请过目。”

    她的声音显得平静,将入城证递给面前的锦衣卫。

    锦衣卫接过入城证,眼神锐利地打量着这张纸。

    纸面被桐油刷过,丝毫不受雨水的影响,或许是折叠太多次的原因,印章地方有些污渍。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破绽,随口发问:“几时入城,因何事来皇城?”

    “大人,民女是承州连氏,上月中旬进城,来皇城是……看望亲戚。”连挽月低垂的手微微颤抖,她藏在袖子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入城证无论是纸张质地、印章颜色、甚至字迹笔锋都经过精心模仿,确保跟真的无异,毕竟这张比普通的贵了三两。

    连挽月知道锦衣卫眼力非凡,眼前大人审视的目光更是如同利剑一般。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

    手上入城证,他仔细瞧了没有问题,女子虽然看着眼生,但容貌俏丽,举止端庄,没有嫌疑,便把这张纸递还给她。

    连挽月接过入城证,终于能松口气。

    “且慢。”

    原本嘈杂的环境被一道低沉且有力的声音打断,让连挽月的心再次紧绷起来。

    这个声音带着权威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连挽月顺着声音方向望过去,她看见一个高大人影从人群中缓缓走来,飞鱼服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挺拔。

    这个人看着年长一些,有着一副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左眼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青蒿胡须乱飞,看起来是个锦衣卫中的硬茬,非常不好惹。

    连挽月的心跳加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迫。

    他手里展开一副画像,目光锐利如刀般扫过连挽月的脸,不打算放过她身上每一处细节。

    “拿下!”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跟身边的同僚打了个手势,动作迅速而果断。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们立刻响应,连挽月顿时被团团围住。

    一时间,暴雨纷飞,人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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