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鹊鸣楼，她迅速屏退左右，独留荷衣一人在房内侍候。“你去门口守着，若是燕凌待会儿出了包厢，就将隔壁包厢和这间包厢的门牌换了，记得动作要快，切莫叫人看见。”
又吩咐荷衣，“先去门口盯着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隔壁的房门被推开，楚如棠听到燕凌说话的声音，“薛东阁，您快请入座。”
“你可是殿前司班直燕凌？找我何事？”
“回薛东阁，这不是和亲的圣旨已下，臣是想求您搭把手。”燕凌低头回话，却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直到确定隔壁有动静，才放下心。
薛邵眉头微皱，略一回想问燕凌：“燕班直不想当和亲侍卫？”
“这事倒不是个什么大事，不难办，你准备五千两来，我应下了。”
楚如棠冷笑一声，没想到薛邵如此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五千两银子。
又听燕凌回：“薛东阁，我今日先给您一千两定，剩下的银两晚一点我差人送到您府上。”
燕凌说着给薛邵倒了杯酒，“早就听闻这秦明月扮相好，戏唱得也好，今日一见倒真是名不虚传，薛东阁，燕某今日略备薄酒，借花献佛一番，还望东阁不要嫌弃，来来来，喝酒喝酒。”
对面戏台上唱的正是西厢记，邻旁一众叫好声响起。
一楼的大厅里也喝彩一片，一时间荷包、扇子、碎银子统统被扔上了戏台子。
潇湘楼坐南朝北，一共三层，足足占地百亩。一楼置有普通四方桌，供寻常客人喝茶听戏，二楼位置最佳，戏台正南边设三间天字号包厢，正中间厢房正是楚如棠，其左侧厢房则是薛邵。
楚如棠透过珠帘望向戏台，这出戏已近尾声，她悠悠端起茶盏，露出一截皓腕，肤如凝脂，竟比那瓷白的茶盏还要白皙，殷红的唇瓣轻轻吹去表面的浮沫，轻呷一口茶。
她听到隔壁包厢有人推门而出，料想是燕凌之事已办妥。
紧接着，“嘎吱”一声，荷衣推门而入。
她凑近楚如棠身侧，低声道：“公主，门牌已经换妥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楚如棠道“你假装出去催一下酒菜，待永宁郡主来了之后，大喊将事情闹大。”
*
薛邵被燕凌连连灌下几壶酒，早已神思恍惚，又有□□物作祟，心早心痒难耐，此刻只盼着秦明月下戏后过来。
出完恭，又听一曲结束，他便急匆匆地回了包厢。
他推门走进来，挑开薄纱帷幕，脚步摇晃下眼中只余房中美人，影影幢幢看不真切，秦明月今日着装与往日不同，素雅高洁，墨绿的广绣袖大衫，头上只简单插了一根玉簪，与那些侯门贵女并无二致。
酒劲上头，看人都是重影的。
楚如棠冷眼打量自己亲自挑选的倒霉鬼，来人不算高大，长相还算周正，原本也是仪表堂堂，偏偏被他掩饰不住的猥琐，将原本应该有的气质破坏殆尽。
还算白的皮肤更加显出眼下的乌青，满脸花丛间纵欲过度的憔悴。
来人甩甩昏沉沉的头，嘻皮涎脸朝楚如棠伸手来，嘴里喊着甜腻暧昧的话，“好明月，叫我好等，哥哥今日兴致好，定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着猴急的冲上来，一把抓住楚如棠放在身前的柔夷轻抚。
薛邵不满，鼻翼收缩间轻嗤一声，“你这贱妇，委身于我，不就是想让我在京都护着你吗？才几日，就开始嫌弃本大爷了。”毫无预兆的抬手一巴掌扇在楚如棠脸上，直打得她瞬时眼冒金星，扶住身旁桌沿方才稳住身体。
约定时间已到，永宁郡主迟迟未现身，楚如棠心中越发焦急，只能生生忍下这一巴掌。
见她身姿曼妙伏于桌旁，薛邵眼里色气上涌，又一次朝着她扑了上来，拉扯后退之中她被逼去厢房的墙角，无处可逃，极力闪躲之间身上的衣服被撕扯了一把。
“刺...啦..."
外衫连带着里衣被扯掉开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背脊，肌如凝脂，自尾椎骨到脖颈的线条流畅，旖旎的撩人心扉。
薛邵看痴了眼，性急的再次扑了上来。
这一幕正好被躲在暗处的一个人看到，他推开另一间天字号厢房的门。
“主子，隔壁有情况。”
桌前男子一身玄色的窄袖锦衣，鬓角如裁，眉弓凌厉，黑眸如矩，站在厢房的楼台前身长如鹤立，腰腹收束，如擎如柱，又因着穿的骑射剑袖的垫肩长衫，更显得英挺拔立。
似是察觉终于一曲终散，男子稍稍解了腕间袖口束带，眉目微垂之间，则是极尽内敛的深沉，还带着些狠戾。
如风能来报，必定是发生了大事，沈澈抬眸看着如风，眸光似霜刀上的寒芒，冷冽寒凉。
如风见主子神色冷峻，便也不敢再耽搁，赶忙道：“天字号今日的贵客乃是长公主，只是似乎有人进错了厢房，欲对公主行不轨之事。属下不知是否该上去援手，特来请示。”
沈澈本来也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无心理会。陡然知道隔壁是楚如棠，负在背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他须得用尽了全力，才能装做若无其事。
有风拂来，吹过厢房的碧色纱幔，沈澈的胸口微微起伏。
终究，还是乱了几分心神。
待到回神时，天字号厢房的门已然被自己一脚踹开。
厢房内的情形一览无余，楚如棠近乎衣不遮体，脚边的琉璃砖上躺着薛邵，显然那一花瓶砸的颇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似乎努力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又无能为力。
情急之下沈澈催动掌风，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凛声吩咐门外的如风：“立即清场，没我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宝鼎轻烟袅袅，香气缭绕，在一片朦胧之中，那张面容终于如大雾散去，玉人相貌渐渐明晰，和脑海里的女子逐渐重合。
墨绿色广袖花鸟纹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半具娇躯仿若残荷般茕茕孑立，在春光下唯有流光溢彩。
翠竹屏风几扇，挡住了他窥探的视线。
沈澈并未回避，反而拾步向前，朝着屏风后的身影，静静相向而行，意图看尽这春深雪霁。
沈澈捕捉到了那双凤眸冷意，三分寒意，七分震慑。
隔着屏风，楚如棠怒目而视，之后一把扯下窗前的帐幔裹上，凛声质问：“何人如此大胆？”
屏风上的人影依旧，仅仅是惊鸿一瞥，便已惊心动魄。
待回过神，“臣，沈澈，参见公主。”
屏风后的人终于绕到他近前，明艳白皙的左脸上血迹斑驳，如开在雪地里的红梅，有明显的利器划伤痕。
沈澈眸色一冷，“和亲在即，公主为何在此地？”
沈澈语气阴寒，出口的话毫无恭敬之意。
楚如棠万没料到，郡主未到，看戏之人反倒是定远侯之子沈澈，且身为皇城司统领，天子的爪牙，京都那位大臣抬了房小妾他都了如指掌，这京都的事情就没他们不清楚的。
她一时摸不准是巧合，还是沈澈早已察觉她的动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她暗自定了定神，既如此，这出戏硬着头皮她也得唱下去。
“沈大人来得正好，左相之子薛邵，青天白日竟敢妄图非礼本殿下，还望沈大人为本宫做个见证。”
沈澈沉凝道：“臣，若是不愿意做这证人呢？”
楚如棠逼近沈澈，一双如水的眸子扫过他，微微踮起脚在他耳边低语，“那可就由不得沈大人了，”姿态暧昧的似情人之间呢喃私语一般。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复又轻轻勾上他的腰带。
腕间碧山色的镯子撞上沈澈腰间玉带，发出清脆的一声嗡鸣，那玉镯子种水极好，寒光冷冽，光芒万丈，配景和种水都是半山半水的飘渺感，一半是深海绿，胶感纯净，一半是纯白色，莹光潋滟。
黑与白与绿，在天光云影之下极尽旖旎，微风乍起，珠帘浮动，沈澈的腰带咚的一声落地可闻。
而她立于近前，站的极尽风姿。
原本裹着身子的帐幔随风飘落在地，如一株白荷迎风而立，于寂静无声处悄悄绽放。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楚如棠忽然侧头问奄奄一息的薛绍，“表哥，你可愿为表妹作证？今日非礼我的是沈侍郎没错吧？”
薛绍瘫倒在地上，额头血流如注，他爬也爬不起来，但不影响他此时脑子清明，一旦坐实了是他非礼公主，大不敬之罪先另说，单就就伤了和亲的楚如棠一事，西晋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他哆嗦着瞧了眼负手而立的沈澈，在得罪沈澈和西晋之间，立刻有了成算。
索性将心一横，“对，我看见了，就是沈澈要轻薄表妹。”
楚如棠忽地嗤笑起来，“沈侍郎是聪明人，只要本宫喊一声，郡主的人马立刻会闯进来，届时我和薛绍咬死就是你非礼本宫，纵是你有三寸不烂之舌也解释不清。”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怎么选，沈大人可要思虑清楚。”
薛绍闻言嘴角抽搐了下，瞪大了眼问：“公主方才不是还说要我作证吗？怎的突然又要变卦？”
“住口！”
“闭嘴！”
楚如棠怒喝一声。
沈澈则是闭了闭眼，轻呼出一口浊气，再抬眸时眼中寒光闪烁，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踩上薛绍胸口，只听“咔嚓”一声，有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薛绍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门外的荷衣心中一阵慌乱，公主交代郡主来了让她见机行事，现下门被沈澈人死守着，就连郡主都进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公主呀，你自求多福。
她记得之前宫人们闲聊的时候，说之前有个小官得罪了沈澈，被连夜拉去皇城司大牢，那人惨叫了一夜，周围人听的毛骨悚然，然而那小官家人竟装作不知，无一人敢去质问缘由。
又有人说，沈澈有特殊癖好，宅子里供养了一百多位美妾，夜夜笙歌，有人撞见从侯府抬出来的一位女子满身青紫，路都走不稳当，传闻送进府的女子皆无好下场。
皇上更是仰仗他的斡旋才得已登基，如今风头正盛，人人都避其锋芒。
荷衣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来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是这位活阎王沈澈呢？
此时，同在门外永宁郡主忽的大声厉喝：“大胆，你这狗奴才，竟敢拦本郡主。”
如风抽刀，横立于门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郡主息怒，郡主事后要如何处置奴才都行，只是现在没有主子发话，这门谁也不能进。”
永宁郡主身边的几个侍卫一见，这人竟敢在郡主面前抽刀，当即抽刀对峙起来。
“何人如此大胆，郡主面前也敢无礼。”
沈澈眼神冷峻，对门口的吵闹充耳不闻，他俯身捡起地上的腰带，慢条斯理的系在腰间，然后缓缓站直身体，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楚如棠。
“公主希望臣怎么做？”
楚如棠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很简单，今日之事沈大人也看到了，届时只要你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如实禀报即可。”
“公主如此，若非置南楚朝堂和百姓于不顾？且地上这位可是左相独子，殿下可有应对之策？”沈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尖锐的笑容，“况且，一个薛邵他左右不了和亲。”
楚如棠脸色一变，“沈大人，剩下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宫自有成算。”
又吩咐荷衣，“先去门口盯着吧。”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隔壁的房门被推开，楚如棠听到燕凌说话的声音，“薛东阁，您快请入座。”
“你可是殿前司班直燕凌？找我何事？”
“回薛东阁，这不是和亲的圣旨已下，臣是想求您搭把手。”燕凌低头回话，却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直到确定隔壁有动静，才放下心。
薛邵眉头微皱，略一回想问燕凌：“燕班直不想当和亲侍卫？”
“这事倒不是个什么大事，不难办，你准备五千两来，我应下了。”
楚如棠冷笑一声，没想到薛邵如此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五千两银子。
又听燕凌回：“薛东阁，我今日先给您一千两定，剩下的银两晚一点我差人送到您府上。”
燕凌说着给薛邵倒了杯酒，“早就听闻这秦明月扮相好，戏唱得也好，今日一见倒真是名不虚传，薛东阁，燕某今日略备薄酒，借花献佛一番，还望东阁不要嫌弃，来来来，喝酒喝酒。”
对面戏台上唱的正是西厢记，邻旁一众叫好声响起。
一楼的大厅里也喝彩一片，一时间荷包、扇子、碎银子统统被扔上了戏台子。
潇湘楼坐南朝北，一共三层，足足占地百亩。一楼置有普通四方桌，供寻常客人喝茶听戏，二楼位置最佳，戏台正南边设三间天字号包厢，正中间厢房正是楚如棠，其左侧厢房则是薛邵。
楚如棠透过珠帘望向戏台，这出戏已近尾声，她悠悠端起茶盏，露出一截皓腕，肤如凝脂，竟比那瓷白的茶盏还要白皙，殷红的唇瓣轻轻吹去表面的浮沫，轻呷一口茶。
她听到隔壁包厢有人推门而出，料想是燕凌之事已办妥。
紧接着，“嘎吱”一声，荷衣推门而入。
她凑近楚如棠身侧，低声道：“公主，门牌已经换妥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楚如棠道“你假装出去催一下酒菜，待永宁郡主来了之后，大喊将事情闹大。”
*
薛邵被燕凌连连灌下几壶酒，早已神思恍惚，又有□□物作祟，心早心痒难耐，此刻只盼着秦明月下戏后过来。
出完恭，又听一曲结束，他便急匆匆地回了包厢。
他推门走进来，挑开薄纱帷幕，脚步摇晃下眼中只余房中美人，影影幢幢看不真切，秦明月今日着装与往日不同，素雅高洁，墨绿的广绣袖大衫，头上只简单插了一根玉簪，与那些侯门贵女并无二致。
酒劲上头，看人都是重影的。
楚如棠冷眼打量自己亲自挑选的倒霉鬼，来人不算高大，长相还算周正，原本也是仪表堂堂，偏偏被他掩饰不住的猥琐，将原本应该有的气质破坏殆尽。
还算白的皮肤更加显出眼下的乌青，满脸花丛间纵欲过度的憔悴。
来人甩甩昏沉沉的头，嘻皮涎脸朝楚如棠伸手来，嘴里喊着甜腻暧昧的话，“好明月，叫我好等，哥哥今日兴致好，定会好好疼爱你的。”说着猴急的冲上来，一把抓住楚如棠放在身前的柔夷轻抚。
薛邵不满，鼻翼收缩间轻嗤一声，“你这贱妇，委身于我，不就是想让我在京都护着你吗？才几日，就开始嫌弃本大爷了。”毫无预兆的抬手一巴掌扇在楚如棠脸上，直打得她瞬时眼冒金星，扶住身旁桌沿方才稳住身体。
约定时间已到，永宁郡主迟迟未现身，楚如棠心中越发焦急，只能生生忍下这一巴掌。
见她身姿曼妙伏于桌旁，薛邵眼里色气上涌，又一次朝着她扑了上来，拉扯后退之中她被逼去厢房的墙角，无处可逃，极力闪躲之间身上的衣服被撕扯了一把。
“刺...啦..."
外衫连带着里衣被扯掉开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背脊，肌如凝脂，自尾椎骨到脖颈的线条流畅，旖旎的撩人心扉。
薛邵看痴了眼，性急的再次扑了上来。
这一幕正好被躲在暗处的一个人看到，他推开另一间天字号厢房的门。
“主子，隔壁有情况。”
桌前男子一身玄色的窄袖锦衣，鬓角如裁，眉弓凌厉，黑眸如矩，站在厢房的楼台前身长如鹤立，腰腹收束，如擎如柱，又因着穿的骑射剑袖的垫肩长衫，更显得英挺拔立。
似是察觉终于一曲终散，男子稍稍解了腕间袖口束带，眉目微垂之间，则是极尽内敛的深沉，还带着些狠戾。
如风能来报，必定是发生了大事，沈澈抬眸看着如风，眸光似霜刀上的寒芒，冷冽寒凉。
如风见主子神色冷峻，便也不敢再耽搁，赶忙道：“天字号今日的贵客乃是长公主，只是似乎有人进错了厢房，欲对公主行不轨之事。属下不知是否该上去援手，特来请示。”
沈澈本来也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无心理会。陡然知道隔壁是楚如棠，负在背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他须得用尽了全力，才能装做若无其事。
有风拂来，吹过厢房的碧色纱幔，沈澈的胸口微微起伏。
终究，还是乱了几分心神。
待到回神时，天字号厢房的门已然被自己一脚踹开。
厢房内的情形一览无余，楚如棠近乎衣不遮体，脚边的琉璃砖上躺着薛邵，显然那一花瓶砸的颇重，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似乎努力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又无能为力。
情急之下沈澈催动掌风，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凛声吩咐门外的如风：“立即清场，没我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宝鼎轻烟袅袅，香气缭绕，在一片朦胧之中，那张面容终于如大雾散去，玉人相貌渐渐明晰，和脑海里的女子逐渐重合。
墨绿色广袖花鸟纹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半具娇躯仿若残荷般茕茕孑立，在春光下唯有流光溢彩。
翠竹屏风几扇，挡住了他窥探的视线。
沈澈并未回避，反而拾步向前，朝着屏风后的身影，静静相向而行，意图看尽这春深雪霁。
沈澈捕捉到了那双凤眸冷意，三分寒意，七分震慑。
隔着屏风，楚如棠怒目而视，之后一把扯下窗前的帐幔裹上，凛声质问：“何人如此大胆？”
屏风上的人影依旧，仅仅是惊鸿一瞥，便已惊心动魄。
待回过神，“臣，沈澈，参见公主。”
屏风后的人终于绕到他近前，明艳白皙的左脸上血迹斑驳，如开在雪地里的红梅，有明显的利器划伤痕。
沈澈眸色一冷，“和亲在即，公主为何在此地？”
沈澈语气阴寒，出口的话毫无恭敬之意。
楚如棠万没料到，郡主未到，看戏之人反倒是定远侯之子沈澈，且身为皇城司统领，天子的爪牙，京都那位大臣抬了房小妾他都了如指掌，这京都的事情就没他们不清楚的。
她一时摸不准是巧合，还是沈澈早已察觉她的动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她暗自定了定神，既如此，这出戏硬着头皮她也得唱下去。
“沈大人来得正好，左相之子薛邵，青天白日竟敢妄图非礼本殿下，还望沈大人为本宫做个见证。”
沈澈沉凝道：“臣，若是不愿意做这证人呢？”
楚如棠逼近沈澈，一双如水的眸子扫过他，微微踮起脚在他耳边低语，“那可就由不得沈大人了，”姿态暧昧的似情人之间呢喃私语一般。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复又轻轻勾上他的腰带。
腕间碧山色的镯子撞上沈澈腰间玉带，发出清脆的一声嗡鸣，那玉镯子种水极好，寒光冷冽，光芒万丈，配景和种水都是半山半水的飘渺感，一半是深海绿，胶感纯净，一半是纯白色，莹光潋滟。
黑与白与绿，在天光云影之下极尽旖旎，微风乍起，珠帘浮动，沈澈的腰带咚的一声落地可闻。
而她立于近前，站的极尽风姿。
原本裹着身子的帐幔随风飘落在地，如一株白荷迎风而立，于寂静无声处悄悄绽放。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楚如棠忽然侧头问奄奄一息的薛绍，“表哥，你可愿为表妹作证？今日非礼我的是沈侍郎没错吧？”
薛绍瘫倒在地上，额头血流如注，他爬也爬不起来，但不影响他此时脑子清明，一旦坐实了是他非礼公主，大不敬之罪先另说，单就就伤了和亲的楚如棠一事，西晋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他哆嗦着瞧了眼负手而立的沈澈，在得罪沈澈和西晋之间，立刻有了成算。
索性将心一横，“对，我看见了，就是沈澈要轻薄表妹。”
楚如棠忽地嗤笑起来，“沈侍郎是聪明人，只要本宫喊一声，郡主的人马立刻会闯进来，届时我和薛绍咬死就是你非礼本宫，纵是你有三寸不烂之舌也解释不清。”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怎么选，沈大人可要思虑清楚。”
薛绍闻言嘴角抽搐了下，瞪大了眼问：“公主方才不是还说要我作证吗？怎的突然又要变卦？”
“住口！”
“闭嘴！”
楚如棠怒喝一声。
沈澈则是闭了闭眼，轻呼出一口浊气，再抬眸时眼中寒光闪烁，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踩上薛绍胸口，只听“咔嚓”一声，有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薛绍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门外的荷衣心中一阵慌乱，公主交代郡主来了让她见机行事，现下门被沈澈人死守着，就连郡主都进不去，这可如何是好？
公主呀，你自求多福。
她记得之前宫人们闲聊的时候，说之前有个小官得罪了沈澈，被连夜拉去皇城司大牢，那人惨叫了一夜，周围人听的毛骨悚然，然而那小官家人竟装作不知，无一人敢去质问缘由。
又有人说，沈澈有特殊癖好，宅子里供养了一百多位美妾，夜夜笙歌，有人撞见从侯府抬出来的一位女子满身青紫，路都走不稳当，传闻送进府的女子皆无好下场。
皇上更是仰仗他的斡旋才得已登基，如今风头正盛，人人都避其锋芒。
荷衣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来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是这位活阎王沈澈呢？
此时，同在门外永宁郡主忽的大声厉喝：“大胆，你这狗奴才，竟敢拦本郡主。”
如风抽刀，横立于门前，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郡主息怒，郡主事后要如何处置奴才都行，只是现在没有主子发话，这门谁也不能进。”
永宁郡主身边的几个侍卫一见，这人竟敢在郡主面前抽刀，当即抽刀对峙起来。
“何人如此大胆，郡主面前也敢无礼。”
沈澈眼神冷峻，对门口的吵闹充耳不闻，他俯身捡起地上的腰带，慢条斯理的系在腰间，然后缓缓站直身体，漆黑如墨的眸子看向楚如棠。
“公主希望臣怎么做？”
楚如棠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很简单，今日之事沈大人也看到了，届时只要你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如实禀报即可。”
“公主如此，若非置南楚朝堂和百姓于不顾？且地上这位可是左相独子，殿下可有应对之策？”沈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尖锐的笑容，“况且，一个薛邵他左右不了和亲。”
楚如棠脸色一变，“沈大人，剩下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本宫自有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