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传来一声巨响，惊扰了附近的野猫野狗，接连叫唤起来。
萧淮跟到这里，看着湖面上所剩无几的涟漪越来越宽，直至消散。
不远处突然亮起了明火，朝这边越来越近。
举着火把走来的，是村子上的几个猎户。他们本能地认为，是有什么猛虎野兽闯了进来，捉上一只，也能顺利过冬。
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却一无所获。
一人说：“会不会是跑到这湖里去了？”
另一人反驳：“跑到湖里冻死了，不知道跑上来啊。”
为首那人仔细盯着并不似往日平稳的湖面，突然从湖里传来一股刺鼻的腥味，上面像是漂了一层什么东西。
“是血，”他将火把往前推了推，终于看清，“救人。”
几个人把裹着的厚袄扔在岸边，借着火的光，摸着下了湖。
刚下去，就捞到个人。“快快，送上去。”
也顾不上自己冻得直哆嗦，几个人把衣服全都包在昏迷的人身上。
“老杨，”湖里仅剩的人招着手，“这还有一个。”
又寻了会儿，没有发现，几个人便上了岸。一起把两人抬到了老杨家。
杨嫂把他们的湿衣服脱下来，盖上干衣服，再加盖几层厚被子，又跑到厨房搬来一摞柴火生着。
老杨已经换好了衣服，烧了壶水，倒在碗里，端着暖手。要不是怕烧着自己，真想把这碗水浇在自己身上。
老杨迫不及待地往屋里钻，“火生起来了，我进去暖会儿。”
“你别去，”杨嫂拉住老杨，“有女的。”
“女的？几个？”
“一个，一男一女。”
老杨说，湖上有血，问杨嫂看见谁身上有伤没？
杨嫂点了点头，“两个都有伤。”
“什么伤？”
“新伤、旧伤都有，还都不轻呢。”
杨嫂把他们的衣服报出来，泡在水里，倒了点热水，揉搓着。“也不像夫妻，更不像殉情的，你看这衣服，黑不溜秋的，哪有一点颜色。我殉情才不穿这样，我要是殉情我就穿大红色，到地府里头结婚。”
老杨听得耳朵冒烟，急忙制止道：“瞎说什么呢，谁要你殉情了。”
杨嫂怀疑，他们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但地位悬殊，家族反对，甚至将两人关押起来拷打。最终二人趁机逃走，在遍体鳞伤无力前行，即将被活捉时，跳河殉情。
比起杨嫂的浪漫主义，老杨则现实很多，他认为，没准儿这就是俩小偷半夜偷东西被主人发现，边打边逃到这里，无奈之下跳河躲避追赶。
二人都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肯让步。
天还没亮，就有几个村民上门来询问情况，送吃送喝的，希望这两个人能捡回条命。
村里的大夫也过来了一趟，煎了药，让杨嫂喂他们服下。
年底了，家里余粮不多，他本想多出去转转，和几个村民一起村民打打猎，换点吃的。但怕杨嫂一个人在家应付不来，便哪儿也不去，在家待着。
老杨性子急，不停地问：“怎么样了？看着不太行了，也没个动静，是死是活呢？我去镇上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这个呢，还算有点人气儿，身体暖过来了。”杨嫂照看了一夜，心里也有了个数，她叹了口气，说：“这个呢，八成是不行了。”
杨嫂叹了口气，“你说，他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
*
夜里，谢环绮尾随李大人，见他摔倒上前查看。还没摸出个一二三，腰间上突然顶了一把刀。
“你是谁？”
谢环绮举起双手，先服软，转过身来。
对面那两人谢环绮认得，是赵平贺的手下。能近身保护赵平贺，功夫不会在她之下。
段朝歌教过她，打不过的唯一办法，就是跑。
李大人已死，任务完成，不招惹出更大的祸才好。
谢环绮拔腿就跑，后面那二人也来不及看一眼李大人，立刻追了上去。
夜色已深，谢环绮身着夜行衣，要抓她并不容易。
三人跑到荒郊野岭处，快要断气，谢环绮才停下来。
阿忠阿义两个人也气喘吁吁，问道：“是谁派你暗杀李大人的？”
谢环绮往树上一靠，并不作答。
没成想，阿忠突然上前，揭开谢环绮的面具。
谢环绮一掌击在他胸口，抢回面具，和阿忠扭打起来。
阿忠高声喊道：“一介女流，交给我，你先回去看看李大人。”
赵平贺选在身边的人，全部都是一场一场比武大赛打出来的。对于谢环绮，他当然不放在眼内。
自知难逃一战，谢环绮也停下脚步，直面对手。
二人朝对方冲去，一瞬间，刀光剑影，寒气逼人。
谢环绮并不占上风，只能防不能攻，连连退后。
趁着后退的空隙，谢环绮抽出背后的剑，猛地向前刺去。
一剑便刺中了阿忠的胸口。
谢环绮在心里盘算着，他赤手空拳，我手持利剑，会否胜之不武？拜托，生死攸关，什么武不武。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了。
在谢环琦犹豫着发力前，阿忠往后一倒，剑悬了空。
看那人躲开，谢环绮清除杂念，追着刺了上去。
阿忠连连退后，一个转身，却也摔了个踉跄。
夜色已深，二人皆未注意，后面竟是一条湖。只听那人大叫一声，一只脚陷坠了进去。
阿忠奋力往前一扑，在身体完全陷入前，抓住谢环琦的脚，将谢环琦也拉进湖中。
*
王府别院内，谢环琦还没回来。
段朝歌放心不下，睡得浅。门外一响，他便坐了起来。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段朝歌心里一紧，莫非是谢环绮？
开门，是萧淮。
“世子，这么晚了什么事？”
萧淮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嘴唇煞白，腿也软了，站不稳，倚在门边。
萧淮看完戏，一路跟着谢环绮到湖边。
看着谢环绮被拖下水，他纵身一跳，才引来了老杨他们。
好在萧淮憋气厉害，不然准得被淹死。
“吉祥镇，湖岸边，门口挂着灯笼，拴了条狗的那户，我做了记号，快去救人。”
*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老杨，快开门。”
“敲这么急，你叫魂呢。”老杨开了门，前面那人他熟，后面那人可就完全不认识了。
“老杨，他说他认识那两个人。”
来人自报家门：“在下段朝歌，他们是我弟弟妹妹，和父母起了争执，偷偷跑出去，家里人都急得不行。”
段朝歌跟着杨嫂来到里屋，伸手探了探两人的气息，长吁一口气。
显而易见，一生，一死。他加了几根柴火，在床前坐着。
段朝歌握着女孩的手，说：“我们家是开武馆的，父亲对待我们严格，日日夜夜不停地训练，他们两个年龄小，爱偷懒，昨天刚被父亲打了一顿，关在柴房里，饭都不让给。可能是正在气头上，就跑了出来，怎么会掉进河里。”
老杨和杨嫂谁也没猜对，这个故事比他们推测的更令人难过。
天亮了，外面停了辆马车，是来接他们的。
段朝歌看着弟弟妹妹安置好，转头走向屋内，给老杨夫妻留了一笔钱。“多谢二位恩人相救，等他们醒了，段某会再带着他们过来，亲自向二位多谢的。”
老杨夫妻不愿收钱，心里只盼着这两个孩子都能活过来。
上了马车，段朝歌给“妹妹”谢环绮把脉。
谢环绮命悬一线，喂进去的药不一会儿就全吐干净，浑身上下折腾了个遍，就是不肯睁开眼。
段朝歌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研磨成粉，化在水里，喂她喝了。
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下来，上面的人扭头向段朝歌询问着：“大哥，这家伙都硬了，干脆扔了吧。”
段朝歌点了点头同意，示意师弟继续赶路。
回到王府，段朝歌命师妹安置谢环绮，自己去向定王交差。
定王大喜若望，除掉赵平贺的贴身侍卫，完全是他的意外之喜。
“处理好了吗？”
“王爷放心。”
谢环绮身体已有好转，一碗药能喝个大半，呼吸也顺畅了。
段朝歌问过情况，又去向世子交差。
萧淮正在马场练习箭术，一箭又一箭，箭箭中靶心。
“药给她吃了，已经缓过来了。”
萧淮箭锋一转，正对段朝歌，问：“昨夜，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去的？”
段朝歌低头，“是我大意了。”
萧淮问：“这几年来，她跟着你，有亲手杀死过一个人吗？”
段朝歌回想，是不曾。她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要么事前把人放倒，要么事后补个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她从未做过。
“她不忍。不过，”萧淮收好弓，“逼到绝处，都会忍的。”
昨天夜里，萧淮一路跟着谢环绮和阿忠，看着谢环绮从守到攻，甚至不用他帮忙就解决了赵平贺近身之人。
萧淮怕李大人这单她搞不定，没想到，她还给你搞了个更大的。
“朝歌，她以后会比你厉害的。”
小松骑着马赶来，隔着老远就喊话：“世子，赵平贺到了。”
段朝歌心里一紧。
萧淮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迎客。”
赵平贺自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和定王唠两句家常后就要找萧淮。
萧淮大摇大摆地现身，往凳子上一瘫，问：“赵公公找我何事？”
“世子昨晚散场后，可曾见过阿忠？”
“谁是阿忠，”萧淮突然一拍脑袋，“就是昨晚想冲我拔剑那个？”
定王为人忠厚老实，听到昨晚有事发生，立刻向赵公公赔不是。“昨晚一定是小儿不知礼数，怠慢了赵公公，赵公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赵平贺笑道：“定王严重了，世子和我同为戏友，昨日恰好碰上，并没有什么冲突。”
赵平贺话锋一转，冲着萧淮，说：“反倒是世子，误会一场，不要放在心上。”
赵平贺挑明来意，昨夜阿忠阿义目睹李大人被暗杀，阿忠在和杀手搏斗后不知所踪。
定王要萧淮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讲清，这么大的案子，定王府一定鼎力协助，查出真相。
“还有一件事。”
“公公请讲。”
“阿义昨晚看到了杀手的长相，他说，那个丫头，曾在你们府上见过。”
“来人，”定王拍了拍手，“把所有丫鬟都喊过来，一字排开，给赵公公认人。”
萧淮跟到这里，看着湖面上所剩无几的涟漪越来越宽，直至消散。
不远处突然亮起了明火，朝这边越来越近。
举着火把走来的，是村子上的几个猎户。他们本能地认为，是有什么猛虎野兽闯了进来，捉上一只，也能顺利过冬。
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却一无所获。
一人说：“会不会是跑到这湖里去了？”
另一人反驳：“跑到湖里冻死了，不知道跑上来啊。”
为首那人仔细盯着并不似往日平稳的湖面，突然从湖里传来一股刺鼻的腥味，上面像是漂了一层什么东西。
“是血，”他将火把往前推了推，终于看清，“救人。”
几个人把裹着的厚袄扔在岸边，借着火的光，摸着下了湖。
刚下去，就捞到个人。“快快，送上去。”
也顾不上自己冻得直哆嗦，几个人把衣服全都包在昏迷的人身上。
“老杨，”湖里仅剩的人招着手，“这还有一个。”
又寻了会儿，没有发现，几个人便上了岸。一起把两人抬到了老杨家。
杨嫂把他们的湿衣服脱下来，盖上干衣服，再加盖几层厚被子，又跑到厨房搬来一摞柴火生着。
老杨已经换好了衣服，烧了壶水，倒在碗里，端着暖手。要不是怕烧着自己，真想把这碗水浇在自己身上。
老杨迫不及待地往屋里钻，“火生起来了，我进去暖会儿。”
“你别去，”杨嫂拉住老杨，“有女的。”
“女的？几个？”
“一个，一男一女。”
老杨说，湖上有血，问杨嫂看见谁身上有伤没？
杨嫂点了点头，“两个都有伤。”
“什么伤？”
“新伤、旧伤都有，还都不轻呢。”
杨嫂把他们的衣服报出来，泡在水里，倒了点热水，揉搓着。“也不像夫妻，更不像殉情的，你看这衣服，黑不溜秋的，哪有一点颜色。我殉情才不穿这样，我要是殉情我就穿大红色，到地府里头结婚。”
老杨听得耳朵冒烟，急忙制止道：“瞎说什么呢，谁要你殉情了。”
杨嫂怀疑，他们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但地位悬殊，家族反对，甚至将两人关押起来拷打。最终二人趁机逃走，在遍体鳞伤无力前行，即将被活捉时，跳河殉情。
比起杨嫂的浪漫主义，老杨则现实很多，他认为，没准儿这就是俩小偷半夜偷东西被主人发现，边打边逃到这里，无奈之下跳河躲避追赶。
二人都坚持自己的看法不肯让步。
天还没亮，就有几个村民上门来询问情况，送吃送喝的，希望这两个人能捡回条命。
村里的大夫也过来了一趟，煎了药，让杨嫂喂他们服下。
年底了，家里余粮不多，他本想多出去转转，和几个村民一起村民打打猎，换点吃的。但怕杨嫂一个人在家应付不来，便哪儿也不去，在家待着。
老杨性子急，不停地问：“怎么样了？看着不太行了，也没个动静，是死是活呢？我去镇上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这个呢，还算有点人气儿，身体暖过来了。”杨嫂照看了一夜，心里也有了个数，她叹了口气，说：“这个呢，八成是不行了。”
杨嫂叹了口气，“你说，他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
*
夜里，谢环绮尾随李大人，见他摔倒上前查看。还没摸出个一二三，腰间上突然顶了一把刀。
“你是谁？”
谢环绮举起双手，先服软，转过身来。
对面那两人谢环绮认得，是赵平贺的手下。能近身保护赵平贺，功夫不会在她之下。
段朝歌教过她，打不过的唯一办法，就是跑。
李大人已死，任务完成，不招惹出更大的祸才好。
谢环绮拔腿就跑，后面那二人也来不及看一眼李大人，立刻追了上去。
夜色已深，谢环绮身着夜行衣，要抓她并不容易。
三人跑到荒郊野岭处，快要断气，谢环绮才停下来。
阿忠阿义两个人也气喘吁吁，问道：“是谁派你暗杀李大人的？”
谢环绮往树上一靠，并不作答。
没成想，阿忠突然上前，揭开谢环绮的面具。
谢环绮一掌击在他胸口，抢回面具，和阿忠扭打起来。
阿忠高声喊道：“一介女流，交给我，你先回去看看李大人。”
赵平贺选在身边的人，全部都是一场一场比武大赛打出来的。对于谢环绮，他当然不放在眼内。
自知难逃一战，谢环绮也停下脚步，直面对手。
二人朝对方冲去，一瞬间，刀光剑影，寒气逼人。
谢环绮并不占上风，只能防不能攻，连连退后。
趁着后退的空隙，谢环绮抽出背后的剑，猛地向前刺去。
一剑便刺中了阿忠的胸口。
谢环绮在心里盘算着，他赤手空拳，我手持利剑，会否胜之不武？拜托，生死攸关，什么武不武。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了。
在谢环琦犹豫着发力前，阿忠往后一倒，剑悬了空。
看那人躲开，谢环绮清除杂念，追着刺了上去。
阿忠连连退后，一个转身，却也摔了个踉跄。
夜色已深，二人皆未注意，后面竟是一条湖。只听那人大叫一声，一只脚陷坠了进去。
阿忠奋力往前一扑，在身体完全陷入前，抓住谢环琦的脚，将谢环琦也拉进湖中。
*
王府别院内，谢环琦还没回来。
段朝歌放心不下，睡得浅。门外一响，他便坐了起来。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段朝歌心里一紧，莫非是谢环绮？
开门，是萧淮。
“世子，这么晚了什么事？”
萧淮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嘴唇煞白，腿也软了，站不稳，倚在门边。
萧淮看完戏，一路跟着谢环绮到湖边。
看着谢环绮被拖下水，他纵身一跳，才引来了老杨他们。
好在萧淮憋气厉害，不然准得被淹死。
“吉祥镇，湖岸边，门口挂着灯笼，拴了条狗的那户，我做了记号，快去救人。”
*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老杨，快开门。”
“敲这么急，你叫魂呢。”老杨开了门，前面那人他熟，后面那人可就完全不认识了。
“老杨，他说他认识那两个人。”
来人自报家门：“在下段朝歌，他们是我弟弟妹妹，和父母起了争执，偷偷跑出去，家里人都急得不行。”
段朝歌跟着杨嫂来到里屋，伸手探了探两人的气息，长吁一口气。
显而易见，一生，一死。他加了几根柴火，在床前坐着。
段朝歌握着女孩的手，说：“我们家是开武馆的，父亲对待我们严格，日日夜夜不停地训练，他们两个年龄小，爱偷懒，昨天刚被父亲打了一顿，关在柴房里，饭都不让给。可能是正在气头上，就跑了出来，怎么会掉进河里。”
老杨和杨嫂谁也没猜对，这个故事比他们推测的更令人难过。
天亮了，外面停了辆马车，是来接他们的。
段朝歌看着弟弟妹妹安置好，转头走向屋内，给老杨夫妻留了一笔钱。“多谢二位恩人相救，等他们醒了，段某会再带着他们过来，亲自向二位多谢的。”
老杨夫妻不愿收钱，心里只盼着这两个孩子都能活过来。
上了马车，段朝歌给“妹妹”谢环绮把脉。
谢环绮命悬一线，喂进去的药不一会儿就全吐干净，浑身上下折腾了个遍，就是不肯睁开眼。
段朝歌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研磨成粉，化在水里，喂她喝了。
前面的马车突然停下来，上面的人扭头向段朝歌询问着：“大哥，这家伙都硬了，干脆扔了吧。”
段朝歌点了点头同意，示意师弟继续赶路。
回到王府，段朝歌命师妹安置谢环绮，自己去向定王交差。
定王大喜若望，除掉赵平贺的贴身侍卫，完全是他的意外之喜。
“处理好了吗？”
“王爷放心。”
谢环绮身体已有好转，一碗药能喝个大半，呼吸也顺畅了。
段朝歌问过情况，又去向世子交差。
萧淮正在马场练习箭术，一箭又一箭，箭箭中靶心。
“药给她吃了，已经缓过来了。”
萧淮箭锋一转，正对段朝歌，问：“昨夜，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去的？”
段朝歌低头，“是我大意了。”
萧淮问：“这几年来，她跟着你，有亲手杀死过一个人吗？”
段朝歌回想，是不曾。她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要么事前把人放倒，要么事后补个刀。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她从未做过。
“她不忍。不过，”萧淮收好弓，“逼到绝处，都会忍的。”
昨天夜里，萧淮一路跟着谢环绮和阿忠，看着谢环绮从守到攻，甚至不用他帮忙就解决了赵平贺近身之人。
萧淮怕李大人这单她搞不定，没想到，她还给你搞了个更大的。
“朝歌，她以后会比你厉害的。”
小松骑着马赶来，隔着老远就喊话：“世子，赵平贺到了。”
段朝歌心里一紧。
萧淮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迎客。”
赵平贺自然无事不登三宝殿，和定王唠两句家常后就要找萧淮。
萧淮大摇大摆地现身，往凳子上一瘫，问：“赵公公找我何事？”
“世子昨晚散场后，可曾见过阿忠？”
“谁是阿忠，”萧淮突然一拍脑袋，“就是昨晚想冲我拔剑那个？”
定王为人忠厚老实，听到昨晚有事发生，立刻向赵公公赔不是。“昨晚一定是小儿不知礼数，怠慢了赵公公，赵公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赵平贺笑道：“定王严重了，世子和我同为戏友，昨日恰好碰上，并没有什么冲突。”
赵平贺话锋一转，冲着萧淮，说：“反倒是世子，误会一场，不要放在心上。”
赵平贺挑明来意，昨夜阿忠阿义目睹李大人被暗杀，阿忠在和杀手搏斗后不知所踪。
定王要萧淮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讲清，这么大的案子，定王府一定鼎力协助，查出真相。
“还有一件事。”
“公公请讲。”
“阿义昨晚看到了杀手的长相，他说，那个丫头，曾在你们府上见过。”
“来人，”定王拍了拍手，“把所有丫鬟都喊过来，一字排开，给赵公公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