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超级帅。

    三个月前江董的儿子空降公司任职,整天能看见这样一张脸,是就职于二十八楼,每位女员工公认的上班福利,也是摸鱼时的八卦谈资。

    “小道消息,确切身高187。”

    “怪不得是行走的衣架,他衣品超好,公司简直成了他的T台。”

    “他最绝的还是脸。”

    “不,得精准到五官。尤其他的嘴,唇线分明,唇峰明显,上唇略薄,下唇嘟嘟的又纯又欲,一看就很好亲!”

    路过茶水间,林秘书听得直摇头。今儿崔浩一来就说小江总这两天心情不好,让做事小心点。

    那张被点评为“一看就很好亲的嘴”说出来的话,只是怕让人不好消受。

    转身看,最后一缕夕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会议室内部映照得通透明亮。那些玻璃经过特殊处理,保证足够的透光性,也能有效隔绝外界噪音。

    小姑娘们听不到会议内容,单纯觉得这个设计美观又实用,毕竟她们眼里只有坐在首位的人,压根看不见两侧那一个个平时趾高气昂,此时不敢吭声的部门老大。

    “竞争激烈,不得不低价销售,利润下滑没办法?”

    “是吗?”

    “低价策略导致公司利润下滑,降低市场占有率只是开端。”

    “真正致命处是消费者视品牌为低端产品。企业形象和价值受损,再难以恢复消费者信任,那公司往后在这个项目根本就没有再投入的必要。”

    “你以为你能安居一隅?”

    发言者腕间扣着百达翡丽,指节修长的手微微屈起搭在会议桌上,青筋分明,衬得皮肤愈发白皙。它左边的人此时汗如大豆面色尴尬。

    张思亚被一个比自己年轻太多的人揭老底儿,又无力反驳,缩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

    首位之人停顿片刻后,低沉硬朗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会议室,语气稍缓,“想要项目持续时间无限延长,究其根本创新才是核心竞争力。我再给你三天时间,把报告重新做一份。”

    他发言时谁也没看,言罢起身扣西装,预示这场会议结束,在座者皆见状松了一口气。

    张思亚连说:“是,我回去重写。”

    那穿着Ermenegildo Zean象牙白西装的挺拔身影一言未发,走了几步想起什么来,在梁奇身后停住。

    众人松了一半的气再次提起,老实坐在原位。梁奇身后的人微微回头,那无波无澜的眼眸半开垂下,有种能看穿人心的意味,“三天后如果新报告还是今天这些思路,我相信有很多人想代替你们。”

    这些老油条的毛病他一清二楚,不是自认劳苦功高就是混吃等死。要是不下最后通告,三天后估计换汤不换药又把旧报告递上来。

    今天他特意交代了,就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在其位谋其事,身居高位就得承其重。

    张思亚面上保证,心里叫苦不迭。十来个人目送这位小江总离开,会议室门关上,透过玻璃瞧见人走远,他们才如负释重。

    “咱们这位新上司,真是要命。”梁奇松了松领带,“起先还以为是个愣头青,谁知道……”

    张思亚赞同不已,“我手底下一群小姑娘整天花痴这位小江总,真应该让她们来会议室见识一下,什么颜霸总裁,分明要逼死人,国庆收假第一天就上紧箍咒,还要不要人活了。”

    梁奇旁边的项目总监合上文件夹,直摇头,“从进门就没笑过,全程黑着一张脸,跟提前入冬了似的。”

    “那也没法,人虽年轻但眼光确实毒辣,国内外行情门清,听过一遍的数据张口就来,要不说虎父无犬子呢,要是江董在这,你们敢蒙他?”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张口要创新,三天怎么创?怎么创?我要是这种天才,早自己单干去了。”

    “行啦,别说气话,公司以后还不是他的天下,老实干活吧。”

    “哎,但愿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活,再别让他挑出什么刺儿来。”

    夕阳沉下,今夜星月不在,天幕如泼了浓墨,只剩高楼灯火勉强映得一丝光亮。

    江遇站在落地窗前,点开她的微信对话框,停顿一会退出又再点开,反复好几回楞是没敲下一个字,只倒着往上翻两人的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里有他们成为微信好友以来的文字和图片,还有各种链接和歌。她有时候会跟他吐槽上司,完了问他公司人私底下会不会吐槽他。他每每都说当然有,从来没有员工和老板同时满意的工作。

    还有的时候,她会和他聊女性话题,全然不当他是个男人,科普胸围与罩杯的关系。亦或兴致勃勃要跟他聊点成年人的话题,房贷车贷五险一金。

    甚至有时候她会跟他聊单宁,她的男朋友。

    他不想再看,退出聊天对话框,点开她的朋友圈。有美食有风景,有周杰伦。手指缓缓滑动屏幕,停留在她最近的自拍,点开大图,指尖从她眉眼上摩挲而过,放大,四目相对。

    此时此刻,如果iPhone能自动打开相机,翻转摄像头,那么它会记录下它的主人眼神温柔,唇角在微微上扬。

    他和她的对话停留在今天中午,他本想约她吃饭,她说不行,晚上姚雪生日。

    只能作罢。

    而且,见着她又能怎样?

    特助崔浩敲门进来问:“江总,PL的合同法务已经拟出来了,您现在看吗?”

    站在窗边的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如画龙点睛般,生了一双含情眼。这会没有白天的凌厉,像韩剧里男主角,迷人又多金,不怪公司里的小姑娘花痴。

    他言简意赅,“看。”

    崔浩将合同放在办公桌前,又听他说:“没什么事你下班吧。”

    出生的罗马的人有副好脑子,不贪图安逸混吃等死。崔浩无不佩服,恭敬答“好的”,悄声出了办公室。

    五分钟后,文件夹被合上,办公桌后的人看上去心不在焉。工作于他来说,从来是转移注意力的利器,最近却不行了。

    他忍不住想,她在干什么?和朋友聚会聊八卦?单宁在不在?结束后他会送她回家?回谁的家?

    没有想到更令人抓狂的地方,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猜测。他滑动接听,慵懒的男声从听懂里飘出来,“该不是还在公司加班吧?快来M9NT,哥们酒吧开业你不来捧场?”

    黑夜充满诱惑。

    昏暗的灯光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与摇曳的阴影交织在一起,音乐声环绕在旁,节奏声震耳欲聋。空气中混杂着香水味、酒味和烟草味。

    一个好看的男人在另一个好看的男人耳边窃窃私语,那画面实在激情。

    他似乎不太高兴,一直喝闷酒,他夺了他的酒杯问他怎么了。

    他沉默良久才说:“她订婚了。”

    两人并肩坐着,音乐声劲爆,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仍旧疯狂扭动着。晏辰没想到,江大少爷如此痴情,男主配置拿深情男二剧本,还拿了那么多年。

    他半是好笑半是恨铁不成钢,冲侍者要了两杯酒,望着杯壁上的雾气,笑说:“当初那事你确实挖不了墙角,但后来呢?你出国又不是出了外太空,凭那男的是谁,你和她是朋友,你先认识她近水楼台你倒是抢啊。”

    “怎么抢?当小三儿?”修长的手扶着酒杯,江遇视线落在泡着whisky的冰球上,缓缓摇动杯身,“我太了解她的性格,闹不好朋友都做不成。”

    晏辰抿了一口酒,“你听我一句劝,别等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你就表白去,不到结婚都是单身。要实在不行学那电视小说里,强……”

    “强什么?”江遇打断他的话,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好半天才吐槽晏辰,“馊主意。”

    ***

    KTV里。

    周杰伦的歌做背景,云婵出奇地不开心。今晚她的视线第五十九次落在左手中指上,一克拉钻戒的火彩在灯下格外刺眼,她更郁闷了。

    三天前单宁背着她偷偷策划求婚,她毫无一点准备,呆头呆脑看见单宁捧着钻戒单膝下跪,一群人都在吆喝“嫁给他!”“嫁给他!”

    按说恋爱谈好几年,走向结婚顺理成章。可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时接受不了,又不好让单宁丢面子,说不出她不愿意的话。只能硬生生点头,在众人瞩目下,又硬生生带上这枚让人羡艳的钻戒。

    哪知道戴了根本取不下来,不是戒指卡住手指,而是单宁太高调,一取下来谁见都会问“为什么不戴?”每到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渣女。

    她抬起头,视线放空。

    不由自主看向屏幕,周杰伦青涩的模样撑着伞在唱:“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一眨眼,慢慢变成她和单宁同住,她靠着他的肩膀,她在他胸口睡着,她怀里多了个孩子,旁边多了公公和婆婆……

    她一愣,闭眼使劲摇了摇头,再睁开眼:陈奕迅戴着帽子,闭眼捧着话筒在嘶吼:“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

    云婵放下心来,视线落回手上烫手的地方,还好单宁只是求婚不是结婚,离结婚还早着呢。

    旁边姚雪早就注意到她的异常。

    她皱眉观察了很久,这妮儿一晚上心不在焉,频频看她的钻戒。说实话珠宝配美人,灯下看确实养眼,可今晚是她的生日,她不允许好闺蜜身在她这里心在单宁那里。

    她在她身边坐下,伸胳膊捅她,“诶,不至于吧。单宁今晚加班不能来,你这么明目张胆想他?我呢?你把我放哪了?”

    云婵本来在发呆,听见这话一个头两个大,往沙发后面一倒,“我没想他。”说完似乎觉得不够有说服力,扭头对着姚雪一字一顿对道:“我发誓。”

    “少来。”姚雪才不信,视线往下移,努努嘴,“当我没看见你睹物思人呢?”说完想起什么来,八卦道:“这么憧憬,婚期定了吗?”

    刚才的婚后画面还清晰着呢,云婵心惊,赶紧捂住姚雪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姑奶奶,你盼我点儿好吧。”

    姚雪把她的手一拉,有些不解,“和喜欢的人结婚,代表你们能白头到老还不是好事?”

    云婵这回改捂自己的额头了,低声叹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结婚了?”

    好闺蜜无话不说,音乐换成了邓紫棋,粤语在唱:“曾每日缠一起,傻傻讲起,能爱到下世纪……”

    云婵却说她不想结婚。

    为什么?

    云婵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姚雪把能想到的所有理由过了一遍。有感情基础也没有出轨,什么原因呢?她莫名综合云婵不是和她住在公司附近就是住在爹妈家,从来没和单宁单独……

    脑子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想问,对着云婵那单纯的眼有点不好说出口,万一不是呢?

    最终,犹豫半天她还是问了,想极力压低声音,无奈话题太劲爆,始终按捺不住,那看起来模狗样的人,“难道不行?”

    她说完回头看旁边,确认没人注意到她俩,目光又回到云婵那白到发光但却已经呆滞的脸蛋上,继续问:“他大树挂辣椒?还是根本不……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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