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2931年 11月11日清晨

    今早玛玛露一觉醒来就听见了嘈杂声,问过值班的仆人,似乎是什么东西送来了。

    她换好衣服去了客厅,在一片热闹中看见了一大堆用魔法锁着的木箱,一大顶蘑菇在箱子间穿梭——是斯芬尼亚,嚷嚷着“封霜伏雪花!”什么的。佩特黎一手拿夹板清点货物,另一手拿着信封。仆人们开心地配合他打开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箱子,报上货物数量,期待着什么般。

    兔人女仆解释道:“据说是陈大人先前订的东西,啊,陈大人现在还没到华夏,应该是他从那里回这边之前就订的,连带着大贤者的东西一起回来了”

    对哦,大贤者早就踏上旅途了。但她平时也不怎么出现,玛玛露都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走了。

    玛玛露站在二楼,垂视着一楼的人们忙碌而欢快,好心情也浮现在脸上。佩特黎瞥见她,便走上楼去,从手中厚厚的一摞信封中挑出一个递给玛玛露,说:“大贤者给你写的。”

    大贤者……没有其他人的信吗?

    回到房间,玛玛露看着那只特别厚实的信封,解开魔法锁着的火漆印章,“欻”地一下从里面喷出来一摞被压缩过的信纸和小礼物!!吓得她一哆嗦,再看信纸,上面有各种署名:大贤者契波里斐斯……还有是她父母的!羽族的朋友们的!雪心和白令父母的也有!她们分拣好那堆信件,意识到这是大贤者的防备措施:为了防止她的父母和朋友们的信件被偷窥、伪造。用特殊的魔法一并压缩好,并以大贤者的署名保护它。

    父母的思念与关心无微不至,连段文字中讲述的是零碎家常和趣事。朋友的长叹短吁更是情感复杂,难以接受玛玛露就此出嫁的事实。她细细看过这些信件,顿时潸然泪下,哪怕在这里过得也不差,终究还是会想念众亲所在的故乡,那种想念如鸟归“巢”般的渴望。熟悉的一切,在心里从未改变,唯有隔着千里,在北地的雪景中遥望故土的暖阳。

    雪心和白令共读着家书,渐渐地也相互拭泪。她们是同胞幼鸟中的两位姐妹,自破壳后便相伴左右,不曾分离。弱小却勇敢,身为玛玛露的朋友但选择学习做她的“侍女”,告别亲人和朋友,只愿与她共存亡。

    好在这里的一切都平安无事。

    信还有很多。可以慢慢读个十来天,她看见一张最为醒目的红色信纸,翻过来:大贤者的署名。(尽管很好奇她没有手是怎样写字的,但魔法一定能解决一切)

    “亲爱的玛玛露小姐,

    你肯定能明白我的用意。我为家族设计了一套谨慎的保密流程,也包括私人信件。如果你想回信,信件内容不可避免地要被卢伦雅检查,我的也是如此。那么,请你按我设计的这套流程走……”玛玛露很高兴她有办法回信。

    兴致冲冲地坐回桌前提笔时,她忽然冷静下来——她从未想过,卢伦雅居然承担着如此重要的工作,她此前一直认为卢伦雅因重病而处于家族事务的边缘。

    那就说明,她与卢伦雅的信件,在家族成员、尤其是在执政者内部处于半公开的状态。

    想想,她确实写了些真心话,但好在没有什么破绽,只是些琐碎的事罢了。只怕留下什么尾巴,成了日后过度解读的证据。

    等等,这些信件和货物几乎是同时初到房子里的,就算是佩特黎也是初次接触并开箱——卢伦雅是怎样提前检查过信的?再检查一通,信件明明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又或者,她所说的“终日困在床上动弹不得”其实是假的?她一直在家族内隐藏并活动着……这堆信件是源于五湖四海的亲友们写成、再由大贤者汇集来的。不存在寄出前就被检查的情况,如果是大贤者检查了信件?——说得通了。

    那这会是一条假信息吗?

    可大贤者这么做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契波里斐斯大人居然在信上写了这种东西……”透过粉渡金的监视之眼,妮亚罗自言自语着,它的人偶面具上只是不动的微笑。

    “不是‘提前’检查,而是同步哦。”它歪着头,将信纸上的一个个字读得清楚,“不过的确……”

    似乎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顿时噤声。

    这一封……是发小凡恩姆特的信。

    玛玛露呆了一下,两只小雀却凑上来了。雪心扒过纸一看,便试探道:

    “你到现在……还喜欢他吗?”

    “我不能再想他了。”玛玛露委婉地回道。

    “如果你当初可以坦诚一点……”白令还带着未散的情绪,“告诉他们,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们会另寻人选的……”

    “公而忘私。既然我是最佳人选,那就不该逃避,其他人来这里也不知会怎样。在我们到此之前,谁都不了解这个家族。”

    “是啊,谁能想到那只可怕的巨兽实际上是……”白令顿住了,看来她也深刻体会到了罗尔罗培性格上的反差,而后浑身一抖——似乎不是好的念头。

    “……罗尔罗培难道是那种对外强硬对内柔软的人吗?”雪心也觉得奇怪。

    “家族的成员总是很矛盾的。”玛玛露感慨道。

    她们共读完那封信,信中谈到凡恩姆特的落寞:他在远行探险归来后,再难见到在阳台上等他的玛玛露;在广阔大地上得到的奇妙之物,也始终少了一位见证者;在突发奇想后兴致勃勃地奔在路上一半,后才想起倾听者已经相隔千里了。

    可能就如罗尔罗培说的那般,“遗憾”,爱是难能可贵的东西,但这并不能与羽族的安危相提并论。

    “如果单论人的话,你肯定还是会选他吧。”雪心指的是玛玛露的发小。

    “罗尔也没什么不好的。”玛玛露说,“我和他相处至今都没吵过一次架,就这一点,比凡恩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她还记得发小到底惹毛过她多少回,两人死倔硬磕后又相互惹对方生气,在某一天又莫名其妙地和好。

    凡恩姆特的脑回路总是如此清奇,他好动又直率,他的心也自由而热情,没有什么能束缚他,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热爱的感觉付出一切,那么,除此之外的一切就被全然抛之身后了。他并不薄情,只是喜欢波澜壮阔的生活,无论悲喜,都会成为他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于他人的期待与情感,回应总是迟钝且难解的。若非二人从小到大一同成长,就难知对方真意了。

    可他还是无法察觉到玛玛露的心意。一辈子做个怀着冒险梦的纯粹之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或许当初也抱着心灰意冷的“不适合”之想,才同意了联姻任务。玛玛露心情复杂,她不想再去比较两个人,可这样一提,又烦躁起来:凡恩姆特的举手投足都十分吸引她,从小相伴的情感自然难以割舍。凡恩他活泼而好动,总是元气满满地对着她傻乐,有着会逗人开怀大笑的单纯心思。罗尔则阴郁而细腻,时常陷在痛苦的过往中,他被命运所玩弄,性格软弱却拥有强大的力量。

    她还记得,“伊恩玛那姆”诞生那日,她盯着紧张的罗尔流冷汗且苍白的皮肤,却想起了凡恩健康且小麦色的皮肤。他很健美,罗尔则很消瘦;他喜欢弓箭和舞蹈,也爱到处冒险;罗尔喜欢阅读和做饭,也踏上过长远的旅途……不,不能再想了,重要的是当下。她猛然一惊,罗尔罗培这般迁就她不是没有道理的——“遗憾”。罗尔从来不向她强求什么,佩特黎的声音却从脑内幽幽地响起:“……我也要保护他的真心不受欺骗和辜负,你最初想玩弄他的想法令我警惕。”

    “不,我没有想玩弄他!”她在心中呐喊,如果罗尔喜欢上了她,而她就算不喜欢也得乖乖配合,“罗尔却为我不得不和喜欢的人分开难过,他是个那么温柔的人,他会自责的……”既然都结婚了,她不能再想着以前!而且她是代表羽族来面对家族!玛玛露下定决心,顺手朝桌子一拍,吓得两只小雀一惊,“玛玛露绝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们窃窃私语起来。

    在玛玛露走后……

    罗尔罗培下了楼,钻去人堆里,拒绝了仆人伸来的手,坚持要自己搬一些远超于他体型的大型箱子。他用瘦弱的化形轻松搬起那堆跟承重柱差不多大的货物,看起来有些奇妙。

    佩特黎不可置信地指着身后的一堆货物,叫道:“这堆全是食材?!”他面前一脸无奈、身着汉服的猫人点点头,猫人说:“如果您是要问那些防御装置,那得等陈大人到了那边之后,才能送来。”“就是说他不是在回来之前订的吗?!”

    “对。看来两位大人的沟通出了差错……”猫人的答复让年轻的执政者又开始苦恼。

    “杰米还在边境布防呢……这样我怎么跟他解释东西没到啊……”佩特黎头痛起来。

    但罗尔很高兴,他又可以做新菜了。

    夜晚……

    “我看完你的报告了。”佩特黎正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眼下,单膝跪地待命的、金粉色头发的工作装人偶——妮亚罗抬起脸,询问道:

    “那玛玛露的情况……”“不用管。你又擅自偷窥家里人了是吗?”佩特黎嫌弃又无奈的声音,“比起那个,妮亚罗,我需要你完成一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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