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爷被赵知暖拉着衣袖动弹不了,一手拽着衣袖一脸嫌弃道:“你这丫头,想凑热闹自己去看呗!在这里拽着我还耽误了我看。”

    赵知暖不松手。

    “唉!”大爷无奈道,“听说是一个书生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还给人家赎了身养在外头,家中发妻找上门去,他就对妻子拳打脚踢。”

    “啧啧!现在的读书人啊,还没有老汉我明事理。”

    赵知暖暗道不好,谢过大爷,匆匆往那巷子里赶去。

    巷子里闹哄哄的,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一座宅子门口。

    人群里不时传来劝说的声音:“别打了!别打了!”

    “你这个书生下手怎么这么狠呢?”

    “对啊!这是你结发妻子啊,你就这么对她??”

    “再打要出人命了!!!”

    赵知暖让长平、知云去附近寻找巡逻的衙役,自己找了一块布裹着切凉皮儿的菜刀挤进了人群。

    只见一身材高大的男子正一脚一脚狠狠踢着躺在地上的妇人。

    那妇人痛得身体蜷成了虾米,脸上占满了尘土,双眼禁闭。

    不是孙婶子又是谁?

    大丫原本抱着男子的另一条腿,后来看阻止不了,索性扑在孙雨身上护着她,大喊道:“爹!你这是想杀了娘吗???”

    这“爹”正是那个陈郎。

    他恶狠狠道:“我今儿就是要杀了她!这个贱.娘们!竟然敢伤害我的娇娇!”

    赵知暖瞅了一眼站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娇娇,左脸蛋红红的,上面的指印清晰可见。

    她冲上去想将陈郎推开,却推不动,咬咬牙将菜刀拿出来指着陈郎:“给我住手!再踢孙婶子小心我这菜刀无眼!!!”

    陈郎见磨得锃亮的菜刀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光,吓得收了脚。

    他定眼看了看赵知暖,阴狠笑道:“怎么又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小丫头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赶紧给我滚!要不连你一起打!!!”

    赵知暖没理他,转头向众人道:“街坊邻居们看看吧!这人模狗样的伪君子!还是读圣贤书的读书人!竟然为了个外室想当街杀妻!”

    “朗朗乾坤,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娇娇用帕子捂着脸,哭诉道:“陈郎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出手的,只因这个女人刚才才进门,见我就扇了一巴掌!”

    “我这肚子里还有陈郎的骨肉,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啊!!!陈郎气不过才出手阻止!!!”

    “我呸!你这个千人枕万人尝的贱.人!”人群中一个灰衣妇人站出来骂道。

    “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法子勾了这瞎眼书生看上了你!连糟糠之妻都不要了!”

    “真是贱.人配渣男!我就住在旁边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你住进了这院子里,进来的男人可不止这书生一个!”

    “你说你肚子里有这书生的骨肉?哈哈!那么多男人你怎么能肯定这孩子是这书生的呢?”

    娇娇听了这话脸色大变:“你胡说!除了陈郎,哪里还有别的男人???”

    一旁的陈郎脸色阴郁地看着娇娇:“娇娇!她说的是真的么?”

    赵知暖趁着几人掰扯的时候,蹲下身安慰大丫,试着唤醒孙雨。

    许是大丫的哭泣声起了作用,孙雨缓缓睁开了眼睛:“大丫...暖丫头..”

    赵知暖大喜,连忙问道:“孙婶子,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上痛得厉害么?”

    灰衣妇人察觉到这边动静,扔下那对开始互相攀咬的狗男女,说道:“那书生下手忒狠,别有什么内伤了,还是抬去医馆找大夫看看吧。”

    “我家正好有担架,你们在这等着。”说罢匆匆进了隔壁院子,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副担架过来。

    “多谢大娘了!”

    “嗨!举手之劳而已,客气啥,我也是看不过眼。”

    人群中有热心肠的上前将担架抬起来,准备去附近的医馆。

    这时有衙役挤进了人群:“让一下!让一下!是谁胆子那么大当街打人啊?”

    赵知暖听着这声音耳熟,抬头一看。

    嘿!是熟人!

    胖衙役也看到了赵知暖,一愣:“赵姑娘,你怎么在这?”

    赵知暖赶紧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指着陈郎道:“就是他将结发妻子打成这样,还扬言要杀了她。”

    胖衙役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孙雨,严肃道:“真是没将我们放在眼里,还想当街杀人?”

    他一挥手,让人将陈郎先带去县衙,又留了个衙役去向周围人取证。

    然后对赵知暖道:“赵姑娘既然认识这受害者,就先带她去医馆治伤,再去衙门递状纸求大人做主吧。”

    “多谢官爷,民女感激不尽!”赵知暖向胖衙役福了福身,“怪不得好几日都没见到官爷,原来是高升了!”

    “嗨!也不算什么高升!”胖衙役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不在南市场当值了,现在每日在街上巡逻,有些补贴银子而已。”

    胖衙役将那对男女带走后,赵知暖和一行人便抬着孙雨放在骡车上,往医馆去了。

    最近的医馆便是善春堂。

    董先生正在堂中坐着,想着今儿买的卤味是一会儿晌午饭时候就吃了,还是留到晚上当下酒菜。

    还没个主意,便见赵知暖带着人抬着担架进来了。

    “董先生!快救人!”

    董先生见状连忙起身:“将人抬到里面屋塌上。”

    赵知暖说了事情经过,董先生问了孙雨许多问题,诸如有没有头晕、恶心、腹胸部有没有剧烈疼痛之类。

    又搭半天脉道:“脉象还算平稳,人也清醒了,目前看头部、四肢没有受伤,内伤也基本排除了。”

    他捋着胡子皱眉:“医馆中没有女医,麻烦二位帮忙看一下她别的地方还有什么伤。”

    赵知暖顿时明白了董先生的意思。

    这个时候最讲究男女大防,董先生若是亲自诊治,怕是对孙雨的名声不好。

    董先生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了赵知暖和大丫。

    大丫颤抖着手解开了孙雨的衣裳。

    当赵知暖看到孙雨身上的伤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胸后背都是红肿混着淤青,胳膊腿上甚至有道道暗红色的疤痕。

    “孙婶子,你平时经常被打么?”

    孙雨身上的有些疤痕很明显是陈旧伤痕,且看着时间不短了。

    孙雨咬着唇没说话,大丫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一年多了,那人从一年多前就开始打娘了!”

    “一开始只是打巴掌,后来就用棍子打、用树枝抽。”

    赵知暖眼中泛起恨意,她轻轻按了按孙雨的腹部:“孙婶子,我按压的地方有没有疼痛感?是皮肉痛还是里面痛?”

    孙雨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她哑声道:“暖丫头,不用担心我..我..浑身上下都只是皮肉疼,并无大碍。”

    刚才赵知暖喂了她几口糖水,此时脸上的血色也回来了。

    赵知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连忙出去和董先生说明了情况。

    董先生沉吟片刻:“现在看来只是有皮外伤,再有就是刚才把脉时,发现她身体已经极度亏空,许是长期劳累,忧思过度所致。”

    “一会儿我先开两瓶活血化瘀的药,回去给她每日涂抹,不出半个月便可痊愈。”董先生坐下开始写方子。

    “还有这个温补方子,等她伤好了些,便按方子抓药给她内服调理,不过这就是个功夫活儿了。”

    赵知暖心中有数,孙雨每天辛苦出摊。

    又被那个渣男家暴,因此忧郁伤心,没有个半年一年功夫,这身体是好不了的。

    只是眼前最要紧的问题得先解决了!

    她走回孙雨身边,拉着她的手问:“孙婶子,今儿事情闹那么大。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我要和离。”孙雨眼神坚定,眼中全是泪水,“我不想再受那人毒打了,真怕有一天被他打死。”

    “而且以后若是那女人真生下了男丁,我和大丫岂不是更没好日子过。”

    赵知暖听了这话一愣,随后又由衷佩服!

    “孙婶子好气魄!”

    此时的女子无论是被夫家休弃或是和离,回了娘家多少都会被嫌弃,被指指点点。

    可孙婶子竟然那么果绝,她好喜欢!

    孙婶子有些不好意思:“你觉得我这么做对?”

    “当然了,这样的男人不离,难道要留着过年么?”赵知暖点头道,“只是孙婶子你娘家人..”

    提到娘家人,孙雨的眼神又暗淡下来:“我娘家人肯定是不同意的,从前劝了我很多次,让我忍,可我真的忍不了了....”

    “我想过了,若是他们不让我进门,我就是出去找个破庙住着也愿意。我有手艺,还怕养活不了自己?”

    大丫一听这话就哭了:“娘!我要跟着你,我也不要回那个家了。”

    “你回外祖家也好,出去流浪也好,我都要跟着你。”

    “傻孩子,你跟着娘是要吃苦的。”孙雨这下急了,挣扎着想从塌上起来,被赵知暖摁住了。

    “你在家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有心疼你的奶奶呢。”

    “我不!娘去哪我就要去哪!”

    “你...你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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