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时针已悄然指向深夜十一点，OR咨询公司的办公室里依旧亮着灯，乔曼宁还在绞尽脑汁如何把客户今天突发奇想的点子塞进ppt，斜对面工位上传来凳子滑.动的声响。
“千寻，你也早点回去。我走啦！”
“嗯嗯好的，byebye。”
乔曼宁头也没抬得的回复到，千寻是她在这家公司的花名。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乔曼宁一个人还在和PPT抗战。
也是到了这家大公司，乔曼宁才知道选择在公司加班居然是少数派。
之前的小公司同事之间贫富差距没这么大，大家都在公司干完活才回家。
而OR同事基本都是有房有车，既不介意带着笨重的电脑回家，反正有车。也不介意斥巨资在家里安装个大屏幕好看PPT，反正有钱。
但是对于乔曼宁这样的无车租房党来说，为上班花钱买劳动工具就是倒反天罡。
回家加班，还得一路背着死沉的电脑挤公共交通，晚上还得用家里的水电网，怎么算都还是在公司加班划算。
于是穷鬼乔曼宁果断选择成为少数派，每天在公司做牛做马到深夜。
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夹杂着她断断续续的低声咒骂，都2023年了，怎么还要人亲手写ppt啊……这个客户是不是脑子有屎啊……
头上的灯管发出微弱的滋滋电流声，写字楼打着环保的名义，十点半便已关闭了空调。乔曼宁自己买的的廉价风扇呼呼作响，试图以微小的力量在这个闷热的办公室里制造一丝空气流动。
乔曼宁重重地敲下回车键，终于写完了。
她揉了揉僵硬的斜方肌，往后仰躺在赫曼米勒人体工学椅上，长舒一口气，这该死的工作就没有一天能少出一点幺蛾子的。
“上次看见的狸花猫没剪耳，不知道这个周末能不能再遇见。扣掉绝育基金，这个月应该还能剩个一千多吧……”
乔曼宁盯着天花板一顿碎碎念，工作结束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力，瘫坐在椅子上不愿动弹。
肚子咕咕叫，心也开始慌了。
她赶紧拉开抽屉，摸出一包低脂鸡胸肉，机械地塞进嘴里咀嚼，以对抗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转到了00:00, 头顶的灯管闪烁了几下，乔曼宁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会又要触发了吧？”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乔曼宁猛地坐直了身子，爹的，又来？幸好我已经养成随手保存文档的习惯了！
但乔曼宁还是有点难受，为这个项目已经连续加班三周了，为什么要在汇报之前触发门啊，她也是会累的好吗！
“算了算了。”乔曼宁认命地耷拉下头，“赶紧的吧！”
一团若隐若现的白色云雾在空中逐渐显现，尽管已是五月，闷热的办公室却突然间温度骤降，仿佛被人丢进了冰窟似得，连降好几度。
乔曼宁一转身，一张硕大的五官从云雾中钻了出来，赫然树立在面前。
严格来说只没有耳朵只算四官，谈不上美丑，但鼻、眼、口、眉俱全。硬要说它是脸，却又不太准确。因为他只是一团黑色的雾气，没有清晰的轮廓，飘浮在空中，距离乔曼宁的脸仅有十几厘米之遥。
那张嘴开开合合，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声音：“请帮……帮帮……窝……”
这是乔曼宁第四次触发连接阴阳两界的门了，她定义为俗称的“见鬼了”。
一个每天加班拿着卑微薪资在公司兢兢业业工作到凌晨的牛马的回报是这个，乔曼宁选择坦然接受。
升职加薪没我，加班有我，见鬼有我，行吧，很合理。
乔曼宁满脸不悦：“你先往后退点，你们每次来能不能不要这么冷啊。来，咱们速战速决，你先组织好语言，待会儿一口气讲清楚昂，我上午九点还要去汇报呢！”
每次魂魄刚到阳间，说话都老费劲儿了，乔曼宁趁着五官和自己嘴磨合的时间段，躺着小眯了一会儿。
“近日听闻您的，大名。”
五官似乎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咬字更加清晰，语速也加快了。
“不用客气，您直说吧。”
乔曼宁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魂魄生前叫李沧海，是设计院的项目经理。
设计院出了名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工作强度极大，动辄007，李沧海深受其害常年加班，家里一直都是妻子在照顾孩子操持家务。
孩子快三岁了他别说带带孩子或者领着一家子一起出去玩了，就连日常给孩子喂个饭陪着玩会儿都实属难得一见。
结果倒霉催的在年初连续加班的时候，李沧海突发心梗去世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无序加班文化，除了疲惫不堪的员工，两鬓斑白的父母，披星戴月的伴侣，嗷嗷待哺的孩子，什么都没留下。
作为公司底层牛马，乔曼宁狠狠共情了。
李沧海叹了口气：“我去世那天，我老婆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回去吃饭，我太忙忘记回复了，死前我只有一个念头，至少告诉她，我今天加班，不用等我……”
乔曼宁听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刚才的不悦烟消云散，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
白色云雾一阵波动，像被晕开的水墨画，随后出现两个身着一黑一白T恤，普通瘦高的年轻人，样貌没有太多记忆点，就像你在下班高峰期路上能偶遇的随机路人。
两“人”脸上都透露着一丝打工人熟悉的疲惫感。
李沧海飘到黑白年轻人身旁，一脸希冀的看着他两。
“二位大人，这是打开门的有缘人，麻烦了。”
乔曼宁冲他两扬扬下巴：“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吗？”
头戴白色鸭舌帽，身着黑色短袖的黑无常点点头，率先开口：“李沧海刚才已经和您讲明委托了吧。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开始吧？”
黑无常正要起范儿，乔曼宁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喊停。
“李大哥，要不您写下来吧，我传话说了就没了，您写个东西好歹给他们留个念想吧！”
“好是好，但我现在也没有手……”
头戴黑色贝雷帽，身着白色短袖的白无常微微一笑：“这个好办。”
他抬起手指轻轻一挥，五官便渐渐幻化成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形象，这就是李沧海生前的样貌。
“不过这人形只能维持半个小时，你抓紧时间。”
白无常补充到。
李沧海顾不得惊喜，赶紧接过乔曼宁递过来的纸笔，涕泪横流地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乔曼宁偷瞄了一眼两位无常深邃的黑眼圈和大眼袋，忍不住问道：“你们最近的工作也还是很辛苦吗？”
黑无常点点头，没有说话，白无常叹了口气。
“最近这几个月，魂魄数量又增加了不少，而近期就只有你能触发门，一次也只能一个。
每天到阳间引渡魂魄都得加班加点，好不容易在轮回道排好序了，但这个也有遗憾那个也有遗憾，导致轮回道前徘徊的魂魄越来越多，全是我俩的活！”
白无常憋不住开始抱怨起来。
乔曼宁也很无奈，怎么偏偏是自己。
“对啊，每次都是我。话说你们能不能向领导申请一下，门出现的时候别老断现世的电器设备啊，万一哪天我ppt还没保存呢？”
“这个我得回去问问判官大人。”
“不过你们这儿地，阴气可真重啊，很多年没有在阳间见过这么重的阴气汇聚之地了。”
乔曼宁点头表示赞同，这办公室的阴气比老家的墓地还要重。
白无常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乔曼宁头上，“阴气这么重的活人也好久没见到了，鬼见了都要说一声晦气。”
乔曼宁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谢谢您的肯定。”
乔曼宁还想接着提问，一直没吭声的黑无常用手指虚空点了点乔曼宁的肩膀。
“老规矩，过一遍规则。每个魂魄只有一次委托机会，但你尽力而为即可，不要勉强，切不可暴露门的存在。
任务完成后你会回到初始状态，恢复时你会在现世中突然消失，所以……”
“所以我需要提前避开人群，以免被人看到引起恐慌。”
乔曼宁对此已经烂熟于心。
白无常点了点头：“今天的日出时间是06:00整，目前还有两个半小时，你一会儿看着点时间，正好今日也是李沧海的魂魄在轮回道逗留的最后一日，06：00李沧海就会强制进入轮回道。你千万注意时间。”
又是一个抵着deadline才遇到门的魂魄，算李沧海运气好。
不是，怎么到了地府都还有deadline啊？！
乔曼宁向来是个实在人，说干就干。
“那就来吧！我明天九点还要去汇报呢，也很赶时间。”
乔曼宁接过了李沧海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张纸。
她直视对方眼睛，郑重地说：“李大哥，你一定要仔细看好了，这次，可不要留遗憾了！”
随着黑无常的一个手势，乔曼宁眼前一束强光袭来。
一阵晕眩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上午九点，自己站在紫荆花园小区门前，这就是李大哥生前居住的小区了。
乔曼宁没有急着进小区，反而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商店。
接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不能只是递一张纸就了事啊。
乔曼宁的态度一向如此，无论是工作还是接受灵魂的委托，一旦决定去做，就要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欢迎光临~”
便利店响亮的电子迎宾声打破了宁静。
乔曼宁在装满鲜花的保鲜柜前思考片刻，挑选了一束向日葵，又转头到甜品区选了几个可爱精致的小蛋糕和样式新奇的棒棒糖。
她觉得还不够，又拿了几个最近流行的玩具才去结账。
回到小区，顺着保安指的方向，乔曼宁顺利找到了3栋2单元。
她站在电梯通道，深吸了一口气，暗自为自己鼓劲儿。
工作以后，她接触过各种各样棘手难缠的项目和客户。
但背负一个人的生前遗愿，无论多少次，都还是觉得异常沉重和紧张。
2304，就是这里了，乔曼宁试探地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哪位？”
乔曼宁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您好，我是李经理的同事，有东西想要交给您，您方便开一下门吗？”
门内沉默了一会儿，乔曼宁感觉自己的心跳比第一次见到那扇门时还要快。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之前一个项目和李经理合作过的甲方的员工，我叫乔曼宁，李经理去世的时候我一直在公司项目上出差，所以没有参加葬礼，非常抱歉，今天带了一些东西过来，想要交给您……”
门内仍然是一片沉默，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也是，谁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片面之词就轻易开门呢，乔曼宁无奈地将所有物品整齐地摆放在门口。
或许，遗憾才是世间常态。
“千寻，你也早点回去。我走啦！”
“嗯嗯好的，byebye。”
乔曼宁头也没抬得的回复到，千寻是她在这家公司的花名。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乔曼宁一个人还在和PPT抗战。
也是到了这家大公司，乔曼宁才知道选择在公司加班居然是少数派。
之前的小公司同事之间贫富差距没这么大，大家都在公司干完活才回家。
而OR同事基本都是有房有车，既不介意带着笨重的电脑回家，反正有车。也不介意斥巨资在家里安装个大屏幕好看PPT，反正有钱。
但是对于乔曼宁这样的无车租房党来说，为上班花钱买劳动工具就是倒反天罡。
回家加班，还得一路背着死沉的电脑挤公共交通，晚上还得用家里的水电网，怎么算都还是在公司加班划算。
于是穷鬼乔曼宁果断选择成为少数派，每天在公司做牛做马到深夜。
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夹杂着她断断续续的低声咒骂，都2023年了，怎么还要人亲手写ppt啊……这个客户是不是脑子有屎啊……
头上的灯管发出微弱的滋滋电流声，写字楼打着环保的名义，十点半便已关闭了空调。乔曼宁自己买的的廉价风扇呼呼作响，试图以微小的力量在这个闷热的办公室里制造一丝空气流动。
乔曼宁重重地敲下回车键，终于写完了。
她揉了揉僵硬的斜方肌，往后仰躺在赫曼米勒人体工学椅上，长舒一口气，这该死的工作就没有一天能少出一点幺蛾子的。
“上次看见的狸花猫没剪耳，不知道这个周末能不能再遇见。扣掉绝育基金，这个月应该还能剩个一千多吧……”
乔曼宁盯着天花板一顿碎碎念，工作结束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力，瘫坐在椅子上不愿动弹。
肚子咕咕叫，心也开始慌了。
她赶紧拉开抽屉，摸出一包低脂鸡胸肉，机械地塞进嘴里咀嚼，以对抗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转到了00:00, 头顶的灯管闪烁了几下，乔曼宁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会又要触发了吧？”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乔曼宁猛地坐直了身子，爹的，又来？幸好我已经养成随手保存文档的习惯了！
但乔曼宁还是有点难受，为这个项目已经连续加班三周了，为什么要在汇报之前触发门啊，她也是会累的好吗！
“算了算了。”乔曼宁认命地耷拉下头，“赶紧的吧！”
一团若隐若现的白色云雾在空中逐渐显现，尽管已是五月，闷热的办公室却突然间温度骤降，仿佛被人丢进了冰窟似得，连降好几度。
乔曼宁一转身，一张硕大的五官从云雾中钻了出来，赫然树立在面前。
严格来说只没有耳朵只算四官，谈不上美丑，但鼻、眼、口、眉俱全。硬要说它是脸，却又不太准确。因为他只是一团黑色的雾气，没有清晰的轮廓，飘浮在空中，距离乔曼宁的脸仅有十几厘米之遥。
那张嘴开开合合，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声音：“请帮……帮帮……窝……”
这是乔曼宁第四次触发连接阴阳两界的门了，她定义为俗称的“见鬼了”。
一个每天加班拿着卑微薪资在公司兢兢业业工作到凌晨的牛马的回报是这个，乔曼宁选择坦然接受。
升职加薪没我，加班有我，见鬼有我，行吧，很合理。
乔曼宁满脸不悦：“你先往后退点，你们每次来能不能不要这么冷啊。来，咱们速战速决，你先组织好语言，待会儿一口气讲清楚昂，我上午九点还要去汇报呢！”
每次魂魄刚到阳间，说话都老费劲儿了，乔曼宁趁着五官和自己嘴磨合的时间段，躺着小眯了一会儿。
“近日听闻您的，大名。”
五官似乎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咬字更加清晰，语速也加快了。
“不用客气，您直说吧。”
乔曼宁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魂魄生前叫李沧海，是设计院的项目经理。
设计院出了名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工作强度极大，动辄007，李沧海深受其害常年加班，家里一直都是妻子在照顾孩子操持家务。
孩子快三岁了他别说带带孩子或者领着一家子一起出去玩了，就连日常给孩子喂个饭陪着玩会儿都实属难得一见。
结果倒霉催的在年初连续加班的时候，李沧海突发心梗去世了。
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无序加班文化，除了疲惫不堪的员工，两鬓斑白的父母，披星戴月的伴侣，嗷嗷待哺的孩子，什么都没留下。
作为公司底层牛马，乔曼宁狠狠共情了。
李沧海叹了口气：“我去世那天，我老婆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回去吃饭，我太忙忘记回复了，死前我只有一个念头，至少告诉她，我今天加班，不用等我……”
乔曼宁听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刚才的不悦烟消云散，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
白色云雾一阵波动，像被晕开的水墨画，随后出现两个身着一黑一白T恤，普通瘦高的年轻人，样貌没有太多记忆点，就像你在下班高峰期路上能偶遇的随机路人。
两“人”脸上都透露着一丝打工人熟悉的疲惫感。
李沧海飘到黑白年轻人身旁，一脸希冀的看着他两。
“二位大人，这是打开门的有缘人，麻烦了。”
乔曼宁冲他两扬扬下巴：“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吗？”
头戴白色鸭舌帽，身着黑色短袖的黑无常点点头，率先开口：“李沧海刚才已经和您讲明委托了吧。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开始吧？”
黑无常正要起范儿，乔曼宁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喊停。
“李大哥，要不您写下来吧，我传话说了就没了，您写个东西好歹给他们留个念想吧！”
“好是好，但我现在也没有手……”
头戴黑色贝雷帽，身着白色短袖的白无常微微一笑：“这个好办。”
他抬起手指轻轻一挥，五官便渐渐幻化成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形象，这就是李沧海生前的样貌。
“不过这人形只能维持半个小时，你抓紧时间。”
白无常补充到。
李沧海顾不得惊喜，赶紧接过乔曼宁递过来的纸笔，涕泪横流地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乔曼宁偷瞄了一眼两位无常深邃的黑眼圈和大眼袋，忍不住问道：“你们最近的工作也还是很辛苦吗？”
黑无常点点头，没有说话，白无常叹了口气。
“最近这几个月，魂魄数量又增加了不少，而近期就只有你能触发门，一次也只能一个。
每天到阳间引渡魂魄都得加班加点，好不容易在轮回道排好序了，但这个也有遗憾那个也有遗憾，导致轮回道前徘徊的魂魄越来越多，全是我俩的活！”
白无常憋不住开始抱怨起来。
乔曼宁也很无奈，怎么偏偏是自己。
“对啊，每次都是我。话说你们能不能向领导申请一下，门出现的时候别老断现世的电器设备啊，万一哪天我ppt还没保存呢？”
“这个我得回去问问判官大人。”
“不过你们这儿地，阴气可真重啊，很多年没有在阳间见过这么重的阴气汇聚之地了。”
乔曼宁点头表示赞同，这办公室的阴气比老家的墓地还要重。
白无常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乔曼宁头上，“阴气这么重的活人也好久没见到了，鬼见了都要说一声晦气。”
乔曼宁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谢谢您的肯定。”
乔曼宁还想接着提问，一直没吭声的黑无常用手指虚空点了点乔曼宁的肩膀。
“老规矩，过一遍规则。每个魂魄只有一次委托机会，但你尽力而为即可，不要勉强，切不可暴露门的存在。
任务完成后你会回到初始状态，恢复时你会在现世中突然消失，所以……”
“所以我需要提前避开人群，以免被人看到引起恐慌。”
乔曼宁对此已经烂熟于心。
白无常点了点头：“今天的日出时间是06:00整，目前还有两个半小时，你一会儿看着点时间，正好今日也是李沧海的魂魄在轮回道逗留的最后一日，06：00李沧海就会强制进入轮回道。你千万注意时间。”
又是一个抵着deadline才遇到门的魂魄，算李沧海运气好。
不是，怎么到了地府都还有deadline啊？！
乔曼宁向来是个实在人，说干就干。
“那就来吧！我明天九点还要去汇报呢，也很赶时间。”
乔曼宁接过了李沧海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张纸。
她直视对方眼睛，郑重地说：“李大哥，你一定要仔细看好了，这次，可不要留遗憾了！”
随着黑无常的一个手势，乔曼宁眼前一束强光袭来。
一阵晕眩后，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上午九点，自己站在紫荆花园小区门前，这就是李大哥生前居住的小区了。
乔曼宁没有急着进小区，反而拿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商店。
接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可不能只是递一张纸就了事啊。
乔曼宁的态度一向如此，无论是工作还是接受灵魂的委托，一旦决定去做，就要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欢迎光临~”
便利店响亮的电子迎宾声打破了宁静。
乔曼宁在装满鲜花的保鲜柜前思考片刻，挑选了一束向日葵，又转头到甜品区选了几个可爱精致的小蛋糕和样式新奇的棒棒糖。
她觉得还不够，又拿了几个最近流行的玩具才去结账。
回到小区，顺着保安指的方向，乔曼宁顺利找到了3栋2单元。
她站在电梯通道，深吸了一口气，暗自为自己鼓劲儿。
工作以后，她接触过各种各样棘手难缠的项目和客户。
但背负一个人的生前遗愿，无论多少次，都还是觉得异常沉重和紧张。
2304，就是这里了，乔曼宁试探地敲了敲门，很快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哪位？”
乔曼宁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您好，我是李经理的同事，有东西想要交给您，您方便开一下门吗？”
门内沉默了一会儿，乔曼宁感觉自己的心跳比第一次见到那扇门时还要快。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之前一个项目和李经理合作过的甲方的员工，我叫乔曼宁，李经理去世的时候我一直在公司项目上出差，所以没有参加葬礼，非常抱歉，今天带了一些东西过来，想要交给您……”
门内仍然是一片沉默，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也是，谁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片面之词就轻易开门呢，乔曼宁无奈地将所有物品整齐地摆放在门口。
或许，遗憾才是世间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