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百初有个秘密——他的脑子似乎不太正常。
青屏山上空万里晴空，山中草木繁密，鸟兽自然，一片安宁和祥的模样。
“师兄！师姐又欺负我！”
少年委屈的嚷嚷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那是百初的三师弟，魏九婴，而委屈着师弟的，便是百初的二师妹，微生安。
少男被少女反手压在身下，趴在地上听着来人的脚步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这副场景几乎每日都要上演一次，百初早已对次熟视无睹，也明白自己只需在一旁等着二人结束这场训练即可，他甚至能猜出师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技不如人，就勤加练习，只会找师兄打小报告算什么本事？”果然，少女丝毫不在意少年的气急败坏，伸手拍了拍他沾了粉尘的脸，
她的话里满是不屑，钳着魏九婴的手一用力，威胁道：“再叫唤，我待会儿就去帮你和师尊申请加训。”
“哎哟，痛痛痛，轻点轻点，师姐轻点！”
少年随着她加重的动作呲牙咧嘴地抽着气，晃晃肩膀，挣了挣被钳住的手，讨饶：“我认输我认输！我待会儿自己加训，就不劳烦您去找师尊他老人家了。”
师门和睦，师妹师弟相处融洽，可百初只觉得这见过了不知多少回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似乎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百初笑道：“好了，师妹快把师弟放开吧，师尊收了新弟子，正领着人在山下置备物品，你们现在过去能闹他一餐好的，打打牙祭呢。”
“小师妹？！”上一秒还在打闹的少年们听着他的话，立马歇了战，异口同声地问道，满眼好奇。
微生安松开手，魏九婴便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啧啧称奇：“师尊究竟上哪儿拐的小师妹，怎没人拦着她这般冲动拜师？”
“会不会说话？”微生安抬手便拍他脑袋，“你当年不也冲动之下拜的师，怎的如今后悔了不成？”
“当然后悔，当初师兄和我说着管饭饱，如今师尊竟然要我辟谷，连片菜叶子都没有，我可后悔死了，师兄——”魏九婴揉着脑袋，笑嘻嘻的抱怨，眼睛却看着矮了他半个身子的百初，眨了眨，暗示之意溢于言表。
百初被他盯得叹了口气，从百纳袋里拿出盒糕点，递给他，一脸歉意：“是我当初考虑不周，忘了和你说师尊是个穷光蛋了。这是黄天斋新出的桂花糕，你且尝尝。”
“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魏九婴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
但他手没有微生安快，被截胡了。
她飞快地把糕点取了一块塞进嘴里，随后把整个盒子揣进了自己的随身纳袋里，含糊不清地说：“师兄你别信他，这小子昨晚刚给我炫耀自己偷吃的土窑鸡呢，饿不着他。”
说罢，还冲他吐了吐舌头，一脸得意。
“师姐！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亏我还分了你半只鸡，快把桂花糕给我交出来！”魏九婴嚷嚷着就要上手抢。
百初对自己这小师弟的德行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收回手，有些无奈地看着即将又闹起来的两人，道：“别让师尊知道了，不然他该闹你日日给他抓鸡做菜的，还得重新修习辟谷。”
“那是自然。”魏九婴如愿从微生安纳袋里讨出了块桂花糕，翘了翘鼻子，“我只在晚上做鸡，要不是昨晚被师姐碰巧遇到，你们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百初：……
百初决定不提醒魏九婴上个月他唤他晨起锻体时，魏九婴嘴角的油都没擦的事了。
微生安嫌弃地觑了他一眼，理了理方才被魏九婴扯得有些凌乱的衣袍，没一会儿便端起了姿态，问：“师兄别又给他扯开了话题，小师妹多大？性情如何？师兄觉着我该待她如何？”
这山里就他们师徒四个活人，师尊成天没个正形，师兄一天天的神出鬼没，师弟又太讨打，实在是无人能理解她少女般纤细的内心。她可太需要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师妹来恭恭敬敬地唤她师姐，为她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了。
百初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道：“师妹不必担忧，我方才与她见了一面，小师妹虽没师弟这般活泼，但也是个机灵的，你们见面了定会喜欢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待她。”
魏九婴闻言，催促道：“不是个闷葫芦就行。师兄我们快走吧，今天定要让师尊请我们吃顿好的，我可是馋百味堂里的黄酿味鱼许久了。”
天知道自从被师尊勒令修习辟谷以来，他日日忍饥挨饿，实在忍不住了也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无人知晓，偷偷从后山里抓只野鸡来料理了吃有多难挨。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该过的。
百初伸出双手让他们牵着，只提醒道：“你们待会儿注意着点言辞，别冒犯了小师妹，她身上沾有瘴气残余，应该曾为此困苦。”
他看着两人对视一眼后，都点点头示意了解，这才运转灵力，无声地下了个决，瞬息后，三人便出现在山脚下青屏镇口。
村镇口竖着高墙，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置留了一个口子，墙下站着防备严实的士兵在盘查着过往群众。
“哟！小道长，又来找你们魏大师了？”拖着野猪满载而归的猎户看着突然出现在城墙前的三人，笑吟吟地打了声招呼。
青屏村村民热情好客，他们时常要下山来采买物资，长久之下，大家都认得他们是跟师尊身后修行的弟子，几人和村民们倒也熟悉了下来。这位猎户名唤李二，是村里的神猎户，这青屏山就没有他打不到的飞禽走兽。
“是的，李二兄。”百初扯了扯魏九婴的手，把人往一旁拉了拉，示意他给车队让出位置，道，“看来你近日入山还算是平安。”
不仅平安归来，还收获满满。李二这一推车的猎物，少看有都个百来斤，卖出去剩下的部分，也足够支撑七日的生活了。
“害，也是今个儿运气好，没碰到瘴妖，”李二摆摆手，“不谈这个也罢，道长不是要找魏大师吗？我方才看到他带着个小女孩经过，听起来是要带着小孩去订制衣裳。”
“谢谢李叔告知。我们先去找我师尊去了，下次再让他请你喝上几壶酒。”微生安笑道。
李二闻言，一乐，道：“你师尊，把百味堂的酒钱还上就不错了，我也不指望能沾到魏大师的酒。”
青平镇的居民都知道，这魏晓舟魏大师，可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酒葫芦不离身，平日里便杵着根棍子在街巷口算卦，只是收了多少钱两，不过两日就又都进了酒肆老板的钱袋里，倒也是潇洒得顾不上这几个弟子。
“师尊这回又欠了多少酒钱？”百初问道，“我们今天还要上百味堂，可别待会儿因为师尊赶出来了才是。”
也正是因为师尊的这些行径，他们在这小镇里倒是融入得十分完美，没有人真地把他们的修行当成一回事，实属万幸。
李二摇摇头：“我前些日子只听到他在酒肆里待了半宿，你们猜怎么着？半宿，那酒肆地窖里的酒便空了大半，老板清晨开门都被魏大师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人喝死在自家酒窖里了。”
魏九婴脸霎时黑红交加，替他师尊臊得慌。
微生安看着魏九婴忙扯着百初衣领，无声催促的样子，只一下便知道若再不走，魏九婴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便打着配合把还想要再和李二了解了解情况的百初引走。
他们师门的钱袋子都在百初口袋里装着呢，这要是他脑袋一热，全拿去做了赔偿，且不说赔不赔得起，他们别说是今天就是能不能带着小师妹下这馆子，就是能不能准时回山，都是个问题——这半窑子的酒，就是把他们全押那儿了，也还不起啊。
忘了说，百初虽身为大师兄，因为体质缘故，模样却不大，仅同十岁儿童般高。
由于身量过小，微生安往前一站，百初就被遮了个严严实实。三两句都还没说完，百初就被魏九婴火急火燎地拎着往百味堂走，留微生安去衣铺找人。
“为人师者，欠人钱财，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该帮衬着点才是，师弟，不如今天这黄酿味鱼……”百初被他当小鸡似的拎着也不恼，两腿在空中晃荡，只老神在在地念叨着。
他的师妹师弟哪儿都好，就是未免太不把他这个大师兄当个大人了。
这话语方向实在危险，魏九婴念叨着“失礼了”，一把捂住了百初的嘴，道：“师兄，我昨晚夜观天象，给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今日不宜开黄酿味鱼的玩笑。”
“卖了师尊咱也不能苦了小师妹的肚子不是？”魏九婴对着酒肆老板道，“老板先上两盘黄酿味鱼，记魏大师账上！”
“魏大师的帐都堆到我天花板了，小友。”老板尖声道，“他前日里还闹了我半个酒窖子，到现在都没还上呐！”
喧闹的酒馆里诡异地沉寂了瞬间，下一秒食客们便哄堂大笑。
“怎么办啊师兄，咱今天真的要被赶出去了。”一滴汗划过魏九婴脸庞，他低头看着椅子上的百初，心中一阵戚戚然，空着的手去悄悄摸去百初的百纳袋，“我对不起师姐，对不起小师妹，对不起朝思暮想的黄酿味鱼啊......”
“唔唔唔！”百初一手扒着他捂住自己嘴的手，一手迅速地往百纳袋上画了个决，末了还竖起根手指，摇了摇。
言下之意便是不可。
“师兄！”魏九婴不可置信。
魏九婴对着打不开的百纳袋痛哭出声：“你是我亲师兄啊！师姐师弟师妹我们今个儿就要饿死在这饭馆里了！”
“老板，我看你也别为难魏小友和百小友了，就当可怜可怜他们，今日这一餐我就替他们请了吧。”留着络腮胡的好心大哥提议道。
相较于他们师尊除了唬着凡人算卦之外一无是处，好坏参半的名声，百初一行弟子下山便行善，名声可要好得多了。
“多谢这位大哥慷慨，不必了。”魏九婴低声道，“老板，上菜吧！明个儿起我就把师尊逮来给你算卦，势必给你算满一个月的大吉！”
“得嘞！除了黄酿味鱼，魏小友还想要点什么？”看着掌柜笑到直摇头，店小二把挂巾往肩上一甩，上下嘴皮子一碰便念出了大串菜名。
待魏九婴点完菜，百初的嘴才得了解放。他补充道：“小二，再加一份翡翠白玉汤。”
“好嘞！”
魏九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品茶，提议道：“师兄，你待会儿配合着点，我和师姐一人一个，准把你和师妹捞回去，就留师尊下来还债好了。”
百初摇摇头，只觉得这不妥，刚要开口，就又被魏九婴塞块甜糕堵住了嘴：“师兄行行好，咱不能因为师尊待你最好，你就偏袒他，寒了师弟师妹的心，别念着那大道理了。”
百初：“……”他就说他的师弟完全没把他身为大师兄的威严放在眼里吧。
“小初待谁最好？寒了什么心？”男人的声音自他头顶传下，带了几分笑意，“又偏袒了谁呢，小九婴？”
男人身后跟着的是满脸自求多福的微生安，她手里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微生安带着小女孩入座，小女孩恰好坐在了百初对面，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我似乎是真的不正常了。百初面上笑意不见，心里却隐有担忧。
青屏山上空万里晴空，山中草木繁密，鸟兽自然，一片安宁和祥的模样。
“师兄！师姐又欺负我！”
少年委屈的嚷嚷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那是百初的三师弟，魏九婴，而委屈着师弟的，便是百初的二师妹，微生安。
少男被少女反手压在身下，趴在地上听着来人的脚步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这副场景几乎每日都要上演一次，百初早已对次熟视无睹，也明白自己只需在一旁等着二人结束这场训练即可，他甚至能猜出师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技不如人，就勤加练习，只会找师兄打小报告算什么本事？”果然，少女丝毫不在意少年的气急败坏，伸手拍了拍他沾了粉尘的脸，
她的话里满是不屑，钳着魏九婴的手一用力，威胁道：“再叫唤，我待会儿就去帮你和师尊申请加训。”
“哎哟，痛痛痛，轻点轻点，师姐轻点！”
少年随着她加重的动作呲牙咧嘴地抽着气，晃晃肩膀，挣了挣被钳住的手，讨饶：“我认输我认输！我待会儿自己加训，就不劳烦您去找师尊他老人家了。”
师门和睦，师妹师弟相处融洽，可百初只觉得这见过了不知多少回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似乎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百初笑道：“好了，师妹快把师弟放开吧，师尊收了新弟子，正领着人在山下置备物品，你们现在过去能闹他一餐好的，打打牙祭呢。”
“小师妹？！”上一秒还在打闹的少年们听着他的话，立马歇了战，异口同声地问道，满眼好奇。
微生安松开手，魏九婴便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啧啧称奇：“师尊究竟上哪儿拐的小师妹，怎没人拦着她这般冲动拜师？”
“会不会说话？”微生安抬手便拍他脑袋，“你当年不也冲动之下拜的师，怎的如今后悔了不成？”
“当然后悔，当初师兄和我说着管饭饱，如今师尊竟然要我辟谷，连片菜叶子都没有，我可后悔死了，师兄——”魏九婴揉着脑袋，笑嘻嘻的抱怨，眼睛却看着矮了他半个身子的百初，眨了眨，暗示之意溢于言表。
百初被他盯得叹了口气，从百纳袋里拿出盒糕点，递给他，一脸歉意：“是我当初考虑不周，忘了和你说师尊是个穷光蛋了。这是黄天斋新出的桂花糕，你且尝尝。”
“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魏九婴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拿。
但他手没有微生安快，被截胡了。
她飞快地把糕点取了一块塞进嘴里，随后把整个盒子揣进了自己的随身纳袋里，含糊不清地说：“师兄你别信他，这小子昨晚刚给我炫耀自己偷吃的土窑鸡呢，饿不着他。”
说罢，还冲他吐了吐舌头，一脸得意。
“师姐！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亏我还分了你半只鸡，快把桂花糕给我交出来！”魏九婴嚷嚷着就要上手抢。
百初对自己这小师弟的德行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收回手，有些无奈地看着即将又闹起来的两人，道：“别让师尊知道了，不然他该闹你日日给他抓鸡做菜的，还得重新修习辟谷。”
“那是自然。”魏九婴如愿从微生安纳袋里讨出了块桂花糕，翘了翘鼻子，“我只在晚上做鸡，要不是昨晚被师姐碰巧遇到，你们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百初：……
百初决定不提醒魏九婴上个月他唤他晨起锻体时，魏九婴嘴角的油都没擦的事了。
微生安嫌弃地觑了他一眼，理了理方才被魏九婴扯得有些凌乱的衣袍，没一会儿便端起了姿态，问：“师兄别又给他扯开了话题，小师妹多大？性情如何？师兄觉着我该待她如何？”
这山里就他们师徒四个活人，师尊成天没个正形，师兄一天天的神出鬼没，师弟又太讨打，实在是无人能理解她少女般纤细的内心。她可太需要一个乖巧可人的小师妹来恭恭敬敬地唤她师姐，为她端茶送水嘘寒问暖了。
百初忍俊不禁地摇摇头，道：“师妹不必担忧，我方才与她见了一面，小师妹虽没师弟这般活泼，但也是个机灵的，你们见面了定会喜欢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待她。”
魏九婴闻言，催促道：“不是个闷葫芦就行。师兄我们快走吧，今天定要让师尊请我们吃顿好的，我可是馋百味堂里的黄酿味鱼许久了。”
天知道自从被师尊勒令修习辟谷以来，他日日忍饥挨饿，实在忍不住了也只能趁着夜深人静无人知晓，偷偷从后山里抓只野鸡来料理了吃有多难挨。这日子实在不是人该过的。
百初伸出双手让他们牵着，只提醒道：“你们待会儿注意着点言辞，别冒犯了小师妹，她身上沾有瘴气残余，应该曾为此困苦。”
他看着两人对视一眼后，都点点头示意了解，这才运转灵力，无声地下了个决，瞬息后，三人便出现在山脚下青屏镇口。
村镇口竖着高墙，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置留了一个口子，墙下站着防备严实的士兵在盘查着过往群众。
“哟！小道长，又来找你们魏大师了？”拖着野猪满载而归的猎户看着突然出现在城墙前的三人，笑吟吟地打了声招呼。
青屏村村民热情好客，他们时常要下山来采买物资，长久之下，大家都认得他们是跟师尊身后修行的弟子，几人和村民们倒也熟悉了下来。这位猎户名唤李二，是村里的神猎户，这青屏山就没有他打不到的飞禽走兽。
“是的，李二兄。”百初扯了扯魏九婴的手，把人往一旁拉了拉，示意他给车队让出位置，道，“看来你近日入山还算是平安。”
不仅平安归来，还收获满满。李二这一推车的猎物，少看有都个百来斤，卖出去剩下的部分，也足够支撑七日的生活了。
“害，也是今个儿运气好，没碰到瘴妖，”李二摆摆手，“不谈这个也罢，道长不是要找魏大师吗？我方才看到他带着个小女孩经过，听起来是要带着小孩去订制衣裳。”
“谢谢李叔告知。我们先去找我师尊去了，下次再让他请你喝上几壶酒。”微生安笑道。
李二闻言，一乐，道：“你师尊，把百味堂的酒钱还上就不错了，我也不指望能沾到魏大师的酒。”
青平镇的居民都知道，这魏晓舟魏大师，可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酒葫芦不离身，平日里便杵着根棍子在街巷口算卦，只是收了多少钱两，不过两日就又都进了酒肆老板的钱袋里，倒也是潇洒得顾不上这几个弟子。
“师尊这回又欠了多少酒钱？”百初问道，“我们今天还要上百味堂，可别待会儿因为师尊赶出来了才是。”
也正是因为师尊的这些行径，他们在这小镇里倒是融入得十分完美，没有人真地把他们的修行当成一回事，实属万幸。
李二摇摇头：“我前些日子只听到他在酒肆里待了半宿，你们猜怎么着？半宿，那酒肆地窖里的酒便空了大半，老板清晨开门都被魏大师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人喝死在自家酒窖里了。”
魏九婴脸霎时黑红交加，替他师尊臊得慌。
微生安看着魏九婴忙扯着百初衣领，无声催促的样子，只一下便知道若再不走，魏九婴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便打着配合把还想要再和李二了解了解情况的百初引走。
他们师门的钱袋子都在百初口袋里装着呢，这要是他脑袋一热，全拿去做了赔偿，且不说赔不赔得起，他们别说是今天就是能不能带着小师妹下这馆子，就是能不能准时回山，都是个问题——这半窑子的酒，就是把他们全押那儿了，也还不起啊。
忘了说，百初虽身为大师兄，因为体质缘故，模样却不大，仅同十岁儿童般高。
由于身量过小，微生安往前一站，百初就被遮了个严严实实。三两句都还没说完，百初就被魏九婴火急火燎地拎着往百味堂走，留微生安去衣铺找人。
“为人师者，欠人钱财，我们这些做弟子的该帮衬着点才是，师弟，不如今天这黄酿味鱼……”百初被他当小鸡似的拎着也不恼，两腿在空中晃荡，只老神在在地念叨着。
他的师妹师弟哪儿都好，就是未免太不把他这个大师兄当个大人了。
这话语方向实在危险，魏九婴念叨着“失礼了”，一把捂住了百初的嘴，道：“师兄，我昨晚夜观天象，给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今日不宜开黄酿味鱼的玩笑。”
“卖了师尊咱也不能苦了小师妹的肚子不是？”魏九婴对着酒肆老板道，“老板先上两盘黄酿味鱼，记魏大师账上！”
“魏大师的帐都堆到我天花板了，小友。”老板尖声道，“他前日里还闹了我半个酒窖子，到现在都没还上呐！”
喧闹的酒馆里诡异地沉寂了瞬间，下一秒食客们便哄堂大笑。
“怎么办啊师兄，咱今天真的要被赶出去了。”一滴汗划过魏九婴脸庞，他低头看着椅子上的百初，心中一阵戚戚然，空着的手去悄悄摸去百初的百纳袋，“我对不起师姐，对不起小师妹，对不起朝思暮想的黄酿味鱼啊......”
“唔唔唔！”百初一手扒着他捂住自己嘴的手，一手迅速地往百纳袋上画了个决，末了还竖起根手指，摇了摇。
言下之意便是不可。
“师兄！”魏九婴不可置信。
魏九婴对着打不开的百纳袋痛哭出声：“你是我亲师兄啊！师姐师弟师妹我们今个儿就要饿死在这饭馆里了！”
“老板，我看你也别为难魏小友和百小友了，就当可怜可怜他们，今日这一餐我就替他们请了吧。”留着络腮胡的好心大哥提议道。
相较于他们师尊除了唬着凡人算卦之外一无是处，好坏参半的名声，百初一行弟子下山便行善，名声可要好得多了。
“多谢这位大哥慷慨，不必了。”魏九婴低声道，“老板，上菜吧！明个儿起我就把师尊逮来给你算卦，势必给你算满一个月的大吉！”
“得嘞！除了黄酿味鱼，魏小友还想要点什么？”看着掌柜笑到直摇头，店小二把挂巾往肩上一甩，上下嘴皮子一碰便念出了大串菜名。
待魏九婴点完菜，百初的嘴才得了解放。他补充道：“小二，再加一份翡翠白玉汤。”
“好嘞！”
魏九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品茶，提议道：“师兄，你待会儿配合着点，我和师姐一人一个，准把你和师妹捞回去，就留师尊下来还债好了。”
百初摇摇头，只觉得这不妥，刚要开口，就又被魏九婴塞块甜糕堵住了嘴：“师兄行行好，咱不能因为师尊待你最好，你就偏袒他，寒了师弟师妹的心，别念着那大道理了。”
百初：“……”他就说他的师弟完全没把他身为大师兄的威严放在眼里吧。
“小初待谁最好？寒了什么心？”男人的声音自他头顶传下，带了几分笑意，“又偏袒了谁呢，小九婴？”
男人身后跟着的是满脸自求多福的微生安，她手里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微生安带着小女孩入座，小女孩恰好坐在了百初对面，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我似乎是真的不正常了。百初面上笑意不见，心里却隐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