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城。
登基典礼过去后，各地朝贺的人群渐渐散去，喧嚷也随之离开。
夜深露重，或许是新帝后宫空虚，这座庞大巍峨的皇城寂静的可怕，只能听见训练有序的兵士巡防的声音。
安理五风尘仆仆，一回京便被陛下提溜到宫里复命了。
他打着哈欠快步走在宫道上，半路却碰到已兼任禁军统领的凌南。
“回来了？”
“嗯嗯。”安理五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他带着这队玄甲军和朔方军比试，丢了大人的事根本没脸和凌南开口。
凌南心细，眯起眸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啊...差事我都办完了，上将军也顺利和赤翎军汇合了，估计现在都到定州了呢。”
“你有事。”凌南拿下了结论，抱臂看着他。
安理五脸色一僵，打着哈哈道：“凌哥，别啊，就是一点点小事，不影响什么的。”
“要是你的小事倒无所谓，若是损了兄弟们玄甲军的名声...”凌南警告般地看向他。
“哪里！不会的，我还要去向陛下复命，就先走了啊。”安理五惊慌失措地脚下抹油，说着便跑远了。
凌南看着他跑远的身影，想起自己最近替陛下办的那些事，叹了一口气，缓缓握紧了拳。
安理五的事确实轻松，没有负罪感。
但他，日夜辗转，想劝陛下，又不知从何劝起。
罢了，陛下和将军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
勤政殿灯火通明。
安理五将所行事无巨细地禀报后，大气都不敢出地等待着。
酉阳钰的脸色很平静，停笔问道：
“回到赤翎军当她的上将军，可开心？”
这话隐隐带着几分郁气。
安理五不敢含混过去，便道：“属下走的匆忙，没仔细看，但约摸着，也是心情尚可。”
“她可有让你带话给孤？”
安理五脸色一僵，腹诽道。
带啥啊，就上将军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差把我们玄甲军打包送走了...还给您带话，陛下心里没点数吗？
但陛下君威日盛、实在恐怖，安理五擦了擦汗，小心翼翼道：“赤翎军军务繁忙，又需要安排朔方军一行，上将军当时实在抽不出空来。”
“所以是没有。”酉阳钰的脸色依然平静，只是气压骤沉，无端端令人发怵。
“...是。”
“陛下，鹰卫传信速度应比臣更快，或许过几天等军务安排妥当，将军就会传信与您了。”
“罢了，不是有求于孤，她是懒得和孤通信的。”
信德公公走上前为新帝添了些茶水，笑着缓和道：“陛下，前线敌情紧张，上将军又许久未归军营，定是有诸多繁杂事项需仰仗她处理，说不定连喝水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况且，早些料理那些北地蛮族，上将军才能早些回来陪伴陛下啊。这般勤恳忠君的武将，全大饶也找不出第二个，奴替陛下高兴呢。”
夸杨钦辰＝夸陛下。
信德公公深谙此道。
果然，酉阳钰脸色缓和，端起茶水轻啜了一口，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她最好是。”
安理五偷偷朝信德公公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得嘞。
“老封君呢？”酉阳钰提起笔，状似无意地问道。
这也是安理五的差事，虽然退婚的消息是先散播出去了，但现下实际流程极为复杂，需要派人将老封君送回西玉城，顺便‘协助’杨家庾家走完退婚流程。
但西玉城和颍川一东一西，相隔甚远，实在难以在短时间内办完。
“老封君已安全到了西玉城。”
“其余事项还需月余才能彻底办完。”
酉阳钰沉默了一瞬，似乎隐有不愉，最后却只道一句：
“加快。”
“喏。”
听到这里，信德公公脸色并不是很好，他成日跟在陛下身边，最近凌南为陛下办了些什么事，都有所了解。
陛下如今偷偷做的...说句大不敬的，恐辜负了上将军的一腔报国热血和忠君之心啊。
翌日，太傅杨俊求见。
一番寒暄后。
杨俊放下手中的赐茶，斟酌着开口道：“陛下，登基也一月有余了，之前臣听说...您有意立后。”
何止是立后...
杨俊一直以酉阳钰这个学生为毕生骄傲，矜贵有礼、德行出众，前阵子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要违逆祖制提前婚典，最后却又不了了之，他不能坐视不管。
酉阳钰沉默了一瞬，轻声道：“老师怎么突然提及此事？”
杨俊还不知道自己逾越了，自顾自道：“公羊太后曾将您托付，臣便唯恐陛下有一丝不好，如今陛下的大婚不了了之，后宫空悬终究不是办法。”
酉阳钰听出他的来意了，嘴角微勾，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慢条斯理道：“老师的意思是？”
杨俊接住话茬，笑着道：“陛下，臣有一女，名杨蔡心，今年十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柔婉，若是陛下不弃，可让她进宫侍奉陛下。”
信德公公闻言瞥了一眼这位太傅，心底淡淡叹息了声，可惜了。
酉阳钰眸子果然冷下来，把玩着御笔，轻笑了一声：“老师想替蔡心妹妹要个什么位份？”
杨俊是个老学究，此番他自认有七成也是为了陛下好，便道：“全凭陛下做主。”
若陛下真能瞧上女儿，以他随侍陛下的情分，不是妃位也应是贵嫔吧，位份不重要，他想为女儿争的，是头一份侍奉陛下的时机。
酉阳钰却出人意料地点了点信德公公，轻飘飘地问：“你说，依照太傅的意思，应该给蔡心妹妹封个什么？”
老师的女儿，让太监决定位份，已是很不尊重了。
故而杨俊脸色沉了沉，他捋了捋胡须，瞪着信德公公，只希望他能懂事些。
信德公公没看见似的，和善笑笑：“杨大人有心为陛下分忧是极好的，只是皇后未立，此时若是立位份太高的妃嫔，恐不太好。”
“既然杨大人是想为陛下分忧，才送女儿入宫，想来也定不会在意位份，陛下，依老奴看...封个选侍如何？”
此话一出，杨俊的脸色铁青，他怫然站起，道：“信德公公，我好歹乃二品大员，你怎敢让我的女儿做个区区选侍？”
这不是羞辱，这是赤裸裸地在往他这张老脸上甩巴掌呢。
选侍、选侍，和侍女只一字之差，进了宫，还不知道被怎么捧高踩低地践踏。
信德公公依旧和气的笑，不置一词。
而本应为杨俊做主的陛下此时却批改起了奏折，似乎根本不关心下面发生了什么一般，彻底将杨俊冷落在一旁。
君心难测，君威摄人。
冰冷高耸的大殿柱上只有冷冷盘踞的真龙在睥睨、窥视，随时准备撕扯下殿中下位者的血肉来。
其血腥气和肃杀，和如今高坐案桌之后的君主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格外相似。
杨俊瞥见这令人胆寒的一幕，悚然一惊，愤怒如潮水般褪去，后背立时渗出汗来。
他跪下请罪道：“臣逾越！陛下恕罪。”
一头花白磕在冷硬的金砖上。
“...”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才传来一句漫不经心的声音：“信德，怎么做事的？”
信德公公哎了一声，这才小跑着去扶起太傅。
“太傅勿怪，奴才只是个伺候人的，朝堂后宫之事奴才不敢逾越所以概无了解，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信德公公的话听起来柔和，其实句句都是敲打。
杨俊被扶起来时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他这才明白自己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自己刚刚已经犯了新帝的忌讳。
等他脚步虚浮的回到家里，女儿杨蔡心正在抚琴，见他脸色苍白地过来，急急道：“父亲！”
“您怎么了？”
她纤弱的身子扶住杨俊，两道烟眉皱紧，道：“可是陛下发怒了？”
她早闻新帝登基后性情有些变化，也劝过父亲莫要干预陛下后宫之事。
可父亲偏偏不听，要给自己找个依靠。
杨俊唇色苍白，抖着胡子喃喃：“我可是他的老师...连西玉城那般苦寒之地，我都跟着去了，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夫。”
“父亲，陛下罚您了？”
“没有...”但是几乎等于把他的脸面在地上踩，杨俊一生高傲，怎么能忍受这般羞辱。
他脸色渐渐涨红，紧紧攥住女儿的手臂：“他...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
那个他自来不喜，没有个女儿家样子、成天打打杀杀的女将军。
“真是被迷了心窍了。”
“父亲！！！”杨蔡心大惊，连忙屏退了侍女，掐住杨俊的手心道：“...父亲定是累了，才说些昏话。”
杨俊也知自己失言，他急促地喘了几下，沉默了，只是一双老眼仍红，看着顶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
杨钦辰带着银月，走在定州大营外的军马场附近。
一个娇柔造作的声音硬生生闯进她的耳朵来：“喂，母老...杨钦辰！”
是孙清。
她那日被扶车奸细挟持，生死关头被町布救下，却因喝了扶车人给的“毒药”，不敢言明身份。
只能任由她们伪装成侍女，随着她进营打探。
直到她们被抓住。
孙清一方面不愿意承认杨钦辰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一方面又真的觉得没有她的赤翎军她可能真的就死在任性离家的路上了。
“你还没走？”杨钦辰带着越发高大威武的银月走近，询问道。
孙清被吓得后退几步，咽了咽口水，然后故作镇定道：“那什么...本来今天要走了，但是...我还是要来警告你。”
杨钦辰看着面前这个缩成了鹌鹑一样的姑娘，啼笑皆非道：“警告我什么？”
登基典礼过去后，各地朝贺的人群渐渐散去，喧嚷也随之离开。
夜深露重，或许是新帝后宫空虚，这座庞大巍峨的皇城寂静的可怕，只能听见训练有序的兵士巡防的声音。
安理五风尘仆仆，一回京便被陛下提溜到宫里复命了。
他打着哈欠快步走在宫道上，半路却碰到已兼任禁军统领的凌南。
“回来了？”
“嗯嗯。”安理五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他带着这队玄甲军和朔方军比试，丢了大人的事根本没脸和凌南开口。
凌南心细，眯起眸子：“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啊...差事我都办完了，上将军也顺利和赤翎军汇合了，估计现在都到定州了呢。”
“你有事。”凌南拿下了结论，抱臂看着他。
安理五脸色一僵，打着哈哈道：“凌哥，别啊，就是一点点小事，不影响什么的。”
“要是你的小事倒无所谓，若是损了兄弟们玄甲军的名声...”凌南警告般地看向他。
“哪里！不会的，我还要去向陛下复命，就先走了啊。”安理五惊慌失措地脚下抹油，说着便跑远了。
凌南看着他跑远的身影，想起自己最近替陛下办的那些事，叹了一口气，缓缓握紧了拳。
安理五的事确实轻松，没有负罪感。
但他，日夜辗转，想劝陛下，又不知从何劝起。
罢了，陛下和将军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
-
勤政殿灯火通明。
安理五将所行事无巨细地禀报后，大气都不敢出地等待着。
酉阳钰的脸色很平静，停笔问道：
“回到赤翎军当她的上将军，可开心？”
这话隐隐带着几分郁气。
安理五不敢含混过去，便道：“属下走的匆忙，没仔细看，但约摸着，也是心情尚可。”
“她可有让你带话给孤？”
安理五脸色一僵，腹诽道。
带啥啊，就上将军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差把我们玄甲军打包送走了...还给您带话，陛下心里没点数吗？
但陛下君威日盛、实在恐怖，安理五擦了擦汗，小心翼翼道：“赤翎军军务繁忙，又需要安排朔方军一行，上将军当时实在抽不出空来。”
“所以是没有。”酉阳钰的脸色依然平静，只是气压骤沉，无端端令人发怵。
“...是。”
“陛下，鹰卫传信速度应比臣更快，或许过几天等军务安排妥当，将军就会传信与您了。”
“罢了，不是有求于孤，她是懒得和孤通信的。”
信德公公走上前为新帝添了些茶水，笑着缓和道：“陛下，前线敌情紧张，上将军又许久未归军营，定是有诸多繁杂事项需仰仗她处理，说不定连喝水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况且，早些料理那些北地蛮族，上将军才能早些回来陪伴陛下啊。这般勤恳忠君的武将，全大饶也找不出第二个，奴替陛下高兴呢。”
夸杨钦辰＝夸陛下。
信德公公深谙此道。
果然，酉阳钰脸色缓和，端起茶水轻啜了一口，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她最好是。”
安理五偷偷朝信德公公比了个大拇指，厉害得嘞。
“老封君呢？”酉阳钰提起笔，状似无意地问道。
这也是安理五的差事，虽然退婚的消息是先散播出去了，但现下实际流程极为复杂，需要派人将老封君送回西玉城，顺便‘协助’杨家庾家走完退婚流程。
但西玉城和颍川一东一西，相隔甚远，实在难以在短时间内办完。
“老封君已安全到了西玉城。”
“其余事项还需月余才能彻底办完。”
酉阳钰沉默了一瞬，似乎隐有不愉，最后却只道一句：
“加快。”
“喏。”
听到这里，信德公公脸色并不是很好，他成日跟在陛下身边，最近凌南为陛下办了些什么事，都有所了解。
陛下如今偷偷做的...说句大不敬的，恐辜负了上将军的一腔报国热血和忠君之心啊。
翌日，太傅杨俊求见。
一番寒暄后。
杨俊放下手中的赐茶，斟酌着开口道：“陛下，登基也一月有余了，之前臣听说...您有意立后。”
何止是立后...
杨俊一直以酉阳钰这个学生为毕生骄傲，矜贵有礼、德行出众，前阵子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要违逆祖制提前婚典，最后却又不了了之，他不能坐视不管。
酉阳钰沉默了一瞬，轻声道：“老师怎么突然提及此事？”
杨俊还不知道自己逾越了，自顾自道：“公羊太后曾将您托付，臣便唯恐陛下有一丝不好，如今陛下的大婚不了了之，后宫空悬终究不是办法。”
酉阳钰听出他的来意了，嘴角微勾，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慢条斯理道：“老师的意思是？”
杨俊接住话茬，笑着道：“陛下，臣有一女，名杨蔡心，今年十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柔婉，若是陛下不弃，可让她进宫侍奉陛下。”
信德公公闻言瞥了一眼这位太傅，心底淡淡叹息了声，可惜了。
酉阳钰眸子果然冷下来，把玩着御笔，轻笑了一声：“老师想替蔡心妹妹要个什么位份？”
杨俊是个老学究，此番他自认有七成也是为了陛下好，便道：“全凭陛下做主。”
若陛下真能瞧上女儿，以他随侍陛下的情分，不是妃位也应是贵嫔吧，位份不重要，他想为女儿争的，是头一份侍奉陛下的时机。
酉阳钰却出人意料地点了点信德公公，轻飘飘地问：“你说，依照太傅的意思，应该给蔡心妹妹封个什么？”
老师的女儿，让太监决定位份，已是很不尊重了。
故而杨俊脸色沉了沉，他捋了捋胡须，瞪着信德公公，只希望他能懂事些。
信德公公没看见似的，和善笑笑：“杨大人有心为陛下分忧是极好的，只是皇后未立，此时若是立位份太高的妃嫔，恐不太好。”
“既然杨大人是想为陛下分忧，才送女儿入宫，想来也定不会在意位份，陛下，依老奴看...封个选侍如何？”
此话一出，杨俊的脸色铁青，他怫然站起，道：“信德公公，我好歹乃二品大员，你怎敢让我的女儿做个区区选侍？”
这不是羞辱，这是赤裸裸地在往他这张老脸上甩巴掌呢。
选侍、选侍，和侍女只一字之差，进了宫，还不知道被怎么捧高踩低地践踏。
信德公公依旧和气的笑，不置一词。
而本应为杨俊做主的陛下此时却批改起了奏折，似乎根本不关心下面发生了什么一般，彻底将杨俊冷落在一旁。
君心难测，君威摄人。
冰冷高耸的大殿柱上只有冷冷盘踞的真龙在睥睨、窥视，随时准备撕扯下殿中下位者的血肉来。
其血腥气和肃杀，和如今高坐案桌之后的君主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竟然格外相似。
杨俊瞥见这令人胆寒的一幕，悚然一惊，愤怒如潮水般褪去，后背立时渗出汗来。
他跪下请罪道：“臣逾越！陛下恕罪。”
一头花白磕在冷硬的金砖上。
“...”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才传来一句漫不经心的声音：“信德，怎么做事的？”
信德公公哎了一声，这才小跑着去扶起太傅。
“太傅勿怪，奴才只是个伺候人的，朝堂后宫之事奴才不敢逾越所以概无了解，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信德公公的话听起来柔和，其实句句都是敲打。
杨俊被扶起来时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他这才明白自己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自己刚刚已经犯了新帝的忌讳。
等他脚步虚浮的回到家里，女儿杨蔡心正在抚琴，见他脸色苍白地过来，急急道：“父亲！”
“您怎么了？”
她纤弱的身子扶住杨俊，两道烟眉皱紧，道：“可是陛下发怒了？”
她早闻新帝登基后性情有些变化，也劝过父亲莫要干预陛下后宫之事。
可父亲偏偏不听，要给自己找个依靠。
杨俊唇色苍白，抖着胡子喃喃：“我可是他的老师...连西玉城那般苦寒之地，我都跟着去了，怎么可以这样对老夫。”
“父亲，陛下罚您了？”
“没有...”但是几乎等于把他的脸面在地上踩，杨俊一生高傲，怎么能忍受这般羞辱。
他脸色渐渐涨红，紧紧攥住女儿的手臂：“他...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
那个他自来不喜，没有个女儿家样子、成天打打杀杀的女将军。
“真是被迷了心窍了。”
“父亲！！！”杨蔡心大惊，连忙屏退了侍女，掐住杨俊的手心道：“...父亲定是累了，才说些昏话。”
杨俊也知自己失言，他急促地喘了几下，沉默了，只是一双老眼仍红，看着顶梁，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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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钦辰带着银月，走在定州大营外的军马场附近。
一个娇柔造作的声音硬生生闯进她的耳朵来：“喂，母老...杨钦辰！”
是孙清。
她那日被扶车奸细挟持，生死关头被町布救下，却因喝了扶车人给的“毒药”，不敢言明身份。
只能任由她们伪装成侍女，随着她进营打探。
直到她们被抓住。
孙清一方面不愿意承认杨钦辰确实有几分真本事，一方面又真的觉得没有她的赤翎军她可能真的就死在任性离家的路上了。
“你还没走？”杨钦辰带着越发高大威武的银月走近，询问道。
孙清被吓得后退几步，咽了咽口水，然后故作镇定道：“那什么...本来今天要走了，但是...我还是要来警告你。”
杨钦辰看着面前这个缩成了鹌鹑一样的姑娘，啼笑皆非道：“警告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